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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夏仲豪説話時那種威凜懾人的神態,倒令蘇紅鳳不由吃驚地退了一步,“喲”地叫了一聲,急忙分辯道:“夏兄請息怒,小妹絕沒有這個意思,小妹只是提醒夏兄,借鑑一下,好好考慮應該怎麼做。”

    夏仲豪威態一斂,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別繞彎子了,説來説去,也是想要我將那方‘玉-’交給你,是幺?”

    “固所願,不敢請耳!”蘇紅鳳直認不諱。

    夏仲豪居然也沒有動怒翻臉,語聲沉緩地道:“我可以考慮將這方‘玉-’交給你……”

    蘇紅鳳料不到夏仲豪竟會這樣輕易就答應將“玉-”交給她,驚喜地道:“夏兄説的可是真的?”

    “仲豪,你……”一直沒有出過聲的“神刀王”熊武,這時忍不住開聲了。

    但卻給夏仲豪搖搖手截阻道:“熊兄,小弟明白你的意思,請你忍耐一下!”

    熊武深深看了夏仲豪一眼,將下面的話咽回肚子中,那九名手下聽到夏仲豪的話後,也很激動,但卻強忍着沒有表露出來。

    他們與熊武一樣,對夏仲豪的為人瞭解頗深,知道他將“玉-”交給對方,必定有他的理由。

    果然,夏仲豪道:“蘇姑娘,我一向一言九鼎,説出去的話,從不收回,不過,我卻有一個條件,希望姑娘能夠允諾。”

    蘇紅鳳一聽,怔了一下,急聲道:“什麼條件?夏兄請説。”

    夏仲豪注視着蘇紅鳳道:“這方‘玉-’既然引起那麼多武林同道垂涎,相信絕對不是由於它本身的價值那麼簡單,一定有其吸引那些武林同道搶奪的秘密,夏某就是想知道那秘密。”

    蘇紅鳳聽完夏仲豪的話,沉默了好一會,才道:“若是小妹不説呢?”

    “那就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夏仲豪斬釘截鐵的説。

    蘇紅鳳臉色變了一下,又沉默下來,半晌才道:“小妹若將其中奧秘説了出來,夏兄到時只怕會反悔了。”

    夏仲豪-目道:“夏某言出不踐,有如此石!”

    説話中,抬腳力踏在地上一塊半尺厚的山石上,那塊堅硬的山石,竟然被他踏得碎裂開來。

    “夏兄好深厚的功力!”蘇紅鳳月露佩服之色,接着吁了一口氣道:“小妹這就將‘玉-’的秘密説給你聽。”

    “夏某洗耳恭聽,姑娘請説!”夏仲豪説完,從懷裏取出一方玉-,放在他與蘇紅鳳之間同等距離的地上,現在,可以看出,這的確是一塊上等玉,沒有半點瑕疵,但是,它的價值真能使黑白兩道如此捨命爭奪麼?

    夏仲豪不懂,於是,他將玉-放好,退回原來位置,道:“姑娘説完之後,這塊玉-就歸你們所有了。”

    蘇紅鳳聽了,俏目中閃起一絲喜色,吸口氣,緩緩道:“這塊‘玉-’,不但是塊上等品質的‘和闐玉’,同時亦是一柄開啓一處寶藏的鑰匙。”

    夏仲豪臉上毫無表情的聽着,在聽了這足可以令人動心的秘密之後,仍然沒有一絲變更。

    倒是熊武和那九名金衣人表情起了變化,但誰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聽下去。

    蘇紅鳳深深地瞟了夏仲豪一眼,見他毫不為所動,不由暗中放心不少,於是娓娓説下去:“相傳闖王李自成陷京之後,大肆搜掠,將全庫奇珍異寶,神兵利器於滿清入關之前,盡數取走,埋藏在一處山腹中。另一種傳説,此一寶庫系長公主——獨臂神尼所藏,而這塊‘玉-’只是開啓那寶庫鑰匙之一,還要配合另一柄鑰匙,才能打開寶庫之門,至於另一柄鑰匙是何種形式,因為不是我們所説的秘密範圍之內,所以小妹不想説出來,想必夏兄不會反對吧?”

    夏仲豪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點點頭沒作聲。

    蘇紅鳳續道:“至於這塊‘玉-’,乃是當時一位名玉匠雕琢出來的,卻不知怎地流落到大理,落在那位葉真人手上,再後來又落在‘飛馬’丁旗的手裏,那就是一個謎了。‘南偷’章麟是得到一位異人的指點才前往竊取,因不幸被丁旗發覺窮追不捨,章麟在情急之下,卻將該-送給夏兄,固然他是感恩圖報,卻給夏兄帶來一場無妄之災,總之,這塊玉-本就是中原之物,也許是天意吧!又落回中原。”

    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在夕陽下顯得特別晶瑩的玉-,當然,也沒有離開過夏仲豪的臉。

    夏仲豪聽完之後,長長吁了一口氣,抱拳向蘇紅鳳一拱,道:“蘇姑娘,這塊玉-你可以取去了。”

    接着,他連看也不看玉-一眼,扭頭對熊武道:“熊兄,咱們走!”説話中,朝那殘存的九名金衣手下揮揮手。

    蘇紅鳳料不到夏仲豪這樣爽快,在聽了這個足以誘人什麼事也可以做出來的秘密竟然不顧一眼,説走就走,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敬意,朝夏仲豪深施一禮道:“夏兄果信人也,小妹由衷敬佩!”

    夏仲豪卻連頭也沒回,與熊武帶着九名金衣人向山口疾步走去。

    夕陽在山頭上斜射下來,射在玉-上,發出誘人的眩目之光,蘇紅鳳吁了一口氣,有點躊躇滿志地走上前取起玉-,收入懷中。

    這時,夏仲豪、熊武一眾人等已走近山口,經過毛仁與黃菊、白霜兩女打鬥的地方,不由看了兩眼。

    此刻與毛仁激斗的已不單只是黃菊、白霜兩人,變成了四對一,那就是早先在一旁掠陣的藍衣姑娘石蕊與紫衣姑娘卓紫君,已加入了行列。

    毛仁在四女的聯手合擊下,已完全處於劣勢,而且身上亦多了一道傷痕,顯得左支右絀,相信若再這樣打下去,毛仁只怕脱身不得。

    而另外黑、綠兩女,則仗劍站在一旁掠陣,手上的長劍沾滿了血跡。

    再看一下那些先前還活着的灰衣漢子,這時候卻一個也不見了,而地上則佈滿了灰衣的屍體,想必是給那身着黑、綠衣衫兩位姑娘殺了,“紅粉七煞”果然心狠手辣,名不虛傳。

    匆匆看了兩眼,夏仲豪一行人奔出了山口,耳中還聽得劇鬥中的四女與毛仁的嬌叱喝聲。

    轉眼間,夏仲豪與熊武一行人已走得不見了影蹤。

    毛仁在四女的聯手合擊之下,越來越感到難以應付,雖則他的掌法奇詭毒辣,而且掌上藴有奇毒,但畢竟乃是血肉之掌,不敢與劍鋒硬碰,而四女仗着身法靈妙輕捷,閃掠飄躍於他的掌影之外,使他的雙掌根本沾觸不到四女的身體,換句話説,就是無法擊斃四女。

    四女卻配合着身形,長劍刁鑽靈變的劍路向他作出綿密的攻擊,使得他應付不暇,越打越是心驚,特別是在瞥到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時,他更是驚怒交併。

    這一次他是栽定了,若再繼續苦鬥下去,只怕他會像那些手下一樣,永遠留在這裏。他雖然兇暴殘忍,對自己卻仁慈得很,眼見情勢不對,他決定溜了。

    既然決定要走,立刻就行動起來,他一連施了兩招險着,誘四女的長劍往他身上刺來,他卻驀地衝天拔了起來,四柄劍以毫釐之差,從他腳底下刺了個空。

    一個風車大轉身,毛仁拔起的身形,驀地在空中翻掠出去;掠出三丈外,接着身形連續幾個翻掠,迅速的朝山口逸去。

    四女一劍刺空,反應也很快,嬌叱聲中,幾乎是同時騰身拔起,長劍朝着毛仁斬削急刺,但就是差那麼一丁點追不上毛仁的身形。

    在一旁掠陣的黑衣姑娘李黑妞和綠衣姑娘陸萍,一眼看到毛仁騰拔起來,也知道毛仁想溜了,雙足一頓,縱掠過去,企圖將毛仁截下來,但也慢了那麼一點點沒有將對方截住。毛仁一下子脱了困,心頭滋味百般,他出道以來,還未試過這樣狼狽的,而且竟是栽在女流之輩手裏,這事若要傳出去,他實在無臉見人,對於紅粉七煞,他真是恨得牙癢癢的。

    四女當然想將毛仁截下來,故此緊追不捨,但就是隻差這麼兩三尺,始終追不上。

    毛仁接連翻掠出去,腳尖才沾地,身形便急掠前去,其速度已到極限,瞥到四女依然緊追不捨,不由心寒不已,驀地身形半擰,口中疾喝一聲:“照打!”右手向後一揚。

    緊迫不捨的四女,眼看耳聽毛仁的喝聲動作,以為毛仁在情急之下,打出一把暗器,而毛仁以毒掌馳名江湖,打出暗器亦勢必淬有奇毒,在這樣的距離下,很難閃避得了,若是讓暗器射中,很難有活命的希望,四女這一驚非同小可,也顧不了追截毛仁,急掠的身形猛然一俯,長劍展舞,封閉門户。

    良久,卻沒有聽到暗器掠空之聲,也沒有聽到劍鋒與暗器碰擊之鳴,四女不由好生奇怪,身形一長,看清楚了,哪裏有什麼暗器?只不過是毛仁在情急之下虛張聲勢,企圖阻遏一下四女的窮追,他這一個目的達到了,四女被他那子虛烏有的暗器一阻,他已飛掠向山口,拋離四女有五、六丈遠。

    四女嬌叱連聲中,盡展身形,飛掠向前,眨眼間追近三丈有多。

    毛仁扭頭一看,不由臉色微變,這一次他頭也不回地揚手向後一抖,同時喝一聲:“照打!”

    四女以為毛仁只是故伎重施,故此毫不理會,身形絲毫不停,追掠前去。

    但她們這次卻上了一個大當,待到她們發覺一片黑點激射過來的時候,就不由膽破魂飛,驚叫連聲中,各自翻掠騰躍揮劍,顯得異常狼狽。

    毛仁厲笑聲中,道:“臭丫頭們,且嚐嚐老夫‘斷魂黑沙’的厲害吧!”身形已掠出山口。

    “斷魂黑沙”乃是毛仁護身救命的一種盥毒暗器,因為這種含有劇毒的黑沙甚難採煉,故此不到最危急關頭,毛仁是不會輕易使用的。

    尚幸他由於太珍惜這種救命黑沙,不敢大量撒出,只是撒出十數粒,否則,四女之中,只怕有人會閃避封擋不及而被射中,斃命當地!

    總算四女身法靈捷,反應又快,劍勢綿密,將那十數粒黑砂擊落避過,但已驚出一身冷汗,有點手忙腳亂。

    待到四女驚魂稍定,毛仁的身形已閃沒在山口左邊的亂石樹後,欲再追,但卻被蘇紅鳳喝止住了。

    蘇紅鳳手執那方玉-,飛掠到四女身前,有點志得意滿的道:“各位妹子,咱們這一次任務志不在殺人,而在這方‘玉-’,暫且放過那老匹夫,他若是不知死活,再找上咱們再殺他不遲。”

    這時夕陽已隱沒在山頭下,已是薄暮時分,山谷內暮色特別濃,顯得一片沉黯,襯上那滿地屍體,陰悽悽地有如地獄一樣,饒是“紅粉七煞”心狠手辣,置身於這種境地,也有點心寒,渾身不自在,不欲久留。

    蘇紅鳳一揮手,道:“咱們走!”當先掠向山口,其他六女亦展開身形,隨在蘇紅鳳之後,一個接一個的掠出了山口。

    剎那間,山谷內一個活人也沒有了,只留下那一地的屍體,像屠場也像地獄。

    牟漢平恢復知覺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感到自己置身在一張非常柔軟舒適的牀上;第二個感覺,就是他發覺自己竟然是赤裸裸地躺在牀上的,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因為他明明記得,他在昏暈過去的時候,他的身上是穿着整齊的。

    像觸電也像牀上有針刺他一樣,事實上在他發覺自己全身赤裸之後,光滑柔軟舒適的牀,就忽然變成了一張針牀,整個人彈了起來。

    但立刻,他又重重地摔回牀上,雙手緊緊地將那張差點從他身上滑落的錦被抓住,並且拼命地往身上扯,直扯到脖子上,只露出一顆腦袋。

    他在彈起的時候,雙眼也睜了開來,一位俏生生的少婦正含笑站在牀邊,那少婦,穿着露肩又露腰露腿的苗女裝,一雙令人魂魄出竅的媚眼,正含着還羞欲現的眸光,那麼令牟漢平難奈的勾着他,紅紅如火的唇角,浮着不僅是笑的笑,媚的笑,是勾人心魄的笑,那麼令牟漢平想衝起來的。

    牟漢平用力摔摔頭,猛的咬了一下舌尖,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為什麼?為什麼?

    他趕快翻過身子,用背對着少婦,他不敢看,再看下去,魂魄就真的要出竅了,此刻只覺丹田突然升起一股他感覺不出的感覺。

    牟漢平只覺口中乾燥,令他沒有口水可吞,只是艱辛的扯動喉結,體內的血液,像是驟然被烈火燒滾的開水,加速不知多少倍的在他周身滾轉。

    現在,他明白了,他明白丹田的是一團火,慾火!正猛烈燃燒着,雖然他奇怪為何曾有這股需要,但他的的確確的感到需要,噢!那需要,是他有生以來最迫切的需要!

    儘管他把舌尖都咬破,勉強的深呼吸都把他憋了,腦中在一百個、一千個的不可以,不可以……但他不聽話的身體已從牀裏轉過來,面對着少婦……

    牟漢平迫不及待的拉住少婦的手,一下子便將她拖倒在牀上,像一個温柔多情的情郎,那麼蜜意的,那麼熟稔的吻住那豔婦……

    美麗少婦嬌笑一聲,不抗不拒的任由牟漢平撫吻……

    牟漢平腦中“不可以”的念頭,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但見他雙手那麼“輕車駕熟”的在美豔少婦的嬌軀上,輕捏、快遊、力撫、温揉……

    然後,又那麼熟稔的、輕巧的,一件一件的開始剝下少婦身上的衣服。

    牟漢平根本不費力氣,不是麼,那少婦比牟漢平更需要,水蛇般的嬌軀,配合着牟漢平的動作,那麼輕易地讓牟漢平脱下衣服的在蠕動着。

    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婦身上簡易的苗裝、短衣、短裙,紅色的短褻衣以及深紅色的褻褲,一件一件的,已然被甩在牀下。

    於是,又可以清楚的看到,噢!那少婦迷人的恫體,像水、像蛇、像雪、像玉,一個蒼天嘔盡心血的傑作,沒有一點點瑕疵的傑作,配合得那麼恰好,那麼令人心臟要麻痹。

    那巍顫顫的乳峯,絕對不可能“盈盈可握”,也絕不是“無力的衰垂”着,是絕對富有“青春的彈性”。那乳頭,周邊漾頭紅色帶紫的圈圈乳頭,正乃如唐詩文“新剝雞頭”是也!説它有多迷人,就有多麼迷人,迷得叫人分辨不出東西南北。

    至少,牟漢平現在連他老子姓什麼,他一定記不清,事實上,他才不會笨得去想那些鬼撈什子。不對麼?他充滿慾火的兩眼,正隨着少婦身上游動的兩手而動,他的瞳孔正映着令他鼻鼻咻咻,魂兒飄飄的“水簾洞”!

    那美麗少婦的神情,牟漢平敢打一百個賭,就算柳下惠見着,也一定像他一樣的“神志不清”,才絕不會像書本上説得那麼“坐懷不亂”。

    只見她那雙勾人心魂的桃花美眸,盪漾着一股濃深火灼的春情浪波,半掩半閉,小巧如玉的瑤鼻,鼻翼微微一斂一張,滑出令人心魂出竅的咻咻鼻息,底下又小又紅有似櫻桃的小嘴,微微張着,吐着那叫人連骨帶肉都要癱軟下去的嬌哼聲……噢,那調兒,嘖……

    牟漢平盡情地在那令人妒嫉的胴體上,盡情的肆意撫、吻、摸、搓、捏……

    少婦瞧着牟漢平兩手的遊動,柔弱無骨勝過棉的嬌軀,由輕微而逐漸放蕩的增加搖擺的速度,兩片原本紅得似火的粉頰,更是紅又紅,口中的嗯哼聲,越來越大,叫人分不出是痛苦還是……

    “刷刷”兩聲衣服的破裂聲,少婦像是按捺不住的忽然伸只水蛇般的玉臂,緊緊勾着牟漢平的頸項,湊上又幹又熱的紅唇,死死的吻着牟漢平,送上清蓮丁香,然後兩手緩緩在脱着,不,是撕着自己那存得可憐的身上障礙。

    於是,牟漢平那碩長而壯健散發着男人特有氣息的身體,亦同那少婦白如羊脂的胴體一樣完全赤裸。

    牟漢平只感飄飄欲仙……連哼帶笑……

    妙齡美婦飄飄欲死……連哼帶叫……

    良久,不,很久……很久。

    那“吱吱”的牀搖聲,才隨着牀上的“平靜”而停止了“伴奏”。

    牟漢平氣喘如牛,渾身不動……

    嬌婦仙仙欲死,浪哼連連……

    這時,牟漢平只覺丹田那怪火已消失,望着眼前那撩人心神的少婦,不禁怔愕着。

    他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有一股慾念直焚周身?他只覺丹田一陣悶痛後,就升起一股“怪氣”,而且眼前似乎見到這妙齡少婦正朝他投懷送抱,於是,他也説不出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嚶嚀”聲中,那具裸體翻轉過來,小貓一樣偎入他的懷中,牟漢平卻像見到蛇蠍一樣,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身形往外一縮,差點沒有從牀上跌落下來。

    躺在牀上的少婦,大概是睡過頭似的,卻被牟漢平那一聲驚叫驚醒了,張開雙眼,嬌慵的伸手就要摟向牟漢平,雙眼中,滿是足可以將一個鐵人溶化的柔情蜜意,誘人的櫻唇輕啓,吐出嬌柔的語氣道:“平弟弟,你醒了?”

    牟漢平這一次真的從牀上跌落地上了,因為他要閃避少婦那隻摟向他的粉嫩玉臂。

    幸好,他在身體重重跌落地上的剎那,腰身一挺,一掌輕輕撐在地上,彈躍起來,才沒有跌得全身發痛。

    少婦卻臉色一變,全身縮蜷起來,雙手緊緊地掩在胸前,將身上的緊要部分遮掩起來,但她卻忘了她仍是全身赤裸的,那種姿態,更加誘人。

    對於像她這樣美麗的成熟的少婦來説,身材又那麼好看,這樣光着身體,無論是任何姿態,也是相當誘人的,但牟漢平卻竟然不欣賞這樣充滿誘惑力的裸體,一臉又驚又怒之色,不知所措的道:“這……這……怎會……這……樣呢?”

    少婦哭泣起來,泣聲:“你……説什麼?你自己……做的事,竟然説出這樣的話來!”

    説着,哭泣得更厲害。

    牟漢平一聽,就如在頭頂響了一記焦雷,“轟”地一聲,雙眼一陣發黑,他努力鎮定下來,吸了口氣,也明白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他感到有點無地自容。

    “怎會……這樣呢?……我……我……”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説下去。

    少婦驀地止住了哭泣,而且猛地挺身坐了起來,尖尖的手幾乎戳在牟漢平的臉上,尖聲道:“姓牟的,你自己做的事,竟然想耍賴,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淫娃?賤女人?是我看見你倒在我家門口,一身污穢不堪,不避嫌疑,把你扶了進來,不顧人言的可畏,為你清除一身污穢,而且還讓你睡在我的牀上,你這樣糟蹋了我,破壞了我的名節,虧你還是青龍幫少幫主,虧你還是一位在江湖武林中名頭響亮的‘青龍一君’,你走,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少婦這一直起身來,那羊脂白玉般聳峙的雙乳,輕顫着,任是誰見了也會為之暈眩,牟漢平也不例外,吸口氣,甩甩頭,將目光移開,才能使自己保持清醒。

    “你一定在我身上做了手腳?”牟漢平嘶聲力竭的叫了起來,一邊扯下牀上一條牀罩,忙亂的將自己包起來,同時沒忘記將掉在地上的錦被撿起來,披在少婦赤裸的胴體上。

    少婦卻毫不害羞地一扭腰,將那張錦被自身上甩下來,並且還挺了一下隆起的胸脯,冷笑一聲道:“你是一個大男人,武林的大俠客、大豪傑,會讓我一個弱女子在你身上動手腳?而你,你卻將我抱上牀,將我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來……要了我的身子,你……你不是人!”

    撕起潑來的少婦,哪裏還有半絲柔媚嬌俏之態,十足的一隻母老虎。

    牟叔平不是被她潑態嚇住了,而是被她那番話窒住了。雖則説是少婦用一種卑劣的手段,使他與她幹出那苟且之事,但這事若宣揚出去,他哪裏還有臉在江湖上行走,畢竟這是有虧行止的事。

    一時之間,他想不出話來駁斥少婦的歪理。

    少婦見牟漢平無言以對,更加肆無忌憚了,嗓子尖得刺人耳鼓:“牟漢平,你走呀!為什麼還不走?我會到江湖武林中討個公道,將今天的事公佈真相,我會令你身敗名裂!”

    牟漢平最怕的就是這一點,明知道那只是一個最卑鄙的色慾圈套,他也只好認了,武林人最重名節,他現在已陷入去了,那就只好聽任她擺佈了。

    若是能夠狠得下心殺了她,倒是一了百了,但問題是,看她那有恃無恐的樣子,只怕不是那麼輕易殺得了她,何況,畢竟自己與她有合體之緣,此情此景之下,又怎下得了手?

    終於,他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這樣做必有你的目的,咱們打開天窗説亮話,你想怎麼樣?”

    少婦一聽,妙目一轉,像是才發現自己赤裸露體,竟然羞赧的低下頭,紅飛雙頰,急忙扯起身邊的錦被,披在身上,但卻若隱若現,更加誘惑,道:“牟少俠,小女子殘花敗柳,自知配不上你,不敢有什麼奢求,你且坐下來歇一歇再説吧!”

    牟漢平卻深具戒心地別過頭,説道:“廢話少説,你到底想怎樣,只管説出來,若是我能力所及,或是不違背道義的事,我答應盡力為你去辦。”

    牟漢平之所以這樣説,是因為他看出少婦不是為了金錢而色誘他的,只看她這間屋子的佈置,就不像是窮措大,既然不是為了錢,那麼,就一定是有事求他了,才不惜以身相誘,使他跌入陷阱,不過他也很“精”,事先把話點明。

    少婦的臉上,立時像春天的花盛放般綻開來,只是在牟漢平的眼中,已沒有初見時那般迷人了,因為他已對她改變了觀念。

    “牟少俠,既然你這樣説,姊姊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姊姊只想求你替我奪回一件被人搶去的物件。”少婦一雙勾魂眼瞬也不瞬地望着牟漢平,嘴邊泛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可是牟漢平看不到,否則,他一定後悔適才的許諾,他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是什麼物件,請你一一説明好麼?”他不耐煩地問着,依然將頭轉向一側。

    “那是用寒玉磨成的一根‘寒玉釵’,這根寒玉釵乃是賤妾上代傳下來的祖傳之物,妾身用來挽髻的飾物,沒有什麼珍重之處,手工並不精細,打造亦很低劣,但在十日前,妾身晚裝剛卸不久,將此釵置於梳妝枱,卻給一名竊賊將之盜走了。”少婦娓娓道來,時而切齒,時而嘆氣,真是表情十足。

    牟漢平靜靜地聽着,見她沒説下去,皺皺眉頭道:“那竊賊你查到是誰麼?”

    少婦有點不悦地道:“牟少幫主,你平時也是這樣與人説話的麼?”

    牟叔平不屑的道:“就算是吧,怎麼樣?”

    少婦不由為之氣結,翻翻眼,想發作,但卻忍住了,道:“不怎麼樣,妾身只是怕你這樣子聽不清楚。”

    牟漢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但卻將頭轉了過來,死死地望着少婦道:“請説吧!這樣子應該聽得很清楚了。”

    少婦嘆了口氣,道:“你真的這樣恨我?”

    牟漢平卻冷然説道:“你到底是説不説?”

    少婦又嘆了口氣,道:“我驚覺時追出去,那竊賊已掠上屋面,我亦跟着掠上去,那竊賊為了阻止我追他,在我掠上屋面的剎那,扭轉身朝我打出一把暗器!”

    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她續道:“當夜正是十五月圓之夜,那竊賊這一轉身,在月下被我瞥見他的面貌,而我也被那把暗器迫回地面。”

    牟漢平悶聲不響,聽她繼續説下去。

    少婦吁了口氣,道:“那竊賊竟然是‘一劍西來’常公逸!”

    牟漢平聽了,神情震動了一下,眼色一變,脱口道:“你沒有認錯人?”

    少婦苦笑道:“起初妾身也認為可能認錯人了,但我當時的確沒有眼花,後來再在地上撿拾到兩顆射落在地上的暗器,才敢確定是他。”

    牟漢平又脱口問道:“那兩顆暗器難道是兩柄只有兩寸長的銀劍?”

    少婦肯定的點點頭,道:“正是‘一劍西來’的獨門暗器——‘奪命銀劍’!”

    牟漢平有點大惑不解地道:“以常公逸在黑道上的名氣,怎會竊走你那根‘寒玉釵’?”

    “這一點,妾身也同樣感到詫異不解,那只是一根玉釵,談不上珍貴之處,要説它珍貴,只能説是戴在頭上暑氣不侵,以常公逸的眼光,又怎會看上那根玉釵?”少婦亦是一臉惑然之色,若她是裝出來的,也未免裝得太像了。

    “一劍西來”常公逸這個名號,在江湖上可説無人不曉,黑道上更是跺跺腳也會地動山搖的人物,在西北黑道上,他穩然成為黑道霸主,但他卻沒有開山立寨,只是獨來獨往,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仗着一手“天魔亂舞”劍法稱雄於黑道。自他出道以來,死在他劍下的黑白兩道成名人物,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他的獨門暗器乃是武林罕見的長約兩寸的銀劍。

    由於他那劍法中有一招名“天魔西來”,乃是整套劍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殺着,而且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破解得了這一招,很多成名的武林人物,皆一鍇在他這一招殺着之下,故此被稱為“一劍西來”。

    常公逸的年紀大約在四十五歲上下,平時喜作文士打扮,不認識或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之人,皆以為他是一個讀書人,很多也因此吃了他這個虧。總之,憑外表,他絕不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道梟雄,只像一位屢試不老的中年秀才。

    而他出道以來所作的買賣,價值不曾低於白銀五萬兩,他每作一次案,總是震動一時。就像十年前,也是他最後一票,他糾眾截劫了一位退休京官,當時負責護送那位退休京官全家返鄉的,乃是京城那家最大的中州鏢局,其分局遍佈南七北六十三省,乃是實力最雄厚的數一數二大鏢局,總鏢頭“銀槍鐵鞭震九州”烏天鵬,更是保鏢這一行的翹楚人物,憑着手中的銀鞭鐵槍,自開創中州鏢局以來,未曾失過一趟鏢,想不到這一趟卻栽在常公逸手上,招牌也給砸了。

    那一次護鏢的是副總鏢頭“沖天雄鷹”燕少北,乃是烏天鵬的同門師弟,身手僅次於烏天鵬,同行還有六位鏢師,十三名趟子手,但結果,上至副總鏢頭燕少北,下至鏢師趟子手,全部被殺,官囊十五萬兩黃金白銀悉數被劫,沒有留下一兩一錢。這件劫案,差一點使中州鏢局破產關門,亦震動了整個武林及天下所有鏢局,銀鞭鐵槍震九州烏天鵬在驚怒之下,親自出動,追索了常公逸足有一年,但卻空手而返,最後不了了之。

    自這件劫鏢案後,常公逸便退隱了,這並不是怕中州鏢局索鏢,據説是因為他胞妹發生了事情,從此心灰意懶,結束了黑道生涯。

    説真的,以常公逸在黑道上的身分地位,根本不屑去做宵小,同時一個退隱十年之久的人,作那偷雞摸狗的勾當,那真是大大地有失他的身分,也令人猜疑。

    但這少婦卻言之鑿鑿,看來也不會是假的,那麼,問題就出在這根“寒玉釵”上了。

    只怕那根“寒玉釵”不是像少婦所説的那樣,只是女人頭上的裝飾品,而是另有其價值。

    牟漢平本就是個頭腦精明的人,這一次雖然不慎跌落陷阱中,但他依然想到許多問題。

    少婦像恐怕牟漢平不相信她所説的,伸手從散亂的髮髻中,摸出一柄短短的銀劍來,遞給牟漢平道:“喏,你拿去看看,妾身那晚拾到的,就是這銀劍。”

    牟漢平接過來,託在手中仔細端詳,細看之下,這柄銀劍只一寸九分,劍身寬約六分,兩面卻有一道約一分寬的溝槽,打造得頗為精細,入手很沉,大約不是用純銀打造的,可能混上另外一些金屬煉出來,這確實是常公逸的獨門暗器。

    這種暗器由於劍身上有一溝槽,故此若被射中,傷口隨之入風,使傷勢更嚴重,確是一種歹毒的暗器。

    牟漢平看看掌上銀劍,悶聲不出。

    “咦!你是不是後悔了?”少婦盯着牟漢平,嘴角含着一絲嘲弄的笑意。

    牟漢平目光一凝,沉聲道:“你別拿話來套我,我牟某人話出如山,收也收不回!”

    一頓,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竟然為了一件裝飾品,不惜作那樣大的犧牲,雖則那是祖傳的,但與一個女人的清白來説,孰輕孰重?我不説你自己也應該心中有數了!”

    少婦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變得幽幽怨怨的,情意綿綿地説道:“那當然比不上,妾身之所以將……將清白……交……給你……那……那是妾身實……在喜歡……你……”

    她越説,頭越低垂,不但一張紅透了,連那截粉搓般的頸脖也染上了嫣紅,那模樣既可憐又惹人憐愛。

    只是牟漢平已對她的觀感改變了,雖則眼前的人與他曾春風一度,又悽楚惹人憐,他卻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那不表示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只是不想陷得太深,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使自己以後身敗名裂,牟漢平的頭腦一向比別人清醒。

    “你是否想要我為你尋回那根寒玉釵?”牟漢平故意迴避開那繁感得令人動心的問題,且直接説出來。

    他已決定了,不管那根“寒玉釵”是否是她祖傳之物,也不管“寒玉釵”是否真的如她所説,只是一件女人裝飾物,他只為她奪回那根“寒玉釵”,別的什麼也不管,從此一刀兩斷,希望以後別再碰上這女人。

    少婦看起來,頂多二十七、八歲,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能夠用這種大多婦女不敢用的手段,那就未免令人感到可怕了。

    少婦抬起頭來,用力點了點頭,道:“不錯,妾身就是要你為我把那‘寒王釵’奪回來!”

    牟漢平皺了一下眉頭,緩緩地説道:“這一點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少婦雙目閃過一抹異光,詫異道:“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總之,我不理會你那根‘寒玉釵’是否是你祖傳之物,還是你利用我來奪取那根‘寒玉釵’,我都不理會,但這件事了之後,你要答應我,你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兩無瓜葛!”牟漢平的語聲有如金鐵擲地,鏗鏘有聲,也顯示出他的決心。

    少婦眼也不眨地看了牟漢平好一會,才點點頭道:“妾身答應你。”

    牟漢平鋒刃一樣的目光盯了少婦好一陣,才問道:“若是我奪到那根‘寒玉釵’,怎樣交給你?”

    少婦眼珠轉了一下,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你不用交給我,你奪回之後,妾身自會來找你拿取。”

    牟漢平深深地看了少婦一眼,從牆角找出他的衣服,匆匆穿上之後,仔細檢查一遍,並未遺失什麼物件,然後什麼也沒説,大步向房門走去。

    房間內只剩下一個赤着身軀披着錦被的少婦,怔怔地看着消失在房間外的牟漢平,陡地尖聲狂笑起來。

    翟屯堡,為近關大鎮,口外行商聚放之地,市面繁榮,物阜民富,極為熱鬧,是日又逢趕集日期,人來攘往,摩肩接踵,一步吵雜。

    牟漢平換了一身皮衣,與一般關外牧人行商差不多,倒也不曾引起人的注意,他迤邐來到大街,鼻間猛聞菜香撲鼻,陡然想起行得半日尚未進食,行前不遠,見一家飯館,喧騰吵雜,幾座無虛席,正欲走進店去,突聞一陣轆轆聲響,數聲叱喝,他急忙往旁一閃,一輛大車遽然在面前停住。

    拉車的馬匹,正停在他與飯館之間,故適好將他阻住不能進去,他只得倒退幾步,想繞過車去。

    但見車簾掀處,娉娉婷婷走下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來,此女滿身綾羅,頭繞珠翠,蓮步輕移,環佩叮噹,搖曳生姿,她粉臉低垂,羅袖輕掩,狀似不勝羞怯。牟漢平大詫暗想:“關外荒漠之地,怎來如此美女?看她弱不禁風,嬌怯堪憐,既無扈徒僕役,又無鬟妖服侍,身單影孤,招搖過市,寧非嘖嘖怪事?”

    牟漢平心中詫異,徑向少女注視,直至她進入店中,牟漢平還自出神呆立,耳邊猛聞一聲大吼,一股大力猛然向自己肩上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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