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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姊,你起牀了沒?上課要遲到了,你快點下來,今天要檢查服裝儀容,陳主任説沒有通過檢查的同學要勞動服務……”

    一名制服燙得筆直,長相漂亮的國中男生仰起頭,對着螺旋樓梯直喊,稚嫩的嗓音偏中性,尚未進入變聲期。

    他個子不高,以這年齡來説算是中等,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體型偏瘦,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五官帶點陰柔。

    乍看之下,會以為他是小女生,細細的眉,小小的嘴巴,鼻型秀氣,眼神嘛!真是太柔了,像是微温的水,毫無侵略性,嘴唇泛着粉紅玫瑰色澤。

    也許年紀尚小,所以看起來無害,但美麗豹子的幼崽看起來不也迷人可愛,以後誰又知道呢!

    “咚咚”的腳步聲一起,一道藕白色身影飛快地從樓梯間跑下來,亮麗的模樣和底下等候的國中生如出一轍,但是神態更鮮活,兩眼有神,骨碌碌的水晶黑眸閃着慧黠和淘氣。

    “催什麼催,趕着去投胎呀!你沒瞧見我鼻頭冒出一顆小痘痘,醜死了。我不想去上課,你幫我請假,説我皮膚髮炎,要做小針治療。”

    喝!好明顯的反差,明眸皓齒,膚白勝雪,波光流轉眼睛像是會説話似的,合該是氣質小美女,輕聲細語惹人憐惜。

    可聽聽她蠻橫的驕縱語氣,根本是個被大人寵壞的大小姐,一不順心就使性子,心情不爽便找人發火,完全辜負父母生給她的好皮相。

    “不行啦!姊,你忘了要抽考數學嗎?你上次只考三十八分,老師很不高興,她説你再考不好就要約談父母,強制課後輔導。”哪有痘子,不過有一點點紅而已。

    “你很煩吶!才幾歲就像個小老頭愛囉唆,厚妝姑婆的課不用理她啦!教得不好又嘮叨,整天老母雞似的咕咕叫。”煩都煩死了。

    厚妝姑婆,是執教鞭已有二十年的數學老師朱月眉,年過四十未嫁的她每天都塗厚厚的粉來上課,又加上她很會兇學生,藤條不離身,一些頑皮的學生就給她取個“厚妝姑婆”的綽號,表示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可是我就考得很好……”他的數學成績很少低於九十分。

    秦亞弓重重地朝弟弟的額頭一戳。“那是你給她面子,不然全班的成績就太難看了。”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孔,相差五分鐘出生的雙胞胎姊弟,但是個性卻很神奇地南轅北轍,姊姊乖張任性,愛使喚人,不按牌理出牌脾氣又壞;弟弟則温順謙恭,任勞任怨,乖巧聽話又和氣,從不跟父母頂嘴。

    最叫人驚訝的,是絕對不會有人搞錯他倆。雖然兩人的相貌所差無幾,可天生的氣質瞞不了人,就好比狂野的太陽和温潤的月亮。

    據雙胞胎媽媽不負責任的説法是,她本來只有一個女兒,所以疼她是應該的,不過有個不肯去別人家投胎的小鬼硬是要湊一腳,因此她被迫多生一個。

    而本該被獨寵的姊姊不高興多個人爭寵,個性當然驕縱了點,弟弟自知理虧就多讓她一些,以免造成家庭失和。

    以上這些聽聽就算了,不必當真。秦媽媽腦子不正常,老説些怪力亂神,孩子是上天的得寶,絕對不是什麼沒人要的嬰靈來轉世。

    “不會呀!我覺得朱老師教得很好,上課很認真,對學生也非常關心。”她為了學生誤了終身大事,他們應該更用功來回報老師的無私精神。

    秦亞弦的想法就跟他姊姊説的一樣,是活在八○年代的“老先生”。在道德淪喪的二十一世紀,誰還懂得"尊師重道",太機車的老師不被海扁一頓就不錯了。

    “小弦子,你是説老姊我誣陷你親愛的朱老師嘍!”藕臂一勾,秦亞弓勒住弟弟的脖子。

    “沒……沒有啦!上課是學生的本份,你不可以動不動就請假,那樣不好,會趕不上進度。”每次都要他代筆寫作業,老師會發現的。

    當弟弟真的很可憐,姊姊一聲手痛,不想寫字,他們家偏心的爸爸就心疼不已,叫她不用寫了,到客廳吃烤布丁。

    可是學校規定的作業不交不行,這時惡霸姊姊一瞪眼,把簿子往他桌上一扔,他就得忍氣吞聲、含淚咬唇的替她寫完作業。

    通常,到最後指頭腫大的是一人寫兩份作業的弟弟,姊姊則蹺着二郎腿看電視,一邊哈哈大笑地吃着父親切好,送到手邊的水果。

    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多事,我哪一次段考不是名列前茅?你還考輸我呢。我只是討厭數學而已。”跟它沒感情。

    數學超好的秦亞弦對其他科目並不拿手,考試成績平平,名次不上不下的落在中間。

    而一向不用功的秦亞弓卻是師長們眼中的奇葩,平常懶散散,一本書放在手上看不到三頁,國文、英文拿滿分,其它科目也考得嚇嚇叫,全是高分過關。

    唯獨數學這一科,簡直像是“鬼打牆”,難怪朱老師要發飆,一片藍字中唯一的一點紅,還是難看的分數,她的心在滴血呀!

    不長進的學生。這是數學老師對秦亞弓所下的評語。

    “姊……”她怎麼還在照鏡子?真的快遲到了。

    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一分一秒不停歇,從不把時間放在心上的小女生奮力地擠着幾乎看不到的小痘痘。

    “小弟,還沒去上課呀!不是快來不及了?”依學校規定早自習一定要到。

    一見來者,秦家小弟更加沮喪。“爸,姊説她不要上學。”

    在秦家,溺愛女兒的老爸一向女兒至上。

    果不其然—

    “寶貝,你生病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我馬上叫李醫生過來一趟。”他家大小姐可是鑲金包銀,嫩皮細肉得很,禁不得一絲損傷。

    秦家老爸的眉頭立即一皺,拿起手機就要撥號,Call自家醫院的家庭醫生。

    他不是醫生,也不是學醫的,卻是一間大醫院的執行長,負責統御醫院事務。

    而秦媽媽也不是醫科畢業,更無醫生執照,目前擔任同一間醫院的理事長,管的更多,包括執行長老公。

    不過經營醫院並不是他們的生財之道,夫妻倆的財運都不錯,經商頭腦更是一流,有閒錢就買土地,搞房地產,財富累積的速度驚人。

    全世界也大概只有秦氏夫婦這對怪胎,會因為賭氣而買下一間市價二十三億台幣的百貨公司。

    原因只是秦媽媽要到銀行領錢,途中經過施工中的工地,不小心被濺起的泥水弄髒了衣服,她一身污漬到百貨公司設櫃的精品店想買衣替換,卻遭店員白眼、趕了出來,還出言侮辱她買不起那裏的衣服。

    一個月後,百貨公司易主。

    新上任的董事長夫人每天穿得光鮮亮麗地到該精品店報到,卻只逛不買地翻了兩下,直搖頭嘆息,然後微笑地走開。

    其它客人見狀,心裏出現OS:既然眼光高的董事長夫人瞧不上眼,那肯定是這家店的貨不夠高級,她們要是在這裏購衣,絕對會被嘲笑沒眼光,當不成真正有品味的貴婦。

    沒多久,這家店就撤櫃了,換上夫人愛的他牌服飾。

    秦亞弓常説她母親非常腹黑,心眼小又沒器度,心黑得拿手電筒去照也找不到。

    “爸!人家長了一顆痘痘。”小女生聲音委屈,好像發生天大地大的事一般。

    “咦?把手放下,我瞧瞧。”秦爸爸很仔細梭巡可惡的小痘子。

    “很醜對不對?我毀容了。”她不要出門見人了,大家一定會笑她。

    至少“那個人”絕對會笑得很大聲。

    “哪裏醜了!我們家的大小姐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公主,跟花一樣漂亮。”在傻爸爸眼中,女兒是天使化身,無人能及。

    “爸!你説得太誇張了,哪有全世界……”被姊姊一個橫目冷瞪,秦亞弦到嘴邊的話又往肚子裏吞。

    每次都這樣,爸爸一碰到姊的事,冷峻的形象就全毀了,變成天字第一號“孝女”—孝順女兒。

    “小弟,你怎麼還在?”他不是趕着上課?

    小男生的心靈又受創了,他明明一直都在,姊沒出門,他哪敢走啊。

    “爸,我今天要請假。”這是告知,而不是詢問父親的意思。

    “好好好,不想上就別去,在家休息一天。”傻爸爸點頭説好,女兒是心頭寶。

    “不行啦!爸,我們要考試耶!缺考要被記一個警告。”姊太任性了。

    “這樣呀!”秦爸爸摸着下巴思忖,然後……“你們學校缺不缺計算機?”

    絕倒。

    好個財大氣粗,為了女兒以金錢收買……不……是“補助”學校硬設備。

    “爸,你不要再捐款了,我們的‘建國大樓’才剛蓋好耶!”爸捐了一億,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還直説不夠再開口。

    “這也算是回饋社會,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學校的圖書館不是很老舊,藏書都過時了,我想……”校園以北的地再蓋一幢七層樓高,附電梯、冷氣的圖書館應該不錯。

    “爸,拜託你別再想了。”很怕被綁票的秦亞弦雙手合十,懇求父親低、調、點。

    “想什麼?你們父子倆又在上演哪一齣。”

    一聲清嗓傳了過來,秦家三人表情不一,老爸一僵,女兒扁嘴,兒子則咧嘴一笑,直説救星到了。

    “媽,姊她不上學。”趕快打小報告。

    “哼!”捉耙仔!秦亞弓不快的一哼。

    “亞弓,你又哪裏不舒服了,要媽幫你抓兩下嗎?”笑得恬雅的美婦目光慈祥的看向女兒。

    “我……不用了,我正要吃早餐。”細肩顫了一下,秦家大小姐這下是老鼠見到貓,安分得很。

    桃色唇瓣輕揚,“早餐都涼了,媽怕你吃了會鬧肚疼,你乖,先去上課。”

    明明還熱着的三明治和豆漿硬是從眼前飛走,秦亞弓望着空無一物的手,腹誹母親的無情。

    “大小姐,早餐很重要,不可以不吃,你先讓亞弓吃完。”餓肚子對孩子的發育不好。

    即使結婚多年,還升格為人父,正值壯年的秦萬里仍不改稱謂,變本加厲的寵愛他心愛的大小姐杜千桃,讓她益發的嬌豔美麗。

    “萬里,你都不寵我了,為什麼沒有我的蛋餅和可可牛奶?”小孩子一餐不吃不會餓死。

    媚眼輕睞,無限風情,秦亞弓卻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心裏想着母親要支開父親,好下“毒手”。

    知母莫若女,她猜想的一點也沒錯。

    “大小姐先等一下,我馬上替你準備。”填飽老婆的胃最重要,其它等等再説。

    秦萬里一走開,杜千桃笑得彷佛像後母般朝女兒走近,姿態妖嬈地坐上餐桌。

    “姊姊呀!最近好日子過多了,皮在癢是不是?”不想上學,她有得選擇嗎?

    “我……我只是……呃!皮膚髮炎……”秦亞弓低垂着頭,搬出先前的爛藉口。

    “不打緊,小事,回頭我叫整型科的寶姊把儀器上油,聽説把表皮剝掉就不會發炎了,初生的皮膚還會跟未長毛的胎鼠一樣光滑紅潤。”自家的美容產品一定讓她漂漂亮亮。

    一聽像老鼠,秦亞弓嚇得臉色發白。“我……我去上學了。”她跳了起來,跑得好不急切,似乎後頭有洪水猛獸在追她。

    “小心過馬路呀,姊姊。還有,不要欺負弟弟,他身上要是掉一塊皮,你這姊姊可就要當心了。”誰説小孩難教,瞧她這雙兒女多乖巧。

    秦亞弓飛也似的逃走,母親的“諄諄教誨”可是最可怕的穿腦魔音,緊追不捨。

    “咦大小姐,咱們的大小姐怎麼不在了?”她早餐還沒吃。

    杜千桃媚笑地一轉身,雪臂攀上結實的寬肩。“萬里,你説飯前做個運動會不會太邪惡了?家裏的牀太軟。”

    “大小姐的意思是……”闇黯的深瞳燃起熟悉的焰火,熊熊燃燒。

    “試試這張桌子的堅硬吧!”素淨纖指輕往他喉頭扣,順勢往下滑,停在心臟跳動的位置。

    “樂於從命,我的大小姐。”秦萬里俯下身,含吮鮮豔紅唇。

    “姊,你不要走太快,媽説要小心車子。”她橫衝直撞,很容易出事的。

    秦亞弦踩着腳踏車,從後追上怒氣衝衝的姊姊。

    “都是你啦!害我被媽媽電了。”可惡的腹黑媽,老用小人招數。

    “不上學本來就是不對的事,你曠課太多會被記過。”他知道她不在乎這個,可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嘿!你還念,真要我在你臉上畫兩撇鬍子,叫你秦公亞弦嗎?”這弟弟老氣橫秋的,不知跟誰學的?

    明明才十四歲,卻像四十歲,比四十四歲的爸爸還老頭。

    “好啦!我不説了,你上車,我載你。”他不喜歡看姊姊生氣。

    秦亞弓嘴裏咕噥着,不知在罵誰,她兩手一撐,十分利落地坐上後座。

    他們學校規定單車不能雙載,但秦家的雙胞胎擁有特權,因為他們的父親是家長會長,同時也是本校最大的捐獻者。他一句“我女兒有貧血、氣喘的毛病”,校長、老師們都不敢讓她太勞動。

    遲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不想上的課就不上,裝病躺在保健室睡覺,大家當她是易碎物,小心地捧着。

    所以她也樂於當個特異份子,動不動就説她頭暈,不然就是喘不過氣來,大大方方的逃課,一點也不認為這種行為有何不對。

    反正她的成績沒掉下來就好,誰能説她偷懶?

    不過她的作風太招搖,一些條件沒她好的女學生難免吃味,背地裏叫她大小姐,暗諷她什麼都不會,只會擺架子。

    “喲!大小姐,又來出巡了,你的英勇騎士怎沒把天遮了,還讓你被太陽曬?”

    一聲戲謔的嘲笑從左邊紅瓦白牆的屋前傳來,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年輕男孩倚在牆旁,手中拿着一頂棒球帽,一口白牙閃得好不礙眼。

    “莫西雷你走開啦!不要擋路。”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諸事不利。

    “嘖!嘖!嘖!真沒禮貌,好歹也叫聲二哥,你家教真差。”一早就氣呼呼的,脾氣真大。

    人高馬大的莫西雷一腳踩在單車的前輪,橫擋在人家面前,笑得好不欠扁。

    “我家的好品質在這裏啦!你要是想向他學習,我不介意把他留下來和你好好聊一聊。”哼!他那德行又好到哪去,無賴一個。

    “姊!”“質量保證”發出抗議。

    秦亞弦絕對是每一位父母想要的孩子,他品行好,有禮貌,父母交代的事一定乖乖做好,不會在外打架鬧事,放學後立刻回家,循規蹈矩的足以為楷模。

    “哎呀!大小姐吃醋了,妒嫉弟弟比自己優秀。你呀!是該反省反省了,為什麼當姊姊的一點也沒有姊姊的樣子。”喝!還瞪他,真是可愛呀!他最喜歡逗有爪子的貓科動物。

    “要你管,那是我家的事。”他管好自己就該偷笑了,一身邋里邋遢的還好意思笑別人。

    “幹麼分你家我家,你沒聽過敦親睦鄰嗎?我們鄰居一場,我會好好照顧你。”遠親不如近鄰嘛。

    秦萬里一家住的是老婆娘家的老房子,他們家好幾代都住在這裏,街坊鄰居都是老面孔,見面打聲招呼,相處融洽。

    不過因為金融風暴,原本住在杜家附近的大地主生意失敗,破產了,舉家搬到大陸打算東山再起,留下百來坪的房子沒人打理。

    三個月前有房屋中介來看過,沒幾天,十幾個工人進進出出,敲敲打打的整修,一車又一車的傢俱送進門內。

    後來大家才知道是户姓莫的人家買下房子,他們一家由紐西蘭搬回台灣,大家長還是某上市公司的老闆,他將總公司遷回國內,擴展為跨國企業。

    而這十數年唯一的變動,卻是秦小姐惡夢的開始。她每天上學必經之路便是莫家前面的大馬路,莫家老二是個討厭鬼,常常神出鬼沒的從一旁跳出來嚇她。

    “我只知道惡狼在身邊。一些居心不良的罪犯通常來自愛裝熟的鄰居。”譬如,他。

    被當成惡狼看待,莫西雷不生氣,反而仰頭大笑。“説得好,大小姐,你一定要提高警覺,這年頭壞人太多,像我這麼熱心助人的好芳鄰實在不多見。”

    “不、要、叫、我、大、小、姐—”他不曉得自己面目可憎嗎?

    秦亞弓白淨小臉氣得漲紅,為他的不知羞恥而忍不住發火。

    “嗟!個性真差,不叫你大小姐,不然要喊小亞、小弓、亞兒、弓兒、亞弓妹妹、弓小妹……”哇!又生氣了,臉紅紅的,好有活力。

    莫西雷像個長不大的小男生,老愛逗弄鄰居小妹,快二十歲的他皮得很,根本不知收斂,一逗上癮,樂此不疲。

    “你閉嘴,不許亂叫我的名字。”真噁心,他是個超級大變態。

    他一臉痞樣地搖着頭,非常誇張的大口嘆氣。“你真難相處吶!鄰居,身為古道熱腸的有為青年,我有義務糾正你扭曲的心態。”

    人要互相幫助,社會才會和諧。

    “你……”誰要他的雞婆,多管閒事。

    “姊,我們真的要遲到了,我聽見學校要關校門的鐘聲了。”面有焦色的秦亞弦拉拉姊姊的手,小聲的説。

    都是他啦!老是擋路。“莫西雷,你不用上課嗎?”

    “第一,叫我莫二哥,第二,我是大學生,不用整天排課。”意思是他很閒,有時間跟她耗。

    秦亞弓假笑地揚揚唇。“可我是國中生,早上七點半前一定要到校。”不要臉,欺負小女生。

    “哎呀!那可怎麼辦?真要遲到了。”他自説自答,揚指一彈。“啊!我想到了,我剛考上駕照,還買了輛新車,算是便宜你了,當我新車的第一位乘客,謝恩吧!”他説得好不驕傲,好像她多麼有榮幸才能坐上他的新車。

    “不要。”她一口拒絕,連想都不想。

    “不要?”他挑起眉,揚起的嘴角像黃鼠狼。

    “走開啦!討厭鬼,好狗不擋路,你不要一直擋在我們前面。”秦亞弓用手推不動他,改用腳踢。

    不痛不癢的莫西雷笑着拉她腦後的馬尾。“給我載啦!我保證不會突然煞車,讓你從後頭飛向前輪。”

    “我、不、要。”他這人很小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大小姐,我可是很委曲求全的跟你商量,你不會想要我動手吧?”他半帶威脅地做了個帥氣的刷發動作,側臉故作四十五度角的上揚。

    説句中肯的話,莫西雷雖不是時下流行的傑尼斯系美少年,卻有着不失性格的臉,輪廓深,鼻樑挺,濃眉大眼,刀削的線條十分有型,女孩子走過他身邊,總會回過頭多看兩眼,芳心暗動。

    可是對十四歲的小女生來説,她還看不到這魅力,她忙着長大,忙着無所事事的當她的大小姐。

    “咳、咳!二哥,我也要遲到了,麻煩你載我一程,你不用動手,我也會感謝你的。”揹着國中書包的大樹……不,是一百七十幾公分的莫家小弟,非常委婉的表示。

    莫家沒有女兒,只有四個吃得太營養的臭男生,分別是二十三歲的長子莫東雷,次子莫西雷,十七歲、讀高中的莫南雷,以及此時站在一旁、一臉戾氣的莫北雷,他和秦家姊弟一樣十四歲,但不同班。

    除了莫北雷還在發育不算在內,其它三個兄弟的身高都超過一百八十,可説是長人家族。

    他們若一字排開,真的很驚人,難怪一搬來就引人注目。

    “一大早吠什麼吠,你有兩條腿,勤快點,去!去!去!快點往前跑,二哥我搖旗杆幫你加油。”啐!湊什麼熱鬧,一雙長腿長來當廢柴呀!

    “二哥,你大小眼。”同樣是人,明顯的差別待遇。

    莫西雷笑着往小弟的腦袋巴下去。“當然大小眼,人家是香噴噴的小妹妹,你是臭烘烘的鼻涕蟲,我怎麼可能讓你把我的車坐臭。”

    捱了一掌的莫北雷惡狠狠的回瞪,很想反擊,可是他力氣沒人家大,拳頭也不夠硬,只好敢怒不敢言,記在心裏。

    不過,有人替他報仇了。

    “老二,你擋在門口,我們怎麼出入。”大哥莫東雷出手一搥,警告大弟不要盡做無聊事。

    他挪一下不就得了。“我先牽機車,你等下再開車出來。”

    不用當兵的莫大哥已在自家公司工作,每日上班的代步工具是一部全黑的迪奧。

    “莫大哥,你叫莫西雷不要老擋我,他有病啦!”秦亞弓趕緊告狀,引來某人不滿的嗤哼。

    一見可愛的鄰居小妹,莫東雷笑笑地暖了眸色。“好,我把他關進瘋人院,叫他永不見天日。”

    她滿意地點點頭,“莫大哥,你可不可以叫你們的狗不要一直朝我吠,牠很大一隻,我會怕。”

    “我們家的狗?”他們沒養狗呀!

    “就在你腳旁那隻黑白色的狼犬,左邊耳朵還少了一小片。”應該是被其它狗咬的吧?

    “咦”哪來的狗……

    呃!等等,他們家前年死去的哈利不就是這種狗,左耳也少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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