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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斐濟—

    星羅棋佈的綠色島嶼散落在湛藍的海面上,襯上滿天熠熠閃爍的星子,形成一個春意盪漾的熱帶月夜。

    小島上處處可見蒼綠的椰子樹和鬱鬱葱葱的樹林,拂面而來的海風夾雜着一股淡淡的鹹味。

    酒吧內聚集着各色人種,大多以膚色泛着黝黑的當地居民和白人為主,忽地,一抹嬌俏的身影,成為令全場人驚豔的焦點。

    那是一張屬於東方女子的臉龐,白皙無瑕的肌膚,細緻美麗的五官,微鬈的長髮垂落在香肩上,白色細肩帶貼身上衣突顯出渾圓誘人的胸型,紅色印花民族風長裙遮住了長腿,讓她整個人美得像一朵綻放在熱帶雨林的花朵,嬌媚中帶着一股野性。

    孫沁恩坐在吧枱前的高腳椅上,身邊圍繞着幾個金髮碧眼的男子,她和他們一邊喝着啤酒,一邊玩着射飛鏢。

    「Amber,輪到你了。」一名金髮男子將一支飛鏢遞給全場唯一的一位東方美人,眼神放蕩地勾着她。「如果你再輸的話,就要接受懲罰。」

    沁恩接過飛鏢,眯起微醺的眼眸,射向鏢靶,勉強射中鏢盤的邊緣。

    「Amber,看來這次你賴不掉了喔!」金髮男子戀慕的眼神遊移在她紅馥的芳唇上,渴望一親芳澤。

    「願賭服輸。」她眉宇間散發着一股不馴的傲氣,以流利的英文回答他。

    金髮男子得意地挑了挑眉,拿起一根湯匙敲了敲酒杯,吸引全場人的注意,興奮地説:「各位男士們,今晚是大家的幸運日,只要被Amber小姐選中的男人,可以與她熱吻三分鐘!」

    話畢,全場沒有帶伴侶的男人陷入一陣瘋狂的興奮氣氛中,喧囂鼓譟的聲浪頓時間蓋過了音樂,大到足以掀翻酒吧的屋頂。

    「Kiss!」

    「Kiss!」

    男人們情緒亢奮地叫囂着。

    金髮男子一臉期待地等着東方美人選中他,渴望與她熱情激吻。

    黃昏時,他在沙灘上看見她一個人踽踽獨行,美麗的身影吸引了他,讓他忍不住上前與她搭訕,進而邀請她到酒吧玩樂。她一直都表現得很瀟灑大方,讓他感覺今晚頗有希望勾引她上牀。

    她帶着微醺的醉意,驕傲地昂起下顎,環視着一堆急欲得到她的吻的男人。

    這是一場有趣的打賭遊戲,輸的一方,必須找個陌生人熱吻三分鐘。

    「Amber,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與你完成這個甜蜜的懲罰。」金髮男子熱情地毛遂自薦。

    她誘人的紅唇揚起一抹笑容,視線越過金髮男子,也無視於全酒吧中個個情緒興奮激動,垂涎的眼神隨着她的一顰一笑而移動,不斷地對她吹口哨的男人,緩緩落在角落小圓桌處,一個獨自啜飲啤酒的男子身上。

    她自負的眼神挑釁地瞅着他,那是一個出色的東方男子,卻有着比東方人更加立體俊朗的深邃五官,高挺的鼻樑、兩道墨黑的濃眉下是一雙精睿深邃的眼睛,性感的唇畔噙着一抹慵懶的笑意,偉岸挺拔的身形散發着一股張揚狂傲的氣質。

    即使在喧囂擁擠的酒吧裏,這個男人的身上仍是輻射出迫人的魅力,令人無法忽視。

    他臉上淡漠的神情成功地攫住她的好奇心,激起她挑戰的慾望,立即踩着風情萬種的步伐,緩緩地朝他走去。

    打從那個東方女子一踏進酒吧,卓開毅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她像一朵過分嬌豔的花兒,肆無忌憚地綻放着自己的美麗,惹來一堆男人的覬覦,他倒要看看她將如何全身而退。

    聚攏在吧枱附近的男人吹起口哨,將氣氛愈炒愈熱。

    「可以把你的唇借給我三分鐘嗎?」她冷傲的口吻不像在和他商量,反倒像是在命令。

    卓開毅放下啤酒瓶,墨黑的眼眸掠過一抹狡黠的興味,慵懶地抬起眼瞅看她,以流利的英語説:「我能夠説不嗎?」

    「你當然有拒絕的權利。」她美麗澄亮的眼睛閃過一絲難堪的怒氣,故意用一種很甜膩的口吻説。

    此時,吧枱內噓聲四起,眾人唾棄他的不解風情。

    卓開毅站起身,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帶進懷裏,輕笑道:「拒絕一個淑女的請求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

    「你可以拒絕沒關係,反正我多的是選擇。」她偏過臉,投給吧枱附近的男人們一記千嬌百媚的笑容,引起更多口哨聲。

    「但我怕錯過這個吻,會遺憾終生。」他稍稍使勁,讓她柔軟的豐盈曖昧地貼熨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他故意壞壞地逗弄着她,增加遊戲的趣味性。

    「你到底吻不吻?」廢話這麼多!

    她無視於他勾引的眼神,只想快快履行承諾,早點吻完了事。

    卓開毅抬起她細緻的下顎,端視着她那張美得過火的臉蛋,那對所有的男人而言都是絕對的魅惑,誘人的挑戰。

    她倨傲地回瞪着他,目光卻彷佛受到吸引般,離不開他的視線。

    幾綹粗濃的黑髮垂落在他的額頭上,加深了他慵懶頹廢的形象,狂放不羈中含着危險的氣息,壞得足以勾動每個女人的心。

    他緩緩地俯下臉,吻住她倔強的唇,以一種慢條斯理的方式輕吮着她柔軟豐潤的唇瓣,舌尖大膽地探進她的唇內,企圖撬開她緊閉的牙關。

    她冰冷地抵抗着他熱情的需索,感覺到他微熱的嘴抵住她的唇,透着淡淡的酒味和男性氣息,勾引着她。

    他粗糙的大掌穿過她如瀑布般的黑髮,順着她小巧的耳垂往後,柔撫着她敏感的後頸,挑逗着她的感官。

    他激情的吻成功地敲碎了她冷傲的心牆,在她的心底引燃了陌生的悸動,令她忘情地融入擁吻的情境裏。

    良久,他依戀不捨地結束了這個吻,意猶未盡地盯着她被吻腫的芳唇。

    「去你住的地方,還是我的飯店?」卓開毅的嘴角勾起慵懶的笑意,附在她的耳邊,大膽地提出邀約。

    「你就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讓你上嗎?」她倔強地瞪住他,美麗的眼眸因他放蕩的言語而燃起兩簇怒焰。

    「要不然我讓你上也可以?」他性感的薄唇噙着淺笑,話説得更加露骨。

    這個吻勾動了他的心,讓他不想就這樣結束,甚至想讓它延長成一夜的激情。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甚至想知道為什麼像她這樣一個東方女子,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遙遠的南半球熱帶小島上。

    「如果你不想斷了鼻樑,最好打消這些念頭。」她嬌悍地推開他的胸膛,冷冷地提出警告。

    「我以為你很滿意我的表現,起碼你的反應告訴我,你對我的吻很有感覺。」卓開毅貪戀的目光順着她傲慢的眼色,緩緩地往下滑,遊移在她殷紅的唇瓣和玲瓏有致的身段上。

    她很美,除了五官細緻豔麗外,渾身還散發着一種野性的誘人魅力,深深地挑動了他的心。

    「別忘了,你對我而言,只是一項遊戲的懲罰。」她眯起美眸,兇悍地瞪住他。

    「敢不敢賭一下?」他饒富興味地睇着她。

    「賭什麼?」她挑了挑眉。

    他欺近她的耳畔,用僅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説:「跟我在一起之後,我保證你會在一夜之內愛上我。」

    他温熱的嘴唇貼近她的耳垂,極度曖昧地挑逗着她的感官。

    她火氣冒了上來,一半來自於他放浪的言語,一半則是惱怒自己剛剛竟會失控地響應起他的吻。

    她抄起啤酒瓶,警告地砸在桌面上,玻璃瞬間碎裂一地。

    「如果你想要跟這支酒瓶的下場一樣,言語可以再下流一點。」她眼神冰冷,但語氣卻十分甜美。

    他舉起雙手,識相地退開來,但眼神卻始終盯着她不放。

    她又嗆又兇的模樣成功地打消了許多男人垂涎美色的念頭,紛紛退開來,讓出一條路。

    向酒保要了一瓶啤酒後,她掏出一張紙鈔放在吧枱上,像陣風般刮出酒吧。

    一束銀白的月光灑在黑黝黝的海面上,隨着波浪輕輕地晃漾。從熱帶雨林吹來的涼風帶着幽淡的花香,拂動了她的裙襬,卻吹不走她心裏的陰鬱。

    沁恩出了酒吧以後,漫無目的地沿着沙灘一路往前走,還以為將自己置身在喧雜的酒吧裏,她心裏的寂寞會淡一些,但她還是覺得孤單。

    南半球温暖的陽光非但沒有驅走悲哀傷痛的記憶,反而讓那些支離破碎的誓約更加清晰——

    「我發誓,這輩子除了孫沁恩,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這一年來,她習慣在心口加一道鎖,將過往的記憶全都密封住,用過多的工作來填補生活中的每個空白,不讓自己有閒下來的時候。

    在那場車禍後,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不僅失去了記憶,還沒有任何情感上的包袱,輕易地愛上了另一個女人,甚至許下互愛一生的承諾,留下她一個人困在回憶裏,走不出來。

    怕自己熬不過他的訂婚典禮,她刻意排開手邊的工作,放半個月長假,將自己放逐到南半球,遠離殘酷的現實。如果不這樣,她真怕自己會衝動地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訂婚宴上。

    她仰頭喝了口啤酒,看見島嶼的另一方,靜謐的月光映照在教堂的十字尖塔上,令她的心驀地驚痛了起來,彷佛有人探進她的心裏,解開了那道密封的鎖,苦澀的記憶和悲哀的痛楚就像打翻的酒瓶,氾濫成災……

    「沁恩,這是我和力羣的喜帖,下個月七號我們要訂婚了……」

    「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出現在我們的訂婚典禮上,你的到來只會令大家都難堪,因為你已經失去了愛力羣的資格……」

    他終究還是愛上了李佳盈,甚至要和她訂婚,所有的一切全都符合他母親的意願。

    雖然是她先提出分手的,但她其實萬般不願,而如今,她更覺得自己好像被命運開了場惡劣的玩笑般……

    她一口氣喝光了啤酒,渴望用酒精麻痹過分清晰的記憶。

    「還要酒嗎?」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眯起微醺的眼睛,盯視着距離她十步左右的男子,就着迷濛的月色,認出他是在酒吧和她熱吻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精壯的肩膀和結實的胸膛,刷白的牛仔褲裹住一雙健碩的長腿,狂放的俊臉浮上野蠻之色,頹廢的外型猶如電影裏剛登上岸的海盜。

    「你跟蹤我?」她的語氣嗆出濃濃的火藥味。

    「你誤會了,我只是住的地方剛好跟你同一個方向而已。」卓開毅眯起性感的眼眸,直瞅着她不放。

    其實早在她出了酒吧後,他就不放心地悄悄跟在她的身後,看見她獨自在沙灘上晃盪,更激起他莫名的好奇。明明她的脾氣烈得像團火,好像一靠近就要將人燒傷,但她的背影卻寂寞得教人心痛。

    她像個美麗又難解的謎,一舉一動都勾誘着他的心,令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想探究藏在她內心的秘密。

    是什麼樣的過去,會讓一個東方女子將自己放逐在這陌生的島嶼上?

    他往前走了幾步,將手裏的另一瓶酒遞給她。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當作是謝謝你甜美又熱情的吻。」他俊朗的臉上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性感到讓人目眩神迷。

    她毫不客氣地接過酒瓶打開,像個野蠻、不受教的孩子,大口灌着酒,又嗆又辣的烈酒,一路灼燒着她的喉頭。

    「你知道南十字星的傳説嗎?就是排成十字架形狀的星星,只有在南半球才看得清楚……」卓開毅仰頭眺望着天空,少了城市的光害,燦亮的星星綴連成一條明亮的銀河。

    她不解地瞟了他一眼,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尋找着排列成十字架形狀的星星。十字架……他最虔誠的信仰,也是她最苦澀的記憶。

    「從十六世紀以來,南十字星不只是讓航行在南極海上的水手不會迷失,成為指引他們回家的星星,也可以指引人們尋找到永恆的幸福,還能守住戀人的誓約……」卓開毅想起之前翻閲一本旅行散文時,作者在文章中陳述的浪漫傳説。

    每回結束一次導演工作後,他總會替自己安排一個假期,到各個不同的地方度假,藉此逃離緊湊忙碌的都市生活,但卻沒有想到,這回的旅行,會多了一個甜美的誘惑。

    「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戀人間的承諾。」她不屑地冷哼。

    「你被背叛過?」他從她的口吻,探究着她心裏的秘密。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兇惡地説:「幹你什麼事!」

    「讓這麼美麗的女子傷心就關我的事。」卓開毅敏鋭地發現,她發怒的姿態猶如一頭未馴服的小豹兒,激起了他體內狩獵的慾望。

    「誰説我傷心了?」被説中痛處,令她惱羞成怒。

    「你那雙漂亮的眼睛泄漏了秘密。」卓開毅盯視着那雙美得出奇的眼睛,低喃的聲音飽含挑逗。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哀傷,但背影卻透露出思念的訊息。

    「閉嘴!」她眯起帶着醉意的眼睛,惱火地嬌斥。

    「那你可能要想辦法管住我的嘴巴才行。」他的嘴角噙着惡意的調笑。

    她迎向他尋釁的眼色,賭氣地走上前,吻上他温熱的嘴,懲罰性地咬住他的舌頭。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吻住他,愣了一秒後,立即熱情地響應她的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齒間蔓延,她想退開來,腰間卻多了一股力量,將她困在他結實的臂彎中。

    她倔強地掙扎着,反而讓兩人的肢體更加的親暱觸碰,緊接着,一個火熱的吻順勢侵佔她的唇舌,霸道得彷佛要奪走她全部的呼吸。

    他的唇裏彷佛有着海水的味道,柔軟而緩慢地刷過她的嘴,霸道而温柔地刺激着她的感官。

    卓開毅留戀不捨地啄吻着她柔嫩的唇,曖昧地説:「跟我走,讓我幫你忘記那些令你痛苦的事。」

    他熱情的邀請讓她忘了掙扎,眨着迷濛的雙眼,苦澀地説:「難不成你有治癒心痛的解藥?」

    卓開毅的指腹緩慢地撫過她柔嫩的雙唇,温熱的氣息勾誘地拂過她的臉,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勾着她的心。「我就是你心痛的解藥。」

    這句話就像咒語般,魅惑了她的心。

    「我會讓你忘記所有不愉快的過去,幫你治癒你心口的傷……」他定定地看着她,手指輕輕地撥攏她被風吹亂的長髮。

    他過分温柔的舉措觸動了她淒冷的心房,明知道這樣的邀約太過放蕩,但是今晚她太寂寞了,她不想一個人關在飯店默默地倒數那場不屬於她的訂婚宴,不想去臆測唐力羣和李佳盈兩人交換了多少甜蜜的誓約,那對她而言太過痛苦了……

    「好。」她點點頭,只要能讓自己捱過今晚,忘卻那些椎心的回憶和破碎的誓言,什麼方法都無所謂。

    她帶着醉意,任憑身邊的男人親密地摟住她的腰,踩着墮落的步伐,沿着海灘不斷地往前走。晚風自椰林樹上篩下來,颯颯作響,黑暗中摻了撩人的幽淡花香,帶着一股沈淪的魅惑。

    他帶着她來到他位於沙灘旁的Villa,夜色温柔地覆蓋住大地,昏黃的小燈透出幽微的光線,平添了幾分曖昧的氛圍。

    她跟着他進屋,隨手拿起桌上沒有喝完的紅酒,率性地以瓶就口,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模樣。

    她想讓自己喝得再醉一些,沈淪在酒精和陌生男人的體温中,徹底地從那場悲哀的心碎情傷中逃脱開來。

    卓開毅由身後摟住她,撩開她鬈曲的長髮,順着她線條優美的頸項一路啄吻着,單手挑開她肩上的肩帶,露出白皙性感的肩膀。

    她感覺到耳際拂上了濕潤温暖的氣息,由她的頸項來到她微啓的雙唇上,她閉上迷濛的雙眼,任憑他吻上她的唇……

    激情結束,她疲倦地蜷曲着身體,倒頭就睡,任憑他由背部摟住她。夜幕低垂,温暖濕潤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黏蜜的情動氣息。

    幽暗的天際泛起一抹藍紫色的光,耳邊傳來樹葉沙沙作響和海水拍在岸邊的聲音,她在一堵寬闊温暖的胸膛中甦醒過來。

    陌生男人的體温讓她捱過最難受的一夜,激情的歡愉有如一管麻醉劑,有效地麻痹了她抽痛的心。

    但,取而代之的是宿醉後醒來的頭疼。

    她揉揉抽痛的太陽穴,看見自己白皙的胸前烙着無數個吻痕。

    她坐起身,就着昏暗的光線覷看着陌生男人的睡臉。這男人即使在沉睡中,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狂妄魅力仍舊不容忽視。

    他的熱情就像鴉片般,太容易讓人上癮,又太難戒除,是一種誘人沈淪的魅惑。

    對她而言,這個男人太過危險、太有侵略性,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彷佛輕易就會曝露出最脆弱的自己。

    她抽起被單遮住赤裸的身體,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走進淋浴間內,讓冷冽的水流沖走體膚上不屬於她的氣味與墮落的熱情。

    梳洗完畢後,她穿好衣服,由浴室裏走出來,意外地對上他俊酷的臉龐。她刻意別過臉,忽略那雙精睿的黑眸,就着昏暗的燈光尋找昨晚被她踢飛的涼鞋。

    卓開毅從她離開被窩那一刻就醒了,他躺坐在牀上,摸起一根香煙點燃,輕吐個煙圈,靜睇着她慌亂找鞋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他很少在激情結束後,還對一個女人懷抱着渴望和熱情,甚至想延續這份短暫的邂逅。

    酒精和熱情退去後,她又恢復成平日凌厲又嗆辣的個性,冷湛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瞪着一臉饜足表情的他。

    「你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她又跩又傲地説,一點也不想把殘餘的温存留到天明。

    利用一個陌生男人的體温和擁抱來忘記過去痛苦的記憶已經太過墮落了,沒必要連最後一絲隱私都出賣。

    「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都這麼親密了,我至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他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狂妄又自負的笑容。

    他沒見過像她這麼傲慢的女人,翻臉像翻書一樣,可是她的行為非但沒有惹怒他,反而挑起了他征服的興味。

    卓開毅下了牀,兩指勾起角落的涼鞋,緩緩地朝她逼近。

    他光裸的身軀在燈光下呈現健美的古銅色,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煙草味和男性氣息,再度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壓抑住內心的悸動,伸手欲取走鞋子,不料他卻故意抬高手,讓她完全構不到,狡黠的舉止就像戲鼠的貓般,徹底惹火了她。

    「把鞋子還給我!」

    「利用完了就想走嗎?」他的唇邊漾起一抹慵懶的笑意,眼神遊移在她美得清麗出奇的臉上。

    他曖昧的語氣令她忍不住厭惡起自己,她從民族風的印花裙子口袋裏,掏出身上所有的紙鈔,丟在牀上,昂起倔強的下顎,冷冷地説:「這樣可以了吧?」

    「你真懂得怎麼羞辱一個男人的尊嚴。」她嬌悍的模樣沒有激起他的怒氣,反而令他更加的迷上她。

    卓開毅沒有遇過比她更嗆更辣的女生,她不馴的眼神、凌厲又甜美的嘴,在在都像一頭性嗜傷人的小野獸,不僅在他的背上留下熱情的抓痕,也撕咬着他的自尊。

    「你自找的。」她冷冷地説。

    沁恩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涼鞋,趿在腳上後,頭也不回地甩上門離去。

    她意識到這男人帶給她的影響力,看似無心的挑逗,卻都飽含着威脅,輕易地撩撥起她的情悸與不安。

    這樣的放縱一次就夠了,她不能再利用陌生人的激情,當作是麻痹自己、逃離現實的解藥。

    反正兩人也不會再相遇,熱帶小島的這一晚,就當作是自己意志軟弱,太過寂寞了的結果。

    她抬頭仰望着天空,幽暗的星光隱去,淡橘色的曙色穿過雲層,輕瀉在波光瀲灩的海面上,襲面而來的海風帶着鹹鹹的味道,彷佛又把滿滿的寂寞和愁悒吹上她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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