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外的鶴鳴和周天雄,對大廳內陶姍姍等人的談話,都聽得清清楚楚,此刻見藍衣大漢走出大廳,豈能放過這樣大好機會,隨即也跟了上去。
隱身在大廳後的沈月紅,知道兩人有了行動,也跟了過來,這時她臉上已蒙上一層黑紗。
那地牢可能離大廳甚遠,藍衣大漢轉彎抹角,只顧前進,根本不曾發覺有人跟蹤。
約莫走了將近半里路光景,藍衣大漢才在一處山壁下停下腳步,舉手在石壁上拍了兩下一陣嚕嚕響聲過後,石壁裂開一道縫隙。
原來地牢竟是在山壁內,藍衣大漢舉手敲打之處正是石門。
只聽石門內有人喝問:“誰?”
“我!”
“是楊護法?”
“不錯,快打開門,我要進去!”
石門打開之後,藍衣大漢一閃而入。
鶴鳴等三人也早到達石門外,鶴鳴道:“師妹請在門外守着,我和周大哥進去。”
説話間鶴鳴和周天雄也踏入石門內。
山洞內易於傳音,兩人剛走了幾步,已被走在前面的藍衣大漢聽出聲音,轉頭喝道:
“後面是什麼人?”
形跡已露,不能再掩飾,但鶴鳴還是順口應道:“我們是奉二主娘之命,來幫忙楊護法提押一個叫苗仲遠的。”
藍衣大漢等鶴鳴和周天雄來到跟前,道:“二主娘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小心起來,有我親自來還怕什麼?”
他説完話似乎覺出不好,再問道:“你們兩個是誰?。”
鶴鳴道:“我們是蔣護法的屬下。”
藍衣大漢道:“蔣護法不是到徐州去了麼,”
鶴鳴道:“我們是留在總壇的。”
只聽藍衣大漢一聲慘呼,早被周天雄一劍刺入前胸,僅僅叫了一聲,便倒地斃命。
剛才過來開門走在前面那守牢的急急同頭問道:“護法,幹嗎要殺人?”
他竟誤以為是藍衣大漢出手殺了別人。
豈知他的話聲未落,周天雄早躍過去一劍將他劈為兩段。
這時已快走到石洞盡頭,另一個守牢的在裏面知道發生了事情,還未來得及喝問,也被周天雄跟過去,手起劍落,削去了腦袋。
石洞盡處,是一所凹下地面一尺多深甚大的石室,壁台上燃着一盞油燈。燈光下,照見苗仲遠披頭散髮坐在一角。
苗仲遠雖聽出石牢的通道內發生了事情,卻弄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鶴鳴來到石牢壁角,彎下身來道:“苗老伯,快走!”
苗仲遠怔怔的道,“你們是什麼人?”
鶴鳴道:“苗老伯不必多問,出去之後,我們會慢慢告訴您的。”
苗仲遠已明白來人是來救他出牢的,卻依然坐在原處不動。
鶴鳴心急之下,叫道:“苗老伯怎麼還不快走?”
苗仲遠皺着眉頭道:“兄台要先把我手腳上的鐵鏈打開,我才能走。”
鶴鳴這才看出苗仲遠手腳均被鎖住,另一端系在一根大鐵樁上。
燈光昏暗,燃亮火摺子一照,那鐵鏈的扣環上見是各加了一把大鎖,找不到鑰匙,根本無法打開。
周天雄立刻從兩個守牢的屍體上搜尋,卻也無法找到。
鶴鳴想了一想道:“周大哥,鑰匙必是藏在石牢裏的什麼地方,也許在壁縫裏。”
周天雄取起油燈,各處全仔細找遍,依然不曾找到。
兩人無奈之下,只好用劍砍那鎖鏈,卻因鐵鏈太粗,又是用精鋼打成,縱然能砍斷,也非短時內可以奏功的。
而且即便順利砍開,另一端仍然系在苗仲遠手腳上,照樣行動不得。
兩人只急得滿頭大汗,而時間又耗去不少,萬一陶姍姍帶着人親自趕來,他們豈不變成甕中之鱉。
苗仲遠料知無法打開鐵鏈,嘆口氣道:“兩位的好意,老朽心領了,若實在打不開,就不必勉強了。”
鶴鳴道:“我們今夜非把苗老伯救出去不可,要不然,苗姑娘她……”
苗仲遠聽到鶴鳴提到愛女,頓顯關切之色,急急問道:“秀秀怎麼樣了,你們可看到她?”
鶴鳴道:“苗姑娘可能仍在徐州,苗老伯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她的。”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來救我?”
“苗老伯脱險之後,一切自然明白。”
“若鐵鏈打不開,還是別勉強了,時間久了,他們必定會有人來,你們還是自己逃生要緊,只要有你們在,儘可以後慢慢再找機會。”
“老伯放心,我們今晚既然來了,總不能空着回去。”
“我看是無法打開了,你們快走,見到秀秀,告訴她千萬不可為了救我而不顧一切的前來涉險。”
鶴鳴覺出事不宜遲,遲則有變,一咬牙,猛然一劍向鐵鏈上剁去。
他的劍,本是武林中有數的名劍,是方易清在棲霞山墜崖前交給他的。這一劍下去,果然將手上的鐵鏈剁開。
鶴鳴剛要再剁開苗仲遠腳上的鐵鏈,就在這時,洞門外已傳來腳步聲和喝叱聲。
周天雄覺出不對,低聲道:“朱兄弟,事情要糟,咱們必須先放開苗老伯,到外面去,否則他們封住石門,後果不堪設想。”
鶴鳴只好暫時不顧苗仲遠,和周天雄迅快的奔出洞外。
月光下,但見方才大廳內陶姍姍等一夥人,已站在山壁前的空地上。
沈月紅卻已不知去向。
陶姍姍喝道:“怎麼這麼久還沒把人提出來?”
鶴鳴暗度眼下情勢,不能立刻動手,不如能拖一刻且拖一刻,應道:“鐵鏈打不開。”
陶姍姍罵道:“鑰匙是帶在你們身上的,怎會打不開?”
鶴鳴道:“我們是換班不久的,忘了要鑰匙。”
陶姍姍叱道:“看守重要人犯,一向規定全夜不能換班,誰讓你們換的?”
“楊護法。”
“他的人呢?”
“在裏面。”
鶴鳴的用意,是希望把陶姍姍等人引進石洞,然後再在石門外一個一個的收拾掉。
豈知陶姍姍剛要帶頭進內察看,明月早已高聲叫道:“二主娘,這人有詐!”
陶姍姍悚然止步,問道:“有什麼詐?”
明月道“這人不是咱們的人,他就是在句容縣城永安客棧和茅山上清宮跟咱們做對的那小子!”
陶姍姍眼神如電,迅快的掃過鶴鳴和周天雄,冷笑道:“好哇!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闖進天地教總壇來找死!”
鶴鳴見身分已露,翻腕拔出長劍,厲聲道:“陶姍姍,你還神氣什麼?今晚就是你死期到了!”
陶姍姍氣了個發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天地教不殺無名之輩,先報上名來再受?”
鶴鳴道:“在下是為朱盟主報仇來的,你死在眼前,根本用不着知道我的姓名!”
陶姍姍挺劍正要出手,早有一個禿頭大漢躍身過來,手中金蛇鞭當頭掃下。
此人鞭勢凌厲,挾着一股鋭風,快速有如閃電。
另有一個黑衣大漢,也舞動連環奪命刀,撲向周天雄。
鶴鳴見鞭勢近身,不便硬接,旋身躍開數尺,左腳微一點地,人已凌空躍起,頭下腳上,長劍疾刺禿頭大漢天靈要穴。
禿頭大漢冷冷一笑,鞭勢上翻。
“當”、“當”兩聲震響,鞭梢已纏住劍身。
鶴鳴猛力向上一挑,人已落下地來。
禿頭大漢右腕一麻,金蛇鞭頓時脱手飛出。
正要後退,突覺眼前寒光一閃,生生被一劍削去左肩。
交手僅僅兩三回合,禿頭大漢已倒卧在血泊仁中。
陶姍姍一見來人武功奇高,望了身旁的明月一眼道:“你上去試試!”
明月是在鶴鳴手下吃過大虧的,在永安客棧三人聯手尚且被打得落荒而逃,如今要他單獨應戰,雖然勉強應了一聲,卻依然站着不動。
陶姍姍大約也看出明月怯戰,便目注九元真人道:“這裏要算道長的武功最高了,就請幫忙把這混帳東西拿下。”
九元真人霍地拔出長劍,迎了上去,朗聲道:“尊駕武功果然不凡,貧道倒要領教幾手高招!”
話聲未落,一招“八方風雨”,攻了上去。
他的劍勢,初出手時,看來十分緩慢,但瞬間後立即擴散開來,有如漫天花雨,方圓七八尺內,到處都是劍影,令人眼花繚亂。
鶴鳴在上清宮九年,也隨九元真人習藝九年,卻從未見他施出這種劍法,心頭一凜,連連向後躍退。
在這剎那,他本想和九元真人説幾句話,但當着陶姍姍等人面前,卻又不便出聲。
他奇怪的是,自己雖然戴着面具,縱能瞞過天地教中任何人,包括清風、明月、竹青等人在內,卻無法瞞過九元真人,因為他由棲霞山回到茅山上清宮和九元真人相聚的那些天,一直是戴着面具的。
他越發不解的是,九元真人也不肯開口説話,像壓根兒不認識他是誰的一般。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九元真人眼下已投入天地教,變成他的敵對之人,鶴鳴對這位昔日恩師,卻仍不忍出手搶攻,只能採取拼力招架方式迎戰。
而九元真人攻勢卻越來越緊,招招進逼,根本不容鶴鳴有喘息機會。
十幾招過去,鶴鳴已是遍體大汗,險象環生。
須知九元真人當年名列武當派第一高手,很多黑道人物,對他都聞名喪膽,只因他為了武當派處分一名弟子的事,認為掌門人處理不公,以致和掌門師叔意見相左,才毅然離開武當山,在茅山做了上清宮的觀主。
又是十幾招過去,鶴鳴雖能勉強支持,卻因不便還招,只有且戰且退。
另一方面,周天雄和黑衣大漢拼鬥。
那黑衣大漢的一柄奪命連環刀,招式神出鬼沒,在七八招之內,雙方保持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但十招之後,周天雄猛然一劍,震飛了黑衣大漢手中兵刃,接着再飛起一腳生生把黑衣大漢踢出丈餘之外。
黑衣大漢齜牙裂嘴的爬起身來,已是骨軟筋麻,又丟了兵刃,那裏還能再戰。
陶姍姍似是不屑親自出手,瞥了於志武一眼道:“於護法上!”
於志武躍到周天雄身前,一招“春雲乍展”,刺向前胸。
周天雄面對昔日救命恩人,唯恐傷了對方,接過一劍之後,也向後疾退。
於志武卻毫不留情,招招搶攻。
他的身手,確實高出黑衣大漢甚多,周天雄自忖即便全力出手,也不見得能佔了便宜。
陶姍姍見九元真人和於志武一上陣就把對方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心中暗道:“九元道長果然不愧是武當第二高手,於護法也頗不含糊。”
這時九元真人和於志武已把鶴鳴和周天雄逼退到十餘丈外。
鶴鳴見陶姍姍等人並未跟上來,因為他內心仍懷疑九元真人投靠天地數。也許有難言之隱,所以在陶姍姍等人面前,始終不敢開口和他説話,此刻見四下無人,力拼了兩招之後,低聲叫道:“師父,你為何要依附天地教,弟子實在不解?”
九元真人並未答話,攻勢更為加緊。
鶴鳴再道:“師父,弟子是鶴鳴,您應當認識,此刻四下無人,為什麼還不開口?”
九元真人喝道:“誰是鶴鳴?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弟子!”
“師父,您變得太快了,弟子離開上清宮時,還沒看出師父有什麼異樣,為何一夜之間就判若兩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難道您有什麼隱衷?”
九元真人沉聲道:“不得胡説!看劍!”
鶴鳴依然不肯硬接,剛躍退了幾步,誰知九元真人早已還劍入鞘,返身走去。
鶴鳴怔了一怔,卻見周天雄也敗退過來,於志武在後緊追不捨。
周天雄料知於志武也許有事相告,索性放腿向來時的方向急奔。
鶴鳴也遠遠隨在身後,跑出大約半里路,只聽身後傳來腳步聲!接着有人叫道:“師兄,我來了!”
鶴鳴聽出是沈月紅,忙道:“師妹剛才那裏去了?”
沈月紅道:“我見師父和清風、明月等幾個道人在揚,雖然面蒙黑紗只覺還是瞞不過他們,所以一直隱身暗處,剛才你們的打鬥情形,我都清楚。”
“周大哥和於前輩都在前面,咱們快些跟上!”
兩人繼續向前奔行,很快便到達劉章巡夜的那排房舍附近。
房舍內燈光仍然亮着,楊樹下隱約一個人影,正是劉章。
鶴鳴和沈月紅來到跟前,劉章向東一指,低聲道:“周少俠和於護法剛過去不遠,你們快追。”
轉過一道山坡,已望見路旁大石邊兩個人影,不消説,那是於志武和周天雄,周天雄正拜倒在地。
於志武扶起周天雄,鶴鳴和沈月紅已到達面前。
周天雄連忙為三人引見。
於志武道:“三位夜闖天地教總壇,未免太冒險了。”
鶴鳴道:“晚輩和周大哥報仇心急,而且今夜這場行動看來,天地教總壇並不像傳説中的那樣戒備森嚴。”
於志武搖搖頭道:“你們錯了,若四奇全數回來之後,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又因今晚很多護法不在,所以戒備也鬆了些。不過三位放心,只要你們仍在徐州附近,今後我會隨時設法告知你們這裏的消息。”
鶴鳴道:“晚輩等今晚本想先把苗老前輩救出來,可惜沒能打開鐵鏈。”
於志武心中一動,問道:“那位楊護法剛才是否在地牢內已被兩位制住?為什麼一直沒見出來?”
鶴鳴道:“被周大哥結果了,還有兩個守牢的,也全死了。”
於志武搖頭一嘆道:“這一來苗大俠更有的罪受了。”
鶴鳴想起師父九元真人,問道:“於前輩,我師父九元真人,是否當真歸附了天地教,前輩一定知道些內情?”
於志武神色突轉黯然,道:“這事確實令人難以思解,據説他已將一冊朱盟主留下的武學秘笈,獻給了陶姍姍,他若不是真心投靠四奇,怎能做出這種事情。”
鶴鳴深深籲一口氣,實在不能再説什麼。
於志武道:“我不能在此久停,你們還是快些回徐州吧。”
周天雄收齊三人腰牌,交還於志武,道:“前輩還有什麼交代沒有?”
於志武道:“三位回徐州,最好別走大路,免得在路上又出麻煩。”
周天雄茫然問道:“前輩這話?……”
於志武道:“陶玉琳帶着十幾個人到徐州集賢客棧抓人,撲了空後,必定立刻趕回總壇,若走大路,雙方很可能碰上。”
周天雄道:“碰上最好,晚輩們就當場把他們收拾掉!”
於志武不以為然,道:“三位真正要對付的是四奇,若在大夥未報之前惹事太多,可能得不償失,而且陶玉琳帶出去的人,有好幾個身手不凡,萬一交上了手,三位也不見得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周天雄想了想道:“前輩説的對,我們走小路就是。”
於志武道:“我這就回去向陶姍姍覆命,三位也請快同徐州。”
此時已近四更,他們都是初來徐州,由卧龍山返同徐州,根本不知道何處是大路,何處是小路。
又因正在夜間想問路也無處可問。
商議結果,決定仍順着這條道路同去。萬一碰上陶玉琳等人同來,便設法躲到路側,儘量不使對方發覺。
一個時辰之後,天已大亮。
正在前行之間,突聽沈月紅叫道:“不好,他們來了!”
鶴鳴和周天雄聞聲望去,十餘丈外果然是陶玉琳帶着十幾個勁裝大漢,迎面而來。
周天雄道:“當真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開,快躲藏起來!”
正好附近是一片樹林,路旁兩丈外有一塊巨石,三人便迅速的隱身在巨石之後。
陶玉彬等人越來越近,連説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只聽陶玉琳道:“蔣護法,我看你是實在不中用了,咱們大隊人馬,跑了幾十里路,累個半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這種窩囊事傳出去,不但丟盡了天地教的臉,外人知道了也必會失掉大牙!”
黑衣大漢道:“屬下怎敢隨便驚動公子,這是陶姑娘當面交代的,她親眼看到那兩人由酒樓回到集賢客棧。”
“為什麼客棧掌櫃的説沒有這兩個人?”
“也許那兩人得知消息嚇跑了?”
陶玉琳罵道:“去你的,把本公子和幾位護法給人家騙得像些龜孫子,回去之後,咱們再好好算帳!”
黑衣大漢顯然有些不服,道:“公子要找屬下算帳,不如先找陶姑娘算帳!”
“你想拿我姑姑來壓我?”
“這事本來就是陶姑娘吩咐的。”
“混蛋!”陶玉琳一揚手,摑上黑衣大漢面頰。
黑衣大漢那裏受過這種侮辱,他身為總壇護法,地位不低,即便四奇,也不會有當面掌摑護法的事情發生。
尤其武林人物、最講究面子,殺頭挖心可以,當面受辱卻難以容忍。
何況,陶玉琳只是個二十左右乳臭未乾的後生晚輩,若不着他是陶奇和耿四娘之子,憑他那副德性,只怕給人提鞋還嫌他指尖粗呢。
黑衣大漢捱了一掌,正要討個公道,早被其他幾位護法拉過一旁。
陶玉琳見黑衣大漢神情激憤,越發來了火氣,再度罵道:“你想反抗本公子?小心回去以後要了你的腦袋!”
這工夫十幾人已走近鶴鳴等藏身之處,其中一個紫衣大漢道:“公子,咱們從昨晚到現在,已跑了上百里路,這邊正好有塊大石頭,也該歇歇腿了。”
陶玉琳想必也走得睏乏,點點頭道:“歇會就歇會吧。”
鶴鳴等人已知藏身不住,隨即從石後現身而出。
陶玉琳吃了一驚,叫道:“快把他們拿下,那天在酒樓上和咱們做對的,就是臉上有刀疤的那個,另兩個那天也在場,他們正是咱們到集賢客棧要抓的人!”
周天雄當先挺身而出,冷笑道:“陶玉琳,那天在下只是稍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們今天若識抬舉,在下情願放你們一條生路”
陶玉琳見自己手下有十幾人,而且多數武功不凡,立即喝道:“想的倒不錯,少爺我在集賢客棧沒逮到你們,好不容易碰上了,豈能放過你們,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周天雄道:“我們本來要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偏偏要來送死,在下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陶玉琳掠了身邊眾人一眼道:“你們那一個給我上?”
紫衣大漢一振手中長劍,迎了上來。
此人可能也是護法身分,武功自是不弱。
十幾個回合過去,仍能頑強抵抗。
陶玉琳見紫衣大漢不能取勝,沉聲道:“所有的人一起上,連那兩個也拿下!”
十幾個人聞聲後,各自亮出兵刃。
兩個攻上週天雄,其餘的分別攻上鶴鳴和沈月紅。
周天雄以一敵三,漸漸落於下風。
鶴鳴和沈月紅每人要抵擋五六個,也不敢絲毫大意。
激戰中,發出了幾聲慘呼,鶴鳴早已劈倒兩個,沈月紅也削去一個的半邊腦袋。
周天雄卻被迫連連後退。
原因是陶玉琳的手下,都以為周天雄最為難纏,所以接戰的三人,都是武功最高的。
他們忽視了鶴鳴和沈月紅,所以頃刻間便有兩三個傷亡。
圍攻鶴鳴和沈月紅的一夥人,見已有三人橫屍濺血,心氣一餒,又有兩人傷在劍下,不敢再戰,紛紛落荒而逃。
陶玉琳一見,也慌了手腳,只好隨在眾人身後,向叢林中奔去。
鶴鳴道:“師妹快去逮住陶玉琳,我來幫周大哥收拾這三個。”
沈月紅立即向陶玉琳追去。
鶴鳴躍到周天雄身前,猛然一劍,向其中一人揮去。
那人只顧合攻周天雄,被一劍攔腰斬成兩段。
另兩個大驚之下,匆匆收勢也落荒而逃。
周天雄和鶴鳴隨後追去。
卻因陶玉琳的這般手下,都是各自狂奔,方向不一,兩人各追到一人之後,其餘早已不知去向。
周天雄和鶴鳴並不趕盡殺絕,放過他們之後,再去追尋沈月紅。
沈月紅奔行了半里路以上,才追上了陶玉琳。
陶玉琳同頭見身後只有沈月紅,那天他在春風得意樓,早就見過這位面貌姣好的少女,只因當時她身邊有鶴鳴在,才先去向苗秀秀輕薄。
他雖然武功不濟,卻自信對付得了一個女的,正好四下無人,心想這倒是個難得機會,遂停下腳步,顯著一臉邪笑道:“姑娘八成看上少爺我了,是否想來親近親近?少爺我也早看上了你。”
誰知他的最後一字尚未出口,面頰上早被重重摑了一掌,打得他一陣齜牙裂嘴,喝道:
“好個不識抬舉的賤貨!”説着挺劍向沈月紅前胸刺去。
沈月紅冷冷一笑,揮劍迎了上去。
“當”的一聲,陶玉琳手腕一麻,劍早飛了出去。
沈月紅再飛起一腿,當場把他踢倒在地。
陶玉琳咬着牙剛爬了起來,而頰上又捱了兩記重摑。打得他兩眼金星直冒,口角也淌出鮮血。
沈月紅正要再打,鶴鳴和周天雄已趕了過來。
鶴鳴道:“師妹住手,打傷了反而不好處理。”
沈月紅道:“這種人還留着他做什麼?乾脆宰掉算了!”邊説邊要一劍刺去。
陶玉琳雖然口角流血,臉上卻已無半點血色,噗咚一聲,屈膝跪倒地上,兩手一陣亂搖,連聲叫道:“姑奶奶饒命,我陶玉琳不敢了!”
沈月紅叱道:“骨頭撐硬一點,你也知道不敢麼?”
陶玉琳道:“我若敢,就是你養的。”
沈月紅臉上一紅,道:“死到臨頭,還不説人話!”
周天雄罵道:“沈姑娘怎會要你這種狗雜種做兒子,想的倒不錯!”
沈月紅道:“你們兩位看該怎麼處置他?”
鶴鳴道:“不如把他帶走,至少可以做個人質,同時也好把四奇引出來。”
陶玉琳聽説要把他帶走,不禁頭皮發麻,大叫道:“三位饒命,你們只當我是個屁,發發慈悲,把我放了吧!”
周天雄冷聲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還能趕上個屁?”
陶玉琳不敢再説什麼。
此處離開天地教總壇已遠,縱然喊叫,也無人接應,何況他帶了十幾個人,尚且不是人家敵手,喊叫豈不等於自討苦吃。
三人把陶玉琳押到路上,沈月紅道:“這樣押着他在路上走,一定會惹人注目。”
周天雄抬手在陶玉琳肩上拍了一把,喝道:“好好在我們前面自己走路,如果想打歪主意,我們三個,任何人只要隨便一出手,就當場要了你的狗命!”
陶玉琳打了個寒噤,顫聲道:“你們究竟要把我弄到什麼地方?”
周天雄道:“用不着問,叫你到什麼地方,你就到什麼地方。”
陶玉琳不敢再搭腔,邁步走到前頭。不明底細的,還以為他是帶着三個人趕路呢。
走了大約一里路光景,遠處迎面閃出一條人影。
鶴鳴眼尖,急急叫道:“周大哥、沈師妹,你們可看出前面過來的那人是誰?”
沈月紅凝神看去,不由臉色微微一變,道:“那不是陶娟娟?”
周天雄雖未見過陶娟娟,卻知她是陶姍姍的妹妹,聞言之後,探手抓住陶玉琳的後領,停下了腳步。
陶玉琳同頭望了一眼,周天雄喝道:“待會兒陶娟娟到來,你若有半點不合作,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雙方相對行走,轉瞬間陶娟娟便已來到跟前。
陶娟娟乍見陶玉琳,茫然問道:“玉琳,你到什麼地方去?”
陶玉琳囁嚅應道:“姑姑,侄兒是到徐州去。”
“後面三個人是誰?”
“是……是侄兒從總壇帶來的。”
“你們到徐州做什麼?”
“一……一點小事。”
陶娟娟不疑有他,舉步向前走去。
當擦過鶴鳴和沈月紅身旁,已經過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喝道:“等一下!玉琳,這三人好像不是咱們總壇的?”
陶玉琳終於不顧一切的大叫道:“姑姑,快救侄兒!侄兒是被他們狹持着的!”
陶娟娟腦際閃電般打了幾轉,立即想起鶴鳴和沈月紅正是那晚在上清宮鬧事之人,而且彼此還交過手。
她深知這兩人武功奇高,那晚在上清宮外,她雖使出霹靂劍和旋風掌,仍不敵兩人聯手合擊,而此刻又多了一個面帶刀疤的年輕人,如何應付得了,但陶玉琳落在對方之手,又不能眼睜睜不救,一咬牙,挺劍攻了上來。
鶴鳴當先躍出當地道:“周大哥和沈師妹不必出手,讓我單獨領教她幾手高招!”説罷掄劍迎了上去。
兩人你來我往,足足拼搏了三四十合,鶴鳴雖一時之間無法取勝,陶娟娟卻已遍體香汗淋漓,嬌喘不已。
她奮力攻出幾招,把鶴鳴逼退兩步之後,立即躍出丈餘之外,大聲叫道:“玉琳,你暫且忍一時之苦,姑姑回到總壇之後,馬上帶人再來救你。”
鶴鳴等人眼見陶娟娟退去,也不追趕,依然由陶玉琳在前,裝做若無其事般的向徐州趕去。
將到城外,鶴鳴道:“咱們押着他進城,雖然他不敢反抗,但徐州城裏經常有天地教中人出沒,萬一被他們發現,對咱們總是不大方便。”
周天雄道:“若真在徐州遇上天地教中人,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把他們一起收拾掉!”
鶴鳴搖頭道:“徐州一帶,正是天地教的勢力範圍,咱們的行動,必須保持秘密,暫時不宜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以免因小失大。”
周天雄沉思了一陣,忽然像有了決定,説道:“我倒想起一個辦法。”
“周大哥有什麼辦法?”
“平頂山金龍寺就在徐州西北,我正想去探望當年救命恩人圓覺大師,不如就把他帶着一起去,押在金龍寺最好不過。”
鶴鳴卻不以為然,道:“圓覺大師是出家人,出家人多半不願涉及武林恩怨,他若知道陶玉琳是陶奇之子,怎肯收留?周大哥還是別給人家添麻煩的好。”
周天雄道:“這方面用不着顧慮,他若不肯涉及武林恩怨,當年為什麼肯收留我,又為什麼肯親自把我送到泰山紅葉谷?”
鶴鳴見拗不過他,一時間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點頭説道:“既然周大哥執意把他送到金龍寺,小弟也沒有話説,本來我也想隨你到金龍寺拜見圓覺大師,只是暫時又不便離開徐州。”
“我也認為賢弟和沈姑娘暫時不要離開徐州,一來天地教知道咱們擄走陶玉琳,這幾天必定有大隊人馬到徐州來,你和沈姑娘正可籍這機會獲得一些天地教的消息。二來你們一定要設法找到苗秀秀姑娘,免得她也落到對方手中。”
鶴鳴道:“小弟也是這個意思,必須先找到苗姑娘,以便告訴她苗老伯的消息,慢慢再想辦法前去搭救。”
沈月紅道:“周大哥走後,彼此如何連絡呢?”
周天雄道:“三天後我再回來找你們,不過兩位如果搬離原來客棧,必須找人交代一聲。”
雙方就在徐州郊外分手,周天雄押着陶玉琳往平頂山金龍寺而去。
鶴鳴和沈月紅也回到三義客棧。
晚飯後,兩人到街上逛了一會,再回到客棧,夜長無法入眠,沈月紅又來到鶴鳴房中。
她想起了上午和周天雄分手之事,道:“師兄,我們和周大哥分手前,疏忽了一件事。”
“疏忽了什麼事?”
“周大哥曾提到他當年被圓覺大師收留以及送往泰山的事情,陶玉琳當然都聽到了,萬一以後被他逃脱,回到天地教説出這段隱情,四奇怎能放過圓覺大師?”
鶴鳴悚然一驚,道:“若非師妹提起,我也疏忽了,周大哥百密一疏,真讓他逃脱,豈止圓覺大師將遭不測,連於前輩可能也要受累。”
沈月紅蹙眉嘆道:“咱們本想留陶玉琳做為人質,這樣一來,倒不如把他除掉滅口的好。”
“事到如今,只有等周大哥回來後再提醒他了,也許他另有應付辦法。”
沈月紅道:“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找到苗姑娘,千萬不能讓她單獨到天地教涉險。”
忽聽鶴鳴喝道:“什麼人?”
沈月紅吃了一驚,只見窗外人影一閃,越牆而過。
鶴鳴吹熄燈,人已由窗中射出。
沈月紅隨即也躍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