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隱隱約約間,薄雲天隱約聽到有人喊叫。
尖鋭、高吭,帶着顫抖,聽來淒厲,是女人的聲音。
薄雲天以為自己做着噩夢,他焦躁地翻來覆去,喊聲一串串,先是模糊如夢囈,他試着凝神細聽,聲音逐漸清晰起來,薄雲天猛然坐起,呼叫持續,他立即明白,聲音來自屋外,不在夢裏。
“回來啊!回來啊!你的魂魄回來啊!”
未聽完全句,薄雲天已寒毛豎立。他不得不懷疑,究竟是來自地獄的聲音?還是他未醒的夢魘?
望向窗外,廊下有燈,天邊有月,這會兒大約子時了,夜深更靜,竟有女人呼魂叫魄,太離奇也太詭異了。
鬼魂之説,時有耳聞,薄雲天暗暗心驚,莫非這旅店不乾淨,夜來才有此鬼崇?
他先是驚畏,繼而一想,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膽小如鼠,豈不貽笑大方?
他從牀上躍下,裏間一聲輕咳,薄雲天輕輕試探:“鐵兄起來了嗎?”
裏間應了一聲,薄雲天往後走,那鐵騎斜倚鋪上,驚奇看他一眼,説:“夜深了,薄兄哪裏去?”
“鐵兄聽這聲音何等淒厲。”
鐵騎淡淡道:“外面有任何動靜,聽若不聞。”
“鐵兄不覺奇怪嗎?”
“恩師已有吩咐,你我儘快回到總寨,不必自找麻煩。”
“説的是。”薄雲天説:“你我只管睡覺,不理他便是。”
腦袋落枕,薄雲天哪裏能睡?那女人叫着叫着,聲音不只抖得厲害,且夾雜哽咽,薄雲天這下聽清楚了,女人叫道:“爹!張海容我爹!張海容我爹,你回來啊!你回來啊!你的魂魄回來啊!”
薄雲天毛骨悚然,待要不理,怕她吵鬧不休;待要理她,又自知鬼怪少惹。如此輾轉反側,自然難以成眠。大半晌過去,他倏地坐起,自言自語道:“外面是人是鬼?不弄清楚,如何能睡?弄清楚再説!”
躡手躡腳開了門,今夜有月有風,月白風大,薄雲天站於廊下,衣袂給吹得颯颯有聲。他循聲抬頭,倒抽一口氣,只見屋頂煙囱旁,站着一個女人,長長的發散亂披着,手裏還揮舞一塊白布,嘴裏抖抖顫顫喊着:“回來啊!回來啊!張海容我爹!魂魄回來啊!”
薄雲天抽腿往回走,走了幾步,喊聲忽焉而止,薄雲天大大驚愕,回頭一看,煙囱旁已無人影,薄雲天不寒而慄,剛才還懷疑是不是女鬼,料不到一會兒功夫,她已不見。想他是陽剛之氣的男人,女鬼純陰之物,豈能不被嚇走?
薄雲天膽氣陡壯,再朝屋頂望去,忽然發覺,那女鬼正順着竹梯慢慢往下爬。
薄雲天訝然瞪直眼,聊齋的故事他聽説也讀過,鬼怪們哪一個不是飛天鑽地,來去無蹤?這女鬼何其差勁,竟要藉助竹梯往下爬,這點,又似乎不像女鬼。
薄雲天機伶往廊柱一躲,靜靜盯住對方,女鬼廊下行了數十步,走近隔壁房,悄悄推門。薄雲天發覺女鬼不只妙齡且身材婀娜,方才她在廊下走動,一步一款擺,姿態曼妙好看,薄雲天暗忖,此姝體態輕盈,身段凹凸有致,此即使是鬼,也是個漂亮鬼,沒啥可怕之處,何況看她像模像樣走路,他已憬悟,莫非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啊”了一聲,趕緊輕叫:“姑娘請留步。”
對方駐了足,轉頭。
薄雲天眼睛瞪大,心跳加快。
她身旁正好有盞燈,薄雲天清楚看到她鼻挺眼秀,輪廊突出。這會兒她正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困惑瞅住他。
薄雲天又驚又喜,女子身段、容貌都在上上,正是少見的美人,他忐忑漸去,移步向前,她的輪廓更清晰了,看模樣,也不過十七、八歲。女子手中抓了一件月白短襖,見薄雲天打量她,臉上竟有幾分羞怯,一邊騰出另一手,梳理蓬亂秀髮。
“公子喚我麼?”
薄雲天繃緊的心緒鬆弛下來,困惑問:“姑娘做什麼?”
女子微蹙眉頭,似不懂他話語。
“在下請教姑娘,方才在屋頂又喊又叫做什麼?”
女子凝着臉,説:“莫非驚擾了公子,給公子賠罪。”説着深深一福。
“好説,在下不明白,姑娘是——”
“公子原諒,家父旅途感染風寒,連續三天高燒不退,小女子沒法可想,旅店掌櫃告訴小女子,説家父可能途中受到驚嚇,以致風寒一發不可收拾,他要小女子試試他家鄉土方。”
“什麼土方?”
“掌櫃的説,他們家鄉的人,遇到驚嚇,風寒,或不明疾病,若是延醫無效,只好給病人叫魂,小女子聽掌櫃囑咐,站煙囱旁呼叫,哪裏想到驚擾公子清夢,請公子恕罪。”
薄雲天奇道:“為何站煙囱旁?為何你揮舞衣衫?”
“掌櫃的説,煙囱的位置最高,小女子一邊呼叫,一邊揮舞家父衣衫,家父飄散在外的魂魄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魂魄歸體,身體也就好了。”
薄雲天聽着好笑,説:“姑娘可曾請郎中診脈?令尊可曾服食藥物?”
女子無奈道:“此地偏遠,何來郎中?家父也曾服食草藥,並未見效。”
薄雲天沉吟了一下,説:“叫魂之事,不可盡信,令尊身體實不宜再耽誤。”
“小女子心裏着急,卻又無法可想,小女子……”聲已哽咽,再説不下去,眼角淚光閃閃。
美人垂淚,看得薄雲天心有慼慼,急忙道:“姑娘不必難過,令尊的風寒,想來不是什麼大病,在下瞧瞧,自有道理。”
女子一聽,喜出望外:“公子原來精通歧黃?”
“精通不敢,在下久居京城,對藥理、經絡之學都有涉獵,可為令尊診脈。”
女子拭去眼角淚痕,又驚又喜道:“這一定是天降菩薩,公子快請入屋。”
屋內牀上,果然躺了一個老頭,看頭臉倒也不枯瘦。女子急摸他額頭,問:“爹好點沒有?”
老頭嘴裏嗯嗯幾聲,臉頰紅通通,嘴唇明顯看出乾裂,女子皺皺眉説:“竟燒成這樣!”
薄雲天道:“我來瞧瞧。”
手試額頭,果然滾燙。薄雲天稍一搭脈,説:“這病來得急,近向天才受的風寒,來勢洶洶,風寒不輕。”
女子焦急看他,淚珠又湧上來:“公子……”
“不妨事,在下去去就來。”
薄雲天悄悄回房取來小木盒,女子驚奇問:“什麼?”
“在下給令尊用過銀針,不需多久,燒可以退盡。”
女子雙手合十,喃喃道:“活菩薩救命!活菩薩救命!”
薄雲天令她解去老頭衣釦,又稍挪老頭身子,這才拿出銀針,取他後頸“大椎”、手上“曲池”、“魚際”等三穴。
屋內光線更明亮些,女子殷勤招呼他坐下,又替他倒了茶水,這才站牀邊照料老頭,薄雲天看她舉止温柔婉約,神態楚楚動人,不覺望住她出神,女子發覺,立時嬌羞滿面,薄雲天自知失態,為掩飾,忙上前替老頭捻針,女子一旁觀看,薄雲天聞得陣陣淡香,情不自禁,抬頭,女子嫣然一笑,薄雲天心中一動,輕輕道:“姑娘香氣襲人,真是好聞。”
女子羞赧道:“公子休要取笑,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在下薄雲天,姑娘呢?”
“我姓張,小名玉兒,公子大名,想是取義薄雲天之意。”
“是。”薄雲天凝視她,欣喜道:“姑娘談吐不俗,必是讀過書的。”
“稍識之無,全賴爹調教。”
薄雲天輕輕點頭,好奇問:“姑娘乃閨閣弱女,老爹又年老身弱,為何在外面奔波?”
“不瞞薄公子,我爹原是個秀才,無以維生,替人看相占卜為業,故而不得不離鄉背景,四處奔波。”
薄雲天“哦”了一聲,説:“你伴隨老爹,必然十分辛苦。”
“為人子女,侍奉親長,原是天經地義,怎敢説辛苦?如今爹年紀老邁,更應隨侍在側。”
薄雲天越聽越歡喜,女孩家對尊長如此孝敬,將來必是賢妻良母,如此一想,對她好感更甚,正想讚美兩句,牀上老爹突呻吟起來,兩人急上前探視,老爹上氣不接下氣道:“玉兒,玉兒,爹恐怕要死了啊!”
瞧他臉色,由紅轉白,額上汗珠一粒粒湧出來,玉兒大驚,惶恐道:“公子,快瞧瞧,我爹他……”
薄雲天不慌不忙道:“在下立即為老爹起針。”轉而安撫玉兒:“姑娘不必驚怕,爭針取穴,已見功效。”
玉兒一旁又驚又急,卻又不敢多話,等薄雲天將銀針一枚枚拔出,張玉兒半驚半疑問:“我爹汗出如雨,是銀針取穴之功?”
“不錯,若不流汗,體內寒邪如何排出?若是一般人,銀針一紮,明日便如常人,老爹年紀大了,復原較慢,在下有藥丸,老爹服下兩粒,明晨起來,只怕好得差不多了。”
玉兒見老爹汗珠淋漓之後,氣息漸趨平和,臉色也轉為安祥,急俯身輕問:“爹覺得好一點了麼?”
老爹疲累閉上眼,説:“舒服多了。”
她伸手在老爹額上試了一下,驚喜道:“燒退了!燒真的退了。”突然,她想起什麼似地,朝薄雲天深深磕下頭去,顫聲道:“薄公子救了我爹,玉兒給公子磕頭,玉兒謝公子救命大恩。”
這一夜,薄雲天輾轉不得成眠,直到公雞初啼,才恍惚睡去。
好夢正酣,隔房傳來女人呼叫,薄雲天突然想到玉兒,整個人倏然從牀上彈跳而起,匆匆奔出。
踢開房門,屋內空空如也,牀上也無人,薄雲天轉身欲往外尋,啪的連續幾響,樑上躍下四人。四人四刀,朝薄雲天撲來,薄雲天拳腳齊發,與此同時,聽到自己房裏傳來打鬥聲。
薄雲天暗叫糟糕,急要趕回,四人卻纏住他不放。薄雲天倏然躍起,雙腳左右一踢,二人仰面而倒,薄雲天落回地面,出右手,一招“偷心掌”,打得第三個抱胸哀號,旋即,薄雲天一個急旋,站第四人背後,勒他脖子,喝問:“這屋裏的人呢?”
那人被勒得快沒氣息,翻着白眼,往後一指,薄雲天押着他往後走,玉兒和張老爹果然蜷角落,手腳俱被捆綁。此時掌櫃、小二聞聲趕來,四歹徒落荒而去。薄雲天急急道:“有勞掌櫃了!”
飛也似地,薄雲天奔回自己房裏,看到四個人合力對付鐵騎。進門之初,鐵騎正閃過兇猛一刀,另三人隨即餓虎撲羊猛竄而前,舉刀就劈。薄雲天驚得汗流夾背,他四人如此猛烈,鐵騎自然危險萬分,幸虧鐵騎身手也非等閒。當三刀猛然劈下之際,鐵騎頭臉後仰,一招“鯉魚打挺”險險避過,接着就地翻滾,暫離險境,料不到另一危機迅即馳到,當鐵騎從地面竄起,一把刀刃已向他胸口刺過去。刀刃來勢甚猛,鐵騎只覺一股疾風撲到,他欲閃避,已然不及。此刻,他的後背抵住牆壁,他後退無路,閃躲無門。
看來,馬刃要硬生生插入他的胸口。
薄雲天明白,那一刀下去,江湖必然轟動;薄雲天更明白,那一刀下去,恩師江供奉愧對馬幫幫主薄名利;甚至馬幫上下,一個總寨,一百三十三個分寨,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弟兄,都會與他為敵!
總之,眼前這鐵騎,若被刺死,自己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所以,在鐵騎生死交關之際,薄雲天汗出如雨,驚惶惶如在噩夢之中。情急生智,他大叫:“我是薄雲天,你們要殺,殺我好了。”
“薄雲天”三個個,江湖何等響亮。誰都知道,姓薄的小子,正是馬幫幫主薄名利的獨生兒子,未來的馬幫,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了。
果然,持刀的聞言,表情一變,刀勢忽然一斂,攻勢稍緩,但刀已出,他不會也不可能回收,只是緩下的攻勢,給予鐵騎一線生機,他雙手一合,硬是將已近胸膛的刀刃夾住。
薄雲天鬆了一口氣。
但緊接,四個人齊攻他,當中一個冷笑道:“你是薄雲天,馬幫少爺?”
“不錯!”
“你匆匆趕回,想必回去接掌馬幫?”
“接不接馬幫,是我個人的事,與你何干?”
“倒是一表人材,可惜,去做地下幫主吧!”
四把刀,從四個方向,分別取他的前胸、後心、左右腋下,只要中任何一刀,這薄雲天就性命不保,何況四刀齊來,豈不死定了?
薄雲天忽然拔竄上樑,旋即斜飛落地,這一上一下間,不只跳出刀刃威脅,人且已飛出屋外,四人豈肯放過?等他站定,急忙圍上。
“你就是會飛天鑽地,今天也休想逃走!”
薄雲天哪裏要逃!屋內畢竟嫌窄,他與鐵騎二人難以施展,此刻到了屋外,二人再不受阻礙,以二人之力,對他四歹徒,倒也輕鬆自在,遊刃有餘。
方才隔壁落荒而去的四歹徒,去而復返,立即加入戰陣。
薄雲天與鐵騎一番左右進退、閃轉騰挪後,終於拔出腰間軟劍來。
晨陽下,劍刃生輝,看來鋭利極了。
鐵騎這端,劍已朝前刺出,這是一招“直搗核心”,瞬息間,已見一人抱腹呻吟,鐵騎抽劍回來,對方腹前湧出鮮血,血跡迅速擴散,染紅了衣衫。
薄雲天那端,也高舉劍刃,喊:“刀劍無眼,各自小心!”
這話剛了,他作了三百六十度迴旋,劍隨身走,隨即使出一招“懷中抱月”,如果單單這招式,不稀奇,威力也不猛烈,妙就妙在他作了三百六十度迴旋,使出的不僅是腕臂的力量,這一回旋,連腰腿之力也使了出來,劍勢的猛鋭,自不可言喻。這一劍,他橫掃一人的腰部,那人慘叫一聲,薄雲天劍刃已沾了鮮血,血液沿着劍槽流着,且溢滿出來。薄雲天不願鮮血沾手,故而劍勢稍一回收,立即翻掌甩掉鮮血。這一翻掌也是簡單,但薄雲天翻掌的同時,身體再轉一百八十度,方位又是一變,使出一招“夜叉探海”,嚎叫聲中,對方的右腳踝已被劃一記。這人劇疼難當,只好抱着右膝猛跳,這會兒,他只會“金雞獨立”,其他的招式全都使不出來了。
其他二人見狀,拔腿就跑,薄雲天竄前去,先朝第一個人背後擊出一掌,那人歪歪倒倒,踉蹌而去;接着他抓住第二人後頸,劍刃格擋他脖子,喝問:“何人指使你們殺人?”
那人囁嚅着,薄雲天急躁喝:“再不説,宰了你!”
“是馬幫幫主薄名利…”
“胡説!豈有老子叫人殺兒子的?”
突聽得咻一聲,一股疾風襲到,薄雲天驚覺,抱着那人稍一側身,一道光芒閃過去,後面一聲慘嚎,薄雲天暗叫不妙,急急高叫:“鐵兄可好?”
“放心,沒事!”
倏然,又一聲咻,薄雲天要躲已然不及,他機伶抱緊敵人,讓敵人的身體掩護自己,果然很快聽到一聲悶響,那人啊了一聲,再無其他聲息,他明白,這人給人滅口了。
他一鬆手,那人往下癱倒。
是非之地豈容逗留!他叫:“鐵兄,快走!”説着,人往東面跑。
“薄兄方向錯了,翻牆出去,往南走!”
“牲口系在東面栓馬椿上,如何往南走?”
“往南走錯不了,快!”
兩人竄上牆,鐵騎呶呢道:“薄兄請看東西!”
栓馬椿上,每一木椿旁都站一人,怪的是,椿上卻沒有一匹牲口。
“栓馬椿若有激戰,只怕比剛才更甚。”
兩人一溜煙撲下牆,疾奔了一段路,果然見南面小樹林裏,栓了兩匹馬。
薄雲天驚奇道:“牲口如何換了位置?”
鐵騎微笑道:“昨夜薄兄隔壁扎針,小弟在下閒極無聊,把雙馬換了位置了。”
薄雲天臉上一紅,昨夜進出,自以為謹慎,不想仍為鐵騎識破,他悶悶道:“八名歹徒分明衝我二人而來,捆綁玉兒父女,只怕調虎離山,要她一老一弱受驚,於心不忍。”
“是於心不忍,不過薄兄放心,他父子二人,沒事的!”
薄雲天仍舊悶悶,鐵騎道:“薄兄也不必小看他二人,能在江湖行走,又豈是等閒之輩,小弟開個玩笑,弄不好薄兄給人耍弄,猶不自知呢!”
薄雲天愕了一下,傲然道:“只有假薄雲天才會耍弄真薄雲天!”他揮鞭,策馬而去,仰天發出長笑!
中午,酒肆用餐,鐵騎問:“薄兄記不記得昨夜投宿的客棧?”
“鐵兄莫非問棧名?”薄雲天想了一下,尷尬道:“昨夜到客棧甚晚,並未留意。”
“客棧叫近馬客棧,意思是,此地離馬幫地界已經很近了,今晚,就在馬幫分寨過夜了。”
薄雲天説:“如此説來,再無兇險了?”
“不,兇險只怕更大,薄兄知不知道今早出現的八人,是何方派來殺手?”
“不知,小弟曾逼問,那人竟被滅口。”
鐵騎微笑:“薄兄有沒有懷疑,是自己人所為?”
“自己人?”薄雲天驚異:“你説馬幫?”
“我懷疑,並非一口咬定馬幫。”
“鐵兄莫非尋着什麼蛛絲馬跡?”
再度上路,鐵騎瞧瞧左右無人,勒了馬僵,緩下馬下,問:“薄兄知不知道馬幫小頭目,身上都有什麼信物?”
薄雲天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既是馬幫少爺,這點疏漏了,豈不是要啓人疑竇?”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支小旗,説:“這就是馬幫信物。”
薄雲天一看,是一面三角旗,綠色的底,上面一匹褐色馬,薄雲天訝異問:“這信物何處得來?”
“清早在近馬客棧,那幾個殺手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