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冷的細雨輕輕落下,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潮濕的味道,加上天氣又冷,令人懶懶散散的,整個提不起勁來。
意瑟蜷縮在被毯裏,撫着隱隱作痛的下腹,秀氣的小臉微微皺起,不悦地想着,當女生就是這一點不好,每個月都有幾天會不舒服,尤其遇到冬天,身體更是虛弱。
她掀開被毯,看了眼擺在牀櫃上的史奴比鬧鐘,那俏皮可愛的造型與卧室優雅低調的設計風格大相逕庭,令她不禁會心一笑。
兩人陷入熱戀後,感情急速加温,進入半同居狀態,她一星期會有三、四天住在他家,不知不覺間偷渡了好多東西過來,包括可愛的鬧鐘、兔寶寶拖鞋、成套的保養品和彩妝,甚至連衣櫃和鞋櫃都被她佔去一半的空間。
假日時,兩人幾乎都膩在一起,就算什麼事都不做,只窩在沙發上看DVD也覺得很甜蜜。
偶爾他心血來潮,會特地開車帶她到宜蘭,沿着濱海公路,欣賞海天一色的美景,又或者找間咖啡廳坐下,忙裏偷閒一下,愜意地享受午後時光。
她拿起一本擱在牀櫃上的雜誌,隨意地翻閲着,想藉此忽略掉下腹的不適感。
此時巨浚琛輕輕推開房門,見她躺坐在牀上,走到牀沿,摟住她纖細的肩膀。
“剛才冠翼打電話來,約我去打夜間棒球,你要不要一起去?”他看着她一臉無聊的表情提議道。
兩人交往這幾個月來,他都會大方地介紹他的朋友給她認識,讓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圈,就算有些場合不方便帶她出席,也會坦然告知,就是要讓她安心。
“不要,我想待在家裏。”她窩進他的懷裏。
“我們好幾個週末都待在家裏了……”他拍拍她的手臂,繼續説道:“一起來玩嘛,我教你打棒球,我的技術很不錯喔。”
“我不想出門……”
她懶懶地膩在他的懷裏撒嬌,將臉貼靠在他的胸前。
“你吃完飯就躺在牀上不動,當心變成一隻小懶豬。”他輕捏了下她的鼻子,揶揄道。
“如果我變成一隻小懶豬,你會嫌棄我嗎?”她嘟起小嘴。
“我哪敢啊!”
“不敢就好。”她頑皮地輕咬他的肩頭,甜甜地威脅道:“如果你敢嫌棄我的話,你就完蛋了。”
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笑道:“你真的不出門?”巨浚琛看了鬧鐘一眼,現在才八點多而已,連睡覺都嫌太早。
“不要。”她搖搖頭,噘着小嘴説:“天氣好冷喔,我不想動……”其實她不想出門的原因是生理痛。
“天氣冷,多穿一件外套就好了啊。”
“一個週末不出去玩又不會怎樣,你就在家陪我嘛!”
她故意用腳趾撩起他的褲管,將冷冰冰的腳丫子貼在他温熱的小腿肚上,惹來他一陣抗議。
“很冰耶……”他的右腳下意識地縮了下。
她嘴角勾起,水亮的眼底全是頑皮的笑意,兩隻腳就像章魚般纏住他,繼續貼向他温暖的皮膚。
“好啊你,看我怎麼治你。”
他噙着惡魔般的笑容,運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壓覆在胸膛下,兩人的四肢暖味的交纏着。
他雙手鉗住她的手腕,結實的下腹親密地貼觸着她,感受着她軟軟的、泛着一抹誘人香氣的身體。
“你很重耶,快起來——”她軟軟地抗議,抬起小腿踢着他的膝蓋。
隨着兩人的肢體愈親密,巨浚琛的目光也愈加熾熱,他嘴角勾起壞壞的微笑,俯身吻住她的唇,吞噬她未竟的話語。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他熱情的吻,雙手不自覺地攀向他的頸項。
他以嘴唇挑逗着她敏感的頸項,大手不安分地滑進她的衣服,撫摸着她纖細的腰身。
意瑟感覺下腹間隱隱傳來一陣悶痛,她眯起迷濛的水眸,皺起眉,推拒道:“巨浚琛,你很重耶,快起來啦!”
“你不想要?”
他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挑逗地在她耳邊呼氣。
“人家生理期來了,很不舒服……”
她的眉頭又皺了一下,感覺肚子愈來愈痛。
“你們女人真是麻煩耶~~”他隱忍着鼓脹的慾望,翻身坐起,以開玩笑的口吻説道。
聞言,意瑟心中瞬間燃起一把無名火,她的身體就已經夠不舒服了,原以為他會體諒她,沒想到他不體貼就算了,竟然還調侃她,實在是很過分!
“嫌我麻煩就走開啊!”
她忿忿地説道,轉過身,拉起棉被背對着他。“你去打你的夜間棒球發泄精力啊!去啊!”
他凝看着隆起的被窩,一臉無辜。“我不是那個意思……意瑟……”
她不發一語。
“喂,你真的不理我?”他無奈地道,不喜歡把時間和體力浪費在無意義的嘔氣上。
她把臉埋在被窩裏,獨自生着悶氣,沒有理他。
半晌後,她感覺他走出卧房,接着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
意瑟掀起被毯,坐在牀上,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拋下她,跑去跟朋友打夜間棒球。
她知道自己剛剛對他發脾氣是有點情緒化,也知道巨浚琛其實沒那個意思,但她只是希望他能夠更體貼一點而已啊,沒想到他竟掉頭就走!
她愈想愈氣,很想下牀收拾東西回家,但身體實在太不舒服了,全身痠軟,一雙腳又冰又冷,也沒有毛襪可穿,於是又縮進被毯裏暗自生着悶氣,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沉入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她醒來時,看見鬧鐘的時針指着十二點半,空氣中還散逸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氣。
意瑟下了牀,抓起一件毛衣外套罩在身上,漫步到客廳,看見巨浚琛站在流理台前不知道在熬煮些什麼,聞起來香香甜甜的。
她拉緊衣襟,雙手環胸,一時之間不知該説什麼才好。
巨浚琛放下大湯匙,轉過頭看着她。“你醒啦,我回來的時候你還在睡,所以沒有叫你起來。”
他關火,拿起湯匙,舀了一碗紅豆湯。
“喔。”
她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走到沙發上坐下,按下遙控器,故意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説:“你不是去打棒球了,怎麼這麼早回來?”
“有人在不舒服,我哪敢走。”
他端着熱騰騰的紅豆湯,坐到她的身邊,用湯匙舀起一點甜湯。“來,喝下去會舒服點。”
“你……特別為我煮的?”面對他貼心的舉止,她又驚又喜,心窩暖暖的。
幾個小時前,聽到客廳鐵門喀一聲關上時,她好氣好氣,在心底不斷埋怨他不夠體貼,是個爛人……
原來她錯怪他了。
“當然。”他笑了下,把湯匙湊到她的唇邊。“來,喝喝看會不會太甜?”
她望着他好看的俊臉,低頭喝了一口甜湯,感覺糖和紅豆的甜味慢慢在口腔中化開,那甜膩的味道瞬間滋潤了她的心。
她搖搖頭,唇邊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
“那再放涼一點,等會再喝。”他把碗擱在茶几上,拿起放在外套旁的小紙袋,遞給她。
“什麼東西?”
她好奇地拆開來,裏頭有一罐寶藍色玻璃瓶,扭開瓶蓋後,湊近鼻端一聞,嗅到了玫瑰的味道。
“那是玫瑰按摩精油,裏頭有玫瑰、天竺葵,還有其他種植物。我剛打電話問我大嫂,她説這款按摩油,可以舒緩女性生理期的不適……”巨浚琛愈説愈小聲,古銅色的皮膚微微泛紅,連自己都覺得尷尬了起來。
回想起剛才他在車裏撥電話給大嫂徐沁濃討論女性問題時,她在話筒那端笑得很開心,還揶揄他好幾句,説他這次栽了!
唉,何止是栽了,根本是愛慘了——
他為她痴迷,為她瘋狂,一顆心隨着她的喜怒哀樂忽高忽低,徹底沉淪在愛裏。
“謝謝你。”她羞澀地咬着下唇,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揚,為他細膩的心思感動着。
不用甜蜜的情話,不用璀璨的鑽石,不需要永恆的承諾,他這般體貼用心的舉止便已徹底地贏得了她的心。
巨浚琛端起放涼的紅豆湯,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我自己吃就好……”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喂她,令她有點不好意思。
“我偏要餵你……”他故意逗着她。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喝着暖呼呼的紅豆湯,親匿地鬧着對方,微笑的表情柔化了臉部的線條,彷彿被一層幸福的光暈籠罩着。
認識巨浚琛,讓她體會到原來世界上最甜的味道,不是任何用糖製成的食物,而是被一個男人寵溺照顧時,心裏所湧起的那種甜蜜温暖……
十二月的某一個星期五晚上,周意瑟陪同學姊兼好友譚可柔參加一場醫學座談會。
其中一位擔任主講的教授,是譚可柔律師事務所老闆嚴立凱的侄子,三十多歲,剛從美國回來,在醫學大學任教,十分優秀,嚴立凱有意把侄子介紹給譚可柔認識,表面上雖説是聽講演,但私底下其實是想撮合兩人認識。
“真不好意思,要你陪我來參加這種無聊的講座。”譚可柔把邀請函拿給招待人員,低聲附在意瑟的耳邊説道。
“還好啦,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幾天巨浚琛又到上海出差,明天中午才會搭機返台,她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陪陪譚可柔,聯絡一下友情。
一進會場,工作人員忙着測試麥克風、搭設攝影器材,兩人被安排在前方的貴賓席,旁邊坐的全都是各科名醫還有教授。
距離開場只剩五分鐘,許多人陸續進場,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醫學系學生或藥廠研究員,大家似乎都對這類的醫學座談會很感興趣。
一位穿着鐵灰色西裝的男人坐在意瑟左側的空位上,手邊的講義不經意撞到她的手臂,男子轉過頭,低聲地道:“對不起。”
“沒關係。”她側過眸,意外對上一張久違的熟悉面孔,一臉吃驚,怔忡了好幾秒。
她目光閃爍,冷靜的外表下,一股複雜情緒在她的胸臆間湧動,過往的記憶宛如電影片段般,一幕一幕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好、好久不見。”
趙子毅凝看着她清麗的面容,眼神和表情顯得非常激動,以一種壓抑剋制的聲音,澀澀地開口向她問好。
此時,主持人握着麥克風,站在講台説了一段開場白,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朝他微微地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便轉過頭,不再看他一眼。
會議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投影機射出一道亮白的光束打在布幕上,第一位主講人配合着幻燈片,開始進行演説。
昏暗中,意瑟可以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始終盯着她,令她有些坐立難安,但心裏卻沒有想像中的波濤洶湧。
再見到趙子毅,原以為她會很憤怒、很激動、激切地追問他當年在她生命裏留下的一長串問號。
但,她卻異常冷靜,既沒有狼狽的逃開,也沒有憤怒失控,只是靜靜地僵坐在原地,任憑回憶漫流……
四十分鐘過去,上半場的座談會結束,中場休息十五分鐘,燈光亮起,大夥紛紛站起來走動寒暄。
“意瑟,能跟你出去外面聊聊嗎?”趙子毅打破僵凝的氣氛。
意瑟輕愣了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她身邊的譚可柔便傾身探頭,一見到説話的人是趙子毅,情緒明顯比意瑟激動。
“趙子毅,好久不見啊!”
譚可柔挑了挑眉,立即展開律師本色,語氣犀利地説:“趙醫生,你要找我們家意瑟單獨聊聊,可能不方便喔,我們這種單身女性還是不要接近你這種已婚人士比較好,免得落人口實。
富有正義感的她,逞盡口舌能事,踩着趙子毅的痛處,令他臉色微愠。
那一年,她陪着意瑟捱過了生命的低潮,翻遍了《六法全書》,就是找不到一條可以控告負心漢的罪名。
“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説……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趙子毅努力漠視譚可柔投來的敵意目光,再次提出要求。
“好。”
她拿起手提包,感覺手肘被譚可柔拉住,轉頭説道:“沒關係,我跟他到樓下的咖啡廳坐坐,晚點你再來找我,OK?”
“嗯,有任何問題打電話給我,我手機都有開。”譚可柔很不放心地叮嚀着。
趙子毅與意瑟一起離開會議室,搭着電梯抵達一樓的大廳,走進飯店附設的庭園式咖啡廳。
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彼此的目光在空氣中相對。
趙子毅凝看着她清麗的臉龐,在心底默數着兩人幾年沒有見面了,眼前的她跟他記憶裏的模樣有些不同,俏麗的短髮變長了,細緻的五官化上淡淡的彩妝,少了清新的大學生氣質,多了幾分女人柔媚的韻味。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他鼻樑上架着眼鏡,目光閃爍,難以掩飾內心的悸動。
如果每個人一生中只有一次道歉的機會,無可置疑的,周意瑟絕對是他一輩子最感到愧疚、也最想要道歉的女人。
這幾年來,他故意把自己弄得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回憶兩人的過去,也忙到沒有心力好好經營他的婚姻。
“如果我説自己過得不好,你會為我心疼難受嗎?”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曾經她在腦海裏編織了各種兩人重逢的畫面,想着見到他時,她要説什麼?該不該質問他當年的決定?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趙子毅當年留下的疑問與傷痕,已被時光的洪流慢慢沖淡,她結痂的心也因巨浚琛的愛而癒合了。
“我已經沒有為你心疼的權利了。”
他垂下愧疚的眼眸,低聲地回了句。
“那就不要問我這個問題。”她端起咖啡,飲啜了一口。
“聽説你上次跟儀伶在公事上發生一些爭執……”他頓了頓,艱澀地説:“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上個月,唐儀伶再度抱怨起他的冷漠時,兩人起了嚴重的口角,唐儀伶把兩人在“齊威科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還用一種嘲諷的口吻説,有個男人為了討好周意瑟,甚至願意支付違約金,解除廣告合約。
“算了,那不是你的錯。”她淡淡地道。
如果當時沒有巨浚琛,她一定會被唐儀伶的話傷得很深,但現在回想起來反而覺得坦然,反正和趙子毅的那段情也是她成長的一部分,喜與悲,苦與樂,好與壞,全都過去了。
假若人的生命有七十年,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只佔了生命歷程的二十分之一,她實在沒必要被這段感情束縛一輩子。
“你都沒有什麼話想要問我嗎?”
他試探地説,很不習慣面對沉斂冷靜的她。
“有。”
她頓了一下,平靜地説:“曾經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要我了?你真的愛過我嗎?如果愛過,你怎麼能夠留下一通簡訊就割捨掉這一切?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但現在……這些對我來説都已經沒意義了。”她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當年那些難堪的爭執,尖鋭的痛楚,苦苦執着追尋的解答,現在回憶起來,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因為她的心裏進駐了另一個身影,有了更在乎的人。
如果巨浚琛在她的心底是一杯醇厚濃烈的威士忌,那麼現在的趙子毅就是一杯白開水,淡而無味,興不起任何波瀾。
“我知道現在説對不起已經太遲了,但我還是要和你説聲抱歉。”
趙子毅眼露愧色地望着她。“那時候我應該用更委婉的方式跟你把話説清楚,但因沒有勇氣向你坦白一切,連分手兩個字都開不了口,只想藏起自己最醜陋的一面……”
她低垂眼睫,用湯匙輕輕攪拌着咖啡,看着杯裏的深色漩渦,靜靜地聆聽趙子毅的解釋。
“當年我在酒會上認識唐儀伶,她頻頻對我示好,她的父親告訴我,如果我願意接受這樁婚事,未來外科主任醫師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如果拒絕的話,一輩子都升不上主治醫生,甚至還有可能被調離醫學中心……”他鼓起勇氣説出當年拋棄她的理由。
“所以你是為了權力和金錢放棄了我?”她嘲諷地勾起唇角。
“是。”他苦澀地説。
“那恭喜你,如願以償得到你想要的。”她抬頭瞅看着他,卻在他的眼底瞧見一抹孤寂與失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想要的……”
他精鋭的目光忽地變得好迷惘,臉上的笑意也很空虛。“在那座鬥爭的白色巨塔裏,我擁有了權力與名利,享受其他同事的敬畏和病人的景仰,但在婚姻裏,我卻像困在一座圍城,囚禁了我的自由……”
原本他對唐儀伶就沒什麼感情,再加上她又發現自己對周意瑟餘情未了,兩人常常發生口角,感情品質愈來愈糟,婚姻關係也變得很僵。
“你快樂嗎?”
她輕啜一口變涼的咖啡,發現澀得難以入口。
“快樂?”他勾起嘴角,自嘲道:“我已經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
現在回想起來,和周意瑟相愛的那段日子,竟成為生命裏最幸福的時光。
偶爾他還是會爬上醫院的項樓,望着同樣的夜色和街景,卻找不回當年單純的喜悦。
“我想如果時間再回到當年,你的選擇還是會一樣。”
她冷靜理性地説:“因為有個男人告訴我,你的離開只是證明了,我不是你生命裏最重要的選項。”
她的腦海浮現巨浚琛的臉龐,眼神變得格外温柔,巨浚琛説對了,她的確不是趙子毅最重要的選擇,他愛名利與權勢甚於她。
她不該怨懟的,因為她本來就無法在事業上給予他幫助,讓他攀上白塔的頂端。
“……卻是生命裏最好的選項。”他注意到她左手腕上圈着一隻金色的手環,認出它的象徵意義,一抹隱痛浮上眼底,惆悵地道:“只是我錯過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她深深地凝望了趙子毅最後一眼,明白他早就不是那個在急診室用着温暖眼色關心她的男人,只是當年愛得太過盲目,看不清楚這一切。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廳,在入口處見到候在一旁的譚可柔。
“還好吧?”譚可柔緊張地追問。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不好嗎?”
意瑟咧開嘴角,露出微笑。“走,我請你去吃消夜,今晚你想吃什麼,我全都買單。”
“這麼開心,你復仇成功了?”譚可柔説。
“我跟他本來就沒有什麼仇,只是有些話沒有説清楚而已。”
她挽着譚可柔的手,步伐輕快地往停車場走去。
意瑟到現在才明白,擁有失敗的戀愛經驗並不可憐,如果能在愛裏自省、成長,找到更適合自己的男人,不在下一段感情犯同樣的錯誤,失戀其實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如果放棄了愛,等於關上了窗,鎖住自己灰暗的心,永遠見不到陽光,也感受不到幸福。
她好感謝巨浚琛走進她的生活,為她帶來陽光,讓她感受到愛情的力量。
十二月的寒風迎面撲來,街道的兩側全都佈置上温馨的聖誕樹,她想也許該買棵聖誕樹回家裝飾一下,為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個聖誕節留下浪漫温馨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