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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天竺怪僧

    楊夢寰心知她的用心,無非是希望自己瞧的清楚一些。

    轉臉望去,果見三個黑衣大漢.魚貫而來。

    趙小蝶故意裝作不敢瞧看三人,垂下頭去,站在道旁。

    如是她一直走了過去,也許還引不起三個黑衣人的注意,這一停下,反而使那三個黑衣人留上了心。

    只聽其中一人嘰哩咕嚕的説了兩句話,三個人一齊停了下來。

    趙小蝶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三個黑衣人突然打了一聲呼哨,疾快的散佈開去,團團把趙小蝶團了起來。

    趙小蝶緩緩把右手伸入了竹籃之中,道:“你們三人好像都到了該死的時辰了!”

    三個黑衣人,兩個不知她些什麼,相顧大笑,但居左一人,卻用着中國言語道:“你這丫頭罵那個該死?”

    右面一人突然伸手向趙小蝶手腕之上抓去,那居中一人,卻伸手在抓趙小蝶的竹籃。

    那居左一人,聽懂了趙小蝶的話,似較持重,竟是未肯出手輕薄。

    趙小蝶冷筆一聲,疾快的一轉嬌軀,巧妙絕倫的閃到了那居中黑衣大漢的身後。

    只聽那人冷哼一聲,一跤跌摔在地上。

    居右一人微微一怔,伸手向同伴抓去。

    趙小蝶右手一招,道:“你也跟他去吧……”

    寒芒一閃,電射雷奔,擊中那人前心,屍體一晃而倒!

    那居左一人看出苗頭不對,突然轉身向前跑去。

    趙小蝶道:“站住。”右手連揚,兩道寒芒飛出,那人突然一屈雙膝,跪了下去。

    楊夢寰見趙小蝶一擊得手,飛身一躍而出道;“姑娘好利害的暗器……”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這幾年來,我雖然在江湖上游蕩,丟下了武功,但卻練成了一種暗器。”

    楊夢寰道:“什麼暗器?”

    趙小蝶道:“是幾支短劍。”伸手掀開竹籃。

    楊夢寰凝目望去,只見那竹籃中,並放着幾把寒光閃爍十分鋒利的短劍。

    只見趙小蝶伸出纖纖的玉指,從兩個死去大漢身上,各拔出一支短劍,就着他們的衣服.抹去血跡,入入竹籃中,低聲説道:“有勞楊兄,把這些人的屍體放入草叢中去。”

    楊夢寰應了一聲,抓起兩人屍體,投入草叢之中。

    這時.那跪在地上之人,突然身子搖了兩搖、倒在地上死去。

    趙小蝶緩緩走到那人身側,探手從他雙膝之上,拔出短劍,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人在三人之中,較為老實一些,我原想留下他一條活口,想不到他竟然也死了。”

    楊夢寰看那人所中短劍,雖是雙膝彎節更害,但尚不致死去,如今竟然死去,定然是自絕而亡。

    趙小蝶抓起那人屍體,投入草叢之中.舉手時楊夢寰招了一招,緩步向前走去。

    楊夢寰隨在趙小蝶的身後,行到一座懸崖下大松之旁。

    趙小蝶坐了下去,拍拍草地.道:“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楊夢寰依言坐下,道,“你的暗器手法,有異於常人,出手如雷奔電閃,實是無法讓避。”

    趙小蝶:“你可是覺得出手太毒辣一些麼?”

    楊夢寰道:“就目下咱們的處境而論,實是不得不施用毒手。”

    趙小蝶:“這是蘭姊姊的命令,她説天竺國大批高手,湧來此地,咱們不用手下留情。

    光殺他們一些,使他們全生畏懼,再作計議。”

    楊夢寰氣:“正該如此。”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你看我的暗器手法如何?”

    楊夢寰道:“迥異尋常,別具一格。”

    趙小蝶道:“我已經下了很多年的工夫,這次才出手施用,雖是以暗器手法投出短劍,但個個卻別有着一種馭劍的真力,以你功力,也可運用此種手法卜……”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自知才慧定力,都難及得蘭姊姊,就算窮盡畢生精力,也無法在武功上超過蘭姊姊了,因此別走蹊徑,我要在暗器上獨創一格,使之流傳後世。”

    楊夢寰心中暗道:看來她是成熱多了,已知謙虛之心,口中卻説道:“你和蘭姊姊各有所長,秋色平分……”

    趙小蝶接道:“我如何能和蘭姊姊比呢?她是金枝玉葉之軀,才悲冠絕一代,我只配作她的丫頭罷了。”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如此,據我所知,蘭姊姊不但對你很好,而且她對你的期望很大,你不要辜負她一番用心才是。”

    趙小蝶抬起頭.望了楊夢寰一眼,幽幽説道:“過去我年紀小,有些糊塗,塑造出一個多情仙子,在江湖上胡作非為,唉!如今年紀這樣大了,如何還能這樣糊塗呢?我要全力報效蘭姊姊,媽媽遺言,我這作女兒的豈能不聽。”

    楊夢寰道:“那很好,就目卜江湖情勢而論,除非你和那朱姑娘合力同心,才能維持武林中的平靜局面。”

    趙小蝶道:“你也很重要。”

    楊夢寰道:“附隨驥尾,全力以赴。”

    突聞嗤的一聲嬌笑,傳了過來,道:“不用這樣客氣。”

    楊夢寰轉頭望,只見朱若蘭面帶微笑,站在七八尺外。

    她輕功卓絕,已到爐火純青之境,兩人竟然不知她幾時趕到。

    趙小蝶起身一禮,道:“蘭姊姊,適才我殺了三個天竺國人。”

    朱若蘭道:“不要緊,姊姊已殺了七個人,這次咱們多殺他幾個人,先挫挫他們的鋭氣。”

    趙小蝶道:“姊姊可知道他們來了好多人麼?”

    朱若蘭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了,不過,他們的耳目很靈敏,顯然有中原武林人物,居中相助。”

    楊夢寰道:“那定是陶玉的人了!”

    朱若蘭道:“大概是了,他自知目下處境危惡,必得設法使咱們無暇兼顧於他,引得天竺人和咱們作對,他可藉機會喘息一陣,再研究也無秘笈和武功……”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他又少算了一件事。”

    楊夢寰道:“什麼事?”

    朱若蘭道:“如是他和那天竺國師結為一體,合力對付咱們,只怕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了,他想借人作盾,以求喘息,卻正好授咱們以各個擊破的機會。”

    楊夢寰豪氣忽生,説道:“擊敗天竺大國師後咱們再一鼓作氣,追殺陶玉。”

    朱若蘭突然舉手一揮,道:“快快藏起來。”

    楊夢寰四顧一下,匆匆閃入一座大岩石之後。

    朱若蘭卻一提真氣,“縱身而起,飛上一株巨松,隱於枝葉茂密之處。

    三人剛剛藏好身子,耳際已響起了衣袂飄風之聲,四個黑衣大漢,疾奔而至。

    只見那四個黑衣大漢,行色匆忙的回顧了一陣.又轉身退了回去。

    趙小蝶和楊夢寰同隱在一座大石之後,低聲問道:“楊兄,他們怎麼來了又去,是何用心?”

    楊夢寰道:“這個在下也不明白,也許這幾人是開道的先鋒。”

    趙小蝶道:“那是説,後面還有人來了。”

    楊夢寰道:“大約如此。”

    趙小蝶輕輕嘆息一聲,道:“但願早些遇見那大國師,決戰一場,也好早些了去這個心願,全心全力的去對付陶玉。”

    楊夢寰道:“咱們已經佈置好了麼?”

    趙小蝶道:“還沒有佈置。”

    楊夢寰微微一怔,道:“蘭姊姊不是説要設法調集人手,一舉盡殲天竺來人麼?”

    趙小蝶道:“話雖如此,但對方來的太快,蘭姊姊的屬下,遠在天機石府,我的十二花娥又在水月山莊,調集人手,豈是易事,因此,我想遇上那大國師後,不待蘭姊姊出手,我單獨和他決戰一場.如能僥倖勝了那大國師,也不用這樣麻煩了。”

    楊夢寰道:“綜觀近日情勢,那大國師似非弱手,如是你萬一勝他不了呢?”

    趙小蝶道:“我如傷在他的手中,他亦將累的筋疲力盡,那時,再有蘭姊姊或你出手,就不難對他了。”

    楊夢寰道:“在下只怕是力所難及,蘭姊姊如肯出手,自是不難傷他,不過這其間有兩個死結,只怕是難以解決。”

    趙小蝶道:“什麼死結?”

    楊夢寰道:“蘭姊姊決不會同意你未謀而動的冒險辦法此事不能讓她知道……”

    趙小蝶道:“我如死傷在那大國師的手下,難道她真的不管麼?”

    楊夢寰道:“問題也就在此了,那大國師一旦臨敵,必有很多天竺高手隨行相護,你如傷在那大國師的手中,蘭姊姊縱然出手,難道那大國師豈肯再以疲累之身,和蘭姊姊再行拼鬥麼?”

    趙小蝶道:“不錯,這倒是一個難題,看來我這一戰,只許勝不能敗了……”

    突然頓住,側耳聽了一陣,道:“有人來了。”

    楊夢寰探頭看去,只見兩個灰和尚,抬着一張軟藤子編成的軟榻,軟榻上坐着一個身着黃色袈裟的和尚,閉着雙目,雙手分放在兩膝之卜,似是在靜息養神。

    趙小蝶道:“這人派頭很大,大約是那國師了。”

    楊夢寰道:“我瞧有些不像。”

    趙小蝶道:“為什麼?”

    楊夢寰道:“那大國師怎麼這樣年輕?”

    趙小蝶仔細瞧了一陣,果然覺着那軟榻上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看上去,只不過三十左右。

    兩人談話之間,突見那軟榻停了下來,那身披袈裟的和尚,轉目一顧楊夢寰停身之地,冷冷説道:“什麼人?”

    楊夢寰聽他吐字清晰,毫無番音,心中甚感奇怪.暗道:江湖上盡多奇行怪僻的人,這人也許不是天竺國的和尚。

    趙小蝶低聲説道:“這人耳目很靈,他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出去瞧瞧他?”

    楊夢寰點點頭,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大師……”

    下面的話還未説出口,驟見那坐在軟榻上的和尚右手一揚,一串白芒,疾向楊夢寰打了過去。

    來勢猛惡.帶起了輕輕的嘯風之聲。

    楊夢寰身子一側,急急又隱入大石之後。

    只聽一陣劈劈啪啪之聲,一串白了盡擊在楊夢寰身後的一塊青色大岩石上。

    白色的佛珠、深嵌在石中,那暗器明明一串飛來,但外面看去,只見一顆。原來.那佛珠一線飛來,顆顆相接,深入石中。

    趙小蝶道:“這人腕力驚人,非同小可.你和他動手之時,可要小心一些。”

    楊夢寰點點頭,脱去了那身白色外衣,無常白帽,暗中提氣,陡然一躍,橫變飛出八尺,站在一塊大石之上。

    轉眼望去.只見那披黃色袈裟的和尚.仍然端坐在軟塌之上,閉目而坐,神定氣問,似是剛才那串佛珠,全然和他無關一般。

    楊夢寰暗中提氣戒備,緩步向前行去,口中冷冷説道:“閣下什麼人?”

    那和尚仍然閉目而坐,恍如未聞。

    楊夢寰冷笑一聲,説道:“閣下不用裝模作樣,在下聽你口音,似是中上人氏、”

    那和尚緩緩睜開眼睛,淡淡一笑,道:“你能避開我的佛珠一擊,足見武功不錯了,先説説你的身份吧。”

    楊夢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區區楊夢寰。”

    那和尚陡然轉過臉來,雙目神光逼注在楊夢寰的臉上,道:“閣下就是楊夢寰?”

    楊夢寰道:“不錯,大師如何稱呼?”

    那和尚緩緩説道:“你認識朱若蘭?”

    楊夢寰道:“認識,大師何以問起朱姑娘?”

    那和尚冷厲的説道:“我問你是否認識她?”

    楊夢寰凝神戒備,怒聲反問道:“我問你來自何處?”

    那和尚冷笑一聲,道:“貧僧來自天竺。”

    楊夢寰道:“區區認識那朱姑娘。”

    那和尚臉上突然泛現出一股喜氣,但不過一轉眼間,又恢復鎮靜之色,淡淡問道:“那朱姑娘現在何處?”

    楊夢寰道:“閣下可是那天竺國的大國師麼?”

    那和尚搖搖頭道:“貧僧不是。”

    楊夢寰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武功如此高強,仍然不是那大國師,這麼看來那大國師武功猶過此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説道:“大師認得那大國師麼?”

    那和尚冷笑一聲.道:“咱們各答一句,那是誰也不吃虧了,但閣下已經問了兩句。”

    楊夢寰心中暗道:這和尚生性倔強,想從他引出內情,非得和他舌戰一場不可,當下説道:“那朱姑娘就在此地。”

    那和尚抬頭四顧了一眼,道:“茫茫雲山,玉人何處!”

    楊夢寰道:“那大國師息居之處,不知離此好遠?”

    那和尚冷冷説道:“就在十里之內。”

    楊夢寰道:“那朱姑娘麼?遠在天邊無覓處,……”

    只聽趙小蝶緩步繞過大石.道:“近在眼前不相識。”

    那和尚目光轉註到趙小蝶的臉上,打量了一陣,只見她玉容如花,美豔絕倫,雖是布衣荊裙,但卻掩不住那天姿國色.個禁瞧得一呆。

    趙小蝶舉手掠一下頭上的秀髮.嫣然一笑.直向那軟榻行去。

    那昔年化身多情仙子,攪的整個江湖天翻地覆,凡是見她之人.無不心醉神迷.這天竺和尚,見她盈盈一笑,不禁心神一蕩,心中想問之言,竟是忘記説出口來。

    楊夢寰冷眼旁觀,看那趙小蝶故作嬌態,果然是嬌媚迷人,亦不禁為之一怔。

    趙小蝶緩緩步行到了那和尚身前.微微一笑,道:“小和尚,你是大國師的什麼人?”

    聲音婉轉,清脆悦耳。

    那和尚輕輕咳了一聲,道:“貧僧乃大國師座前首座弟子……”,忽然心神一清,停了下來,語聲一變,冷冷説道:“你是朱若蘭?”

    趙小蝶道:“就憑你這付模樣,還想見那朱姑娘麼?”突然躍起,一掌直向那和尚前胸拍去。

    那和尚料不到她突然出手,匆忙間,揮手接下一擊。

    雙掌相觸,波然一聲輕響,趙小蝶身影飄飄,有如柳絮飛空一般,飄落實地。

    那和尚坐的軟榻,突然向下一沉,又彈起很高,但那和尚卻未離過藤榻半步。

    楊夢寰只瞧的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內功不弱!

    兩個抬着軟塌的灰衣和尚,也如釘在地上的木樁一般,肅然而立,動也不動。

    楊夢寰心中暗道:那大國師的一個弟子,竟有如此能耐,那大國師更是非同小可了!

    趙小蝶呆呆的望着那和尚出神.心中既驚服他的武功,又在想着此人既是那大國師的弟子,定然知道甚多隱秘,如是能把此人生擒過來,定可問出那大國師武功來路,那就不難設法對付他,但此人武功高強,要想生擒於他,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心中念轉,主意暗定,忖道:這兩個抬軟塌的和尚,武功亦是不弱,必得先把這兩個和尚殺死。

    意念既決,冷冷説道:“小和尚,你下來,咱們一決生死。”

    那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也不知是否聽到了趙不蝶的話。不言不動,兩道眼神卻盯住在趙小蝶的臉上瞧看。

    趙小蝶看他一片沉醉神態,心中暗道:這和尚不知在想什麼心事,看樣子不似在想什麼好事,個禁一皺眉頭,道:“你可是不敢和我決戰麼?”

    那和尚微微一笑.答作所問的説道:“你當真不是朱若蘭了。”

    趙小蝶怒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那和尚道:“那就好了。”

    趙小蝶道;“好什麼?”

    黃衣和尚道:“我見過那朱姑娘的畫像,那當真美豔的很,不過,姑娘美貌,決不在那畫像之下。”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你在胡説什麼,快些給我滾下來。”

    那和尚也不生氣,望着趙小蝶微笑不語。

    趙小蝶道:“哼!你不下來,我有辦法要你下來。”

    那和尚仍然望着趙小蝶微笑不言。

    趙小蝶突然雙手齊揚,兩道寒芒疾射而出,擊中了兩個抬榻的灰衣和尚。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灰衣和尚,齊齊向下倒去,那藤榻也隨着兩人倒摔的身軀,跌摔地上。

    那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在藤榻掉落地上之後,仍然端坐榻上。

    趙小蝶心中暗道:這和尚好生冷酷,兩個抬榻的和尚死了,他竟然連瞧也不瞧一眼。

    那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實有着人所難及的沉着,雙目盯注在趙小蝶的臉上,淡然説道:

    “我這兩個弟子,都有着橫練氣功,尋常的刀劍,很難傷得了他們,你能一舉把他們刺死劍下,那是足見高明瞭。”

    趙小蝶心中暗道:好啊!我刺死了他兩個抬榻之人,他不但下見生氣之狀,反而把我誇獎一番!口中卻冷冷説道:“我久聞你們天竺和尚,藝走旁門,精通奇術,武功卻是平常得很,不知是真是假?

    她存心激他出手,以試天竺武功。

    那和尚不知是有意拖延時間呢,還是自知難是趙小蝶的敵手.有意逃避,不願出手,沉吟一陣,道:“姑娘一定要和我動手可以,不過咱們要定個規矩出來。”

    趙小蝶道:“彼此出手打架,還有什麼規矩,你這人當真是羅嗦得很。”陡然欺身而上,雙手一齊拍出。

    掌勢挾着一片疾風,直攻過去。

    那和尚暗中一提真氣,原式不變地離開藤榻,笑道:“姑娘的掌法不錯。”

    趙小蝶怒道:“誰要你來誇獎了。”欺身追進,踢出一腳,拍出兩掌。

    那和尚挺身而起,衣袂飄飄的避開了趙小蝶的掌法功勢,仍是沒有還手。

    趙小蝶看他閃避自己掌勢的身法,輕靈精妙,心中暗道:這和尚武功實是不弱,不知他何以不肯還手,停身説道:“你為何不還手?”

    只聽那和尚説道:“姑娘不是想見識一下天竺奇術麼?”

    趙小蝶略一沉吟,道:“不錯啊。”

    那和尚道:“好!那就請姑娘退後十尺,貧僧顯露一點天竺奇術,給姑娘開開眼界。”

    趙小蝶心中暗道:萬一那天竺奇術有靈,我們傷在他手下,那可是劃不着了,當下冷笑一聲,道:“我先見識過你的武功,再瞧你們天竺奇術不遲。”

    黃衣和尚道:“好!如是我一直不肯還手,姑娘倒認為貧僧害怕了。”

    趙小蝶道:“這一次你先出手。”

    那和尚不再客氣,沉聲説道:“小心了。”陡然躍飛而起,懸空挫腰長身,頭下腳上,直向趙小蝶撲了過來,左掌平直,向前擊出,右手五指半屈半伸,似要施展擒拿手法。

    趙小蝶身軀微微一閃,施出“五行迷蹤”步、避開了那黃衣和尚一擊,回手反擊三掌。

    兩人立時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搏鬥,雙方學勢交錯,各極凌厲。

    趙小蝶心想借此機會試試那天竺國的武功如何,是以也不施展毒手。

    轉眼之間,雙方已搏鬥五六十招。

    趙小蝶看那和尚武功和少林一派武學有些類似,但招術變化之間,又有些不同,手法稍見詭異.不若那少林武學正大。

    趙小蝶大略瞭解那和尚武功路數之後,立時展開反擊,全力搶攻。

    那和尚亦非個庸之輩,趙個蝶全力反擊之後,那和尚掌勢亦是大見增強,剎那間潛力激盪,波及丈餘外的場夢寰停身之處。

    轉眼間,兩人又互拆百招之上。

    趙小蝶連出兩招奇學.都被那和尚化解開去。

    楊夢寰冷眼旁觀,看那和尚手法竟和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有很多大同小異之處.心中大為駭然,暗道:“難道天竺武功.也和那“歸元秘笈’有關麼?”

    就這一分心神,未留心到場中搏鬥形勢。雙方已然硬拼了兩掌。

    但聞波波兩聲輕響,各自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咱們只怕無法在三兩百招內分出勝敗……”

    那和尚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接道:“如此美貌,如此武功,當真是舉世少見了。”

    趙小蝶怒道:“咱們彼此為敵,生死相搏,誰要你來讚我了。”

    黃衣和尚道:“姑娘容色絕倫,豈可不讚。”

    趙小蝶冷冷道:“你再讚我,我也是一樣的殺你。”

    黃衣和尚道:“這倒未必了。”

    趙小蝶道:“招術上咱們一時問難分勝敗,我瞧只好以內力相拼了。”

    黃衣和尚搖搖頭,道:“各以內功相博,那是不死不休,似姑娘這等才貌,萬一傷在貧增手中,不是太可惜私?”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那就不妨試試了”突然一提真氣.雙日神光閃動.逼注在那和尚的臉上。

    那黃大和尚已知趙小蝶的武功、那裏敢絲毫大意,趕忙凝神提氣,全神戒備。

    兩人用對而立,凝神地注片刻,趙小蝶緩緩舉起右手,慢慢向那和尚拍去。

    這一招看去很慢,實則暗藏着天數的變化,蓄藴了千斤內力。

    楊夢寰心中暗道:朱若蘭現隱身在那樹上,定然看得十分清楚,如是趙小蝶不是他的敵手,蘭姊姊定然會出手相助.或是出言阻止。

    忖思之間,兩人的掌力已經接實,蓬然輕震聲中,以掌觸接一起。

    那和尚身軀高過趙小蝶甚多,掌勢居高臨下.看上去似是佔盡優勢,趙小蝶嬌小玲瓏,和那和尚比起來,吃虧甚大。

    雙方相持約一盞熱茶工夫,情勢有了劇烈的波動,那和尚身着的黃色袈裟,無風自動,臉上汗水滾滾而下。

    趙小蝶頰紅如火,眉宇間也隱隱見了汗水。

    楊夢寰長長吁了一口氣,納入丹田,全神戒備,如是趙小蝶稍有不支之狀,立時出手搶救。

    只見兩人接觸的手掌,倏然間抖動起來,又過了片刻工夫,那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突然向後一伸,一屁股坐在地上。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天竺武功,也不過如此而已。”玉指伸出,點了那和尚雙肩穴道。

    朱若蘭一躍而下,拱手對趙小蝶道:“妹妹,你辛苦了。”

    趙小蝶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我幾乎不是他的對手。”

    朱若蘭道:“姊姊看來,你還有很多潛力,其實你不用和他比拼內力,一樣可以勝他,只是求勝之心過切,不願久戰罷了。”

    趙小蝶道:“姊姊誇獎了。”

    朱若蘭道:“我是由衷之言……”目光轉註到楊夢寰的身上,道:“楊兄弟,有勞你帶着這個人了。”

    楊夢寰應了一聲,提起那和尚道:“咱們要到那裏去?”

    朱若蘭道:“跟我來吧!”轉身向前行去。

    趙小蝶、楊夢寰緊隨朱若蘭的身後,向前行去,到了一處羣山環繞的夾谷中,停了下來。

    朱若蘭四顧了一眼,道:“此地很隱密,放他下來吧!”

    楊夢寰放下那黃衣和尚,那和尚仍然盤膝而坐,朱若蘭、趙小蝶、楊夢寰環繞那和尚而立。

    朱若蘭舉手理了一下鬢前散發,緩緩説道:“你很想見朱若蘭是麼?”

    那和尚抬頭打量了朱若蘭一眼,道:“你就是朱若蘭朱姑娘麼?”

    朱若蘭道:“不錯……”聲音突轉冷厲,接道:“你如是不想吃苦,那就據實答覆我的問話。”

    那黃衣和尚道:“我如據實答你的問話,你們要把我如何?”

    朱若蘭道:“放了你,不讓你有毫髮之傷。”

    黃衣和尚道:“你們中土人一向言出必踐……”

    朱若蘭道:“不錯,你如説的句句實言,那就不會對你有毫髮之損,但如你説了一句虛言,當心皮肉之苦。”

    那黃衣和尚抬頭瞧了朱若蘭一眼,道:“好!你問吧!”

    朱若蘭聽他口齒清晰,暗道:此人講話字正腔圓,只怕不是天竺國人,當下問道:“你是不是中土人氏?”

    那和尚搖搖頭,道:“不是,貧僧出身天竺國中。”

    朱基蘭道:“了不起,天竺國人説我們中原言語,能講的如此流利,那確實少見的很。”

    黃衣和尚道:“貧僧在貴國住了十八年,故而對貴國風俗人情,瞭如指掌。”

    朱若蘭略一沉吟,道:“咱們不談這個,貴國大國師現在何處?”

    黃衣和尚道:“山下劉家村,劉員外家。”

    朱若蘭道:“我去瞧瞧,如果你所言不錯,回來就立刻放了你,如果隨口胡謅,那你就別想活了。”

    黃衣和尚道:“我那師父目光如炬,洞察細微,去了你就別想回來。”

    朱若蘭道:“不勞費心,諒他也無法擋得住我……”低聲對趙小蝶和場夢寰道:“我先去會會那個大國師,你們押着這和尚,暫時躲起來,不可和敵人動手。”

    趙小蝶道:“姊姊一人去麼?”

    朱吉蘭道:“不錯,一個人去,人多了反而不便,我自有應付之策,你們好好照顧這人,瞧他武功必能自行運氣解穴。別讓他逃走了,如果他有逃走的企圖,那就廢了他的武功。”

    趙小蝶、楊夢寰齊聲説道:

    “姊姊要多多小心。”

    朱若蘭道:“曉得了。”

    轉身大步而去。

    朱若蘭行到一處僻靜所在,脱去女裝,換廠一身小廝裝束,臉上塗了一些黑煙,對着溪水照了一陣.轉身向前前行。

    依照那黃衣和尚之言,行到劉家村中。

    這是座緊依山旁的村落,但村中人都很富裕.大都是蓋的瓦屋。

    朱若蘭找了一個村人詢問之下,很容易的找到了劉員外的家。

    那是一家高大宅院.氣勢十分宏偉。

    朱若蘭行到那人與前面,只見一對黑漆大門緊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伸手扣動門環。

    只聽呀然一聲,木門大開,一箇中年大漢當門而立。

    那大漢打量了朱若蘭一眼,道:“有何責幹?”

    朱若蘭粗着嗓子道:“在下奉朱姑娘之命而來,求見那大國師。”

    大漢看朱若蘭面色灰污,青衣小帽.似是人家小廝一般,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是那朱姑娘的什麼人。”

    朱若蘭道:“守門小廝。”

    那人點點頭,道:“可有朱姑娘的函件?”

    朱若蘭道:“函件倒有,但朱姑娘交代,必要面交大國師。”

    那人沉吟了一陣,道:“你稍候片刻,我去稟告大國師,看他是否肯接見你?”

    朱若蘭道:“有勞了。”仰臉望天,不再瞧那大漢。

    那大漢行入室中,片刻之後,重又走了出來,道:“大國師請閣下入內相見。”

    朱姑娘道:“帶路吧。”

    那大漢冷哼一聲,但卻無可奈何,只好帶着朱若蘭大步向前行去。

    朱若蘭緊隨那大漢身後,行入一座大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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