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塵來到莊外的那片樹林,卻不見鶴鳴等三人的蹤影,不由大感震驚、莫非他們又發生了事故?……
等了不久,終於看到他們由左側小路上急急而來。
鶴鳴等發現了周無塵,更加快腳步,轉瞬來到跟前。
“周伯伯,怎麼樣了?”苗秀秀問道。
“你們那裏去了,讓我好擔心。”
“我們怕等得太久,所以先到附近吃點東西,周伯伯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周總管把您趕出來的麼?”
周無塵笑道:“你們都誤會他了,果然不出我原先所料,他是為了保全南明山莊這份基業,假意投靠天地教,那晚傳書示警,以及交代西邊第五側門不加攔阻的正是他。”説着,又把剛才和周海山見面雙方所説的話,敍述了一遍。
苗秀秀聳聳肩,兩手一攤,道:“那周總管真是守密守到家了,若不是這次您老人家前來,晚輩們真要一直矇在鼓裏。”
沈月紅道:“他就是要咱們矇在鼓裏,才不致使四奇產生疑心。”
周無塵道:“你們耐心的在這裏等侯,入夜後,如果我不來,自會有人接你們莊。”
苗秀秀道:“這次我們吃飽了,不會再捱餓,等多久都可以。”
周無塵交代完畢,再由後面側門回到周海山的居室。
周海山一直在室內等待,見周無塵回來,關切的問道:“大哥和他們連絡好了?”
“好了,他們只待入夜後進莊。”
周海山再親自為堂兄沏上茶,道:“他們三位的身份來歷,大哥該對兄弟説説了,待會兒也好見禮。”
周無塵道:“那兩位姑娘,一位姓苗,一位姓沈,你是知道了?”
“兄弟知道。”
“姓苗的姑娘,就是苗仲遠苗大俠的掌珠。”
“兄弟也知道,苗大俠現在被押在天地致總壇,兄弟也早有所聞。”
“姓沈的姑娘,你就不可能清楚她的身份了,她是茅山上清宮九元老道的弟子,名叫沈月紅,也是小主人寶玉的師妹。”
周海山呆了一呆,道:“大哥必定也聽説過,九元老道已歸順天地教,現在身居總護法之職,論地位僅在四奇之下,這位沈姑娘為什麼要和天地教作對?”
“她的父母,當年也是被四奇所害。”
周海山內心像車輪般打了幾轉,道:“莫非是一劍震天沈燕山和他的夫人雪中飛燕趙燕蓉女俠,就是沈姑娘的令尊令堂?”
“不錯,她正是東嶽雙燕的獨生女兒。”
周海山喟然一嘆,道:“也算得名門之後了,可嘆她這般年紀,就在九年前慘遭喪親之痛。”
“她的身世,也實在夠可憐的。”
“那位姓牛的兄台呢?”
“他麼?……”周無塵霎時眼角湧出老淚:“也是九元老道的弟子,後來又做了方易清的弟子。”
周海山聽得大感迷惑,道:“九元真人有沒有這位弟子,兄弟不清楚,但方大俠怎會有這樣一位弟子?”
“他是先在茅山上清官九年,然後又被方易清領到棲霞山,他做方易清的弟子已經十年有餘了。”
周海山失聲叫道:“那不是小主人寶玉麼?他怎麼可能是寶玉呢,寶玉算起來才二十出頭,這位牛兄,已是中年人了。”
周無塵覺出若不説明原因,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便把鶴鳴在棲霞山決鬥四奇面容被毀,以及接受空靈子療傷又贈面具之事,詳細識了一遍。
周海山也聽得熱淚盈眶,額手稱慶道:“古人説:忠良不絕後,上次方大俠到這裏來時,也曾説過小主人寶玉已來到徐州,當時兄弟並未全信,方大俠當時為什麼不以實情相告,使兄弟那晚面對小主人,卻不知他的真正身分。”
周無塵笑道:“你不肯和他們説實話,又怎能要求他們對你説實話。”
周海山也破涕為笑,道:“這真叫做各懷鬼胎了!”
周無塵道:“等他們到來,再加上你我,也許你就可以公開向天地教表明立場了。”
周海山搖頭道:“縱然有大哥和兄弟等五人,雙方力量仍然相差懸殊,若兄弟現在和天地教決裂,總非萬全之計。”
“還有一位花大俠,也是咱們的力量。”
周海山一怔,道:“那位花大俠?”
“十三年前和朱盟主在泰山日觀峯較藝落敗的玉面公子花得芳。”
周海山越發吃驚,道:“這人不是死了麼?即使不死,也不可能和咱們聯手對付奇。”
“他已幫少主人寶玉早就參與實際行動了。”
説着又把花得芳此刻在徐州郊外姜東山家,看押着陶娟娟的事説了一遍。
周海山道:“有了花大俠加入,這倒是天大的喜訊。”
兄弟相聚,暢敍離衷,直到天晚。
周海山起身道:“大哥請稍待,兄弟還要出去料理料理,回頭等他們三位到達以後,兄弟再陪大哥暢飲幾杯。”
等周海山再回來時,酒筵已經擺好,就擺在居室外間,和上次招待方易清等人的筵席同樣豐盛。
周無塵久未享用如此的好酒好菜,又加上午餐是在姜東山那裏提前用的,老人家當真有些饞涎欲滴,不由問道:“他們三人該到了吧?”
周海山道:“兄弟已派人去接他們進來,大概馬上就到。”
“筵席開在這裏方便麼?”
“大哥放心這附近巡夜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兄弟的居室,莊裏的人非有重要大事,不准他們亂闖。”
説話間,鶴鳴等三人已然到達。
他們分別和周海山見禮。
周海山乍見鶴鳴,眼淚又已湧出,忙道:“少莊主,上次實在多有得罪,若不是方大哥説明,我怎會知道你就是寶玉少爺!”
鶴鳴想起這些年來,南明山莊全由這位忠心不二的總管苦心照料,也不由熱淚盈眶,納頭拜了下去,道:“小侄多謝周大叔這些年來為我們朱家的苦心勞績,大恩大德,只好等消滅天地教以後再報了。”
周海山急急扶起鶴鳴道:“少莊主這算何意,豈不折殺老奴了。”
周無塵在一旁也大為感動,嘆口氣道:“海山,朱賢侄拜你是應當的。朱盟主故世之後,南明山莊如果沒有你,那會依然保持原狀。”
周海山道:“想當年老主人待兄弟恩重如山,兄弟為他老人家盡一點心力,又算得了什麼。”
周無塵道:“難得今晚大家相聚,有話慢慢談,現在就入席吧。”
苗秀秀看到這樣一桌豐盛好菜,依然不改心直口快本性,道:“上次隨方伯伯來,周大叔也是這樣招待,可惜那次心裏有事,想吃吃不下。這次嗎,想吃又不能多吃。”
周海山不解她話中有意,楞了一下,道:“莫非苗姑娘嫌菜不好?”
苗秀秀笑道:“這樣好菜,還説不好?是我們在外面怕捱餓,剛才已在山下村落裏吃過一頓了。”
周無塵也笑道:“老朽卻是肚子餓得緊,今晚海山是為我們洗塵,你們必須儘量多吃些,才不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眾人入席後,周海山向門外望了望道:“應該到了!”
周無塵道:“誰應該到了?”
“兄弟不是説過,要給大哥一份驚喜麼?”
果然,周海山的話剛剛説完,一個大漢帶着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周海山隨即吩咐那大漢離去。
年輕人帶着一頂氈帽,帽沿壓得很低,幾乎連兩眼也被掩住。
雖然如此,仍瞞不過鶴鳴等三人,在這剎那,幾乎齊聲叫了出來,因為他們已看清年輕人的左額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年輕人來到席前,立即摘去氈帽,向周無塵倒身拜了下去,淚水也霎時沾濕衣襟。
周無塵一陣驚愕之後,隨即失聲叫道:“你是天雄!”
鶴鳴搶先説道:“不錯,他就是周大哥!”
周無塵頓時也老淚紛披,凝視着周天雄,半晌,才扶起十年不見的愛子,無限激動的道:
“孩子,苦了你了!”
周天雄仍緊緊抱住周無塵,過份的激動,反而使他久久説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周海山強自鎮定着內心的感慨道:“大哥,天雄,今天你們父子重聚,該是大喜的日子才對。”説着將兩人強拉入席。
鶴鳴道:“周大叔,周大哥怎麼會在這裏?”
周海山道:“被天地教押禁的武林人物,關在南明山莊的,少説也有十幾起了,天雄是在金龍寺被擄的,當晚就轉來這裏。”
鶴鳴再問周天雄道:“周大哥是怎樣被金龍寺擄走的?”
這時周天雄情緒已漸平穩,嘆一口氣道:“也是我太過大意,那天押着陶玉琳到達金龍寺後,不想他已在茶中下了迷藥,醒來時早被全身捆綁,當晚乘夜就被送到這裏來。”
周無塵無限憐惜的説:“孩子,這些天你必定受了不少折磨?”
周天雄搖頭道:“孩兒來到這裏,只在當天吃過不少苦頭,到了第二天深夜大叔親自來看我,當他得知孩兒的身分後,便一切照顧得非常周到,除了行動受到限制,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周海山接道:“當兄弟知道他是天雄時,便把他單獨寄押在一處派出自己人守護,飲食起居均由兄弟暗中照料。”
周無塵大為感激,道:“多虧兄弟你了,不知什麼時候可以把他正式放出來?”
周海山面有難色道:“還請大哥體諒兄弟的處境,在未向天地教正式表明立場之前,還得再委曲天雄一段時間。”
周無塵想了一想,道:“也只好如此了。”
周天誰也搶着説:“爹,孩兒為了顧全大局,也絕不敢和大叔提出任何要求。這些天來,若不是大叔暗中照料,孩兒今晚那能和你老人家見面。”
周無塵望了周海山一眼,道:“我和朱賢侄等四人,看來仍不能在莊上久耽?”
周海山道:“不妨事,只是大哥等幾人能在這裏深居簡出,兄弟擔保不至發生故。”
周無塵道:“天地教在莊內不是安排了不少人麼?”
周海山道:“大哥若前幾天來,兄弟只怕連招待都不敢招待,現在莊上情形,已經大大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
“天地教派在莊上的人,從前天起,已經陸續撤走,目前只剩下不足十人了。而且兄弟都派他們擔任莊外連絡,此刻莊內已全是自己的人了。”
“天地教為什麼要把派來的人撤走?”
“説起來大哥也許不信,天地教在前幾天來了一位武功已達登峯造極之境的老婦人……”
苗秀秀忙道:“可是我們在金龍寺遇見的那位白髮婆婆?”
周海山道:“就是她,據説她在幾招之內就把方大俠擊昏活捉。”
周無塵接道:“我也聽朱賢侄説過,他們三人在方大俠被捉之後,曾聯合對付那位老婦人,卻仍不能接過十招。”
周海山似是也為之色變,道:“大哥可知道這女魔頭是誰?”
周無塵道:“我和朱賢侄等幾人晚天在客棧還一直談論她,我曾猜想她可不可能是失蹤江湖五十幾年的天魔龍女唐鳳仙?”
周海山聽得一呆,道:“大哥竟能猜出是她?”
“我只是猜想,卻也無法確定。”
“一點不錯,就是她,不過兄弟始終感到懷疑,她已五十幾年不曾出現江湖,而且有人説她早巳死了,怎會又平空冒了出來?……”
“我為這事也是難以思解。”
周海山接連喝了幾口酒,頓了一頓,道:“她是個令人難下定論的人物,天地教派來莊上的人撤走,據説竟是她交代四奇這樣做的。”
周無塵一皺眉頭道:“她這樣做,是否其中仍有陰謀詭計?”
周海山搖頭道:“那就不清楚了,不過四奇現在已對她奉若神明,言聽計從,只要她吩咐下來的,四奇絕不敢有半點違抗。”
“難道她是四奇的師父?”
“不大有這種可能,她既然已絕跡江湖五十幾年,怎會在這段期間收徒,而且四奇中年齡最小的陶姍姍,不過三十左右,在年齡上也不似師徒,據説四奇都把她稱為娘娘。”
“你可曾見過她?”
“她不曾來南明山莊,兄弟如何能見到她,兄弟得到的消息,都是暗中打聽出來的。也許大哥不知道,兄弟在天地教總壇,也埋伏有好幾個自己人。”
正説到這裏,一個藍衣大漢匆忙奔了進來,一副神色慌迫的模樣。
周海山立刻離座走到門外和藍衣大漢低聲交談了半晌,才又回到座位。
周無塵發現周海山臉色有異,問道:“是否莊上出了事情?”
“兄弟想向大哥告個便,馬上到前面待客廳堂去趟!”
“看樣子你好像有要緊的事?”
周海山面色沉凝中帶着焦慮,道:“天地教總壇的於護法來了。”
鶴鳴忍不住道:“周大叔,是否那位於志武前輩,當年救周大哥的就是他,他是我們自己人。”
周海山道:“我明白,我和他暗中早有連絡。”
鶴鳴道:“周大叔既然知道他是自己人,為什麼此刻又顯得神色不安?”
周海山道:“若他自己來,自然沒有什麼,據剛才來人説,同來的還有俞老三。”
鶴鳴心頭一動,似是聽到這個名字,又一時想不起來,道:“俞老三是誰?”
“就是上次少莊主和兩位姑娘隨方大俠進莊時那個在大門外守門的。”
提起上次那守門的,鶴鳴、沈月紅、苗秀秀三人心裏都有些餘怒未息。
鶴鳴道:“一個守門人,他雖然是天地教派來的,在莊上總要受大叔管轄,有什麼可怕的?”
周海山嘆口氣道:“你們都不清楚,這個俞老三,是陶姍姍的心腹,據説數年前,有一次陶姍姍遭到意外,全虧他冒死救了出去,就憑這點關係,他就狗仗人勢的胡作非為,連陶姍姍對他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來到莊上,明着歸我所管,實際上,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我也奈何不了他。上次你們到莊裏來,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才發生了一場無謂的打鬥。”
周無塵道:“此人既然已在莊上,怎會隨於志武前來?”
周海山道:“前兩天四奇把天地教在莊上的人撤走,他也回了天地教總壇,不想今晚又隨於護法前來,必是陶姍姍的授意,兄弟怎敢掉以輕心。”
周無塵道:“可知道於護法的來意?”
“現在還弄不清楚,必須見面後才知分曉,不過他這時候來,必定有重要事情。”
“那你就快些到前廳去吧!我們等你的消息。”
周海山剛要離座,一個年近五旬、身材魁梧的的大漢,急步衝了進來,正是於志武。
周海山、周天雄、鶴鳴、沈月紅連忙起身相迎。
周無塵十年前也見過於志武,此刻一見這位當年曾救過他獨子周天雄一命的恩人,也立刻起座親切寒喧。
於志武見周海山陪着這多人正在大開筵席,又見這些人都是和天地教為敵的,也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各位怎麼也在這裏?”
周海山道:“家兄和他們幾人都是今晚來的,於護法請入席,咱們慢慢再談。”
於志武搖頭道:“不行,俞老三正在前廳等我,若他等得不耐煩自行闖進來,看見各位,尤其天雄賢侄也在這裏,那還了得!”
周無塵忙道:“天雄,快躲進裏面房間。”
周天雄也知萬一被俞老三撞見事態嚴重,依言進入內室。
周海山望着鶴鳴等三人道:“他們三位要不要避一避?”
於志武道:“暫時不必,我剛才曾交代過俞老三,要他在前廳等我通知再來,也許他不至這就闖進來。”
周海山低下聲音問道:“於兄連夜前來,必有事故,到底為了什麼?”
於志武臉色立刻顯得無比凝重,視線緩緩望向周無塵,欲言又止,似是難以啓齒,左右為難的模樣。
周無塵卻神色茫然,問道:“於兄有話只管直説,你是犬子當年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搭救天雄,老朽今晚那能父子重聚,不管有什麼吩咐,都用不着客氣。”
於志武雙頰一陣抽搐,極端吃力的説道:“這叫在下怎麼講得出口。”
周海山忙道:“於兄不必見外,他是我大哥,自己人,又有什麼難以改齒的。”
於志武終於再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兄弟是奉四奇之命,準備把天雄賢侄押回天地教總壇。”
周無塵等人一聞此言,全都大驚失色。
周海山道:“這怎麼成,天雄若被押回天地教總壇,豈不死路一條麼,兄弟怎能眼睜睜再把他送人虎口?他當年的一條命,完全在於兄手下得救,你總要替他想個辦法才好。”
於志武滿面痛苦不堪之色,又嘆口氣道:“四奇之命,兄弟怎敢抗違?”
周海山道:“四奇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要把天雄押到天地教總壇?”
於志武道:“周兄必定已經清楚,天地教總壇最近來了一個女魔頭。”
周海山道:“可是天魔龍女唐鳳仙?”
“周兄知道就好,唐鳳仙既是幫着天地教的,不知為什麼又要四奇把天地教安置在南明山莊的人撤走。四奇心知南明山莊將暫時失去掌握,所以才想到把寄押在這裏的天雄賢侄解回總壇。”
周海山道:“四奇一向把兄弟視為心腹,難道他對兄弟也起了疑心?”
於志武苦笑道:“周兄,你是太過自信了,據我所知,他們對你歸順天地教,始終心存懷疑,只是礙於招人口實,不曾把你換掉。上次他們對方大俠等人來莊之後,深夜有人走漏消息,莊內又疏於把守,以致被他們逃脱的事,對你更是大起疑心,若這次兄弟再押不迴天雄賢侄,只怕周兄就無法在南明山莊混了。而且可能連性命也難得保全。”
周海山聽得心如鹿撞,道:“看來於兄非把天雄帶走不可了?”
於志武臉色愈加沉凝,道“也許周兄不知,兄弟目前的處境,比你更加危殆。”
“怎麼可能?”
“陶姍姍對天雄賢侄當年得能不死,早懷疑是暗中搭救,不是兄弟千方百計掩飾,前幾天早就沒命了。”
“於兄如何掩飾?”
“兄弟不承認天雄賢侄是周大俠的獨子,所幸天雄賢侄也始終不曾承認自己的真正身份。”
“這樣説,陶姍姍應當不會再懷疑才對?”
“周兄可知道,陶姍姍精明過人,她嘴裏不説什麼,實際卻對兄弟大起戒心,這些天來,我的不少行動,她都派有心腹暗中監視。本來這次押解天雄,兄弟一人足夠了,就因為她對我不放心,所以才又加派俞老三,俞老三就是監視兄弟的。”
周海山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狠毒的陶姍姍!”
於志武繼續説道:“若兄弟今晚不能押解天雄賢侄回總壇去,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周海山情急間,側臉望向周無塵,期盼着周無塵能表示一下意見,因為兒子總是他的。
不知什麼時候,周無塵雙目已閃耀着淚光。
周海山不住的搓着雙手,跺腳説道:“大哥,孩子是您的,您看怎麼辦?”
周無塵嘆口氣,不勝悲愴,道:“這叫我怎麼説呢?天雄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大難不死,我怎忍心再把他送入虎口……”
“大哥是不肯答應了?”
“可是於兄是他的救命恩人,當年沒有於兄,也就沒有今天的天雄,我又怎忍心為了私情,又枉送於兄一命!”
周海山失聲道:“大哥您要拿定主意!”
“我周無塵一向行事,也算果斷,但今晚我卻實在拿不定主意了。”
鶴鳴、沈月紅、苗秀秀在這剎那,也都呆在當場,誰也插不上一句話。
突然周天雄從室內衝了出來,跪倒周無塵面前,淚流滿面道:“爹,您就答應恩人於大叔,放孩兒到天地教總壇去吧!您剛才説過,當年若沒有於大叔搭救,孩兒早就死了,若今晚不隨於大叔前去,於大叔也是死路一條,孩兒已經多活了十年,而且今晚又得能和您短暫相聚,如今能再以一死救於大叔一命,也該值得了。”
周無塵再也忍不住,老淚順腮而下,身軀搖晃着幾乎已無法站立,用手輕拂着愛子的頭,喟然嘆道:“孩子,難道今晚就是咱們父子最後相聚的一刻麼?”
周天雄跪行幾步,抱住周無塵的雙腿,滿面淚痕的仰望着即將永別的父親,卻再也説不出話來。
周海山唯恐大哥忍受不住這種過分的刺激,連忙也跟過來,緊緊扶住周無塵。
鶴鳴在這瞬間,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沈月紅和苗秀秀更是掩面啜泣。
卻聽於志武忽然語調悲壯的説道:“周大俠,天雄賢侄,不必如此,你們父子是兩條命,而且將來為朱盟主報仇雪恥,責任重大,於某隻是一條命,死了也算不得什麼!”
周無塵推開周天雄,凝望着於志武,道:“於兄,你怎麼説出這種話來,老朽已決定讓天雄去了!”
於志武卻豪情萬丈的笑笑道:“兄弟情願單獨在四奇面前受死,何況,這樣做也算為朱盟主盡了一點心意。”
周天雄轉身再跪倒於志武身前,含淚叫道:“於大叔,小侄本是該死之人,當年蒙您仗義相救,才又多活了十年,已經感恩不盡了,您若空着回去一死,小侄縱能活在世上,也必將痛苦一生,反而生不如死了。”
於志武正要扶起周天雄,先前那位藍衣大漢又急步奔了進來道:“總管,俞老三在前廳等得不耐煩,就要闖進來了。”
周海山臉色一變,道:“大哥,您快帶他們幾位躲到裏面去,這裏由兄弟和於兄應付。”
周無塵等五人剛剛進入內室,俞老三已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