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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紫龍秘經

    無敵令內藏有“紫龍尺”,向文雄視如性命,豈能容他輕易得手,見狀虎吼一聲,柔身疾進,右掌一揚,推出一股如山勁氣。

    林如松久走江湖,經驗老到,見他探步衝來,便已發掌快攻,雙掌交揮,疾逾迅電,向文雄一掌尚未遞滿,林如松已經攻出了三招。

    三招快攻,涯集成一股驚天洪流,翻翻滾滾呼嘯而出。

    林如松雖以“奪命三十六筆”獨霸武林,但內力渾厚,掌下功夫亦非等閒可比,向文雄出的略晚,欲進不能,只覺得勁氣如山,兜體壓迫下來,縱然用盡全力,也休想再推出去。

    兩股暗力頓呈朕着之狀,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俄而,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一聲獅吼,怒氣如虹,忽然挾着一股子山崩海當嘯之聲,連人帶掌硬推上來。

    這一來,如虎添翼,陡增三分威力,突聞向文雄悶哼一聲,終於支持不住,硬生生的退了一步。

    林如松得理不饒人,乘勝疾進,勢如破竹,攻十二招,向文雄被迫後退七八尺。

    寶物珍貴,生死攸關,向文雄心一橫,揚掌硬往上推。

    無奈先機已失氣勢不振,硬拼三掌,依然屈居下風。

    驀然,一聲開碑裂石的悶響劃破長空,二人再硬對一掌,向文雄的身形劇烈震顛,疾退三步色陡然一白,胸中血湧氣翻,連忙運氣壓住。

    全力硬拼,非同小可,武林第一筆林如松苦修十年,尤其是在佔盡優勢情形下出手猛攻,依然也吃了苦頭,被反撞之力震退了一大步。此刻,向文雄距無敵令,三指劍足有一丈三四。

    而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卻已超過數尺,只要一轉身,便舉手可手。

    然而,林如松經驗老到,並未這樣做,深知這要自己扭頭一俯身,對方必會全力猛攻,非但得不到紫龍尺,説不定會傷在向文雄手中。

    眉頭忽然一皺,頓生斬草除根之心,刷的取出雙筆,挽起萬點筆影,上取雙目,下點左右“期門”穴,以排山倒海之勢虎撲而上。

    向文雄手無寸鐵,見狀一驚,慌忙中虛攻一招,疾展少林絕技“九宮迷位法”,只見身形連閃兩三下,已繞過萬點筆影,欺至林如松背後。當下左拳“猛虎離山”。右掌“鳳鳴九天”,在同一時間之內,用出了“龍鳳掌”和“無影神拳”中的兩招絕技神功。林如松筆筆攻到,頓失人影,正感驚惶莫名間,忽覺側後風聲如濤,呼嘯之聲入耳如割,不禁一呆,猛地一轉身,雙筆並南海,硬向向文雄的掌風拳影中刺去。

    “龍鳳掌”獨步天下。“無影神拳”蓋世無雙,任憑林如松的功力有多麼清湛筆深厚,招又是多麼威猛玄奧,仍然消受不了,雙筆甫進三尺,拳風掌早已電卷而到,只聽林如松悶哼了一聲,身形受震疾退,蹬蹬蹬!的接連退了七八步才穩旋身立穩。

    萬想不到,林如松因禍得福,立身之處,無巧不巧的正是無敵令附近,當下心一橫,將左筆將右手中一遞,俯身就取。

    向文雄睹狀嚇得魂不附體,乍然暴喝一聲,道:“林如松,你敢動動無敵令,我就殺了你。”

    説話間,身形早已騰空而起,當下人掌並進,且進且攻,手臂伸縮間,連連攻出三筆三掌。

    身臨頭頂,式變“入海擒龍”,左筆右掌,頭下腳上疾衝,用的仍是“龍鳳掌”與“無影神拳”。

    天崩地塌,勢如破竹,方圓三丈以內全部籠罩在如刀勁氣圈內。

    林如松是老江湖,動作夠快,早在向文雄臨頭頂的同時,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動作將“無敵令”取在手中。

    可是,左手尚未收回,陡覺墜下千斤壓力,心中驚駭之餘,頓蒙拼命之心,忙丟掉一筆,右手中另一筆“穿雲摘月”沖天疾刺,攻向文雄的“天靈”死穴。

    轟!向文雄好狠,捨命旨進,力沉勁猛,左筆右掌擊實,碰在林如松的左腕上。

    龐友的身形也被旋滾強勁的餘波倒退出一丈多遠。

    向文雄居高臨下,雖然佔盡便宜,但林如松身為武林第一筆,三十六招“三命筆”已練至出神入化之境,向文雄挫腰偏頭,躲過“天靈”要害,卻被判官筆擦肩而過,在左肩頭上剌下一個血孔。

    鮮血如湧.痛得他打了一個寒慄,急忙運氣閉住經脈,猛沉丹田真氣,飄身落在地上。

    乖乖,“龍鳳掌”和“無影神拳”的威力好大,砂落土歇之後,地上赫然出現一個三尺見方的大窟窿。

    三指劍、彎月開面具,被壓在沙石之中。

    無敵令橫飛而出,被亂石碰回,落在文雄腳下。

    林如松的一支判官筆,顛巍巍的插在一塊怪石上面。

    四外,沙走石飛,草斷塵揚,好象經過一次暴風雨的洗禮似的。

    這事連文雄自己都想不到,微一呆楞之後,倏然伸手取過無敵令。

    同時間內,武林第一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拔掉判官筆。

    林如松的左腕軟搭搭的,虛弱無力,已成癱瘓之狀。

    向文雄的左肩陣痛攻心,同樣虛弱無力,功力大滅。

    二人硬拼十招,落得兩敗俱傷之局,彼此的內外傷都相當沉重。

    可是,這只是一個開始,並非結束。

    不是嗎?二人各自運氣三週天后,這時忽又同時舉步走去。

    一個手握雙筆,一個橫仗無敵令,隨着二人沉重的步履之聲,空氣登時大為緊張起來。

    二人你瞧着我,我望着你,虎視眈眈的各進五大步,在相距七尺的地方,同時停身立步。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引吭清嘯一聲,恨恨地説道:“林如松,咱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在下仰體上天好生之德,不願和你斤斤計較,你如知趣,現在想走還來得及,如果一意孤行,休怪小俠手段太辣。”

    武林第一筆林如鬆放聲冷笑一聲,陰森森的笑道:“娃兒接好別做白日夢了,你如怕死,就把紫龍尺留下,本筆大慈大悲,願放你一條生路,若敢抗不遵命,腳下土坑就你的葬身之地。”

    向文雄聞言大怒,忽聞龍吟之聲大響,紫氣暴閃三尺,已將紫龍尺握在右手中,當下左令右尺猛一振,寒光閃閃,厲色説道:“林如松,天堂有路你不走,紫龍尺在這兒,你有種就搶看。”

    瑰寶當前,林如松投來貪婪的一瞥,嘿嘿陰笑道:“小子,普天下沒有我林如松不敢的事。”

    “匹夫,今天你就遇上對頭啦。”

    “是誰?”

    “區區在下。”

    “報上名來。”

    “催命閻王。”

    “嘿嘿,你好大的口氣,本筆今天用你做斷命閻王。”

    “哼,只怕你辦不到。”

    雙主詞鋒咄咄,針鋒相對,林如松怒氣陡升三幹丈,忽將雙筆猛抖,幻化出點寒星,森冷淒厲的聲音説道:“小子,本筆今天已經説得夠多了,咱們休再多言詞費,幹吧。”

    雙筆疾劃兩上圓弧,忽又兩圓相錯,寒星閃爍,一陣絲絲破空刺耳聲中,向向文雄當頭罩了下來。

    生死宴近在眼前,向文雄迫不及待,不耐久戰,決心速戰速決,當下二話不説,右手紫龍心式行“天羅地網”,左手無敵令疾拖“寶鴨穿蓮”,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向來筆硬撞上去。

    生死須臾,勝歲俄傾,二人都施出了渾身解數,運足畢生所有的功力,生死勝負之間,完全在此一舉。

    一個強進,一個疾衝,殺機重重,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倒地峯亡。

    突聞錚的一聲,無敵令和判官筆撞在一,濺起萬朵火花。

    向文雄左肩負創,功力大減,只覺得左臂一陣麻木,無敵令脱手飛了出去。

    蓮!疾飛丈許,撞在巨石上,跌落在地。

    錚!又是一聲,紫氣瀰漫中,衝出萬點火花,林如松左手中的判官筆,已適時被紫龍尺削斷。

    林如松左腕已傷,痛如刀割,要不是他情急生智,急忙將斷筆插在腰中,必然會脱手落地。

    身為武林第一筆,自己賴以成名的判官筆居然被人削斷,不禁為之心驚膽戰,亡魂目冒,對紫龍尺生出三分懼怕之心。

    尚未籌得應敵制勝之策,向文雄忽又揮起一團紫氣,快若疾矢般硬往自己右手中的判筆撞來。

    紫龍尺吹毛斷髮,削鐵如泥,林如松不敢硬接,忙不迭的滑步閃身而退。

    可是,向文雄決心要的垮這人武林第一筆,根本就不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忽的一長身,挺尺疾刺,用是的“驚魂劍”法中的絕招一“游龍戲鳳”。

    “游龍戲鳳”,變化多端,攻守兼備,剛柔並濟,忽東乍西,虛虛實實,令人躲不用躲,防不勝防,偶一疏忽,就會喪命當場。

    林如松見狀大驚,魂飛魄散,睜眼已見紫龍尺分心刺到,急忙右筆高舉,沉腕齊胸切下。

    叟叟!拼死一擊,雖然逃得一命,但,手中判官筆又被紫龍尺削去了半截。

    眼見大勢已去,危如燃眉,林如松頓萌退意。

    不料,尚未採取行動,向文雄原式不變,已將紫龍尺遞至心口附近。

    這,恍若晴天霹靂,林如松嚇得心頭一冷,情急之下,那還顧得了自己的身分地位,霍地倒卧在地,象狗打滾似的滾了出去。

    林如松知機識趣,動作又快,依然吃了大苦,身形滾過之處,灑下一道血線,原來向文雄出手太快,已在他小腹上劃下一道五寸長,四分深的血口。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滾出三丈多遠後,陡然雙腳一點地挺身一躍而起。

    接着,向向文雄投來憤恨的一瞥,手捧小腹,悄沒聲息的飛奔而遁。

    向文雄見狀本有追趕之意,但忽又想起無名老人叮囑之言,暗想:“算啦饒了他吧,這人並非不赦這徒,我和他也無仇無恨,只要把他打垮,就算心願已了,何苦再要人家的命。”

    此念一生,恨意全消,揚目向前望去,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早已走得無影無蹤。

    向文雄流目四顧,滿目淒涼,忙將無敵令和彎月形面具,以及蒙面少年的衣服包在一起,放在身上。

    三指佩劍在肋下。

    紫龍尺則藏在懷中。

    然後,掏出易容筆,面水當鏡,化妝成父親向宏道的模樣。

    諸事完畢,運氣三十六週天,並且服下一顆無名老人所贈的靈丹,待功力傷勢完全復元,這才揚長而去。

    日上東山的時候,向文雄已登上百丈峯。

    血手陰魔負創之後,曾在此峯療傷頗久,向文雄隨侍左右,對這兒的一切自然知之極詳。

    然而,設上生死之宴的“無名公墳”,他卻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説過,搜尋了整整三個時辰,日影西傾,仍然一無發現。

    面對峯頭人潮如湧,往來奔走,一個個行色匆匆,滿臉驚惶,都在尋找“無名公墳”的所在。

    真巧,三個時辰以來,向文雄至少遇到上百人以上.卻無一個熟識之人。

    向陌生人探詢公墳所在,毫無結果,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哼,搞什麼鬼,既然設下生死宴,宴請天下英雄.為什麼這樣難找?莫非設宴之人別有詭,是一個空前未有的大騙局?”

    既而一想,歹人既假師父之名,宴請羣豪,雖然用心叵測,卻絕無子虛之理,心想:“管他的,時間還早,我何不先去先師的墳前憑弔一番,然後繼續尋找。”

    心意一決,毫不遲疑,立即轉向西北,直向羣峯深處奔去。

    越過兩座山峯。進入一道絕谷,山谷的盡頭,有一片平坦的草地,垂楊綠柳,異卉叢生,有一座草簡的土墳。

    土墳這時早已被人掘壞,一塊破舊的石碑棄置一旁,上面以“金剛指法”寫得兩行字,是:

    一代天驕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之墓

    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自立

    墳穴已開,棺木暴露,且已被人劈成碎片。

    四外,白骨累累,肢離體散,這一位江湖異人已經變成一堆髓髏白骨。

    另外,墳前還有四十多具殘骸,向文雄知道那是鞭屍百丈峯,死在樹魔妖姬毒閻婆手下的羣豪。

    向文雄看着看着,一幕血淋淋的往事又湧上心頭!

    他想起師父負創後,在山洞中療傷時的悲慘苦況,想起師父臨終時的遺言,想起羣豪湧入百丈峯,掘墳,劈棺,鞭屍,使他老人家的遺體變成骨灰肉泥的慘痛往事。

    甚且,為了便於復仇,不願使天下武林同道曉得血手陰魔生前有及缽傳人,自己當時雖然隱身暗處,卻不得不眼睜睜的看着天下英雄把師父墳搗毀,劈碎棺木,鞭肉為泥,事後更不敢收斂殘骸。重新安葬,這是多麼沉痛的事啊。”

    可是,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切自己記憶猶新,歷歷如繪,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卻突然説出驚人之言,認定師父尚健在人間。

    同時,無名老人曾經説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玉虛宮主之言,完全是杜撰之詞,並無事實根據,可能另有陰謀,我老人家所説的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絕非信口開河。”

    師父,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是自己親自服湯侍藥,親自安葬的,怎麼能假得了?

    退而言之,就算師父生前另有安排,那麼,自己親手埋葬的又是誰呢?

    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自己獨擔如此艱鉅的重責大任!

    為什麼師父他老人家一直不肯公然現身?

    無名老人説師父尚健在人間,是真的嗎?

    玉虛宮主如屬杜撰之詞,又有什麼陰謀?

    難道……?

    難道……?

    饒他向文雄冰雪聰明,也是百思難得一解。

    從師父的生與死上面,他馬上又想到百丈峯頭擺下生死宴的事。

    設宴之人,赫然竟以“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之名投帖武林各派。

    而自己卻一直認為人死不能復活,師父他老人家絕無還魂復活的可能。

    如説生死宴當真是手陰魔擺下的,自己根本就無法置信。

    設宴者必定另有其人!

    設宴目的到底何在?

    憑什麼竟敢借他人之名,宴請天下英雄?

    他,向文雄,想來想去怎麼也想它不透!

    呆立半晌,忽然雙膝一屈,端端正正的往亡師墓碑前一跪,悽悽慼慼的説道:“師父,我是峯兒,徙兒眼幾羣魔鞭屍百丈峯,先後煙消雲散後,便遵照你老人家的遺言行事,不幸,大會已前一年舉行,徒兒痛不欲生。

    “後紫龍幫,代你老人家清理門户,殺死鞭屍罪魁少林寺的濟世和尚,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巢湖醫隱周世達等人,並且毀掉昔年夜襲紫龍幫的飛雲谷九州一霸餘震谷兄弟,乃至屬下高手……”

    “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老人家,那個惡名滿天下,人人切齒痛恨的‘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是另一個叫胡木森的老魔頭喬裝而成……”

    將實際情形,簡簡單單的訴説了一遍,最後又道:“可是,峯兒雖然跑了一趟陰陽岑,生死台,卻沒有見到你老人家最大的仇人一樹魔妖姬毒閻婆。更不幸的是,徒兒費盡心思,總算替紫龍幫除去隱尤內患,正當欣欣向榮之際,忽又遭女魔頭的洗劫,全幫上下約千餘人,僅僅逃出少數弟子,和幫主彭一飛,以及伏虎堂羅玄兩位高手……”

    説到這裏,一陣哽咽,聲淚俱下的説道:“師父,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您老人家仙逝已久,遺骸已寒,今日,在百丈峯上,卻有人冒充你老人家的名號,擺下生死之宴,要宴請天下英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請師父暗助我,給徒兒力量,峯兒一定要殺死此人,為您老人家報仇。”

    話至此,忽然化悲痛為力量,磕了三個響頭,挺身站了起來。

    “好,好,好孩子!你倒挺孝順的。”

    夜空中突然飄來這麼一聲慈祥可親的話語。

    向文雄聽在耳中,甚感熟悉,但卻摸不準究竟是誰?也不知此人身在何處?

    正感驚惶莫名間,叟的一聲,師父墓後的一棵大樹上,倏的射下一人。

    飄然落地,向文雄定目一看,心中大喜過望,急忙兜

    頭行了一禮,道:“哎呀,是無名老人老前輩,真想不到能夠在此和您老人家重逢。”

    百丈峯戰雲密佈,危機四伏,無名老人適在此時出現這在向文雄來説,簡直是件大喜事,二人寒喧數語後,向文雄馬上開門説道:“老前輩,記得我們上一次分手的時候,您老人家曾説要去赴家師之約,是嗎?”

    無名老人含笑説道:“是的,確有其事。”

    “會到沒有?”

    “會到啦。”

    “什麼?會到啦?家師他老人家早已仙逝,老前輩請別開玩笑……”

    無名老人肅容滿面的説道:“孩子,你師父的確沒有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老人家沒有騙你,也沒有騙你的必要,這一點,你必須要牢記。”

    老人説得認真,向文雄不由心中大震,抱着一種將信將疑的心情,以試探的語氣説道:“你老人家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告知晚輩相會的地點?”

    “不可以!”

    “不可以?”

    “這是你師父霍老弟的意思。”

    “家師他老人家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因為他不願在此時見你。”

    “家師不願意見我,為什麼?”

    “你師父傷重未愈,目下仍在療養中,不希望你去找攪他。”

    向文雄若砦啞然失笑,半信半疑,含笑説道:“家師病中,正該有人服侍左右。老前輩不覺得晚輩去服侍湯藥更好嗎?”

    “孩子,你錯啦,事實上汝師父身負極重內傷,尋非一般疾病可比,就算你隨侍左右,依然於事無補,更何況霍老弟現在已有照顧之人。”

    “家師已有照顧之人?是誰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莫非就是您老人家?”

    “對了。”

    “啊,那真謝謝老前輩。”

    無名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過,這些都非你師父不願見你的根本原因,最主要的是,你重責在身,任重道遠,你師父負重創,又無法親自料理一切,必須由你來獨力擔負,假如讓你來隨侍在側,羣魔必將妖焰日熾,久而久之,説不定會席捲武林,到那時再復出而復仇雪恨,無形中會增加許多困難。”

    向文雄聽畢,點頭説道:“嗯,這倒是事實。”

    微頓,又道:“老前輩和家師會面時,家師可曾提起晚輩?”

    “老前輩怎麼説?”

    “我老人家就所知,已全部告訴他了。”

    “冢師可有什麼交待?”

    “有。”

    “乞道其詳?”

    “你師父叫你應以最快的速度,先將失落的‘紫龍經’奪回來,因為經書上面記載之學,都系冠絕天下的神功絕技,一旦假以時日,被得去之人悟透玄奧,修成絕學,則將是在下武林的一大不幸。果不幸而言中,到那時縱然汝師俠駕親臨,也必然會大費周章。”

    向文雄尋思一下,振振有詞的説道:“據晚輩所知。‘紫龍經’是家師被黑白兩個高手圍攻於雁蕩山,不幸落敗突出重圍之後發現失落的。井不知究落在何人之手,你老人家現在是否查清?”

    “恐怕還沒有。”

    “這樣追查起來,實感困難重重。”

    無名老人忽然“哦”了一聲,似是想到一事,正色説道:“你師父雖不知紫龍經的準確下落,據他説,卻確如江湖上已有人練成‘龍爪指’功,和記載‘紫龍經’上的其他功夫。”向文雄聞言,精神一振,急急追問道:“是誰?”

    “當時時間十分匆忙,我老人家未曾細究,他也沒有詳説,究竟是誰,尚在未知之數,不過,眼下生死宴舉行在即,羣雄雲集,大可利用這個機會,徹底查究一下。”

    “嗯,這倒是,晚輩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追究一下。”

    無名老人頷首一笑,肅容鄭重的説道:“再者,你師父曾託我老人家轉告你,樹魔妖姬毒閻婆是當今武林之世最兇的一個妖姬,也是你師父最頑強的一個敵人,不管為了公義,還是私仇,這個女魔頭必被早日消滅,方可杜絕後患。尤其她手中有一支‘金鳳尺’,一本‘金鳳經’是她肆虐的憑藉,也是禍災的根源,更應設法先奪下,使整個武林徹底擺脱女魔的威協。”

    “這個晚輩知道,家師曾經當面交代過,但不知‘金鳳尺’‘金鳳經’怎會落入這個女魔頭的手裏?”

    無名老人思索一下,一字一句的説道:“事實大概是這樣的:數百年前,江湖上出現一位蓋世奇人,功參造化,學究天人,上少林,拜武當,打遍天下無敵手,當時的武林同道乃至後世之人,都一致認為他老人家是一位空前絕後的武林人……”“老前輩,請停停,這位江湖異人是否身懷紫龍,鳳金尺,和紫龍,金鳳二經?”

    “據江湖上傳言,這位老前輩當時的確身懷紫龍,金鳳二尺,但那時上面並未記載着‘龍鳳拳’,而且也沒有紫龍,金鳳二經。”

    “那麼,紫龍經,金鳳經,和龍鳳掌的來龍去脈又是怎樣?”

    “紫龍經,金鳳經,是他採摘各家武學之長,再與自身所學融淮貫通,分緣在兩部書上,取紫龍尺的‘紫龍’二字,與金鳳尺的‘金鳳’二字而命名。‘龍鳳掌’則是這位武林前輩最得意的一套掌法,勁力雄厚,無堅不摧。特別記載在紫龍,金鳳二尺上面——紫龍尺記開兩招,是:‘龍騰虎躍’,‘鳳鳴九天’;金鳳尺記戰兩招,是:‘神龍出水’,‘五鳳朝陽’,最後一招‘龍飛鳳舞’,則必須等紫龍,金鳳二尺合璧之後方可悟徹修煉。”

    向文雄聽畢,心中甚感驚奇,想不到這位神秘的無名老人,對武林鐵事,尤其是對自己授業恩師的事知道的那麼清楚,無名老人一再稱師父為“霍老弟”更令他對這位江湖異人生出無窮正想追問一下出身來歷,無名老人又適時正容説道:這位前輩高人去世前,因深知紫龍,金鳳二經上記載之學,足以寇絕天下,震懾武林,如果得之非人,必會造成武林一大浩劫,遍遊中原各地,又找不到一個可以衷心信託之人,熟思之下,遂將紫龍尺,經,與金鳳尺,經,分藏兩處留待有緣。自此而後,這四樣被稱為‘武林四寶’的尺經,便成為近數百年來江殺伐爭戰,武林仇恨恩怨的根本禍源所在,誰得到它,誰便可以獨霸天下,然而,很不幸,這個人也會隨即變成武林公敵,多則十年,少則一二年,便會慘遭滅派之禍,人寶兩失。”

    向文雄聽到這裏,忽然想起“懷壁招災,自古皆然”的一句古話來,當下沉重的如然長嘆一聲,未發一言。

    無名老人繼續説道:“約在八十年前,紫龍尺,紫龍經,輾轉落到紫龍幫的創幫幫主手中,後來,江湖上又盛傳,金鳳尺,金風經被一個年輕的俠士所得。”

    向文雄馬上問道:“老前輩,這位年輕的俠士是誰?後來怎麼會又跑到樹魔妖姬毒閻婆的手裏去呢?”

    “這位年輕的位士猶如曇花一現,出道不久,便銷聲匿跡,據説是毀在羣雄手下,也可以説是毀在金鳳尺,金鳳經上面,因為自從他得到這兩件武林至寶後,災難便踵而至,最後終於死在羣豪亂掌亂劍之下。”

    “於是,金風尺,金鳳經便落入樹魔妖姬之手。”

    無名老人一本正經的説道:“當時樹魔妖姬毒閻婆並無藉藉之名,甚至可以説,那時候的武林道上根本沒有她這一號人物,也沒有人確知金鳳尺,金風經究竟落在何人之手,直至五年後,樹魔妖姬毒閻婆,才胸懷恨世之心,挾雷霆萬鈞之勢出現武林,橫掃武林,短短數十年之內,便殺遍大江南北,造成當今武林之世的一大浩劫。”

    向文雄聞言,心中甚感沉重,略一尋思之後,説道:“樹魔妖姬毒閻婆,晚輩只聞其名。未見其面,雖然跑了一趟陰陽嶺,依然未曾見到地的廬山真面目,老前輩是否可以將這位女魔頭的一切介紹的更詳細一些。”

    無名老人一怔,道:“多少年來,這個女魔頭一直是一個謎樣人物,沒有人知道她的姓名來歷,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年齡與美醜。”

    向文雄“啊”了一聲,道:“女魔神秘的可以,和玉虛宮主趙麗君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毒閻婆在某些方面來説,和趙麗君確有某些相似之處。”

    向文雄聞言心頭一震,道:“老前輩,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也會‘龍鳳掌’,你看她會不會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化身?”

    無名老人沉重的聲音説道:“我老人家也的確曾經這樣想過。”

    “現在看起來,以晚輩之見,幾乎可以肯定。”

    “不見得。”

    “為什麼?”

    “為了這件,我老人家為經多方求證,結果,除了趙麗君其人身世迷離,練成‘龍風掌’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足以證明她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證據。”

    “啊。”

    “事實上,也許樹魔妖姬與玉虛宮主根本就是兩個人。”

    向文雄聞言,也深具同感,覺得江湖上的波譎雲詭,最是神鬼莫測,除非親目所見,誰見,誰也不敢妄下斷語,沉思片刻後説道:“樹魔妖姬一日不死,家師之仇一日難報,天下武林也休想過一天安靜的日子,可是,毒閻婆魔杳杳,下落不明,文雄縱有捨命相搏之心,但也無從下手,不知老前輩可有何妙計?”

    無名老人思忖一下,道:“説來説去,以我老人家看來,這一切只有在生死宴上或者可能得到一個答案,因為茲事非同小可,毒閻婆必會聞訊趕來。”

    一提起生死宴,馬上又勾起向文雄一肚子疑雲,道:“老前輩,你説家師沒有死,那麼,生死宴是否家師所擺?”

    “也許是,也許不是。”

    “老前輩和家師分手不久,不知此事真相?”

    “是的。”

    “家師從來沒有向你老人家提起過此事?”

    “嗯。”

    “那麼,依我看來,這個人一定是冒牌貨。”

    “何以見得?”

    “家師和老前輩交誼素篤,似無不提此事之理。”

    “這倒未見得,你師父堪稱一代天縱奇才,為人最擅謀略,誰敢保證生死宴的主人不是他?”

    無名老人反覆辯證,向文雄如入五里雲霧中,不但弄不清事實真相,而且越搞越糊塗,諱莫如深,疑團重重,沉吟半晌後才説道:“此事既然連你老人家也不知道,那就姑且放過別談,但不知老前輩此來百丈峯的目的是……”

    “參加生死之宴。”

    “你老人家也接到請帖?”

    “沒有。”

    “這倒是一件怪事,武林各派,人人有份,為何單單不請老前輩,這中間必定大有文章,你老人家意下如何?”

    “嗯,我老人家也的確曾經這樣想過,但,事實畢竟如何,恐怕只有當着當事者心裏有數。”

    “我想一定是設宴之人懾於你老人家的威名,不敢造次。”

    “哈哈,小娃兒,看不透你倒挺會拍馬。”

    “那裏,這是事實。”

    接着臉色一整,忽又道:“晚輩在百丈峯頭找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設宴的無名公墳,才能前輩可知道嗎?”

    無名老人點點頭,將無名公墳的準確所在,詳詳細細的告訴了向文雄。

    向文雄默記在心中,一本正經的説道:“午夜一過,就是十一月初十日,已近在眉睫,我們趕快走吧?”

    無名老人搖搖頭,道:“我老人家尚有一事未了,你先去吧。”

    向文雄一怔,道:“老前輩有什麼事?在下等你老人家把事情辦完之後再去也是一樣。”

    無名老人神秘的一笑,道:“什麼事,現在不能告訴你,不過,無論如何,你必須先行一步,其他的一切,我們在無名公墳內再談。”

    向文雄本有結伴同行之心,聽他這麼一説,也只好作罷,道:“恭敬不如從命,晚輩就此告辭了。”

    舉步欲行,無名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碧玉小盒,交給向文雄,道:“盒內仙丹,是你師父託我老人家交給你的。”

    向文雄雙手接過,細一打量,只見碧玉小盒裏面,並排擺着三顆色澤晶瑩,鮮紅的丹丸,急忙鄭重其事的説道:“謝謝老前輩.這仙丹的用途是……?”

    “你責任重大,前途險阻重重,你師父怕你功力淺薄,難當如此重負大任,特地採集天地間各種靈芝,蓮寶等奇花異草,以及奇禽異鳥,練成此丹,每一粒服下去足可平添十年功力。”

    向文雄聽得一呆,目注盒內靈丹,雙手微微抖着,做夢也想不到,小小的一顆晶瑩,鮮紅的丹丸,竟有平添十年功力之效。

    那麼,連服三粒,豈不無形之中增加了三十年的修為。

    如此,就算她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可能也要減色三分。

    可是,向文雄本是為人至孝之人,一轉念間,馬上又想到重傷的師父,道:“老前輩,家師他老人家身負極重內傷,更須靈丹救治,請你老人家帶回去請家師服用吧。”

    雖然,他一直認為師父血手陰魔早已仙逝,但經無名老人一再強調解説後,卻不免轉而半信半疑,話完之後,將碧玉小盒雙手遞了過去。

    無名老人肅容説道:“孩子,此藥你師父一共練成六顆。給你三顆,他自己服用三顆,你不必為此耿耿於懷。”

    “可是,老前輩,在下以為六顆的效力比三顆要大得多。”

    “這話固然極對,不過,在你師父來説,他自己的安危尚在其次,你的安危最為重要,因為他的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像未來的生死之宴,可能就不是你此刻的功力所能應付得了,你師父這一點苦心你應該可以體察得到。”

    無名老人語重心長,向文雄大受感動,含淚説道:“家師用心良苦,晚輩深深知道。”

    “那就好,你現在先服用一粒吧。”

    向文雄蹙眉一想,道:“眼下強敵環伺,危機四伏。以晚輩之見,乾脆全服下去吧,這樣或可藉生死宴之便,將師父奇仇,一古腦兒作個徹底了斷。”

    無名老人馬上説道:“不行,此丹非一般藥石可比,必須循序漸進,慢慢服用,否則。身體適應不了,不但浪費仙丹靈藥,説不定還會影響原有的功力,先服一粒,以的看反應再服第二粒。”

    向文雄聞言頻頻點頭稱是,打開碧玉小盒,立即服用一粒。

    無名老人適時説道:“此丹行藥很慢,無須行功接引,時間一久,藥力行開之後,自會感到神氣充沛,內力如源,功力逐漸增加。”

    向文雄心中暗喜,無名老人繼續説道:“現在,你去吧,我老人家的事已迫在眉睫,必須馬上去辦。”

    “好吧,不過,老前輩,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賜知?”

    無名老人一怔,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説吧!”

    向文雄鄭重的説道:“關於老前輩的名姓……?”

    無名老人不等他説完,便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孩子,別問我是誰,也不必知道我的出身來歷,就當我是一個無名無姓的老人吧。”

    “這……老前輩對文雄恩重如山,竟連你老人家的名諱都不知道,他日家師一旦問起此事,叫晚輩怎麼回答?”

    無名老人含笑説道:“孩子,別難過,當你見到你師的時候,他自然地詳詳細細的告訴你一切。”

    在向文雄的心中來説,他一直不肯完全相信師父尚健在人間,當下正色説道:“可是,老前輩,文雄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家師呢?”

    “當你橫掃羣魔,使師門仇人全部伏誅,或者是汝師傷況痊癒,功力復元如初之後,他就會和你相見。”

    向文雄聽畢,以堅定的語氣説道:“晚輩會全力以赴,和羣魔周旋到底,以期儘早見到他老人家。”

    説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轉身自去。

    一路之上,他的心情感到極端沉重,煩亂,無名老人的,像是無數把鋼刀,刺在他的心上,久久安靜不下。

    他不願意相信師父會當真還魂復活,但無名老人身懷絕技,定系武林高人,以他的身分地位來説,絕無信口開河之理,卻又不敢不完全相信。

    同時,無名老人自己同樣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謎樣人物,以他的功力成就,最低限度,和樹魔妖姬毒閻婆,玉虛宮主趙麗君,決及師父血手陰魔殺人王,約在伯仲之間,可是,他搜腦寡腸,卻始終想不起武林中有誰能夠與這三個人並稱並論,雖然師父臨終之前,曾説過武林中有一位神秘的無名老人並未作進一步的述説。

    向文雄想到這裏,心事更加沉重,忽然長嘆一聲,喃喃自語説:“唉!這些事愈想愈煩,越想越亂,根本無法捉摸,我還是別想它吧,將來,時間也許會替我解答一切。”

    當下認準方向,邁開大步,直朝無名老人所指點的無名公墳的方向飛奔而去。

    疾行四五里地,忽然發現大路中央,橫躺着一個死人。

    向文雄不看猶可,一看之下,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

    只見!死者身穿黑衣,年約四十五六,太陽穴鼓騰騰的,顯然是一位內家高手。胸口上有五個血窟窿,向文雄看得出,是死在“龍爪指”下。

    另外,死者的左手已呈紫黑之色,無疑的,這是鞭屍百丈峯留下的紀念。

    向文雄看在眼裏,心中嘀咕,普天之下,據他自己所知,練成“龍爪功”的,只有師父,毒閻婆,和自己三個人。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最是明顯不過,出手之人不是師父血手陰魔,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再作進一步的推究,向文雄發覺,如果不是巧合,而且師父的確尚健在人間,那麼,死者十之八幾是死在師父之手,因為死者系鞭屍百丈峯的兇手之一。

    向文雄這種想法,自然合情合理,不禁精神大為振奮起來,忽見前面不遠處,也有一具屍體,急忙飛撲過去。

    眼前屍體,和先前死者致死的武功完全一樣,所不同的只是這個人的雙手之上,並沒有任何顏色。

    向文雄心中疑團重重,放步疾奔,又陸續發現六具死屍,心口上有五個刺眼的血窟窿,一律喪生在“龍爪指”下。

    只是,其中有三人是百丈峯掘墓,劈棺,鞭屍的兇手,另三人卻和此事毫無關聯。

    這,使向文雄感到十分困惑,無形中自已先前的想法又發生了疑問,想不透出手之人究竟是誰。

    心中納罕,腳底抹油,這時候,他正停身在一座小山上面。

    遊目四顧,山野寂寂,並無人影半點。

    正感灰心失望之際,驀聞左前主的松樹林內隱約中傳來一陣喝叱的鬥之聲,向文雄心情一緊,當即飛奔去。

    密林內,草坪上,正有四個人在動手相搏。

    其中一人身村瘦削精壯,掃帚眉,三角眼,一臉橫肉,相貌極其兇猛標悍,年齡約在五十以上,使人一見之下,就直覺地認為此人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儀。

    和他交手的,是三個年齡相仿,長相兇惡,身穿青色緊身農的中年人。

    另外,在那個瘦削老者的身後,還負手站着一個藍衫老者,相貌極象瘦削老者,想來定系同胞兄弟無疑。

    藍衫老者後面,另有十幾個仗劍壯漢環立左右,戒備十分森嚴。

    向文雄隱身暗處,默察良久,覺礙三個勁裝中年人甚是眼眼熟,他相信定是玉虛宮主手下的爪牙。

    同時,他發覺,四人動手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盞熱茶的工夫。

    可是,誰也想不到,時間雖然極短,瘦削老者以一對三,卻已佔得極為優勢。

    猛聽三個勁裝中年人中的一個沉聲説道:“咱們打開窗户説亮話,閣下今天如果不肯説從何人之手學得‘龍爪指’功夫以及為什麼要濫殺武林同道,馬某兄弟三人務必要和你周旋到底。”

    瘦削老者聞言嘿嘿冷笑一聲,道:“嘿嘿,姓馬的,你把自己估得太高了,也不打聽打聽老夫是誰?”

    馬姓之人一怔,勁笑道:“閣下是誰?馬某正要請教。”

    “老夫紫金谷主‘四海游龍西門奇’!”

    一扭頭,拽着身後的藍衫老者,又道:“告訴你長點見識,這是舍弟‘鐵膽書生西門炬’!”

    向文雄聽在耳中,心中大吃一驚,陡然想起師父遺言,知道紫金谷主四海游龍西門奇,和二谷主鐵膽書生西門炬,都是昔年夜襲紫龍幫,圍攻血手陰魔的兇手。

    定目細看,他發現,二人手掌全呈紫黑之色,還是鞭屍的惡徒之人。

    尤其,二人身懷“龍爪指”功,更令他心驚明戰,私下裏認為“紫龍經”説不定已經落入此二人之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向文雄熱血沸騰,殺機萬丈,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把西門兄弟碎屍萬段。

    可是熟思之下,他知道自己此刻是武林第一劍的身分,行事諸多不便,未敢輕舉妄動。

    姓馬的漢子聽畢西門奇之言,臉色陡變,乾笑道:“哈哈,想不到西門谷主也會‘龍爪指’功,這真是一件新鮮事,馬某一定要追究追究。”

    四海游龍西門奇嘿的冷笑一聲,道:“哼,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着哩,沒有什麼大驚小怪,至於追究嗎,嘿嘿,恐怕你還不配。”

    “什麼?不配?普天之下,沒有玉虛宮的人管不了的事。”

    西門兄弟聽得一呆,齊聲反問道:“你説什麼?三位是玉虛宮的人?”

    姓馬的漢子得意洋洋的説道:“不錯,兄弟等三人正是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的屬下高手,二位谷主如是知機識趣之人,最好據實道出真,萬一惹惱了我家宮主,事情就可麻煩多了。”

    西門奇一聞此言,臉色大變,勃然大怒道:“哼,玉虛宮主算什麼,你大可不必狗仗人勢。”

    “怎麼,武林第一人也主是武林盟主,你敢對她老人家這樣詛咒漫罵?”

    四海遊友西門奇聞言雖然怒極,但他為人城府極深,情知玉虛宮主名頭太大,武功太高,不敢擅樹強仇,但乃弟缽膽書生西門炬,性情最是火暴不過,卻已是忍無可忍,忽的暴喝一聲,挺身而出,右掌猛掄,挽起五縷指風,五指箕張,如龍爪狀,疾向姓馬的漢子心口抓去。

    這事大出向文雄的意外,做夢也想不到鐵膽書生西門炬的“龍抓指”功已修煉得成了七成火候,一招攻出,指影如山,快逾捷電,那人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便被戮中心口,血光激射中,當場倒地死亡。

    西門炬出手乾淨利落,向文雄暗暗驚異,其餘兩個玉虛宮的人不禁呆了一呆。

    突聞鐵膽書生西門炬冷傲絕倫的聲音説道:“這就是老夫的答覆!”

    田中鋒心念電轉,這是忽然暗想:“錯過今天,再想找到西門兄弟,必然會大費周章,何妨即刻改裝,現身和他們一較長短,無論如何要殺死二人,奪回‘紫龍經’了卻師父的一棒心願。”

    雖然,他深深明白,憑自己此刻的功力修為,對付兩個業已練成“龍爪指”功的高手,可能力有未逮,但“紫龍經”珍逾性命,西門奇兄弟又是師門仇。根本沒有妥協的餘地,擺在他面前的是:只准前進!不許後退!”

    心轉意決,立即轉身電縱而來。

    走沒多遠,身後突然傳來鐵膽書生西門炬的聲音,道:“大哥,今天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趕盡殺絕,免得遺留後患。”

    餘音尚未落地,慘吼之聲已自劃空而起。

    接着,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

    顯然的,四海游龍西門奇,為了不與武林人公然為敵,同意乃弟意見,施出了殺人滅口的毒辣手段,已將其餘二人斃在“龍爪指”下。

    向文雄聽在耳中,大為焦急,深恐陰錯陽差,被他們溜掉。

    趕忙就近找了一個隱秘所在,以最快的動作,改裝成蒙面少年的模樣,面罩彎月形面具,肋佩無敵令,紫龍尺藏在懷中。黑影閃閃中,如飛而出。

    地上,倒着三個玉虛宮主趙麗君屬下的高手。

    紫金谷主四海游龍西門奇兄弟則早已走得無影無蹤。

    西門奇,兩門炬帶來的那十幾個隨身高手,也走得一個不剩。

    縱目四顧,夜黑林密,目力所及,並無人影半點。

    向文雄氣得直跺腳,恨聲自語道:“哼,這兩個老東西真滑,想不到這麼快就被他們溜之大吉。”

    既而一想,事到如今,急出沒用,四海游龍西門奇兄弟,此來百丈峯,無疑是來參加生死之宴,錯過現在,還有將來,在生死宴上機會還多得很。

    如此打算,心中稍安,當即舉步而去。

    那知,甫行三步,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向文雄聞聲一怔,忽又停了下來。

    來人動作好快,向文雄剛剛轉過身來,便縱身箭射而出。

    一看:共是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玉虛宮主的親傳弟子一玉面郎君孟超。

    女的是玉虛宮主的親生女兒一古月梅。

    玉面郎君孟超言行跋扈,目中無人,他早有出手教訓之心。

    古月梅是他的心愛之人,一日下見,如隔三秋,更想一親芳澤,以慰離情。

    可是,這兩個人結伴而來,卻使情勢大起變化,向文雄真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他此刻是蒙面少年的身分,和二人無異是冤家對頭,使事情更加棘手險惡。

    向文雄楞然而立,心事重重,玉面郎君孟超掃視地上死屍片刻後,忽然目注向文雄,陰森森的冷笑道:“喂,蒙面朋友,陰陽嶺一別,想不到又在此重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好説好説,閣下記性不錯,還沒有忘掉本人。”

    玉面郎君孟超臉色一沉,指着地上的死者,厲色説道:“小魔,別在小爺面前打哈哈,我問你,沿途的死屍,以及眼前本宮的三位弟兄,可是閣下的傑作?”

    向文雄冷笑一聲,道:“你猜錯了。”

    “怎麼?殺人兇手不是你?”

    “這就説對了。”

    玉面郎君聞言大怒,氣忿忿的説道:“你説什麼?哼,簡直一派胡言,當今武林之世,只有血手陰魔,樹魔妖姬毒閻婆,和你小子三個人練成‘龍爪指’功,現在,你那殺人王師父正在忙於生死宴,分身乏術,樹魔妖姬毒閻婆也不在現場,殺人的兇手除你之外,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你最好別出此自欺欺人之言。”

    向文雄嘿嘿冷笑一聲,道:“姓孟的,閣下孤陋寡聞,最好別充內行,事實上練成‘龍爪指’功的並非如你所想的只有二個人。”

    玉面郎君孟超一驚,急急追問道:“那麼,是幾個人?”

    “跟我來。”

    那人話完,未再多言,扭頭就向前走。

    向文雄遲疑一下,緊跟在他的後走去。

    不大工夫,馬面人把向文雄帶至有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所坐的石牌前道:“五號應坐在此地,本使者失陪了……”

    了字出口,轉身揚長而去。

    武林第一筆見狀,投來憤怒的一瞥,向文雄理都沒有理他,向武林第一掌點頭為禮,擦身坐下。

    呂承深意的望着向文雄,道:“這是怎麼回事?”

    “呂大俠是説今日的生死宴……?”

    “是的,田兄,血手陰魔已死,此乃盡人皆知之事,這生死之宴到底又是誰設下來的?”

    “這……田某同樣也莫名其妙。”

    呂承知道向文雄乃是血手陰魔之徒,原以為他定知此事原委始弄末,聞言不禁一呆,大失所望。

    向文雄左右一望,道:“呂大俠,生死宴的主人還沒有來?”

    “嗯。”

    “此人現在在那裏?”

    武林第一掌呂承苦笑一下,道:“老夫來此已久,一直未見生死宴的主人,此人究竟身在何處?真是天曉得。”

    餘音尚未落地,門外釵佩交鳴,香氣四溢,一個面威頭面具的人帶領着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玉面郎君孟超,古月梅以及鳳凰谷主白衣士齊如天,與乃弟三首天魔齊如山走了進來。

    在坐羣豪之中,有小少人曾認為今日的生死宴,全系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的陰謀安排,今見她胸佩銅牌,按規舉步而入,羣情大亂,一片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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