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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龍潭虎穴

    金蒲孤一嘆道:“給你一説,我也覺得事態的可怕,本來我以為你父親可用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且那些人多半是他的死黨,即使在錯誤的情形下被殺死了,我也可以問心無愧,假如各大門派的人都趕去湊熱鬧,那情形就嚴重了,不僅增加了我的困擾,也將影響我下手時的勇氣與決心,黃鶯!我們這就走吧!”

    劉日英在桌上斟了一杯冷酒,苦笑着道:“每次我們見面都是會少離多,乍然重逢,又將匆匆分手,謹以一杯談酒,祝你一路順風。”

    金蒲孤接過來幹了下去,笑笑道:“是的!希望這次崇明島上重逢後,我們不必再分手了!日英!你們什麼時候來呢?”

    劉日英想想道:“儘可能的快,至遲在你與父親正式較量的那天一定趕到,而且我還希望你在我們沒到達以前,不要跟我爹正面起衝突!”

    金蒲孤道:“那是一定的,老實説,對這次的約鬥我還真擔心,沒有你們的支持,我還不敢去參加呢!”

    劉日英笑了一笑,沒有作聲,黃鶯卻噘着嘴道:“劉姊姊!稱為什麼把我也趕走呢?這次我希望能跟你們在一起,我知道你跟白姊姊一定會商量出許多妙策,為什麼不讓我也跟着學學呢?”

    劉日英笑道:“金大哥需要你幫忙!”

    黃鶯道:“他才不要我幫忙呢!我只會越幫越忙,他都煩死我了!”

    劉日英道:“不!這次他可真的要你幫忙,崇明島的情形你最熟,如何秘密地潛入,如何在島上活動,如何找尋從各處聞風趕來的人,找到他們後,要安插在什麼地方才不會被我父親發現而俘過去,這些事都要靠你才辦得到,否則我就請白姊姊陪他去了,她超人的智慧雖然能幫不少的忙,可是地形不熟,難以施展所長…”

    黃鶯聽説自己能有這麼大的用處,也高興起來了,反而催着金蒲孤動身,大家出了門,白小娟給他們準備了兩匹快馬,劉日英又叮囑道:“白獲以為你已經死了,白妹妹的父親也趕到杭城去會合,可能會找到竺青,一起上崇明島去找我父親,因此你們最好換條路走!”

    白小娟道:“這是一定的,不過我見到劉姊姊的絕頂才華後,想到劉姊姊的父親一定更高明,他們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劉日英笑笑道:“不!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他們到崇明島去找我父親,可能會先較量一場,我父親輸給他們的可能性不大,結果他們四個人會連成一氣…”

    白小娟一怔道:“那不至於吧?我的兩個堂姊都死在你父親手中”

    劉日英笑道:“白獲、竺青、跟令尊都是一類的人,你父親對你這種態度,他們對女兒的生死又怎麼會太關心?以前他們跟我父親作對是不服氣,現在則是利害所關,自然而然地結合成一氣了!”

    金蒲孤已經跨在馬上了,聞言道:“怎麼是利害所關呢?他們互相只有害而無利!”

    劉日英道:“他們見到我父親後,必然先説出你的死訊,然後又説出他們自己的安排,對於你的死汛,我父親可能是半信半疑……”

    白小娟道:“你能從卜佔中知道他沒有死,你父親怎麼會算不準呢?”

    劉日英道:“卜佔是靠着神氣的感應,我父親與金蒲孤的感應是屬於利害之相關、那反而算不準。”

    白小娟道:“那世上所傳管格鬼谷的神算都是假的了?”

    劉日英道:“也不假!算別人的可以很靈,算自己的親人更準,唯獨與自己利害相關的人與事最難拿得穩,所以算命的人終日替人推斷禍福吉凶,就是算不出自己的命!”

    白小娟道:“那麼我爹跟你父親的利害相關何在?”

    劉日英道:“對於暗算金蒲孤的事我父親可能還會相信,可是他們安排了利用我來對付你,卻是愚不可及,我是個很穩重的人,絕不會不問清楚就胡亂衝動,我們見了面,把事情都説清楚了,如果金蒲孤真的死了,我們兩個人豈不是要聯合起來找他們算帳,光是你一個人,已經夠他們受了,再加上我,他們更無法招架,為了利害所關,他們只好投靠我父親……”

    金蒲孤道:“對呵!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劉日英道:“當時誰都不會想到,可是經過我父親一分析。他們也會想到了,所以我叫你從別的路走,在約期之前,更避免與我父親見面,使他們虛實莫測!”

    金蒲孤道:“我簡直不明白你的意思!”

    劉日英笑笑道:“我父親不一定會相信你被人殺死,但是他的防備會疏忽一點!”

    金蒲孤道:“不對!他如果認為我沒有死,防備會更嚴密,因為他想到我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先潛入島上去探察他的行動!”

    劉日英笑道:“不!我認為他會放鬆戒備,讓你有機會去活動,用以證實你是否真死!”

    金蒲孤道:“這也可能,那我就乾脆躲着……”

    劉日英道:“躲着有什麼用,他的準備與安排仍是一絲不減,因為他必須準備你沒有死而去赴約,可是你卻可以趁他防範鬆懈的機會,秘密潛入島上去阻止一些人莽動,不要墜入他的陷講!”

    金蒲孤道:“那樣我不是要泄露行藏了嗎?”

    劉日英笑道:“我想你有很多辦法可以避免,尤其是有黃鶯跟你在一起,利用她對地形的熟悉,你可以用種種方法隱藏起來活動,這些我不必-一教你了吧?”

    金蒲孤點點頭,劉日英又道:“到了島上,你可以自由活動,可是這一路水程,你隱藏很難,所以我給你另想了一個方法,你們由此地騎馬,到海門僱舟入海……”

    金蒲孤道:“那不是越走越遠了嗎?”

    劉日英道:“目前水陸兩途,我父親一定都設下了監視的耳目,只有那條路,因為是往括蒼山去的,我們從萬象別府出來後,那條路已沒有監視的必要,你們才可以不動聲色,直駛目的地!”

    金蒲孤想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安排不會錯。可是這一繞,最少也多了一天的行程,你既要我爭取時間,何必又多此一舉?”

    劉日英道:“多費一天行程是值得的,正因為必須浪費這一天時間,我才要你們立刻動身!”

    金蒲孤思索片刻才道:“日英!雖然這些計劃是你臨時想出來,可是我認為最精心的思慮,也不會更周密了,這次有了你在旁協助,我相信成功的機會很大!”

    劉日英黯然道:“我只能在這些地方幫助你,此外我能出力的地方很少了,我父親的作為雖人神共棄,可是我這個做女兒的總不該正面去與他作對……”

    金蒲孤不忍見她的眼淚落下來,連忙一催馬,回頭道:“我走了,崇明島上見,你們多珍重!”

    黃鶯拍馬趕上他,兩個人很快地就走得看不見了,白小娟怔怔地道:“劉姊姊!這些計劃真是你臨時想出來的嗎?我簡直無法相信!”

    劉日英一嘆道:“當我得知我父親又在崇明島上立足的時候,已經想好這個計劃了,那條路線原本是我自己準備走的,那些工作也是我自己準備做的,臨時發生了你們這件事,我就跟他換了個位置……”

    白小娟道:“我們現在幹什麼呢?”

    劉日英道:“我們趕快會合我的妹妹上崇明島去,先跟我父親碰頭,把戰幕挑開,這一次的情形很可怕……”

    白小娟驚呼道:“嚴重到什麼程度?”

    劉日英道:“我父親建設萬象別府,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還不太能滿意,可是這次他在崇明島上只用了短短十天的時間,就準備公開與金蒲孤交手了,那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白小娟道:“他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十天功夫,也許可以完成很多的建設!”

    劉日英搖頭道:“不!我雖然沒有到過崇明島,我的兩個妹妹都去過,據她們所説島上的情形,並不是一個安身的地方,更不是在十天之內能建設完成的地方,我父親選擇那邊。

    只為了一個目的殺死金蒲孤!”

    白小娟鬆了一口氣道:“他以前也試過很多次,金蒲孤還是好好的!”

    劉日英長嘆道:“這次的情形不同了,以前我父親老是想在智力上勝過金蒲孤,把他變成自己的繼承人,對於這一點,我父親已經承認失敗了,因此他這次是充滿了殺機,每一項安排都是為了殺死金蒲孤而作……”

    白小娟怔了一怔才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叫金蒲孤提前趕去呢?”

    劉日英道:“我叫他提前趕去,卻又找出許多理由,叫他選了一條較遠的航程,那用意很簡單,…”

    白小娟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想把他打發走,使他比我們晚到而已!”

    劉日英點頭道:“是的!他是個個性很高傲的人,如果跟我們在一起,遇事一定不讓我們出頭,而讓他去應付我父親的那些安排,他生存的機會很少……”

    白小娟想想道:“我們能是你父親的敵手嗎?”

    劉日英道:“這可很難説,不過由我們先去闖一陣,把那些佈置掀出來,使金蒲孤有所瞭解,就可以減少他很多危險,當然這樣做對我們的危險更大,不過我相信你是願意冒這個險的!””

    白小娟莊容道:“當然願意,別説他已經承認了我的身分,就是他跟我毫無關係,我也願意替他冒任何的危險,因為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劉日英輕嘆道:““我知道你會的,這樣一個男人,的確是值得尊敬的,我的兩個妹妹只是在私心中傾慕他,還沒有得到他任何的承諾,卻也甘心為他犧牲一切,來與自己的父親作對!”

    白小娟默然不語,劉日英道:“你也許在笑我前後的言詞不對,在金蒲孤面前,我竭力要維持孝倫之道,現在又變了調””

    白小娟搖頭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們的作為都很值得尊敬,孝倫之道與大義衝突時,分量就顯得很輕微了!”

    劉日英道:“是的!我們所以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金蒲孤,而是為了支持金蒲孤所取的立場,天下人能瞭解最好,不瞭解我們也不在乎!”

    白小娟頓了一頓才問道:“你們姊妹既有這種心思,為什麼以前不有所行動呢?”

    劉日英嘆道:“行為的善惡是比較出來的,以前我們並不覺得爹的作為有什麼差錯,甚至還支持他的作法,直到金蒲孤出現後,才把爹的種種惡性顯露出來了,我們三妹妹很少接觸外人,在爹的薰陶下,我們只能看見事情的單面,無從在善與惡之間取得比較!”

    白小娟輕輕地點頭道:“是的!我也一樣,當我用手段把金蒲孤騙來時,心裏只為成功感到欣喜,直到他答應娶我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卑鄙,對與錯是很難判斷的,不過正義能激發人的良知,使我們自動地投向它!”

    劉日英哈哈一笑道:“你這番話若能傳播幽冥,會把孟老夫子笑得跳出墳墓,苟老夫子氣得翻身!”

    白小娟睜大了眼表示不懂,劉日英笑着解釋道:“孟子主張人性本善,惡是由後天感染的,苟子主張人性本惡,善是後天學習的,這兩派主張爭論得很厲害,你卻給孟老先生提出了一個有力的證明!”

    白小娟笑笑道:“苟子的理論也沒有錯,我們先天都有着作惡的傾向,所以才會被我們的父親同化了,如果金蒲孤不把善的一面向我們顯露,我們仍然是蒙然無知,因此我們的覺醒,不也是學而近善的證明嗎?”

    劉日英點點頭道:“有道理,看來那兩位老先生都錯了,人性中善惡兩方面都是與生俱來的,有的人學好了,有人卻越學越壞……”

    白小娟飛快地接口道:“不過惡人究竟少得多,所以善行才能成為舉世皆準的法則,如果這世界上全是惡人的話,我們的向善就將為人唾棄了!”

    劉日英正色道:“我父親就是準備把世界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沒有金蒲孤來阻撓他,他很可能會成功的!”

    白小娟道:“如果金蒲孤被他殺死了,他將來仍是有機會成功,因此我們必須…”

    劉日英也飛快地接口道:“必須立刻趕到崇明島去,不但為了保全金蒲孤的生命,也為了維持正義不被摧毀!”

    兩個女孩子的目光中流露出堅定的信念,胸中充滿了豪情,對望片刻。白小娟道:

    “我準備馬匹去!”

    劉日英搖頭道:“騎馬太慢了,我已經叫妹妹們會合駱季芳後,備舟錢塘江等待出發!

    不可能容我們慢慢地走去!”

    白小娟急了道:“那怎麼辦,你會縮地術,片刻千里,我可沒這麼大的神通!”

    劉日英微笑道:“縮地術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像你這樣聰明的人,很快就可以學會的!”

    白小娟興奮地道:“你肯教我?”

    劉日英點點頭,然後正色道:“這是一種左道邪術,上幹天和,下遭鬼嫉,學會了沒有好處,反而會損人精氣,折人壽數,所以金蒲孤求了幾次,我都不肯教他!”

    白小娟道:“我不在乎,從小我就有一點自知,我聰明外露,不抑鋒芒,絕非壽者之徵!”

    劉日英嘆道:“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將來怪我!”

    白小娟笑道:“不會的,我們都不幸嫁了一個我們配不上的丈夫,早點死未嘗不是幸福!”

    劉日英長嘆一聲,拖着她回到屋裏,兩個時辰後,那個管家老楊以驚奇無比的眼光,目送看她們像一掠光影似地在眼前消逝!

    當她們趕到杭城的駱家莊時,一切都如所料,白獲來過又走了,駱季芳的反應很平淡,駱仙童聽説黃鶯也被殺死時,急得立刻就要去拼命!幸虧駱季芳與駱伯芳百般喻以大義,才把他壓住了!

    接着是陳金城與劉月英,劉星英的來到,雖然説出了劉日英的預測,仍然沒有使人安心,一直等劉日英與白小娟趕到,才算是對事情有了個全盤的瞭解。然後是一陣商量與計劃,駱季芳雖然心如止水,可是聽見劉日英將局勢的剖析後,也沉不住氣了!

    好在駱家有的是現成的好船與精諸水性的水手,立刻打點上船,由錢塘江放舟入海!當大船的航程指向崇明時,在他們前面飄着一點小小的帆影,走的是同一方向,大家都紛紛猜測船上是什麼人,只有劉日英神情嚴肅,回到艙中;取出五枚銅錢,放在竹筒裏搖了一搖,倒在桌子上,臉色已經變了!

    駱季芳關心地問道:“你算出了什麼?”

    劉日英黯然道:“前面那隻船…”

    駱季芳淡然問道:“可是金蒲孤和黃鶯?”

    劉日英點點頭,然後問道:“駱大姊,你怎麼知道的?”

    駱秀芳輕嘆道:“我不會卜算,卻能由事實探測真情,我們這條大船是專門航海的快舟,水手們也都是百中精選的好手,搶帆急追,仍然趕不上前面的那隻船,除了黃鶯那個鬼丫頭外,誰還有這種技巧?”

    白小娟道:“他們繞的是遠路,怎麼會走到我們前面去了呢?”

    駱季芳道:“他們根本就沒有繞遠路!”

    劉日英道:“我説得清清楚楚……”

    駱季芳一嘆道:“你把金蒲孤看得太簡單了,他是個多麼聰明的人,你怎麼騙得過他呢?你的憂慮,你的安排,他比你還清楚,以他的個性,怎麼肯接受你們為他犧牲,自然要趕在前面走了!”

    白小娟道:“我們是用縮地術趕來的,就算他明白了劉姊姊的安排,也不可能走在我們前面!”

    駱季芳道:“劉素客的萬象秘笈裏是否也有着縮地術的記載?”

    劉日英道:“是的!”

    駱季芳道:“那就是了,他在萬象別府的地下曾經把秘笈翻了一翻,以他過目不忘的天賦,足夠把所需要的東西記住了!”

    劉日英道:“那他以前為什麼不用呢?”

    駱秀芳道:“他明白那是些邪惡的異術,除非不得已,他絕不肯輕易使用,目前正是不得已的時候!”

    劉日英低頭不語,駱季芳又道:“我聽了你們的談話,就覺得有點不對!他行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見,這次怎麼會輕易聽你的安排呢?”

    陳金城道:“對!這位金老弟有個毛病,最不喜歡求策於婦人……對不起!劉小姐,我説話太放肆了!”

    劉日英一嘆道:“沒關係,這是我應得的教訓,我太自作聰明瞭,不過他也可惡,就算我安排得不對,他可以説出來呀!難道他還跟我較量鬥智嗎?”

    駱秀芳笑笑道:“那倒不是,你的安排也很對,你的心尤其可感,不過他不會接受的,可是他明白拒絕,反而傷了你的心,只好先走了!”

    劉日英又是一嘆道:“駱大姊,還是你比較瞭解他,我跟他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駱季芳臉上一紅,低聲道:“我雖然與他有夫婦之親,卻不是從這裏瞭解他的,倒是我在養心園中一段閉門深居的生活,才想得比較多一點,像他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實在不需要我們去幫助他,如果他應付不了的事,我們更應付不了……”

    白小娟好奇地問道:“駱大姊,那麼你這次為什麼跟着一起來呢?”

    駱季芳笑笑道:“我原本可以不來,可是我覺得還是來一下好,我雖然幫不了他的忙,卻可以阻止你們幫些不必要的忙,做出他不願意做的事,傷害了他不願傷害的人!”

    劉日英與白小娟對望一眼,臉上現出難以相信的神色,駱秀芳淡淡地道:

    “以前我就喜歡翻閲一些道家的畫冊,只是領悟力太差,自從身事金蒲孤後,我覺得六根清淨得多了,靜中生慧,往往能看見一些看不見的事!”

    劉日英神情一動,失聲道:“駱大姊!我現在才知道你的高明,你看他此行吉凶如何?”

    駱李芳淡然道:“這個我不知道!”

    劉日英道:“你別騙人了,連我與娟妹的私室密語,你都能知道,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駱季芳道:“我不會未卜先知,你們的秘密寫在臉上,所以逃不過我的觀察……”

    劉日英與白小娟都忍不住用手摸摸臉,又互相對望着,像是要找出有什麼破綻。

    駱季芳笑笑道:“人心中有了秘密,不管如何掩飾,總是無法隱藏的,我説不出所以然,卻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們心中的打算,至於金蒲孤的吉凶生死,我實在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

    白小娟道:“難道你不關心他的安危?”

    駱季芳笑笑道:“我自然關心,可是我的關心並不能影響他的安危,我的能力也不足以使他轉危為安,就只好聽天由命!”

    劉日英一怔道:“聽天由命?”

    駱季苦點頭道:“是的!不但我如此,我勸你們也和我一樣把一切看得談一點,人有善念,天必佑之!”

    白小娟道:“這太渺茫了!”

    駱季芳肅然道:“不錯!這很渺茫,可是我們只能這麼想,如果金蒲孤救不了自己,別人也救不了他,因為他的能力比我們都強,而他所敵對的又是一個最陰狠的人,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別使他為我們分心!”

    駱季芳的話使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沉默了很久,劉日英才低聲道:

    “駱大姊!你的話非常對,我們應該聽你的,可是我與娟妹的設想也沒有錯,你是知道金蒲孤的,他只對我父親一個人狠得下心,我父親雖然厲害,他倒是能夠自保,最可慮的還是一些他不太在意的敵人……””

    白小娟接着道:“是的!除了劉素客之外,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機心,否則我就沒有辦法引他人-了,劉姊姊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決定了我們該做的事!”

    駱秀芳道:“你們做了那些事後,他會諒解嗎?”

    劉日英悽然一笑道:“我們並不希望他會諒解,我們作那個決定時,已經準備失去他了!”

    白小娟道:“得與失是很難説的,也許我們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也許我們失去他後,才是得到了他!”

    駱手芳輕輕一嘆道:“你這句話説得對極了,金蒲孤活在世界上,就沒有人能真正地得到他,也許有的人比我們所得的更多,她們不但愛着他,還比我們多出一重恨!”

    劉日英道:“愛他的人,希望他能為大家所共有,恨他的人,卻是希望獨佔地,或者是大家都得不到他,我們不想這種事發生,所以必須……”

    駱秀芳擺擺手道:“好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愛一個人有很多方式,我們各行其是吧!”

    劉日英道:“那麼你不反對我們了?”

    駱李芳笑道:“我自然是反對的,不過我不會再阻攔你們,當然我也不能加入你們!”

    劉日英笑道:“我們不敢企求你的加入,因為我早就瞭解你的思想與生活方式,所以我們的計劃直沒有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駱季芳笑笑道:“其實你們的計劃並不是秘密,早一段時間我也存過相同的念頭。直到我重回養心園後,才打消掉這個主意,也許過一段時間後,你們也會……”

    劉日英搖頭道:“不會的,時間不允許我們像你那樣作更深的思考,我們的時間只夠採取行動了!”

    駱季芳點點頭然後道:“那我不説什麼了,我唯一能幫助你們的是在金蒲孤面前替你們作一番解釋!”

    劉日英苦笑道:“那不必要,如果金蒲孤能夠諒解,就無需解釋,否則他就不會接受解釋!”

    駱秀芳忽然笑起來道:“不錯!我根本是杞人憂天,這種事是不必解釋的,如果你們行得通,金蒲孤一定會諒解,如果他不諒解,你們的計劃根本就行不通,你們別的安排都不能瞞過他,這件事他怎會想不到呢?”

    劉日英與白小娟都為之一怔,劉星英這時才問道:“姊姊!你與白小姐究竟在計劃些什麼呢!”

    劉日英輕輕一嘆道:“我已經説了半天,如果你還沒有聽出來,你就不夠資格參與這件事,還是別問吧!”

    劉月英拖着劉星英道:“妹妹!我們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有大姊銀白小姐去策劃,用不着我們操心,我們還是上船頭去看看海景吧,上次到崇明島時,為了掩避行跡,我們只能關在艙裏,這次可別錯過機會了!”

    劉星英被拖出去,陳金城與駱仙童則到船舷上去督促水手們加程疾駛,駱伯芳從上船開始就躲開他們,不參加任何談話,因此船艙的三個人又説些什麼,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崇明島的陰影映入他們眼簾時,前面那隻小船早已泊岸了,除了那隻小船外,竟還有着好幾條船泊在一起!

    劉日英在船頭上遠遠望見後,眉心一皺道:“我告訴金蒲孤説有別的人會來,不過是猜測之詞,現在看情形倒是猜對了!”

    陳金城一笑道:“自然是你的猜測很有道理,否則金老弟也不會急急地趕去了!”

    劉日英憂慮地道:“不知道金蒲孤到了多久,現在在幹什麼?”

    陳金城道:“以水程的估計,他們可能早到半天,至於幹些什麼,你為何不用卜佔推算一下?”

    劉日英輕嘆道:“我此刻心亂如麻!卜象根本就無法準確,倒是駱大姊靜中生慧,也許能有所知…”

    白小娟在後面湊上來道:“不用去問她,她什麼也不肯説,剛才還關照我説,她要入定了,即使船靠了岸,叫我們先上去別去管她!”

    劉日英微微一怔道:“她這時候還入定?”

    陳金城笑道:“季姑這次變得很多,完全不像是以前的樣子了,最好還是讓她去,等船靠了岸,我們走我們的,她要留下,也許有她的道理!”

    劉日英不再開口,默默地等船攏了岸,先到的那些船隻有大有小,卻都是空蕩蕩的不見人影,連劉素客這邊也沒有着人阻攔,使她們頗感意外!

    舍舟登陸,只有劉月英與劉星英是以前來過的,可是崇明島上面目全非,舊時水晶宮閾早已沉入海底,一些岸上的佈置也都改了樣,令她們不知何去何從,只好找到一條山路,走着再瞧!

    駱伯芳與駱仙童陳金城三人領先,劉日英與白小娟居中,劉月英與劉星英在最後,七個人分成三組。走着,走着,漸漸拉長了距離,每組都隔了十幾丈,這距離是自然而然地拉長的,因為那三組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也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駱仙童一心只想找到黃鶯,證明她的確安然無恙,所以他走得最急,駱伯芳是不放心他,緊緊地跟着他,陳金城則是受了劉日英的囑咐,照顧着他們兩個人!

    劉日英與白小娟則邊行邊談,她們談話的聲音很低,低得只能互相聽見,劉月英與劉星英似乎明白無法參加她們的談話,又無法追上駱仙童那一組,就只好落在最後了,而且這兩姊妹也像是故意落後,另外有着她們的打算。

    山路漸漸曲折,順着峯勢而左右盤繞,而且又有密林叢樹的阻礙,即使是十幾丈的距離,前後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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