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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知客僧人停下腳步,施禮説道:“師父,就是這兩位施主求見。”

    圓通誦了一聲佛,説道:“兩位施主,快請到裏面待茶。”

    鶴鳴和沈月紅趨前見過禮後,進入禪堂坐下,便有小沙彌送上茶來。

    圓通向兩人微一打量,道:“聽小徒智清説,兩位是由徐州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鶴鳴欠身説道:“弟子是想來請問方丈,三天前是否有兩位年輕人來投奔貴寺?”

    圓通道:“是否其中一人,面頰上有條疤痕,另一位似乎更要年輕些?”

    鶴鳴忙道:“弟子要問的,正是這兩個人。”

    “兩位和他們不知是什麼關係?”

    “彼此只是朋友,因為約定在貴寺相見,所以我們才由徐州趕來。”

    圓通搖頭一笑道:“可惜兩位來遲一步,他們確曾來過本寺,聲言要找老衲的師兄圓覺,只因圓覺師兄不在,他們當時就離開了敝寺。”

    鶴鳴愕然道:“有這種事,可是他們也並未再回徐州。”

    圓通道:“以後的事,老衲就不清楚了。”

    沈月紅道:“請問方丈,圓覺老禪師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圓通嘆息一聲,道:“方才小徒智清,可能已對兩位施主説過,圓覺師兄出外雲遊,三年多來,不曾返寺。老衲怎知他幾時回來。”

    沈月紅道:“他若真能再回來呢?”

    “他若真能回來,老衲決定仍把方丈之位交還與他。”

    鶴鳴皺眉想了一想,問道:“晚輩再問方丈,那兩位年輕人,可不可能再回到貴寺來?”

    圓通道:“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依老衲看,恐怕不可能再回來了。兩位究竟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和他們見面不可?”

    “朋友之間,只是一點私事而已。”

    “如果兩位認為他們還會再回來,敝寺待客淨室很多,不妨就在這裏暫住兩天,老衲一定設法協助,以便兩位早日和他們相見。”

    “方丈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既然他們已經走了,弟子們也就不再打攪,就此告辭。”

    圓通道:“兩位不必客氣,出家人於人方便,理所當然。”

    他説着向那名叫智清的知客僧人吩咐道:“快些派人把西廂的空房整理一下,以便兩位施主住宿。”

    鶴鳴連忙起身道:“不敢麻煩老方丈,弟子們決定今晚再趕回徐州。”

    圓通笑道:“施主們如果堅持不肯留下,老衲也不便強留,施主不妨留下徐州的住址,老衲一有他們兩位的消息,也好隨時通知。”

    鶴鳴歉然一笑,道:“弟子們雖在徐州,卻居無定所,越發不敢麻煩了。”

    説着望了沈月紅一眼,道:“咱們該走了。”

    圓通親切的直送出跨院,才再轉同禪堂。

    鶴鳴和沈月紅離開金龍寺,在下山的路上,沈月紅道:“師兄真的準備再回徐州?”

    “好不容易來了,那能就這樣平白回去。”

    “你打算?……”

    “今晚起更後再回來。”

    “這附近好像並無客棧,既然今晚要再回來,為什麼不住在金龍寺?”

    “若住在金龍寺,他們必定有所戒備,説不定連本身都要遭殃,你不覺得那圓通方丈在言談神色間,也大大可疑?”

    “我當然看得出來,他好像也不懷好意。”

    “如果我的預料不差,那圓覺大師,必定已遭他們暗害。”

    “有這種可能麼?”

    “金龍寺算是一座名剎,圓覺大師既然當年和家父有舊,又和東嶽散人交情深厚,必定也是一位不凡的高人,那有在外雲遊三年,不知下落的道理?”

    “我擔心的倒是周大哥。”

    鶴鳴嘆口氣道:“周大哥既然三天前已經來過,不曾住在金龍寺,必定再回徐州,而咱們在徐州卻等不到他,顯然也凶多吉少。”

    “周大哥會不會被他們扣押在金龍寺?”

    “這就是我們今晚必須再來的緣故了。”

    “若萬一圓通方文和天地教搭上了關係,事情就更難辦了。”

    “很有可能。”鶴鳴內心閃電般打了幾轉:“天地教總壇離金龍寺不算遠,若果真圓覺大師遭了暗算,他們當然要拉攏天地教。”

    兩人就在山下一個村落的小鋪裏,胡亂用過晚餐,天色暗下來以後,再向金龍寺而來。

    他們不便過早行動,便找了一所草寮,略事休息。

    看看二更左右,先隱身在寺外的廣場盡頭土坡後。

    寺內早已停止晚課,廟門也已關閉。

    只因廟宇和禪房都是依山而建,由圍牆外望去,仍能看到裏面燈火多已熄去,一片沉寂。

    沈月紅低聲道:“師兄,待會兒行動時,你認為由哪裏進去較好。”沈月紅説話時有着女性的温柔與依順,把身子靠得更近了一些。

    “從東面翻過圍牆,大約就是日間去過的那三間待客禪堂,圓通方丈必然也住在附近,咱們當然要先設法監視他。”鶴鳴眼睛仍專注前方淡淡的回答。

    決定好進入寺內的路線,兩人由廣場一側下坡處,繞到左邊圍牆下,各自施展輕功,不聞半點聲息的落入寺內。

    寺廟終竟不比天地教總壇,縱然有僧人巡夜,也難以面面均顧。

    果然,落地之處,正是日間來過的那禪堂的背面。

    禪堂內並無燈火,但與禪堂相連的另一間淨室內,卻透出燈光。

    屏息來到那間淨室窗外,正好窗紙有一條縫隙,偷偷向裏望去,只見圓通方丈神態十分恭謹的坐在一側。

    正面椅上坐着的兩人,看得鶴鳴大吃一驚,赫然竟是四奇中的推倒山陶奇和探海夜叉耿四娘。

    沈月紅雖然從未見過陶奇和耿四娘,但看到圓通畢恭畢敬的打橫相陪,也可猜得出這兩人大不尋常,卻又不敢出聲向鶴鳴詢問。

    圓通身旁,另有兩個僧人垂手而立,一個正是那名叫智清的知客僧人,另一個也是同樣打扮。

    只聽陶奇道:“這一次實在多虧圓通方丈,不然,我那兒子就沒命了。”

    耿四娘接道:“圓通方丈幫了這次大忙,我們夫婦都非常感激,天地教已有八個分壇。”

    説着瞄了陶奇一眼:“不如把金龍寺也設一個分壇,就請圓通方丈擔任分壇壇主,你看如何?”

    陶奇笑道:“只怕委屈了圓通方丈。”

    圓通連忙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躬身説道:“貧僧承蒙大教主和大主娘栽培,感恩不盡。”

    耿四娘道:“我們應當感激方丈才對,我們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若不着你派人到天地教通報消息,就一切全完了。”

    陶奇忽然低下聲音,問道:“方丈,你可知道那圓覺老和尚現在怎麼樣了?”

    圓通道:“但憑大教主和大主孃的處置。”

    陶奇道:“那就及早處置了他。”

    圓通搖搖頭道:“大教主放心,處置他是早晚間的事,何必急在一時。”

    陶奇臉上的青筋抽搐了幾下,道:“那為什麼不早一點下手?”

    圖通似笑非笑道:“因為還不到宰他的時候,若現在動手,豈不太便宜了他,而且大教主也必須讓他多活幾天。”

    陶奇兩眼直眨,道:“難道方丈還有什麼用意?”

    圓通陰森森笑道:“據貧僧所知,他手裏有一份朱南明的武學秘笈,只是到現在還沒問出下落,而他又死不招認。”

    陶奇三角眼斜瞄了幾瞄,道:“有這種可能麼?”

    耿四娘道:“我看也不可能,那茅山九元道長剛把朱南明的一本武學秘靈交給了姍妹,聽説死去的假道人方易清也有一份,朱南明那裏來的這麼多武學秘笈。”

    圓通呵呵笑道:“這樣説來,其中必是有真有假,不過貧僧敢擔保,圓覺存的那一份必是真的。”

    陶奇三角眼又瞄了幾瞄,忙道:“方丈當初為什麼始終沒法從圓覺老和尚手裏找到那份秘笈?”

    圓通顯出一臉無奈之色,道:“那老不死的脾氣實在太倔,軟硬不吃。動軟的他不肯招認,動硬的又怕他尋短。”

    陶奇道:“總要想個辦法才成。”

    圓通道:“貧僧無時無刻不在動腦筋,這些年來,和大教主大主娘都是暗中保持來往,不曾正式歸順,目的就是希望在得到那份秘笈上下一次大功後,再正式投歸天地教。”

    耿四娘笑道:“你救了我們的兒子,這件大功就夠了,若下次再立下功勞,我們説不定要再設一位教主位置給你留着了。”

    圓通慌忙起身拜謝道:“貧僧何德何能,那敢存這種妄想,能在天地教作為一名分壇壇主,也就求之不得了。”

    耿四娘雙手扶起圓通,道:“今夜我們兩人是特地來向方丈道謝的,時間不早,我們也該走了。”

    圓通道:“大教主大主娘別忙,貧僧還有消息稟報?”

    陶奇道:“方文還有什麼消息?”

    圓通嘿嘿笑道:“今天下午又來了一男一女。聲言要找三天前押解公子的那人,而且又提到圓覺!可見他們是一路上的。”

    陶奇急道:“他們人在那裏?”

    “貧僧本想留住他們,可惜他們不肯留下,當時就走了。”

    陶奇面現不悦之色,道:“方大為何不強留,即便當場扣押,也該把他們留下。”

    圓通陪笑道:“大教主放心,跑不了他們,他們是從徐州來的,又回了徐州,只要派人到徐州明查暗訪,不愁找不到人。”

    耿四娘瞟了陶奇一眼,道:“是不是那晚闖進總壇的人?”

    陶奇點頭道:“很可能。”

    圓通聽得一愣,問道:“誰敢夜闖總壇?”

    耿四娘道:“就是前幾天夜裏,當時我們四個,只有二主娘已回總壇,有人闖到總壇鬧事。”

    圓通不由目瞪口呆,道:“這些人膽子實在太大了,抓到沒有?”

    耿四娘哼了一聲,道:“那晚總壇戒備大疏忽,幾個護法更被人騙到徐州。闖進來的人,殺死一位護法幾個弟兄,另有護法也被打傷。押在地牢裏的人犯,險些被劫走。”

    圓通大聲道:“這還了得!”

    耿四娘繼續説道:“據説那晚明着和總壇的人動手的,是兩個男的,好像還有一個女的同來。方文剛才提到的那一男一女,很可能就是他們。”

    “糟糕!”圓通猛一跺腳,遁:“早知如此,貧道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扣下,當真罪過罪過!該死該死!”

    耿四娘道:“方丈不必自責,諒來他們兩個,日後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

    鶴鳴聽到這裏,輕輕拉了一下沈月紅衣角。

    兩人屏息退回十幾步,再繞回禪堂背面,越牆而出。

    他們仍然同到寺門外廣場盡頭的土坡後隱住身形。

    沈月紅道:“師兄還要準備做什麼?”

    鶴鳴道:“他們的談話,大約已經差不多完了,咱們在這裏等着他們。”

    沈月紅剛才已聽出那兩人是陶奇和耿四娘,遁:“為什麼剛才不直接衝進去?”

    “在廟裏動手,他們人多,僅憑陶奇和耿四娘兩人,咱們就未必是對手,何況更有圓通和他的兩個弟子,萬一再驚動了全寺僧人,豈不等入自投羅網。”

    “我也想到師兄有這種顧慮,不過,待會兒在廣場上和陶奇耿四娘動手,照樣也會驚動金龍寺僧人。”

    “我並不準備在這裏動手。”

    “那又何必守在這裏?”

    鶴鳴一面留神寺裏的動靜,一面説道:“因為我們還弄不清楚陶奇和耿四娘出廟後走的是那條路,所以必須眼看他們出來,再設法跟蹤,以便找個適當的地方動手。”

    沈月紅長長吁口氣道:“想不到圓通竟是這樣一個陰險狠毒的無恥僧人。”

    鶴鳴也嘆口氣道:“還好,圓覺大師並不曾死。”

    “師兄認為圓覺大師是被幽禁在金龍寺?”

    “除了幽禁在金龍寺,也許被關押在寺外的山洞裏,派有專人看守,所以我們暫時最好避免和圓通正面發生衝突。”

    “為什麼呢?”

    “若和他正式鬧翻,想救圓覺大師就不容易了。”

    沈月紅沉吟了一會兒,道:“周大哥到底怎麼樣了,他們剛才好像並未提到?”

    鶴鳴神情顯得十分激動,道:“既然陶玉琳已同到天地教總壇,周大哥必然凶多吉少,此刻不是被押在金龍寺,便是被打入天地教地牢。否則,他早同徐州和咱們會合了。”

    忽聽沈月紅道:“他們出來了!”

    鶴鳴凝神望去,果然兩條人影,已向這邊移動過來。似乎還在邊走邊談,只是距離太遠,聽不清説些什麼。

    不消説,他們也是未經大門,越牆而出的。

    漸漸,兩人已經走近,而且停下腳來。轉身向金龍寺打量。

    鶴鳴和沈月紅早已辨認出正是陶奇和耿四娘。

    耿四娘邊望着金龍寺邊道:“這座廟不小,看樣子至少有百來個和尚,將來作為一個分壇,也算增加了天地教不小力量。”

    陶奇笑道:“百來個和尚雖然不算多,但裏面卻有不少高手,像圓通方丈,當年就是少林出身,武功很是了得!”

    “他和圓覺那老禿驢比,武功誰高?”

    “比起圓覺,他可能還差了一些,聽説圓覺當年在少林寺,不到二十歲,論武功就是個拔尖人物。”

    耿四娘冷笑道:“他武功再高,現在也高不起來了。”

    陶奇道:“那老禿驢是咎由自取,咱們前些年想盡辦法籠絡他,偏偏他不識抬舉,硬要和咱們作對,所以咱們才不得不另想辦法,找到了圓通。若圓覺肯聽話,那有圓通的。”

    耿四娘格格笑道:“這就是識時務跟不識時務的後果。”

    陶奇道:“還有,方才圓通方丈所説的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子,一定要想辦法抓到。”

    “還用你説,我做事一向講究斬草除根,給他個永不發芽。”

    陶奇哼了一聲道:“別提了,上次在棲霞山,就沒把朱南明的兒子斬草除根,留下那小子才是最大的禍害。”

    耿四娘道:“若不着空靈老怪物從中搗蛋,他能活得了麼?不過那小子雖然沒死,只怕也跟死人差不多了。”

    陶奇望了望天色,道:“現在大概已是三更左右,還是快些趕路吧。”

    耿四娘忽然沒好氣道:“姓陶的,老孃自從跟了你,就沒得一天好日子過,整年東奔西跑,像現在深更半夜的,即便臭要飯的,也在家裏睡大頭覺,老孃還要辛辛苦苦趕路。”

    陶奇嘿嘿笑道:“這叫先苦後甜,有一天咱們統一了天下武林,你這大主娘,只怕連皇后也不換了?”

    耿四娘冷聲説:“去你的,就憑你那副德性,長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還配和皇帝比,也不撒泡尿照照。”

    陶奇越發嘿嘿笑了起來:“你嫌我長得難看,當初為什麼要跟我?”

    “算我瞎了眼,老孃也只好認命了!”

    陶奇涎着臉笑道:“別嫌我難看,我妹妹可是個大美人,小妹娟娟模樣兒更不賴。”

    “同樣的窯,燒出兩樣瓷器,當初你爹你娘不知在弄什麼鬼,也許他們生你時不曾點燈,糊里糊塗的就把你給養出來了。”

    陶奇一裂嘴,道:“少説兩句好不好,你哥哥耿奇,外號山魍,長得青面撩牙,比我還難看,你爹你娘還不是照樣一座窯燒出兩樣瓷器。”

    “好哇,你在這裏消遣我!”

    “我説的是實話,我妹妹陶姍姍,那樣一個大美人,嫁了你哥哥那山魍,從來都沒講過什麼話,也沒嫌你哥哥長得不像人。”

    “你怎麼知道她不嫌?她心目中早就另有一個男人,你可知道?”

    陶奇吃了一驚,急急問道:“是誰?”

    “連老孃也對他有意思,如果當初他肯要我,那會輪到你。”

    陶奇越發驚駭,大聲道:“到底是那個?你快説!”

    耿四娘道:“你放心,反正這人已經十幾年沒在江湖上露面,也許早就死了。”

    “即便死了,你也要説出他是誰!”

    “這人當年的名頭,比你響亮得多,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不説我怎會知道?”

    “玉面公子花得芳你總該知道?”

    “你講的是他?”

    “不鍺,你自己説,如果他還活着,你配不配跟他爭風吃醋?”

    陶奇終於鬆了一口氣,呵呵笑道:“那小子的一副身材和麪貌,的確迷倒了不少女人,就因為他在花叢裏精力耗得太多,所以才死得那麼早,我哪犯得着跟死人爭風吃醋,他就算第二個西門慶,死了也是白搭!不過,你剛才提到我妹妹姍姍心裏有他,我卻有點不信。”

    “你憑什麼不信?”

    “當年他在江湖上走動的時候,姍姍還是個小丫頭,可能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她心裏怎麼會有他?”

    “你怎麼知道她沒見過他?就在不久前,我還偷偷看到她的行囊裏,有一張玉面公子的畫像,她心裏有沒有他,你自己説吧!”

    陶奇呆了一呆,道:“你哥哥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哥哥是個粗人,成天只會做他統一天下武林的美夢,那會留意到這些地方。”

    陶奇道:“千萬別讓你哥哥知道,否則引起不和,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耿四娘道:“我剛才不過跟你隨便説説,反正玉面公子已經死了,你和我哥哥都不可能戴上綠頭巾。”

    陶奇聳聳肩道:“我和你哥哥這就夠受的了。”

    “閒話少敍,還是走吧。”

    陶奇不再言語,轉身向山下走去。

    鶴鳴和沈月紅直等兩人走出甚遠,才在後面悄悄跟蹤。

    大約走出一里之外,前面已是一片樹林,鶴鳴覺得該是動手的時候了,一不小心,腳下發出聲息,竟先讓對方驚覺身後有人。

    其實,這時雙方相距仍在七八丈外,否則以陶奇和耿四孃的警覺力,那有被人跟了一里多路而不自知的道理。

    耿四娘首先停下腳步,回身喝問。

    鶴鳴和沈月紅不再回避,索性大模大樣的前進。

    直到雙方相距丈餘之內,才停身不動。

    陶奇沉聲-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鶴鳴應道:“是要宰你們的人!”

    耿四娘故意不動聲色,問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鶴鳴道:“你們兩個根本不是人,知不知道是誰,也就無所謂了。”

    陶奇氣往上衝,道:“好小子,你敢罵老子,不給你點厲害嚐嚐,你是不會知道天高地厚的!”説話間翻腕拔出劍來。

    鶴鳴雖已執劍在手,卻並不急着出招。

    他深知陶奇已練就天魔卷中四大神功的霹靂劍法,若採取硬拼,實在難有致勝把握。誰知他的意念尚未轉完,陶奇已欺身而進,長劍一掠,剌向前胸。

    鶴鳴不閃不躲,手中劍硬是橫裏架了上去。

    一聲金鐵大震,雙劍交接之處,火星迸飛,鶴鳴頓感虎口一麻,長劍險些脱手。

    陶奇也大大一楞,暗道:“到底是什麼人,竟有這等功力?”反手又是一劍,攻了過來,速度快似閃電。

    鶴鳴這一次不敢硬接,閃身躍開之後,也施出“南明拳劍秘笈”的一招“飛瀑流泉”,挽起一團數尺方圓的劍芒,向陶奇身前湧去。

    陶奇卻是不閃不退,一招霹靂劍法的“分光掠影”,平射而出。

    但聞一陣兵刃交擊的暴響之後,雙方攻勢都漸漸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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