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湘尷尬一笑,道:“王某隻是奉命而來,如得姑娘賜允,那是最好,萬一姑娘不願我等相助,在下亦只好據實回報敝幫主了。”
楊夢寰突然拱手説道:“王老前輩。”
王寒湘急急還了一禮,説道:“不敢會,楊大俠有何見教?”
楊夢寰道:“在下心中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倒要請教老前輩了。”
王寒湘道:“除了敝幫中不能泄露的機密大事之外,王某是知無不言。”
楊夢寰道:“在下問的是王老前輩的私衷。”
王寒湘略一沉吟,道:“楊大俠問那一方面?”
楊夢寰道:“王老前輩,在武林成名已久,昔年家嶽曾慕名相邀,入天龍幫中,委以五旗壇主之首的要職,那時陶玉不過是天龍幫中一名香主,想不到數年之後,老前輩竟然又作了陶玉的屬下。”
王寒湘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一個人的才慧、天賦不同,其成就亦是不同,數年前敝幫主固然是天龍幫的一名香主,但如論他此刻的成就,卻又非在下所及了。”
楊夢寰道:“只此而已麼?”
王寒湘似是有着難言之苦,淡淡一笑道:“敝幫主能使我王某傾心相從,自然是有着令人敬服之處了。”
趙小蝶冷冷説道:“楊兄,不用對牛彈琴了,他甘心為陶玉所用,只怕是情非得已。”
王寒湘輕輕咳了一聲,道:“敝幫主還等着在下的回信,朱姑娘如何決定還望示知。”
朱若蘭緩緩説道:“你要那陶玉親來見我,再談合作的事。”
王寒湘道:“就此一言為定,在下立刻回報敝幫主。”
朱若蘭望了趙小蝶一眼,道:“解開他的穴道。”
趙小蝶應了一聲,揮手在王寒湘的身上,連拍了四掌。
王寒湘穴道解開,抱拳一禮,道:“多謝朱姑娘。”轉身疾奔而去。
趙小蝶望着王寒湘背影逐漸的消失不見,低聲問道:“蘭姊姊,那陶玉為什麼要來幫助我們?”
朱若蘭道:“天竺和尚,突然在中原出現,大出我意料之外,這一次咱們雖非一敗塗地,但已陷於危險之境,再錯一着,只怕要全軍覆亡,我得好好想想才行。”言罷,閉上雙目。
趙小蝶、楊夢寰不敢驚擾於她,悄然向谷口行去,行出數丈,趙小蝶忽然低聲問道:
“你瞧蘭姊姊會不會和陶玉合作?”
楊夢寰心中暗道:如是蘭姊姊不肯,就算那陶玉苦苦懇求,也決然不會和他合作,但此刻她傷勢未愈,處境險惡無比,如何決定那就難以預料了。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説道:
“蘭姊姊諳熟謀略,肯不肯和陶玉合作,在下如何能夠料到。”
趙小蝶:“如是蘭姊姊不和陶玉合作,那就罷了,如是和陶玉合作,我就求你一件事。”楊夢寰道:“什麼事啊?”
趙小蝶道:“如蘭姊姊決定和陶玉合力對付那天竺和尚,那也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那陶玉的陰毒,狡猾,實在那天竺和尚之上,因此,咱們勝過那天竺和尚之後,你要和我合力一舉把陶玉搏殺。這些年來,他武功大進,我一人之力,只怕已經非他之敵了。”
楊夢寰道:“好吧!到時見機而作,我想那陶玉必已有準備,只怕不會給咱們殺他的機會。”
趙小蝶道:“不論成敗,咱們也得出手一試,陶玉隱在暗處,和咱們作對,而且他武功愈來愈高,心地越來越毒,留他活在世上,不但我等多一個心腹之患,亦非武林之福。”
談話之間,已到谷口所在。
楊夢寰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在下數年來,歷經無數兇險,幾經生死之劫,但我從未覺到人手單薄,此刻卻有勢孤力單之感了。”
趙小蝶道:“那是你擔心蘭姊姊的傷勢,心中有着顧此失彼的顧慮,才有此感是麼?”
楊夢寰點點頭,道:“大概是不錯了。”
趙小蝶道:“我也很擔心蘭姊姊的傷勢,不過,我相信蘭姊姊吉人天相,不會有何兇險。”
楊夢寰道:“但願一切如趙姑娘預料才好。”
趙小蝶道:“又有人來了。”
楊夢寰抬目望去,果見一團人影,疾向谷口之處奔來。
趙小蝶拉着楊夢寰一閃身子,隱入了一塊大石之後。
只見那人形行到谷口之後,突然停下身來,不住向谷中探望。他似是早知谷中有人,竟不敢冒然闖入。
楊夢寰身子被趙小蝶擋了起來,無法瞧到外面景物,但覺那人早該到了谷口,何以不見進入谷來,忍不住問道:“來人可是已經過去了麼?”
趙小蝶道:“這人鬼鬼祟祟,在谷口處徘徊探望,卻又不敢進入谷中。”
楊夢寰道:“什麼樣子?”
趙小蝶道:“個子矮小,身着黑衣。”
楊夢寰心中一動,道:“我去問他一聲。”縱身而出。
那黑衣人見到楊夢寰時,放步行了過來,一面説道:“楊師弟……”
楊夢寰已聽出是童淑貞的聲音,接道:“是童師姊麼?”
童淑貞一面點頭,一面閃入谷中,道:“正是愚姊,朱姑娘受了傷麼?”
楊夢寰道:“不錯,師姊如何知道?”
童淑貞道:“我一直混在陶玉手下,陶玉屬下眾多,我又十分小心,這些時日中,總算未曾被他發覺。”
楊夢寰道:“陶玉為人精明,師姊長期混在虎口,只怕不是良策……”
童淑貞道:“此刻無暇談論這些事,我冒險來此,告訴你一件重大消息。”
趙小蝶接口説道:“什麼消息?”
童淑貞回顧了趙小蝶一眼,道:“趙姑娘也在此地,那是最好不過,陶玉可曾派那王寒湘來過此地麼?”
趙小蝶道:“來過了。”
童淑貞道:“那就是了,陶玉已知朱姑娘受傷的事,決心乘人之危,要親率高手,準備來生擒朱姑娘……”
趙小蝶冷笑一聲,接道:“怎麼樣?我就知道那陶玉為人惡毒,決不是真心和咱們合作,果然是派那玉寒湘探道而來。”
童淑貞道:“我此來原想留此相助,但趙姑娘在此,用不到我助拳了,你們多多珍重,我要去了。”轉身向谷外行去。
楊夢寰急急説道:“師姊留步。”
童淑貞緩緩回過身來,道:“師弟還有什麼話説?”
楊夢寰大步行到室淑貞的身側,低聲説道:“朱姑娘確實受了重傷,既要拒擋那天竺和尚,又要對付陶玉,趙姑娘武功雖然高強,但卻有顧此失彼之憂……”
童淑貞道:“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你想要我作什麼?只管吩咐就是。”
楊夢寰道:“有勞姊姊到水月山莊一行。”
童淑貞道:“朱姑娘、趙姑娘,都在此地,回‘水月山莊’請那一個呢?”
楊夢寰道:“家嶽現在水月山莊。”
童淑貞道:“李老前輩比起朱姑娘,那個武功高強?”
楊夢寰道:“自然朱姑娘高強了。”
童淑貞道:“這就是了,那就不用回‘水月山莊’了。”
楊夢寰道:“我們主要的是人手不夠,無法調度,家嶽如能趕來,也好相助我等一臂之力,他經歷廣博,遇上大事,自有過人之見。”
童淑貞道:“除了令岳之外‘水月山莊’中,還有些什麼人?”
楊夢寰道:“還有沈師妹。”
童淑貞道:“好了,我告訴沈師妹就是。”
楊夢寰道:“如是見着了天機石府來人,也請告訴他們朱姑娘在此。”
童淑貞道:“我都記下了。”轉身大步而去。
楊夢寰望着童淑貞背影消失之後,才緩緩回望着趙小蝶道:“趙姑娘,你礁見這人沒有?”
趙小蝶道:“瞧到了。”
楊夢寰道:“她此去沒有兇險吧!”
趙小蝶道:“但願如此。”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陶玉別懷鬼胎,咱們也該好好準備一下才是。”
趙小蝶道:“楊兄説的不錯,但不知要如何準備?”
楊夢寰道:“咱們緊隨在蘭姊姊的身側,使他沒有下手的機會。”
趙小蝶道:“這辦法不算上上之策。”
楊夢寰道:“如依姑娘之見呢?”
趙小蝶道:“只怕你不會答應,如若以毒攻毒,有何不可。”
楊夢寰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趙小蝶道:“先下手為強。陶玉到此之時,我先傷了他經脈,他怕咱們殺他,自然不敢對蘭姊姊無禮了。”
楊夢寰一聳劍眉,道:“這個,這個……”
趙小蝶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不會贊成,你要作英雄,不願暗算傷人……”
楊夢寰搖搖頭,道:“我這些年來,吃了陶玉不少苦,對付別人,咱們固然不能暗施算計,可是對付陶玉,那就不同了,我擔心的是那陶玉陰險精明,豈能無備,如是咱們暗算不成,反使他有了藉口,那就……”
趙小蝶接道:“我知道,你怕他藉故翻臉,傷了蘭姊姊,是麼?”
楊夢寰道:“不錯,陶玉武功,今非昔比,如是蘭姊姊未受傷前,咱們自然是不用怕他,但此刻情勢不同,一旦動起手來只怕很難保蘭姊姊的安全。”
趙小蝶道:“咱們就算不暗算他,他如覺得應該動手,也是一樣動手。”
楊夢寰道:“我想蘭姊姊必然早有計算,姑娘如認為此策可行,最好能和蘭姊姊商量一下。”
趙小蝶略一沉吟,道:“楊兄説的是,我去請示蘭姊姊,她既然要陶玉來,想是早已胸有成竹。”言罷,轉身而去。
楊夢寰仰臉望天,長長吁了一口氣,心中暗暗忖道:五年前一番大劫之後,只望江湖上從此相安無事,卻不料留下一個陶玉,牽引出如許糾紛,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合錄了那一本“歸元秘笈”固然是使武林中很多絕技得以保全,但也帶給了武林中無數的紛爭,困擾,自它出世,首先使一對愛侶反目,繼之天下武林同道,為它鬧得天翻地覆,追究禍源,都由那“歸元秘笈”而起,這一部天下武學的總綱,看來是不宜留在人間了,日後,但教我得到此書,必將它一火焚去……
他一心想着那“歸元秘笈”的事,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只聽哧的一聲嬌笑,傳了過來,道:“你在想的什麼心事?”
楊夢寰回頭看去,只見朱若蘭扶在趙小蝶香肩之上,站在身後三四尺處,自己只管想那“歸元秘笈”的事,竟不知兩人何時到來,當下尷尬一笑,道:“兩位……”
朱若蘭微微一笑,接道:“小蝶妹妹和我談起了陶玉的事。”
楊夢寰道:“姊姊如何決定呢?”
朱若蘭道:“咱們此刻處境,不但險惡,而且十分微妙,陶玉和咱們為敵,但也可以助咱們一臂之力。”
楊夢寰看她臉含微笑,神態鎮靜;毫無面對死亡的不安和痛苦,心中既是敬佩,又是黯然,緩緩垂下頭去,道:“姊姊如是未受那和尚暗算,咱們也用不着借重陶玉了……”
未若蘭笑道:“你不用為我擔憂,我自信可以渡過這次死亡之危……”目光轉動,一掠楊夢寰和趙小蝶,眉宇間微現黯然,但不過一剎那問,又恢復了鎮靜,接道:“等一會陶玉來時,你們不用守護於我。”
趙小蝶道:“那怎麼行?”
朱若蘭舉手理一下秀髮,道:“情勢所迫,姊姊不得不用手段了。”
楊夢寰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朱著蘭似是已瞧出楊夢寰的用心,笑道:“不要緊,我不會對陶玉有所承諾的?”
趙小蝶道:“姊妹身受重傷,如何能和那毒如蛇蠍的陶玉單獨相處?”
朱若蘭輕輕拍着趙小蝶的香肩,道:“不要緊,姊姊自有對付他的辦法,咱們就這樣決定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咱們此刻的處境,雖然險惡,但並非絕望,一個人愈處逆境,愈是要堅定、鎮靜,自我受傷之後,倒使我想到平常未曾想到的事,也許這次大傷,反使我對人作事,有很大的進益……”
語聲未完,突聞長空鶴唳,靈鶴玄玉自空而降。
玉蕭仙子躍下鶴背,滿臉慌急的説道:“姑娘好麼?”
朱若蘭望了玉蕭仙子一眼道:“我不是很好麼?”
玉蕭仙子道:“適才小婢遇上了童姑娘,得知姑娘受傷之事……”
朱若蘭接道:“你到過水月山莊麼?”
玉蕭仙子道:“去過了,見過沈姑娘,和李老前輩。”
朱若蘭道:“那還好,如若那天竺和尚,分出一部人手,襲擊水月山莊,咱們就難以應付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除你之外,還有什麼人離開了天機石府?”
玉蕭仙子道:“小脾騎鶴先來,彭姑娘率人隨後動身,我們已約定在‘水月山莊’之中相見;“
朱若蘭點點頭,道:“這就是了,你回‘水月山莊’去吧!”
王蕭仙子道:“姑娘受了重傷,小婢理該留此照應才是。”
朱若蘭道:“不用了,回到水月山莊去吧!此地有趙姑娘和楊相公照顧我,人手已夠,水月山莊人力單薄,你回去也好助他們一臂之力,在莊中等我之命。”
玉蕭仙子不敢再言,欠身一禮,道:“姑娘保重,小婢去了。”轉身行去。
朱若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高聲説道:“那百毒翁如去找你,留他在水月山莊,此人對咱們大有幫助,好好的款待他。”
玉蕭仙子道:“小婢記下了。”舉步跨上鶴背,靈鶴沖天而起,飛上高空。
朱若蘭目光一掠楊夢寰和趙小蝶道:“記着,那陶玉到此之後,你們全都給我避開。”
楊夢寰道:“記下了。”
朱若蘭扶着趙小蝶的肩頭,轉身又行口谷中。
楊夢寰望着朱若蘭背影,黯然忖道:蘭姊姊是何等英雄人物,只因受了我的拖累,害得她身受如此重傷,明知那陶玉為人陰沉險惡,還得設法虛與委蛇……。想到傷心之處,不禁為之一嘆。
感傷之間,瞥見趙小蝶匆匆行了過來,説道:“楊兄,我瞧事情有些不對。”
楊夢寰道:“什麼事情不對?”
趙小蝶道:“蘭姊姊一生之中,最不喜歡和人虛與委蛇,但此刻,卻突然決定要和陶玉長談”。”
楊夢寰道:“形勢逼人,蘭姊姊心中雖然不願,但又不得不設法應付了。”
趙小蝶道:“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了?”
楊夢寰道:“什麼事?”
趙小蝶道:“陶玉和蘭姊姊的事。”
楊夢寰吃了一驚,道:“陶玉和蘭姊姊的事?”
趙小蝶道:“不錯,陶玉很喜愛蘭姊姊。”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陶玉對任何女子都一樣……”
趙小蝶道:“陶玉對蘭姊姊的喜愛,有些不同。”
楊夢寰道:“那裏不同?”
趙小蝶道:“陶玉對蘭姊姊很認真,至低限度,這一段時間內很認真。”
楊夢寰沉吟一陣,道:“可是蘭姊姊告訴你的?”
趙小蝶笑道:“你怎舍這樣想呢,蘭姊姊怎會告訴我這些事情,自然是我自己瞧出來的了。”
楊夢寰沉吟了一陣,道:“不要緊,蘭姊姊智慧絕倫,早已看透了陶玉的為人,自然會防備他的。”
趙小蝶輕輕嘆息一聲,道:“十年內,蘭姊姊當是主宰武林中正邪消長的人物,因此,咱們不能讓蘭姊姊受到一點傷害,你明白我的話麼?”
楊夢寰一皺劍眉,道:“有些明白,但卻不大明白。”
趙小蝶道:“你們男人,看上去聰明得很,其實都是很糊塗……”語聲微一停頓,接道:“如是那陶玉,常年和蘭姊姊在一起,那陶玉又誠心討好蘭姊姊,日久情生,怎麼得了!”
楊夢寰道:“蘭姊姊她非同他人,不論陶玉耍的什麼手段,蘭姊姊也能夠洞燭細微,諒那陶玉也無法騙得蘭姊姊。”
趙小蝶道:“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規律,只有男女之間的事,無規可循,防微杜漸,方不失良策。”
楊夢寰道:“蘭姊姊決定的事,只怕很難更改,此刻勸她已晚了一些。”
趙小蝶道:“我只是告訴你以後留心就是。”
楊夢寰道:“還要趙姑娘從中佈置。”
談話之間,瞥見人影連閃,數十人影,直對谷口奔來。
趙小蝶起身説道:“大約是陶玉來了,我要躲起來,不要見他。”
楊夢寰道:“想那王寒湘早已告訴陶玉姑娘在此,那也不用躲了。”
趙小蝶道:“我最討厭陶玉,愈少見愈好。”起身入谷而去。
楊夢寰凝目望去,只見來人逐漸行近,果然是陶玉帶着十餘個高手而來。
行近谷口時,突然緩了下來。
陶玉走在最前面,直到距離楊夢寰五步左右時,才停了下來,一抱拳,道:“楊兄,久違了。”
楊夢寰拱手還了一禮,道:“你是真的陶玉麼?”
陶玉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了,當今之世,也只有兄弟我一個陶玉啊!”
楊夢寰道:“只有從你的聲音之中,我才能聽出你是真是假。”
陶玉道:“現在楊兄聽出來了麼?”
楊夢寰道:“現在兄弟聽出來了,果是陶兄。”
陶玉淡淡一笑,道:“楊兄想是早已知道了。”
楊夢寰道:“什麼事?”
陶玉道:“朱若蘭朱姑娘,請在下來此一晤。”
楊夢寰道:“據兄弟所知,是陶兄遣人來此求見朱姑娘。”
陶玉道:“倒是承那朱姑娘賜允了。”
楊夢寰道:“朱姑娘現在谷中,陶兄請入谷中相見。”
陶玉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趙小蝶趙姑娘不在此地麼?”
楊夢寰道:“谷中很大,到處可以容身。”
陶王微徽一笑,回顧了身後隨來的十幾個功裝大漢一眼道:“你們在谷外等候,未得我之命不得擅人谷中一步。”
十幾個黑衣勁裝大漢,齊齊應了一聲,退到一處山崖之下排隊而坐。
陶玉微微一笑,道:“楊兄,兄弟一人入谷,楊兄可以放過麼?”
楊夢寰道:“朱姑娘邀你而來,兄弟豈敢攔阻。”身子一側讓開去路。
陶玉笑道:“楊兄有兩位如花美眷,享盡齊天之福,兄弟實在羨慕得很。”
楊夢寰已知陶玉為人,天生的陰損刻薄,淡然一笑,不再理會他。
陶玉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緩步向前行去。
他為人陰沉多疑,生恐趙小蝶隱身暗算,行動十分小心。
那知一路行到谷底,一直未見趙小蝶出手暗算。
谷底處,一株大松下,青草地上,盤膝坐着朱若蘭。
陰沉險惡的陶玉,不論對任何人,一出口詞鋒如刀,總想損人幾句,唯獨對朱若蘭十分敬重,當下抱拳一禮,道:“得蒙賜允,使在下得親芳澤,陶玉幸何如之……”
朱若蘭神態嚴肅,抬頭望了陶玉一眼,冷冷説道:“陶玉,你自重一點。”
陶玉微微一笑,道:“敬領芳命。”規規矩矩的坐了下去。
朱若蘭星目閃動,望了陶玉一眼,道:“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陶玉道:“在下想和姑娘,討論一下目前江湖大局……”
他似是想要朱若蘭接口,那知朱若蘭竟是一語不發。
陶玉只好接了下去,説道:“就目下武林道上而言,在下覺得唯姑娘和區區,才當得英雄人物……”
朱若蘭理一下被山風吹飄起的長髮,談淡一笑,道:“過獎了。”
陶玉只覺她輕盈一笑,如花盛放,不禁一呆。
朱若蘭似有警覺,笑容突斂,又恢復一臉嚴肅之色。
陶王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兩雄相拼,必有一傷,不論傷的是姑娘或是在下,那將使武林中屍堆如山,血流成渠。”
朱若蘭道:“你很自負。”
陶玉哈哈一笑,道:“細數天下人物,我陶玉如何能不自負……”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但目下情勢不同,天竺羣僧,入侵中土,來勢猛惡,鋭不可當,唯姑娘和在下聯手拒敵,才可使武林中免除大劫……”
朱若蘭接道:“什麼人勾引那天竺僧侶入侵中土?”
陶玉道:“大勢已成,姑娘抱怨也沒有什麼用了。”
朱若蘭道:“是不是你陶玉?”
陶玉笑道:“不錯,不過,這都是為了姑娘。”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我知你狡猾善辯,你勾引那天竺和尚,竟然是為了我,這謊言未免是太可笑了。“
陶玉笑道:“在下言出至誠,姑娘聽在下解釋,自然就明白了”
朱若蘭道:“好,你説吧。”
陶玉道,“我陶王左腿膝骨雖然被你打斷,落得了殘廢之身,但我心中並無恨你之意……”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這麼説來,我還得感謝你了。”
陶玉道:“感謝倒不敢當,在下生性刻薄,寧願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唯獨對你朱姑娘生不出記恨之心。”
朱若蘭道:“為何如此呢?”
陶玉道:“這其間似很微妙,但如説穿了,那倒是簡單的很。”
朱若蘭道:“你説説看。”
陶王兩道炯炯的目光,逼注在朱若蘭的臉上,説道:“因為在下不忍使姑娘受到傷害,所以……”
朱若蘭長長吐一口氣道:“所以,你勾引天竺和尚來此傷我。”
陶玉搖搖頭,道:“姑娘誤會了。”
朱若蘭道:“那裏誤會了?”
陶玉道:“在下用心,只是希望把你逼的走頭無路,使姑娘非和在下合作不可,唉!想不到他們竟然傷了你,倒非在下始料所及了。……”
朱若蘭暗暗罵道:好一個險惡之徒……
但聞陶玉接道:“當今武林姑娘如若不要人相助,那也罷了,如是要人相助,自然是非我陶玉不可了,也只有姑娘和我陶玉聯手,才可對付天竺羣僧奇功、邪術。”
朱若蘭道:“天無二日,國無二王,如若咱們兩人合作,是那個為輔,那個為尊?”
陶玉道:“自然是你朱姑娘為尊了。”
朱若蘭道:“我不信你肯甘心為我屬下。”
陶玉道:“自然是有條件了。”
朱若蘭道:“什麼條件?”
陶玉道:“如論為人的冷漠,天下之人,我陶玉應該是當得第一,但我對你朱若蘭竟然動了愛惜之心。”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我怎會不知道呢?”
陶玉道:“唉!説起來也是冤孽,自我第一次見你,就為你風儀陶醉……”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不過,那時我陶玉雖然在武林中稍有聲名,但如比起朱姑娘那可是小巫見大巫,怎敢對朱姑娘稍示愛意,只有深藏於心腑之中罷了,想不到這一縷愛心,與日俱增,隨着我陶玉的聲望,愈來愈深……”
朱若蘭道:“你很大膽,也很魯莽,我從未聽到過一個人敢這般但然説出這等事情,除非是口是心非,別有所圖。”
陶玉微微一笑,道:“我知你不會相信。”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剔説戰蘭姊姊了,天下又有什麼人,會相信陶玉的活。”
陶玉回頭看去,只見趙小蝶站在五六尺外,神色一片肅然,眉宇間怒容湧現,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陶玉道:“在下只是説出內心之言,信與不信,那就全憑姑娘了。”
趙小蝶道:“人家不信,你説了豈不是白費口舌麼,除非,你有所表現。”
陶玉道:“如何一個表現法?”
趙小蝶道:“現在蘭姊姊受了那天竺國師智光的暗算,但那和尚,也傷在蘭姊姊的手中,你如真心想救蘭姊姊,就去把智光大師擒回來……”
陶玉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我陶玉一個人去麼?”
趙小蝶道:“我陪你去。”
陶玉道:“好!我如不答應你,那是顯得我陶玉沒有誠心朱若蘭道:“天竺僧侶,人數眾多,你們兩個人何苦涉險。”
趙小蝶道:“姊姊可是認為這陶玉是一個人來見你麼?”
陶玉接道:“在下雖然帶有幾個從人,但那些人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物。”
趙小蝶道:“不用多解説了,你是愈描愈黑。”
朱若蘭望了趙小蝶和陶玉一眼,似要説話,但卻又突然忍了下去。
陶玉站起身子,望着趙小蝶道:“姑娘準備幾時去?”
趙小蝶道:“今晚二更。”
陶玉道:“好!今晚初更時分,在下當率領屬下幾位高手在谷口等候。”
趙小蝶道:“咱們會合之後,立刻出發。”
陶玉道:“就此一言為定。”轉身向外行去。
朱若蘭突然啓口説道:“陶玉,你不是受了傷麼?”
陶玉微微一笑道:“多謝朱姑娘的關心,在下傷勢已好了。”
朱若蘭不再言語,眼望陶玉,大步而去。
趙小蝶道:“姊姊,那陶玉傷的很重,怎會突然間好了走來。”
朱若蘭道:“我也是覺得奇怪,看他神情,又不似説的虛言。”
趙小蝶仰起臉來,説道:“希望今宵之戰,那陶玉能和天竺憎侶同歸於盡。”
朱若蘭搖頭説道:“你別隻管打如意算盤,陶王心機陰沉,豈是你所能及得。”
趙小蝶道:“我雖不如陶玉的心機陰沉,但卻比他清醒一些。”
朱若蘭奇道:“難道那陶玉不清醒麼?”
趙小蝶道:“我瞧他此刻對姊姊有些認真,至低限度,目前這一陣時光,他對你十分認真,所以他就沒有我清醒。”
朱若蘭道:“任何事,都不能奢求僥倖,你這般處處把機會和運氣都算在自己頭上,那是太過天真了。”
趙小蝶道:“話雖如此,但此刻卻有着這等機會,為什麼不賭賭運氣?”
説話之間,只見楊夢寰大步行了過來。
朱若蘭道:“陶玉走了麼?”
楊夢寰道:“走了,但他臨去之際,告訴我初更時分要來和趙姑娘同去搶那智光的屍體,問我敢不敢同往一行。”
趙小蝶道:“你怎麼答覆他?”
楊夢寰道:“我當時未作決定,特來請示蘭姊姊,陶玉在鬧什麼鬼?”
趙小蝶道:“他要助我們去搶那智光和尚的屍體……”
楊夢寰道:“我不信陶玉真會如此好心。”
趙小蝶道:“我原也有些不信,但此刻卻有些半信半疑。”
楊夢寰道:“為什麼?”
趙小蝶道:“我瞧他神情,聽他之言,他對蘭姊姊確是一往情深。”
楊夢寰呆了一呆,默然不語。
朱若蘭一直是閉目而坐,對兩人的談話,恍如不聞。
趙小蝶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有一件事,那陶玉説的不錯。”
楊夢寰道:“什麼事啊?”
趙小蝶道:“他怎麼説,我已記不得了,但那意思是説,如若咱們不找他陶玉幫忙,當今武林,再無人能夠幫得咱們了。因此,我決定和他同往一行,先搶得智光屍體回來,借他之力對付天竺羣僧,然後再想法子,對付陶玉,雖非上策,但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
楊夢寰道:“蘭姊姊之意呢?”
趙小蝶道:“蘭姊姊當然不希望咱們涉險,但小妹已經決定了,我不信陶玉的武功強過了我,借天竺僧侶之手,證實一下,如若他確實強得過我,那也罷了,如果他不如我,回途中,我就要搏殺於他。”
楊夢寰道:“陶玉縱然如約而來,亦必會帶着高手隨行,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拒擋他們的圍攻呢?”
趙小蝶道:“不要緊,我只要傷了陶玉一人,其他之人,那就不足畏了。”
楊夢寰道:“既是如此,在下和你同行,也好助姑娘一臂之力。”
趙小蝶道:“不用了,我瞧你還是留在這裏,照顧蘭姊姊吧!”
站起身子,慢步而去。
楊夢寰望着趙小蝶緩緩而去的背影,流露出無限的幽寂,無限的淒涼。
直待趙小蝶身影消失不見,朱若蘭才輕輕嘆息一聲,道:“任性的丫頭。”
楊夢寰道:“怎麼?她可是不該去麼?”
朱若蘭道:“一則她不該去,再者我擔心她鬥不過陶玉……。”
楊夢寰道:“所以我想陪她一行,唉!在下走了之後,又有誰來照顧姑娘呢?”
朱若蘭似是已經同意,輕輕嘆息一聲,道:“不要緊,我自有保身之道,你跟她去吧!
不過,要持重一些,也許她會聽你的話。”
楊夢寰道:“姊姊也同意她和陶玉去了?”
朱若蘭道:“小蝶既經決定便很難更改,何況,她又和陶玉約好……”
語聲微微一頓,道:“去瞧瞧她,就説我答應了你和她同去。”
楊夢寰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只聽朱若蘭道:“她此刻肩負千斤,面臨從未有過的惶恐不安,只有你款款情意,才能夠激勵起她豪情雄心。”
楊夢寰回頭望了朱若蘭一眼,欲言又止。
行到谷口處,只見趙小蝶支頤而坐,仰臉望天,不知在想着什麼心事。
楊夢寰緩步走了過去,説道:“趙姑娘。”
趙小蝶回眸一笑,道:“嗯!蘭姊姊和你談些什麼?”
楊夢寰道:“她要我和你同去……”
趙小蝶接道:“什麼,留她一個人在這谷中麼?”
楊夢寰道:“她説不用咱們照顧了,她自有安身之道。”
趙小蝶道:“不行;她身受重傷,一人留這裏太危險了。”
楊夢寰道:“蘭姊姊這麼説,我只好聽命了。”
趙小蝶道:“走!咱們一起去見她。”起身奔入谷中。
只見大松之下,青草地上,留下一紙素箋,那裏還有朱若蘭的影見。
趙小蝶拾起素箋,只見上面用黛筆寫道:“陶玉和天竺僧侶,同是我等之敵,這是一場鬥智之戰,你們要早作計劃,不要以我為念。”
短短幾句話,下面亦未署名,但趙小蝶和楊夢寰都已瞧出了那是朱若蘭的筆跡。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蘭姊姊已發覺自己傷的很重,單憑本身之力,已是無法療治了。”
趙小蝶道:“你怎麼知道呢?”楊夢寰道:“我從她短短的素箋瞧了出來,她往昔留書,是何等的氣度,但這封函中,卻瞧不出一點英雄氣概來……”
趙小蝶接道:“不錯,我也從未見過蘭姊姊口氣這般軟弱。”
楊夢寰流目四顧一眼,道:“蘭姊姊傷勢不輕,決走不遠,咱們可要找她?”
趙小蝶道:“不用了,我想她就在左近,咱們也養息一下精神,等候陶玉,蘭姊姊説的不錯,這是一場鬥智之戰。”
楊夢寰不再多言,兩人並肩行至谷口處,盤坐調息。
初更時分,陶玉果然依約而來,除他之外,另帶八名高手。
陶玉望了趙小蝶一眼,緩緩説道:“可要再去見見朱姑娘?”
趙小蝶道:“不用了,她正在運氣和內傷抗拒。”
陶玉道:“那定然很痛苦了。”
趙小蝶道:“你如想為她效力,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也許這一生中,你只有這一個機會。”
陶王淡淡一笑,道:“在下要作的事,就是天下人一致反對,我也要作,在下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天下人一齊哀求於我,我也是不會答允。”
趙小蝶道:“那你現在是願不願意作呢?”
陶玉道:“在下如是不願,那也不會如約而來了。”
趙小蝶站起身子,道:“好!咱們走吧:”
陶玉目光一轉,眼看楊夢寰也站了起來,不禁一皺眉頭道:“楊兄也要去麼?”
楊夢寰道:“陶兄可是覺得兄弟不能去……”
陶玉道:“這谷中只有你們兩人,你們一起去了之後,誰來照顧那朱姑娘?”
趙小蝶道:“這倒不用你來費心,咱們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陶玉讓過楊夢寰,帶着八個高手,走在最後。
這片山谷,距那智光大師停屍之地,不過數里之遙,幾人一陣急奔,片刻工夫已然到達。
凝目望去,夜色中,閃爍着數十盞綠色的燈火。
那燈火雖多,但因火焰慘綠,並不明亮,夜色中,反增了更多陰森氣氛。
一具黃績覆頂的棺木,在閃爍的慘綠燈火中,清晰可見。
陶玉右手搖揮,讓八個隨來的人,停在兩丈開外,低聲對趙小蝶道:“姑娘準備如何出手?”
趙小蝶望了那棺木一眼,緩緩説道:“看情形,那棺木之中,定然是智光大師的屍體了。”
楊夢寰道:“可疑的是,這些番僧們對那盛着智光屍體的棺木,防守得怎會如此輕鬆,不夠森嚴。”
陶玉道:“還有一樁可疑的事,他們應該早發覺了咱們行蹤,何以不見任何舉動?”
趙小蝶道:“不管他們是否發現,也不管棺木中是否是智光大師,但咱們既然來了,總不能就此退走。”
陶玉道:“姑娘心意如何,只管吩咐就是。”
趙小蝶道:“瞧那環繞棺木而坐的憎侶,似是早有準備,咱們分頭施襲,三個各攻一面……”目光一掠陶玉道:“你帶的人,負責搶奪棺木。”
陶玉道:“太簡單了,這計劃只怕不妥。”
趙小蝶道:“你有什麼高見?”
陶玉道:“那些和尚圍棺而坐,知道咱們要來,毫無驚慌之情,沉着的樣子未免使人懷疑,那是説,他們早已有備了。”
趙小蝶道:“你可是害怕麼?”
陶玉道:“在下如是害拍,那也不會來了。”
趙小蝶道:“那是為什麼?”
陶玉淡然一笑,道:“姑娘可曾數過他們的人數?”
趙小蝶道:“這倒承曾。”
陶玉道:“那人御亮起的綠色燈光,暗相配合,一個慘綠的燈光,一個僧侶,七七四十九盞燈,配了四十九個人,決然不是巧合。”
趙小蝶道:“那又如何?”
陶玉一皺盾頭,道:“天竺素多異術,咱們不能不防,照在下的看法,他們似是早已擺好了一陣奇陣,安排了陷餅,等咱們找上去自投羅網。”
趙小蝶道:“你既覺着我調度不當,那就由你主持如何?”
陶玉格格一笑,道:“如論咱們的運籌帷幄之能,兄弟是當之無愧了……”
語毗微一頓,接道:“咱們先瞧瞧他們有些什麼變化再説。”
説完,舉手一招。
八個黑衣佩帶兵刃的大漢,齊齊奔了過來。
陶玉就八人之中,指定兩人,其餘六人,又退了回去。
楊夢寰心中暗道:這人不知要鬧什麼鬼,倒是要仔細瞧瞧。
只見陶玉有手揮揚,在兩個大漢身上點了三指。
楊夢寰看他點中兩人之處,竟非三百六十五穴,似是異脈奇經。
但見兩個大漢閉目而立,片刻之後,重又睜開雙目。
這時,兩人神情全變,雙目圓睜,直似噴出火來一般。
只聽陶玉緩緩説道:“我已用武功,逼他們身上的潛力迸發,此刻,縱然是強如你我這等高手,也無法十招內把兩人制服。”
突然舉手,在兩人背上各拍一掌,接道:“你們到那棺木旁邊瞧瞧去。”
兩個大漢也不講話,一齊舉步向前行去。
陶玉望了楊夢寰一眼,道:“這是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手法……”
趙小蝶接道:“記在那一頁上,我怎麼想不起來。”
陶玉微微一笑,道:“聽説你已把那‘歸元秘笈’讀的倒背如流,不知是真是假?”
趙小蝶道:“不錯,你如不信,就問上一句看看!”
陶玉道:“可惜這逼人生命中潛力之法,記載於夾層之內,姑娘沒有瞧見。”
趙小蝶冷冷説道:“怎麼?難道你認為你當真的讀完了全部‘歸元秘笈’。”
陶玉道:“在下記不得那部‘歸元秘笈’上還有何殘章斷篇。”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記不得,那是隻怪你見識不到罷了。”
陶玉冷冷説道:“倒要請教姑娘了。”
趙小蝶冷冷説道:“在那佛、道兩家合壁而修的‘大般若玄功’之前,可有着‘回龍三式’的記載麼?”
陶玉略一沉吟,道:“不錯,有此記載。”
趙小蝶道:“你是否感到那‘回龍三式’之後,缺少了什麼?”
她如不提也還罷了,這一提,確使陶玉有着一種殘缺不全的感覺,沉吟了一陣,道:
“不錯,那‘回龍三式’和‘大般若玄功’之間,確似有着一種其他的記載。”
趙小蝶道:“因此,你並未讀完了全篇‘歸元秘笈’。”
陶玉道:“‘歸元秘笈’上,各章各頁的記載,都有它的獨立特性,合則成章,分則各成一篇,縱如姑娘所言,真的漏失一頁,那也算不得什麼要緊的事。”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你未讀那一章,自然不知道它的重要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此時此刻,咱們搶那智光大師的屍體要緊,用不着辯論這‘歸元秘笈’上的事了。”
陶玉望了那黃絞覆蓋的棺木一眼,道:“搶過這智光大師的屍體之後,在下還要好好和姑娘談談。”
説話之間,只見那兩個大漢,已然奔進了羣僧環圍而坐的陣勢中,逐漸接近了那棺木。
趙小蝶凝目望去,只見那端坐在棺木四周羣僧,對那兩個行近棺木的人竟然視若無睹。
楊夢寰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若這些憎侶不是保護那智光大師的屍體,為何要圍繞那棺木而坐,如是保護那智光大師的屍體,怎的竟然不阻止兩人?
心念轉動之間,突見四個和尚,就坐原位不動,齊齊揚手對兩人發出一掌。
兩個大漢齊齊大呼一聲,四掌齊出,分接下四僧的掌勢。四僧攻出一招,似是激怒了兩個大漢,一起縱身而起,分向兩個僧侶攻去。
楊夢寰細察兩個大漢動手的情形,幾近瘋狂,似是全然不顧本身的安危。
這猛惡絕倫的攻勢,迫的兩個受到攻擊的和尚,挺身而起,揮掌拒敵。
立時間,四個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兩個大漢奮不顧身,逼了二憎只有招架之功。
陶玉目注四人打鬥形勢,連連説道:“奇怪呀!奇怪!”
趙小蝶道:“那裏奇怪了?”
陶王道:“這些排成的形式,明明是一座陣圖,何以卻不肯發動?”
趙小蝶道:“這事簡單的很,他們不是瞎子,明明瞧到咱們站在此處,如著他們發動陣勢變化,咱們站在旁邊察看,豈不是讓咱們一目瞭然了麼?”
陶玉笑道:“姑娘這麼一説,果然是簡單得很。”
趙小蝶道:“怎麼,不對嗎?”
陶王道:“在下沒有説什麼啊。”
趙小蝶道:“哼!你陶玉心中有些鬼謀,我清楚的很,最好是別在我面前賣弄。”
自負險詐的陶玉,對待趙小蝶卻似有着很深的耐性,微微一笑,道:“姑娘才智比在下高明很多,在下對姑娘一向敬佩。”
趙小蝶道:“怎麼,可是想打我收存那幾頁‘歸元秘笈’的主意麼?”
陶玉道:“在下想是想,只怕難以如願。”
説話之間,忽聽兩聲大喝,那兩個進入僧羣的大漢,突然一齊倒了下去。
趙小蝶一皺眉頭,道:“他們怎麼倒下去了?”
陶玉心中亦是奇怪,暗道:這兩人一直佔優勢,怎會忽然躺下去呢?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也許那和尚們暗中施放暗器,或是施用什麼毒物傷了他們?”
趙小蝶心中一動,暗道:施用毒物倒不失上策,天竺僧侶雖然武功特殊,別具一宗,但也是血肉之軀,自然無法防止毒物侵襲了。中原道上,甚多用毒高手,找幾個來也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