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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青鳳樓盟姻結患難

    這時,她已卸去濃妝,脂粉未施,完全是本來的面目,秀麗輪廓,嫩紅肌膚,論姿色絕不在梅花之下,只不過她的神情含藴了一股凌歷的氣勢,雙目中神光清澈,如利刃一般,似是要透人心胸。

    青鳳沒有躲避江楓的眼光,反而凝神回視,仔細的打量着江楓。

    “青鳳姑娘卸去濃妝,反而倍增清麗,田某人今夜不虛此行。”

    “你花了五千兩銀子,擺出了奇大的架勢,不就是要我注意到你嗎……”青鳳微笑道:

    “不敢有違雅意,特備薄酒,邀君一敍,此地不會有人驚擾,田兄有話,也可以暢所欲言了。”

    “鳳姑娘豔色動人,田某是希望一親芳澤。”

    “只是這一點小小心願嗎?”

    “當然,田某還希望能得姑娘垂顧,使在下……”

    使在下怎麼樣?江楓沒有説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反而更具藝術。

    當然也留給了自己爭辯的餘地。

    青鳳輕輕嘆息一聲,道:“四兄,咱們彼此都不用施展奇術,好好的談談如何?”

    江楓心中忖道:“看來,她已完全清楚,那番交手,我雖裝作不支,但已泄底,倒也不用裝作了,這個青鳳果然比梅花厲害。”

    心中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好!鳳姑娘的吩咐,在下自當從命。”

    “那就先説説你來洛陽樓的目的?……”青鳳説,“別找藉口,是為我美色所動,我要聽真話!”

    “如是鳳姑娘的美色,無法叫我動心,在下也不會花五千兩銀子,引起姑娘的注意了……”

    江楓笑道:“我如不堪一擊,鳳姑娘也不會有今晚的邀宴了。”

    “我很驚異你的成就……”青鳳苦笑一下又道:“今日下午那場對抗,竟然是平分秋色……”

    “不!在下敗了。”

    “用不着謙虛,勝負之間,我們心中都該有數……”

    青鳳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使我吃驚的是,你的武功修為,不似中原各大門派的路數,是一種邪門的武藝……”

    “中原武功,博大精深,何況武功一道,也沒有正邪可分……”

    青鳳笑道:“違心之論,田公子,我是大行家,練過移魂大法,也精於內外媚術,你心中明白,一個人的音韻歌聲,不論天賦如何高超,也無法使人如痴如狂,歷久不衰,我能如此的歌動長安,那是因為我在歌聲中混入了武功,是一種動人的媚術,才使聽眾如飲醇酒,醉迷其間。

    你能抗拒了我的音韻媚功,豈是正派的武功,就中原各門户的武功而言,賤妾實在想不通,它出於哪個門户?”

    江楓心中大大的一震,忖道:“她不但智略過人,看起來武藝上的成就,大概也高過梅花很多,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對江湖上形勢瞭解很深,看樣子對各大門派的武功也很熟知,這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一個文武全才的敵人。”

    “中原武林,百藝雜陳,茅山、排教都精通各種異術,四川唐門的用毒技藝,自成一家,湘西殭屍門,武功更是獨特,少林七十二種絕技,亦有旁門技藝,在下這點武功,實也算不得什麼!”

    江楓説:“鳳姑娘既然熟知中原各門派的武功,當知在下所言非虛了。”

    青鳳笑道:“茅山派以符咒騙人,用藥物和障眼法輔助它的奇效,根本算不上奇術、武功。也許他們在解厄逐邪上,真有點神通,但那只是些雕蟲小技而已。

    排教倒是有一點奇異的技藝,但也變不到上乘之學,你田兄表現出來的異術,卻是上乘奇學。”

    江楓淡淡一笑,道:“鳳姑娘請我敍會,就是想追根究底,瞭解我的出身來歷。”

    “這是最重要的原因之-……”青鳳説:“你是我第一個在閨房中接待的男人,這裏面自然含有私情,明白點説,你是個叫女人動心的男人,尤其是自負才華的女人,美麗出眾的女人,青鳳姑娘的閨房,豈是輕易讓男人踏入的地方。”

    江楓道:“受此讚語,倒是有愧了,鳳姑娘覺着我有一身精深武功,在下卻沒有這種自負感受……”

    “這麼説來,田兄是不肯把師承出身説出來了?”

    “鳳姑娘肯不肯把師承來歷告訴我呢?”江楓説,“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當然,如果風姑娘以真誠相待,肯把出身來歷説明,在下自當予以回報,盡吐胸中之密。”

    “這一點我恐怕很難做到……”青鳳黯然一笑又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希望田兄諒解我。”

    “那好,咱們就不談這些惱人的事,今夜只談風月如何?”

    “田兄,長夜漫漫,風月無邊,又何必急在一時呢?小妹接待你進入閨房,夜聚小飲,已準備掃榻待客,不過,小妹至少應該先了解田兄到此的用心何在……”

    “鳳姑娘想得太多了……”江楓笑道:“如果,你把我看成一個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客人,那就不會如此多疑了?”

    “我很想你是!可惜你不是。田兄,如果説你為小妹的姿色所迷,情不自禁,連小妹自己就不相信,習過媚術的人,剋制力也特別強大,所以,我認為田兄是有為而來。”

    江楓心頭震動,青鳳思慮之周,意志之強,實非小可,高出梅花,不知多少了,這樣一個敵手,必要時時提高警覺,稍有疏忽,就可為她所乘。

    “鳳姑娘究竟在懷疑什麼呢?”

    “我就是想不出來,才單刀直入地向田兄請教。”

    “這就很難答覆了,我是為姑娘姿色而來,但鳳姑娘卻不肯相信,看來聚散離合,果然有緣分存在,有緣相聚,無緣自分。”

    青鳳淡淡一笑,道:“好!就算田兄為小妹姿色所惑,不惜一擲數千金,引起小妹的注意,單是這份巧思,就很動人了,小妹能不上鈎嗎?當然,你本身這個餌,也叫小妹動心,現在,田兄可以説出來了,希望小妹為你作些什麼?”

    這一下,反把江楓問住了,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説道:“鳳姑娘,有些事説出來,就變得很俗氣了,一下子,會破壞了美好的印象……”

    青鳳接道:“看田兄行事的大膽、積極,不像瞻前顧後的人啊!”

    “這件事卻有些不同,如果我説希望今夜留宿在青鳳姑娘的閨房,是不是有些唐突佳人?”

    “還是説出來了,田兄,我不是名門閨秀,大家千金,嚴格點説,連良家婦女也算不上,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只是一人賣唱的歌妓罷了,所以,這種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倒也不覺唐突。”

    好一張利口,江楓心中暗暗忖道:“她説了半天,還是沒有正面回答。”

    “那是同了意?還是婉拒在下的要求呢?”

    “田兄剛才只是打個比方,難道是真情流露,言出肺腑麼?”

    “如果是真心之言呢?”江楓感覺到,對答之間,自己已被迫落在下風。

    “這不能如果,田兄如真為小妹的姿色所醉,連一句肯定的話也不肯説?”

    江楓暗道:“好厲害的丫頭,步步迫逼,硬要我出醜,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我江楓不是隻要面子的人,這種中原武林的傳統,在我江某人的眼裏,可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笑,説道:“在下是誠心誠意,企求一親芳澤,不知鳳姑娘是否願交下愚?”

    “大謙虛了……”青鳳笑容如花地説,“你是下愚,我就不知道哪裏能找到一個上智的男人了。”

    “那是説,鳳姑娘同意了?”

    “同意什麼?”

    江楓心中冷笑,口裏卻説道:“讓在下留宿一宵?”

    “唉!能與君共渡良夜,實賤妾心中之願,只是初度會晤,就留君深閨,妾身與妓何異?田兄,也不忍心讓小妹有此遺憾吧!”

    “對!説的有理,在下失態之處,還望姑娘大度包容……”

    江楓見風轉舵地説,“今夜,在下就鎖住心孩意馬,杯酒談心……”

    “鎖住心猿意馬!你説的好可冷啊!讓小妹聽得心疼。”

    江楓心中微生怒意,但臉上卻表現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下總不能強人所難吧!”

    嫣然一笑,青鳳的臉上,泛現出萬種風情,媚眼如絲的説道:“男女有別,田兄難道要小妹強你不成?”

    這句話很露骨,配合她瞼上的誘人風情,只瞧的江楓心中怦然而動。

    好傢伙!説過彼此不用媚術的,你倒先背棄諾言了。

    江楓心中忖思,但人卻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大有立刻撲向青鳳的意願。

    青鳳的笑容更嬌媚了,臉兒緋紅,雙目中噴射出萬縷情焰,強烈的吸引着江楓。

    江楓心中明白,只要按不住這一刻的衝動,就將淪入魔劫,被青鳳控制,再想反擊,那就困難萬分了。

    因為,那時,江楓將失去自我意志。

    暗中吸一口氣,便站起的身子,又緩緩地坐了下去。

    青鳳震驚極了,她攻其不備,突展媚術,想先奪其神,再點他的穴道,慢慢的逼他吐露真正心意……。

    她心中也實在喜歡這個男人,不忍突下殺手。

    如若江楓在受制剎那間,青鳳緊隨出手,江楓就很難閃避了。

    就是這一剎那猶豫,給了江楓機會。

    青鳳絕未想到,江楓竟然能懸崖勒馬,在岌岌可危中,控制住自己。

    她凝神戒備,準備迎接江楓的反擊。

    但江楓並未反擊,長長吁一口氣,道:“鳳姑娘,在下已情甘認輸,你又何必背棄進言,突施迷魂大法呢?”

    “小妹是無意的……”青鳳幽幽地説道:“我只是有些忍耐不住那股突如其來的衝動,想再試一次江兄的定力。”

    “現在,鳳姑娘是否滿意了呢?”

    “唉!小妹佩服極了,也願意為這次背棄諾言付出代價……”

    “嗯!鳳姑娘準備如何補償呢?”

    “田兄想要的,小妹都會答應……”

    江楓心中暗道:“這丫頭的狡詐,超過梅花十倍,當真得步步提防才成!”口裏卻説道:“鳳姑娘的意思是准許我留宿在此了?”

    “如若這是田兄的唯一要求,小妹自當勉為其難,留君一宵……”

    江楓仔細的觀察,竟然發現青鳳眉宇間浮起一片幽怨,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隱含着畏懼……。

    這不是媚術,也不是裝作,而是內心中流現的真正感受。

    這位名動長安的歌姬,正在一種痛苦中掙扎……。

    雖然,她極力控制着自己,不讓這些內心的感受,流露出來……。

    但她隱藏的不夠完美,仍被江楓鋭利的觀察力發覺了它。

    “姑娘,如確有礙難之處,在下絕不會藉機要挾,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苦哀?在下力能所及,必將全力以赴,助姑娘一臂之力。”

    青鳳感覺到是一種柔細的聲音,鑽入耳中,心知對方施展傳音入密之術,就算有人守在身側,也是無法聽到,心中忖恩:

    “這個人精明的很,我內心中的隱密,竟也被他看穿,他是個強勁的敵人,也是個有用的朋友。”

    凝目望去,只見江楓滿臉關切之情,目光清明,是一種出自內心人關愛,果然未藉機施術反擊。

    “田兄,我不是自由之身,王嬤、李嬤照顧我的生活,也監視我的行動,看起來是這座鳳樓的主人,其實呢?我只是一隻被國在籠中的畫眉鳥兒。”

    她用的也是傳音之術,顯然是怕人聽到。

    這確讓江楓大大地吃了一驚,原想青鳳是鎮守一方的首腦人物,指揮羣雄,威風八面,卻料不到,她竟是個被囚於鳳樓的囚女……,一時間呆在那裏。

    “很意外吧!……”青鳳苦笑一下,仍用傳音之術,道:“王嬤、李嬤的武功,非同小可,她們非常忠於職責。平常對我倒也敬重,但她們絕不允許有人佔有我的身體,我花了很多口舌,才説服她們,引你到這裏來,原準備一擊得手,慢慢逼間你的口供,想不到你的功力深厚,尤勝我一籌,你如要留宿在此,會有三個結果。田兄,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應該如何?”

    但聞房門呀然,王嬤棒着一壺酒,行了進來,見兩人仍然對坐小酌,一張冷厲的臉上,立刻掛上笑容,道:“給兩位送酒來了。”

    青鳳點點頭,道:“好!放下吧!”

    王嬤放下酒,悄然退去。

    “她們耳目靈敏,已練成了絕佳的聽力,咱們雖然小聲交談,她們附壁傾聽,亦可字字入耳,但這一陣,她們聽不到聲息,才破門而入,想捉……”

    捉什麼?青風沒有再説下去,臉上微現羞意,似是正在想入非非……。

    江楓接道:“幸好!咱們是君子、淑女,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我看她進門後冷厲的臉上,突然換上笑容,雖然很勉強,但總是笑容……”

    “那是因為咱們衣履整齊,對坐小飲,舉止規矩……”青鳳説,“咱們連手都未拉過一下,大大的出了她們的意料之外,和她內心聽想法,完全相反。”

    “她們是捉姦不成了……”江楓笑一笑又道:“如是不幸被她們抓到了把柄,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剛才,小妹也想到了三個結果,田兄,是不是想聽聽呢?”

    “正要恭聽雅教,卻被王嬤衝進來打擾亂了情緒。”江楓道:“現在,我這廂洗耳以待了。”

    “不用施展你的誘惑、魅力,小妹也已動心……”青鳳説,“你的舉止之間,已帶着少見的男人韻味,像尖錐一般,刺入了女人心中,尤其自負才藝的女人,我相信是天賦加後天的修為,因為,我一直不太相信你具有的魅力,真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媚功之最,以天狐夫人的‘惑心術’最強,小妹習練的‘迷魂大法’,就列入次級媚術了,但你不可能和天狐夫人有所關連啊!她不會收個男人作徒弟,所以,小妹認為你是個天賦極高的人,才骨傲世,但也修習過媚惑女人的異術?”

    江楓心中暗暗震動,這青鳳識見之廣,的是可怕,此情景和她拼鬥內功異術,倒不如動之以誠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接道:“什麼人,能把你這位才藝雙絕的美女,不許他人染指……”

    “你可以冒險一試,但第一關會遇上王嬤、李嬤的聯手攻擊,那是天驚地動的猛烈攻打……”

    青鳳不再用傳音之術説話,好像這些交談,有意讓人聽到。

    江楓會意一笑,道:“闖過了這一關,還有第二關嗎?”

    “有……”青鳳眨眨眼睛,道:“賤妾已敗在君的手下,反抗無力,你可能得償心願,但一宵春盡,鳳去樓空,此後,再也無法相見了。”

    “噢!那是説,姑娘會被人殺死了?”江楓高聲問道。

    “沒有人殺我,但賤妾也無顏偷生人世了!”

    “還有一個結果呢?”江楓高聲問道。

    “天下雖大,此後,將無你立足之地,你會遭到無數的高手追殺……”青鳳説,“何況,你連第一關也未必闖得過去!一夜春宵,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田兄想一想,是否值得呢?”

    江楓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大有放手一試之意。

    “委曲才能求全……”青風改用傳音之術,道:“告訴我你住的地方,我會找出時間去看你,那時,再暢敍歡娛。”

    江楓點頭會意,以手沾酒,在桌子上寫一個地址,訂以聯絡方法,口外卻故意嘆息一聲,道:“如此兇險的男女相悦,其強烈的刺激性固可令人亢奮,但卻帶着濃重的血腥氣味,在下只好敬謝,鳳姑娘多多保重,區區告辭。”

    站起身子,準備離去。

    虛掩的房門再開,兩個全身黑衣的中年婦人,並肩而立,擋住了去路。

    江楓呆在當地。

    這突然的變化,也大出了青鳳的意料之外。

    王嬤微微一笑,道:“田公子,用不着我介紹了,鳳姑娘已對你説的很清楚,我姓嬤,她姓李,我們都是侍候鳳姑娘的老媽子。”

    江楓肅然而立,凝神戒備,兩道目光,很仔細的打量這兩個中年婦人。

    她們約有三十五六的年紀,倒也風韻有致,只是這時刻,她們都拉長了一張瞼,看上去,就不那麼柔和可親了。

    江楓心中打轉,想着該如何處置這種事情,全力搏殺?或是破圍而去?一時之間,無法定下主意。

    青鳳一顰柳眉幾道:“王嬤、李嬤,你們是什麼意思?”

    “鳳姑娘,不能讓他走……”王嬤説,“我和李姐已經商量好了,這些年來,鳳姑娘待我們情義深厚,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

    “我們看得出來,鳳姑娘是真心的喜歡他……”李嬤接道:“唉!這些年來,你日夜登台高歌,風靡了長安,可是,你卻是春閨深鎖一室愁,過着寂寞的日子……”

    “我……我很好啊!”青鳳説,“主上垂顧,青睞有加,又有你們這兩大高手,保護我的安全,錦衣玉食,鳳樓幽雅,王妃千金,也不過如此生活吧?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鳳姑娘,青鳳樓門禁森嚴,除了主上之外從無一個三尺童子,得入半步,今朝你閨房置酒,接待佳賓,難道真的是神女無情嗎?……”王嬤説,“我知道,你顧忌我們,不敢縱情恣放……”

    “我……你們……王嬤!李嬤!放他去吧!……”青鳳似是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有些語無倫次的接道:“留下他,有什麼好,一廂情緣,我怕……”

    “不要怕!……”李嬤接道:“有我和王嬤幫你掩遮,主上不會知道。”

    青鳳舉手拭去,奪眶而去的兩行淚水,長長吸一口氣,人已冷靜下來,緩緩説道:“我很感激兩位嬤嬤的愛顧,可是……”

    “鳳姑娘……”王嬤接道:“我們是真心的,不要再心存疑慮,你知道,我和李嬤練的是滅絕神功,早已消去了色慾之念,英俊郎君,瀟灑公子,在我們眼中是一文不值,但這小子卻也攪起了我們早已凍結成冰的那點温情,我們同情鳳姑娘,也喜歡這小子,也動了促成你們一雙倆好的心願,當時,我還認為自己有點想入非非,那知和李嬤一商量,她竟然也有這份心願。”

    江楓心中忖道:“難道我修習這‘惑心術’除了可抗拒令人迷醉的媚功之外,還可以喚回人性中的温情,這王嬤、李嬤,本是受命監視青鳳的人,怎麼發了瘋似的硬要作牽線紅娘。真是邪呀!”

    但李嬤説道:“田公子,你怎麼説?”

    “我!不知道,但不能害了青鳳姑娘就是,唉!她真要為此自絕,我豈不成了謀害她的兇手。”

    “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李嬤嘆息一聲又道:“世上事,就是這麼的怪異不平,別人千金求見,想和鳳姑娘説幾句話,就難如所願,你小子卻是桃花照命,眼高於頂的鳳姑娘,竟然會宴客深閨,最是奇怪的是我和王嬤,無端插上一腿,你們好好談吧!我們告退了。”

    李嬤、王嬤,互望一眼,齊聲説道:“小子,別忘了我們這份情意!”雙雙退出室外,順手帶上了房門。

    青鳳呆了一陣,才低聲説道:“你站這裏,不要亂動……”

    輕輕拉開木門,嬌軀一閃而沒。

    江楓果然站着未動。

    但他心中正千迴百轉,重新對自己作歡評估,今晚上的事件變化,是早已設計好了的陰謀、圈套,還是自已修習的奇術,真有春風化雨的能力……。

    但聞微風颯然,青鳳已重回室中,掩上房門,低聲説道:“她們真的已不在暗中監視、偷聽,雙雙巡行這座宅院的四周,看樣子,確是存心要作成這次大媒呢?”

    “她們受命追隨在你的左右,暗中監視你的行動,自是貴主上的心腹之臣,怎會發生這種自願倒戈的事情?”

    江楓道:“你看,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青鳳沉思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不過,主上已經有三個月未到長安了,就算這是她們設計的陰謀,也是出自兩人的計劃,田兄觀察入微,可看出什麼破綻?”

    江楓全神貫注在青鳳的神情變化上,他要找出青鳳是否和兩人串通一氣?但地卻看不出青風有作偽的樣子。

    “是不是也懷疑我……”青鳳幽幽説道:“你究竟是幹什麼的?目的何在?”

    “看來,鳳姑娘也對在下動疑了……”江楓道:“當今武林之中似是早為一股神秘的力量統治了,只不過區區是一個漏網之魚。”

    江楓單刀直入的試探,希望把事件引入正題。

    “我知道你不會為我的姿色所迷,果然是有為而來,可悲的是妾身卻已自蹈入情網之中,説吧!你想從這裏得到什麼?趁她們未在偷聽,我也許能提供一些內情。”

    江楓道:“好!那我就直言求教了!”

    青鳳點點頭。

    “姑娘就是那股統治江湖的神秘組合中人了?”

    “是!好像江湖中各大門派,都已入我們的掌握中了,武林道上,已經沒有強大的力量反抗我們,你一個人,又能成什麼大事?……”青鳳説,“我佩眼你技藝上的成就,但獨木,又何能撐起將傾的大廈呢?”

    “我很孤獨,所以,很需要像鳳姑娘這樣的紅顏知己,幫助我……”

    “你是説,已把我視作知已的好友……”

    “是呀!……”嘆息一聲又道:“相識滿天下,知已有幾人?

    鳳姑娘,我們相逢的時機不好,但能一見如故。”

    “你不是在騙我吧?……”青鳳説,“知己二字,豈可輕相許諾。”

    “我説的字字真實,……”

    “我相信……”青鳳接道:“你如藉機反擊,我早已淪入敗亡,時間不多,先談重要的事情。”

    “對!……”江楓道:“你們的主上,可就是統率那股神秘力量的首腦嗎?”

    “他只是很有權勢首腦之一,……”青鳳説,“但卻不是唯一的首腦人物。”

    江楓點點頭,道:“姑娘在組合之中,也算是重要人物了?”

    “我只是眾多的女弟子之一,只因稍具姿色、才慧,被選入金花級弟子之中,學到了較深奧的武功,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我被主上看中了,受到更多的照顧,但卻獻上了少女的清白身子……”

    “我相信你沒有選擇的自由……”江楓多情地説,“青鳳,不要為過去悔恨,想想看今後該做些什麼?你們那個以詭異、暴力統治的組合,任何一個女弟子,都沒有能力抗拒被主上佔有的能力。”

    “內宮一系出身的女弟子,也許好些。因為統率她們的人,都是女人,……”青鳳説,“這座洛陽居中的四季花婢,全是內宮一系中人……”

    “她們要陪酒、待客,應付各種不同的男人,比起你這個差事,辛苦多了。”江楓微笑着説。

    “你早就來過洛陽居了……”

    “是!而且,還召過春花四婢陪酒,論才慧、姿色,她們絕無法和你相比……”

    “你找錯人了……”青鳳説,“四季花婢中超等人物是梅花姑娘,她才是四季花婢中的魁首,你應該去見識一下……”

    “為什麼?”

    “因為她美色奪人,媚術精湛,她存心去抓住一個男人,那男人絕無法逃過……”青鳳斜睞看江楓,接道:“這樣的花魁、美女,你不會見識一下,豈不是虛此長安一行。”

    江楓不願多説梅花,口氣一變;道:“姑娘不是內宮系中人?”

    “我不是……”青鳳道:“我是屬於天王門下的弟子……”

    “又是天王、又是內宮,這哪裏像江湖上的組合,……”江楓道:“它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是一種稱呼罷了,叫起來又別一般江湖組合,田兄,我知道的只限於此,但就我觀察所得,似乎天王不至一個,應該還有一種力量控制着他們,……”青鳳説,“這些事,我只能聽,不能問,那會引起他的懷疑。”

    “內宮弟子和天王門下,是不是處的不大融洽……”江楓道:“你和四季花婢,也沒有往來?”

    “何至是不太融洽,簡直是冰炭不能同爐,現在還能維持個和睦相和的局面,那就是我們奉到了一種嚴格的命令,不得同室操戈,違者處死,我相信這道令偷,不是天王的意思,令諭是天王和宮主會銜頒下,逼他們頒下這道令諭的人,才是最有權勢的人……”青鳳確有盡吐所知的用心,笑一笑,接道:“説起來,有些可笑,天王和宮主原本是一對夫妻,如今卻各成一系,互不相容,不過,他們兩個人見面時,還能保持一定風度,彼此間談笑風生。”

    江楓道:“這洛陽居中,那一方面的實力大些?”

    “這裏就更復雜了……”青鳳説:“內宮一系中,以梅花為首,天王門下,由賤妾擔綱,但天正擔心我行為逾越,派了李嬤、王嬤來暗中監視我的行動,兩人除了使我個人私生活上,無法自由外,公事上,卻是大好幫手,她們武功精奇、機警無比,洛陽樓的侍應男女,以高大斗為首,共有十八個人,這就是天王門下的實力,好像不如內宮一系的人手眾多,但我相信,我們人手雖少,但卻精鋭過之,除此之外,表面上,我們都由這裏的總管統率,他是天馬總堂中派來的人,也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天馬堂又是怎麼回事呢?我都會盡我所知的告訴你,”

    青鳳説,“天馬堂是真正江湖人物聚集的組合,近百年來的江湖上的凶神、惡煞,大都集中那裏,天馬總堂的堂主,更是江湖上第一兇人,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天王好像提過,但當時我沒有留心記下來……”

    “天馬堂……”江楓沉思了一陣接道:“好像沒有聽過這個組合。”

    “他們的活動,也是暗中進行,就因為它具有了神秘外衣,所以,實力擴展的很快,五年之前,我們尚在苦練武功的時候,所有的行動,都透過天馬總堂,……”青鳳説,“直到我們一、二、三,三屆弟子出師,才獨立門户。”

    “好沉深的城府,……”江楓道:“單是這份忍耐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了,但他未料到,這種分化實力的策略,雖然便於統率,但卻易生對立,雖夫婦亦所難免,你們天王門下和內宮一系,就是個最好證明了。”

    “據我所知,他們夫婦失和,別有原因……”青鳳古怪的笑一笑又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叫天馬堂嗎?這名號不但沒有霸氣,也缺少氣勢?”

    “你知道?”江楓笑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而言,知道的真還不少?”

    “別忘了我是天王的小情人……”青鳳苦澀一笑,接道:“他為人雖然謹慎,但也難免酒後失言,我知道這麼多事情,都是無意中説出來的。”

    “好!那你就説説,天馬堂的來歷吧?他們為什麼不取一個有氣勢的名字?”

    “天馬渡危……”青鳳説,“天馬總堂中人,有很多都是被武林中各大門派圍剿的惡魔凶煞,在危急中被人解救,乘天馬飛馳而去,渡過死亡危難……”

    “好計謀……”江楓道:“這些人以後就苦為所困了。”

    “不錯,所以,天馬總堂集聚了三山五嶽的人物,五湖四海的凶煞……”青鳳道:“他們組合成你所謂神秘力量的初期主力。”

    江楓長長吁一口氣,道:“果然是了不起的設計……”

    皺眉沉吟,良久不語。

    只見他滿臉凝重,似是在集中全神,思索一件重大的問題。

    這時刻,青鳳如若突然出手,十之八九有點中江楓穴道的可能。

    念頭在青鳳心中掠過,暗中運氣,突然雙手並出,點中了江楓四處穴道。

    江楓千思萬慮,也沒有想到青鳳竟是如此奸詐的一個女人,完全無法預防,竟被一下子點中了穴道。

    不禁一呆,道:“鳳姑娘,好高明的裝作,區區佩服極了。”

    “我告訴你的全是實話……”青鳳嫣然一笑又道:“像你田兄這麼聰明的人物,不説實話,如何能取信於你。”

    “那是説鳳姑娘早就有出手襲擊我的計劃了……”江楓道:“只是在等待這一個適當的時侯。”

    “不是……”青風説,“出手點你穴道,只是一時起意,在小妹的感覺中,田兄住何方面的成就,都可能高過小妹很多,所以,我不能再冒險了,我已經兩度敗在了田兄的手中,使我感覺到‘迷魂大法’已不可恃,所以,只好趕到這個機會點你穴道的了。”

    江楓笑道:“果然一擊得手,現在,鳳姑娘準備如何處置在下呢?”

    他內功精深,口中雖然説話,但仍能暗中運氣衝穴。對這種自救的武功,江楓下過了一番苦功,別人要一個時辰的時光,他只要一刻工夫。

    “你説呢……”青鳳笑意盈盈的回答着,人卻開始行動,內勁透指而出,又點了江楓六處大穴。

    江楓暗暗嘆息一聲,放棄了掙扎的念頭,這六處大穴受制,使江楓無法再提聚內功,全身受制,只由任人宰割的份了。

    “現在,該小妹妹問問你了……”青鳳説,“先告訴我你真實的姓名?”

    江楓苦笑一下,閉目不語。

    青鳳搖搖頭,笑道:“看來,你和一般人並無太大的不同?”

    江楓霍然睜開雙目,道:“這話從何説起?”

    “一般武林中人,被擒之後,也和田兄一樣,閉目等死,好像頗有一副英雄氣概……”

    青鳳笑道:“我如咬咬牙殺了你……”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不論你用什麼手段制服了我,但你總是贏了,區區敗的不甘,但也只好認命……”江楓道:“殺剮任憑,但如要區區向姑娘求恕饒命,那就要你失望了。”

    “殺你嗎?不過是舉手之勞……”青鳳道:“就算我不忍下手,也可以要人代勞,可是,你胸中的抱負、理想,豈不要盡付流水,人啊!不管如何強壯,精悍,死了就變成一場空幻,你可相信你真能化為歷鬼,找我索命,所以,你應該改變一下……”

    “改變……”

    “是啊!至少,也該對我虛以委婉,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青鳳輕輕在江楓的瞼上親了一下,接道:“像我一樣,半真半假的説出你的目的、用心,找機會施於反擊,也許,你還可以反敗為勝?”

    江楓聽得心頭泛生起陣陣的寒意,忖道:“我自覺機警,心中也一直存在以毒攻毒的念頭,臨敵之時,竟是心存了婦人之仁……”

    心中念轉,口中説道:“姑娘想問什麼呢?”

    “先説你的真實姓名吧!”

    “好!我姓江,單名一個楓字。”

    青鳳點點頭,道:“姓名不錯,再説你來洛陽居的用心吧?”

    “想查出你們的來歷,在下剛才問你的事,就是我來此地的目的!”

    青鳳笑道:“我相信你不是一個人的獨腳大盜吧?……”青鳳突然撲向江楓,緊緊擁抱,一陣狂吻之後,才低聲接上:“對不起,我應該説是獨行大俠才對!”

    “你不怕你的主上發覺你如此輕狂,會把你依規處置……”

    江楓道:“那時,鳳姑娘的際遇,只怕比我江某人還要不如了!”

    “情不自禁啊!江楓,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自己,是一個令女人發狂的男人……”青鳳把瞼兒緊貼在江楓的臉上,接道:

    “看到你身受禁制,真叫人心疼得很。”

    她説的真情流露,真叫人難分真假。

    江楓道:“這麼説來,鳳姑娘還有點喜歡在下了?”

    “何至是喜歡……”青鳳道:“簡直是愛得發狂,江楓,我知道你修習過異術,因為不管如何英俊,多才的男人,也無法在很短的時間中,用一縷情絲,如此緊緊在女人的心上,我相信愈接近你,隔入愈深,就像我現在一樣,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我要耍點花樣,請江兄多多原諒。”

    江楓心頭一跳,道:“什麼花樣?”

    青鳳想到就做,而且,動作奇快,探手由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絹帕,起身拿過一隻筆,一盒硃砂,在白絹上畫了一個鬼臉,笑道:“小孩子的玩意,不過,可能很有用。”

    把白絹蒙在江楓臉上,笑道:“我把你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給遮起來,江兄,這樣也許我就可以剋制自己了。”

    江楓沒有動,那方絹帕,只是輕覆在臉上,只要吹口氣,就可以把它吹走。

    但吹掉絹帕,還不知道青鳳會耍出別的什麼花樣,江楓內心之中,實在有點畏懼。

    他心中明白,現在是無法反抗,任何激怒青鳳的動作,都是自取其辱。

    但聞青鳳嬌媚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江兄,小妹的畫藝不佳,這張瞼實在是畫得太難看了,不過,小妹倒是輕鬆多了。”

    江楓道:“鳳姑娘,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把我殺了,永絕後患,如果,鳳姑娘對我江某人真有一點好感,最好不要想盡辦法羞辱我!”

    “言重了……”青鳳急急説道:“小妹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保。”

    “好吧!君子絕交不出惡言,鳳姑娘準備如何處置江某人也可以下手了。”

    “江兄,可是想聽聽小妹的想法。如是江兄不滿意,咱們可以商量修訂。”

    口氣婉轉,聲音甜美,有如深閨私語,極盡嬌柔,那裏像和敵人在談論生死大事。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聽她的聲音之中滲入內力,又想施展‘迷魂術’對付我了,我如裝作為她迷魂大法所制,不知會是怎樣一個局面?只怕,我幾處要穴受制,無法運功自衞,會不會真的淪入魔道,為她所制,成為青鳳裙下的不二之臣……”

    此時此情,江楓第二希望是,怎生把被擒的消息傳入七寶和尚耳中,這個酒肉不戒的大和尚,遊戲風塵,胸懷禪機,實叫人難測高深,江楓深信,只要有一點示警,大和淌就全力探究,設法救援。

    如果,能把這消息傳給梅花,這個已為自己異術徵眼,陷身情網的姑娘,又會有什麼行動呢?

    江楓想到了很多傳出消息的方法,但無法在青鳳的閨房中施用……。

    在江楓的瞼上,覆蓋了一張硃砂畫的鬼瞼,青鳳固然可以逃避開江楓一雙眼神,但她一樣看不到江楓的神色、表情,無法揣知他心中的反應。

    對江楓這樣一個胸藏錦繡,無法捉摸的人,青鳳的一切舉止,都極盡小心之能事。

    她站起身子,又點了江楓兩處穴道,才格格一笑,道:“第一個辦法,是把江兄解天王處置,他們殺你、剮你,小妹是限眼不見,心不煩,這個辦法,江兄是否同意呢?”

    江楓又被點了兩處,心中怒火如燒,這女人的謹慎、惡毒,實是點滴不漏,想來,傳出訊息的打算,只怕也完全絕望了。

    “江兄不講話,大概是不同意第一個辦法了……”青鳳嬌聲説道:“第二個辦法,那就簡單多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江楓冷冷説道:“生死由命,姑娘請出手吧!”

    “真是天大的誤會啊!……”青鳳道:“我要殺你,又何用和你多費唇舌呢?”

    “江某認命了,你高興怎麼折磨我,儘管請便!”

    “看起來,你對小妹的誤會很深,你為什麼不往好處想想呢?

    我是在打算放了你!”

    “放了我?”

    “是啊!只要你能使我相信,不對我報復,今生一世,永不和我為敵,我就立刻放了你!”

    “在下的保證,鳳姑娘肯相信嗎?”

    “本來,江湖上一諾千金,小妹應該相信,不過,小妹一身邪氣,你江兄也不是正人君子,男奸女詐,只用嘴巴説説,叫小妹如何相信?”

    “鳳姑娘的意思呢?”

    “我要你寫下文書……”青鳳道:“白紙黑字,再加上人證,你賴也賴不掉了……”

    “好!你解開我右手穴道,我就寫份契約給你……”

    青鳳伸手取下蒙在江楓臉上的白絹,神情肅然的道:“你聽着,還有下文呢?”

    “説下去,情勢迫人,能夠答應的,我都答應。”

    “娶我為妻,而且,要寫在文書上,還要你一個朋友作證人……”青風説,“我要他參加婚禮,看着你我拜天地,當然,也請他喝杯喜酒……”

    “這個……”江楓大感為難。

    “不願意是不是?……”青鳳冷笑一聲又道:“我知道,你嫌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妓女都可以從良,何況,我青鳳只交過一個男人,而且,還是被他恃勢逼好,難道你一點都不可憐我……”

    “我是説……”江楓苦笑一下,道:“你是天王的寵妾,他怎麼會放了你?”

    “你如是娶了我,我就是你的妻子,絕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我一下。”

    “你要背叛天王……”江楓道:“他會派人追殺你!”

    “所以,我一定要嫁給你才行,你總不能眼看着妻子被殺,袖手不管吧!……”青鳳道:“再説,天涯遼闊,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

    “第一,我不一定是天王的敵手……”江楓説,“更無法和你遁跡山林,“我明白了……”青鳳笑一笑又道:“你胸懷大志,要在江湖上闖番事業,那就更需要我的幫助了!”

    江楓心中有苦難言,有些事,無法説的太明顯,只好嘆息一聲,道:“青鳳,你的姿色、才慧,都是人間極品,整個的長安城,被你引誘的如痴如狂,他們只要能一親芳澤,大概要他們立刻去死,他們也會答應。”

    “説了半天,你還是不答應了……”青鳳説,“你要在江湖上有番作為,必需要闖過天馬堂和我們這個組合兩大關口,我對你的幫助,那就不是我的姿色能夠比擬了,江兄,你如何決定?小妹正等待答覆呢?”

    “我答覆你……”江楓道:“我是一個浪子,所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清白的身子,我由衷的接納你,也願意承認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寫個字據給你,我們兩個人,也可以行禮如儀,進入洞房,但要免去我朋友觀禮這件事,目下的情勢,我們不能招搖,你如果相信我,咱們就一言為定,如是不肯相信我,青鳳你就殺了我吧!我不是很有度量的人,一旦脱困,我們報復手段,十分惡毒……”

    “看來,你真的十分為難,文書也不用寫了,只要起個誓,我立刻解你穴道……”

    “我也有下文,你聽着,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但不能干預我和別的女人往來,當然,有一天,江湖安靜了,我們都還活着……”江楓説,“那時,我帶着你息隱山林。”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青鳳説,“你可以有大堆妾婢,也可有數不完的女人,只要她們不取代我正室的地位,我都可以容忍……”

    “青鳳,我説的整個過程,我要和很多女人接觸,尤其是你們那個組合中,女人特多……”江楓説,“我必須和她們周旋。”

    “就算是江湖平靜了,你也可以弄幾個愛妾……”青鳳道:“養一羣歌姬,我不會吃醋,更不會干涉你。”

    “這……青鳳,我有點懷疑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了……”

    江楓道:“世上會有如此大方的妻子嗎?”

    “唉!有一個正室的名分,我已經很滿足了……”青鳳笑道:“這是補償你呀!因為,你娶的老婆已非完壁,她將用最大的容忍,作一個最柔順的妻子,現在,我們都沒有奇術迷惑對方,説的話,字字出自真情,肺腑,江楓,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也許一年半載,也許三五個月,我就會丟了性命,現在,我解你穴道。”

    果然,側身而上,解開了江楓八處要穴。

    江楓也重信諾,竟然真的起了重誓,把青鳳視若唯一的妻子。

    但江楓也表現了世無其匹的男人風度,他要青鳳仍留下來,共同為挽救江湖大劫盡份心力。

    但青鳳卻發了愁,説:“我如留在青鳳摟,一旦天王到此,我要如何應付?”

    “像過去一樣,青鳳,我們的婚約,擺在心裏,……”江楓道:“等大事底定,我們再詔告江湖,正式舉行婚札……”

    “不行啊!你怎麼能讓全江湖中人都知道,你娶了我這樣的人……”

    “你很好!歌聲動長安,使百萬人為你風靡,我江楓娶了這麼一個老婆,誰心中不羨慕呢?”

    “人家説真的,你卻在開玩笑……”青鳳愁眉苦臉的説。

    “婚約已定,我又起了重警,你可不能變卦呀!青鳳,我説的也是真話,……”江楓道:“字字出自衷誠。”

    “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説吧!眼前最重要的是,我要如何應付天王……”

    “我説過,像過去一樣啊!……”

    “不可以,江楓,我可以死,不能讓他再碰我……”青風神情堅決,大有不惜一死之勢。

    江楓察顏觀色,心知此刻不宜再動,略一沉吟,道:“咱們都想想看,能不能找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青鳳突然撲入江楓懷裏,低聲哭泣起來,一面幽幽説道:“江楓,十九年來,我從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完全活在怨恨和悲痛之中,現在,我才覺着自己是個人,江郎,你要好好的惜愛我!”

    “我會的,青鳳,我會全力以赴……”江楓道:“以後,我們會常相見,不過,王嬤、李嬤那邊,你多用一點工夫。”

    “她們不是縱容我……”青鳳説,“因為她們是天王的心腹,我不知道你是否對她們用過‘迷心之術’,她們竟然全心在撮合這件事情,你可小心啊!她們是為了你,……”

    “這個……”江楓是真的有些怕了,低聲説道:“小鳳,我看,咱們得換個地方見了?”

    “不用太擔心……”青鳳道:“她們練的滅絕魔功,整個人練的沒有了性慾,她們可能真是是喜歡你,但也只是喜歡罷了,不會有別的要求,她們要的是心理上的慰藉,你嘴巴甜一點,讓她們拍拍摸摸,頂多吧!抱你一下。……”

    “這像話嗎!”江楓道:“那我算是什麼人哪?”

    “沒有法子啊!江郎,做大事,不拘小節,再説,這樣做也是幫我的忙,如果,王嬤、李嬤不配合,三日之內,天王就會趕到長安,何況,她們武功奇高,把她們爭取過來,對你的幫助也很大。”

    江楓苦笑一下,道:“當年師長傳我‘惑心術’時,告訴我,能使所有接近我的女人,都會為我陶醉,我自己還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想起今世美女,都系我一縷情絲,前無古人,卻想不到,我竟因習此術,行如男……”

    青鳳突然伸手,掩住了江楓的嘴巴,道:“別自負太深,你如未習此術,又如何能抗拒我的迷魂大法,也不會得到王嬤、李嬤重顧,你可能被人殺了……”

    “説的也是,有利有弊,也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近百年來‘惑心術’只有天狐夫人的最為精湛,江郎可是跟天狐夫人學的?”

    “是!她是我師長之-……”

    “這就難怪了……”青鳳説,“當年,我們修習此術時,傳藝師長,也曾經提醒過我們,‘迷瑰大法’不能抗拒‘惑心術’,不過天狐夫人是女的,怎會收你這個小男生作徒弟。”

    “小鳳,天狐夫人是至情至性的人,一笑之下,力能顛倒眾生,所以,她以後就永不再笑,你想想看,一個要忍住數十年不笑,是多麼困難的事。”

    “是!她是天狐仙子,我是小妖女,成了吧!我是無意的,你不要生氣啊!”

    “唉!我怎會生氣,我只是告訴你她的偉大,小鳳,我們要學她老人家……”江楓説,“術無邪正,用之正道則正。”

    “知道了,夫君,為妻幫你提水洗澡,算罰我不敬之罪,好嗎?”

    她沒有再施異術,卻完完全全是個少女的嬌俏活潑,江楓為之心動。

    她極盡人婦之道,為江楓寬衣解帶,脱靴擦背,伺候的無微不至。

    春宵幹金,羅帳情深,青鳳施展出混身解數,魚龍漫衍,極盡嬌柔……。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

    兩人起牀針對清洗之後,王嬤、李嬤早已經備好早點,入室相請。

    喝!這兩個中年婦人,竟然也刻意的修飾一番,黑髮油光,脂粉薄施,兩張白透紅的臉上,一直掛着迷人的笑意。

    奇怪呀!別人成其好事,也不知道她們高興個什麼勁頭。

    看得出兩個人對江楓特別殷勤,就像兩個慈母迎接到萬里歸來的愛子一般。

    不對呀!媽媽對兒子,不像這種態度,行止間有點暖味,摸一把,碰一下,就差沒有抱過來親一下。

    江楓昨夜枕畔,受了密教,要應酬這兩個中年婦人,所以,江楓忍受着她們的折騰,還要面帶笑容,敬謹接受。

    吃過早餐,江楓告辭離去,青鳳卻突然撲到在地,跪在王嬤、李嬤面前,掩面低泣。

    兩個老媽子呆了一呆,同時伸手,扶起了青鳳,王嬤道:“鳳姑娘,折殺我們了,什麼事,你只管吩咐下來就是,我們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王嬤、李嬤雖是受命監視青鳳,但究竟是主僕的名分,青鳳這一招厲害無比,把兩個老的折騰的手忙腳亂。

    青鳳一面哭,一面説道:“兩位嬤嬤,視鳳兒有如自己的女兒一般,受顧情深,鳳兒也把兩位當孃親一看待。”

    好一頂高帽,重逾幹斤,壓得兩個絕情斷義的老媽子,搖搖欲倒,卻又心頭舒坦。

    “鳳姑娘……”李嬤説,“不要哭,你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和王嬤。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行,就算天塌了,有我們兩個先頂着,乖鳳兒,別哭了,你這麼一哭,我們也是難過的很哪!”

    “兩位嬤嬤,鳳兒受命,不敢違背,昨夜留他一宵,但我越想越怕呀!”

    厲害呀!厲害,把這偷人留客的大帽子,一古腦全扣到兩個老媽子的頭上。

    王嬤、李嬤,相互看了一眼,道:“我們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口氣很大,但卻泥足深陷,欲拔不能了。

    “鳳兒是擔心,這件事如若被天王知道了,他不把鳳兒千刀萬剮才怪?”

    王嬤點點頭,道:“知道了,是有點麻煩,不過,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他又不會陰陽八卦,算出來昨夜事?”

    “是啊!我三個人都不説,他又怎會知道呢?”李嬤説,“這種事,你不認帳,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就聽到什麼閒話,也是查無實據啊!”

    “可是……可是,以後……”

    青鳳鳴咽着説不下去。

    “鳳姑娘,你一向説話,簡單明瞭……”王嬤説,“乃一方領袖之才,今日怎麼吞吞吐吐,真把老身急死了。”

    “怕什麼?我們三人一心,其利斷金,不用顧慮什麼?……”

    李嬤道:“有話就明白説啊!”

    “鳳兒是説,別讓他再來了……”

    “你是指江公子啊!……”王婚沉聲的説。

    原來,江楓已告訴兩人自己真正姓名。

    青鳳點點頭。

    “你捨得啊!鳳姑娘……”李嬤説,“真能忍住不想他!”

    “想是想,可是性命要緊啊!……”青鳳説,“鳳兒死不足惜,只怕連累了兩位嬤嬤,我就萬死莫贖了。”

    王嬤沉吟不語,臉上的神情,不停的變化,顯然,她內心之中,正在作激烈的掙扎。

    良久之後,王嬤突然一咬牙,道:“李嬤你怎麼説?”

    “我聽你的!”李嬤答覆的很乾脆。

    “鳳姑娘……”

    “別叫我姑娘,由今日起,我就拜在兩位膝下,今後,咱們以母女相稱。”

    王嬤呆了一呆,道:“這個老身如何敢當!”

    打鐵趁熱,青鳳立刻拜了下去,道:“義母、姨娘,請受女兒一拜。”

    青鳳立刻分別對兩人行了大禮。

    王嬤、李嬤,心中是又高興,又是緊張,糊糊塗徐的肩上了千斤重擔。

    扶起青鳳,王嬤面帶愁苦的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江公子只此一遭,老身相信是絕不會有什麼風聲漏出去,但如此常相往來,那就難以掩人耳目……”

    “總不能讓他們兩地相思……”李嬤説,“那咱們不是給鳳兒幫忙,是害了她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王嬤説,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唉!義母,姨娘如此的煞費苦心,鳳兒一定要告訴江郎,要他好好的孝順兩位。”

    王嬤、李嬤,兩人臉上都泛起滿意的笑容。

    青鳳望着王嬤道:“義母,天王的脾氣你很清楚,他可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可疑的人,只要他聽到風聲,他一定會對我下手。”

    “不錯,那時……”李嬤説,“只怕連我們也不可放過。”

    “對!”王嬤道:“這件事,咱們要早些準備。”

    “怎麼準備呢?”青鳳望着李嬤道:“姨娘可有高見?”

    李嬤道:“也不用太擔心,這件事,讓我跟你義母合計合計再説,總會找出一個方法出來。”

    “好!姨娘和義母商量商量,鳳兒不打擾了,我也要仔細的想一想……”青鳳説,“看看能不能想出善策。”

    “鳳兒……”王嬤説,“不要大勞神了,今天還要登台。”

    “鳳兒知道!”深深一禮,轉身而去。

    江楓離開了青鳳樓,直奔一家客棧之中,那是他告訴梅花的住處。

    店夥計迎上來,低聲道:“客官,你可回來,一位大姑娘已經來了兩次找你……”

    江楓嗯了一聲,道:“人呢?”

    “剛走了,天不亮就跑來,直等到剛剛才走!”

    店夥計説的聲音不大,但眉眼齊動。

    看樣子,他心中高興的很。

    江楓低聲道:“大姑娘長的什麼樣子?”

    店夥計道:“甭説有多漂亮了,我活了四十多年,見過女客人少説點,也有個萬兒八千的,就是沒有見過那麼美的人,我的媽呀!那不是人哪!簡直是月宮嫦娥迷了路,跑到我們客棧裏來!”

    “噢!只是很美嗎?”

    “美的冒泡,我是三生有幸啊!為她送了杯茶,而且,出手大方,一賞就是十兩銀子,我三月的工資加起來,也湊不齊這個整數啊!”店夥計口沫橫飛的説。

    “我知道了……”江楓道:“那位姑娘可有什麼交代?”

    “她説有要緊的事,必需和田大爺當面商量。”

    “還有呢?”

    “她説冬雪留香,田大爺就知道了,她在家裏等你,要你最遲今晚上一定要去,田大爺,她是説今天晚上啊!”

    店夥計特別把今天晚上重複了一句。

    江楓取出一塊碎銀子,大概有三兩多重,賞給店夥計,笑道:“她是千金小姐,有錢的很,我就不如她了,夥計,將就着收下吧!”

    店夥計接過銀子,連作了兩個長揖,道:“田爺,謝謝你的厚賜。”

    江楓揮揮手,店夥計退了下去。

    掩上房門,江楓在木榻上盤膝而坐,準備好好的調息一下,存足精神,去見梅花。

    昨夜和青鳳交手的演變,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幾乎命喪在青鳳樓中。

    這場驚險的往事,雖然已成過去,但留在他內心中的警惕,卻如烙印一般,深印在心上。

    仔細推敲那夜淪落下風的關鍵時刻,就是那一瞬間的忘去戒備。

    如是昨夜中青鳳一擊不中,江楓的反擊,必將是強悍無比。

    當然,局勢發展到雙方不以武功拼搏,不會有昨夜那番醉人如酒的温馨時光……青鳳樓刀光、劍影,賤血樓頭,如今的洛陽居,只怕已人仰馬翻,天下大亂。

    有些事,忍理之忿,反會把一場兇險的場面,變作和悦之局,使干戈化作玉帛。

    這番兇險的歷練,使江楓體會到那個已統治了江湖的神秘組合中,充滿着矛盾,只要能把握機會,就可以分散他們的力量。

    當然,一個最重要的基本條件,是本身技藝修為,具有接受考驗的能力。

    江楓對本身具有的潛能力量,也有愈來愈強的信心。

    但也體會到對敵用術之間,不能有任何大意、鬆懈,也許第二次再被人制住了穴道,就不可能有昨夜同樣的幸運。

    這一番深思、長慮,使江楓增長了不少對敵的智略,舉一反三,也多了不少的江湖經驗。

    不過,這一番用心深思,已無法再安靜下來,索性站起身子,換身衣眼,直奔風雪小館。

    張四姑迎入江楓,笑道:“你來的正好,雪、霜二女的父母,剛剛趕到。”

    “好極了……”江楓説:“小弟也想向他們請教一些事情。”

    張四姑停下腳步,道:“怎麼?你認識他們?”

    “沒有見過,”江楓道:“但我聽説過他們的大名。”

    “胡扯……”張四姑微笑道:“你騙人,騙到大姐的頭上了,他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從不和武林同道來往,他們籍籍無名,你怎會知道他們?”

    “大姐,精明啊!”江楓道:“小弟一跟斗翻個十萬八千里,也逃不過大姐的手掌心了。”

    “少灌迷湯了,大姐不吃這個,”張四姑道:“説實話。”

    “唉!是幾位師長告訴我的……”江楓道:“他們隱居天山,也是受他們之命,在那裏苦練劍術。”

    “我有些明白了……”張四姑道:“他們是佈下的棋子之一。”

    江楓點點頭。

    “我呢?……”張國姑幽幽説道:“也是你幾位師長佈下的棋子了?”

    “大姐是一代奇人……”江楓道:“對恢復武林清風、明月的關係至大,小弟確實是得到了師長的指點,去求大姐相助。”

    “嗯!……”張四姑苦澀的説,“也是他們要你施展奇術誘惑我了,讓我一跟頭栽倒你的掌握中,死心蹋地的為你效命?”

    “大姐,言重了,小弟確實對大姐施展過奇術,不過,小弟對大姐之情,卻是一片真情。”

    “我知道,……”張四姑幽幽一嘆接道:“除了第一次之外,你確來再用過奇術迷惑我,可是,我已經栽進去了……”

    江楓神情肅然的説:“但小弟深掛心上的卻是江湖重光的大事,大姐要小弟如何交代,江湖底定之後,小弟無不遵辦。”

    “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論你日後有多少紅粉知己,但你內心中一定要為大姐留一席存身之地。”

    “是!小弟絕不敢辜負大姐。”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情緣易盡,孽緣難了,大姐這一輩子,看來是被你吃定了,走吧!別又讓兩個丫頭疑神疑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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