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給你的。”常公逸笑道:“但想想,這件事若是傳出江湖,我還能夠混得下去麼?所以,你別妄想了,你若果真的要強取,那就是看你的身手如何了。”
“那只有得罪了!”牟漢平現在別無選擇。
這時候,夏仲豪已將熊武的傷口包紮好,亦將他交給從附近現身的金衣人,着他們先將熊武扶往客棧,保護熊武的安全。
他並且從一名金衣人的手上接過金戈,拿在手上。
牟漢平就在這時,仗劍刺向常公逸,常公逸不但不閃不避,還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他笑聲剛起的剎那,那面屏風在霹靂聲中,四分五裂散開,三團耀眼的紅光從破碎的屏風後飛刺出來,刺向牟漢平的頭、腰、腿。
而牟漢平正恰好揮劍撲斬常公逸,距那面屏風不到三尺之遠。想不到常公逸在屏風後預了這招殺着,可説是變生肘腋,牟漢平雖然反應敏捷,耳邊異聲乍響,便知有異,身形隨即翻了起來。
但刺出來的三槍好快,竟然有一槍刺破他的褲管,在他的小側劃開一道血口,痛得他吸了一口冷氣。
可是最要命的不是那猝然而發的三槍,而是常公逸打出的三枚暗器——銀劍。
常公逸在牟漢平身形翻起的剎那,抖手打出三枚銀劍,“嗚嗚”掠嘯中,分別射向牟漢平的頸骨、脊骨及下陰。
最要命的是,常公逸是算準了牟漢平的身形變化而打出那三枚銀劍的,換句話説,封死了牟漢平所有的變化,亦即是説,牟漢平絕對閃不開他這三枚暗器。
情形亦果然如此,牟漢平縱然身法再靈捷,也絕對無法閃避得了三枚銀劍,最多隻能避閃兩枚,但若是被一枚擊中,那也不是好玩的。
但牟漢平仍然身形連變,果然只能閃避開兩枚銀劍,眼看着第三枚銀劍就要射在他頸骨上的一剎那,驀地一道閃光有如駭電乍響般一閃而至,“叮”的一聲脆響,將第三枚銀劍擊飛。
這只是剎那間的事,牟漢平可謂從鬼門關轉了回來,身形飄掠在地,卻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説,生死一發間救了他一命的,自然是夏仲豪了,因為除了夏仲豪,店鋪內的人沒有一個是他的朋友,敵人是斷不會救他的。
不,救他的,竟然是一箇中年化子,牟漢平感激地瞥了中年化子一眼,道:“前輩,謝謝你,在下沒事!”
“沙俊峯,你倒來得正是時候,你給我交代清楚,要不然,我常公逸跟你沒完沒了!”
沙俊峯道:“常兄,稍安勿躁,沙某是應還你公道,但現在尚非其時,不情之處,尚請原諒,沙某先告退了!”説罷,轉身就走。
常公逸正想追出去,恰被夏仲豪攔住,沙俊峯這時已走得無影無蹤。
“這位莫非是關外第一高手,人稱‘金戈侯’夏仲豪?”常公逸目送沙俊峯離去,目光落在夏仲豪臉上,神色驚疑不定。
“正是夏某。”夏仲豪朗聲回答。
常公逸一聽,目光一閃道:“金戈侯一向縱橫關外,幾時入了關,莫非是被人趕入關來的?”
夏仲豪卻毫不動氣的道:“少來這一套,閣下若不想這裏一切變成垃圾,快將那支寒玉釵交出來。”
常公逸目光一轉,身形倏然一退,口裏喝一聲:“殺!”
殺聲出口,那三名破屏而出的白衣人同時暴喝一聲,紅纓急抖,急刺夏、牟二人。
“牟兄,讓夏某來對付這三個人,你盯着姓常的,別讓他乘機溜了。”夏仲豪喝聲中,金戈戈勢一展,將那三名白衣人槍勢封住了。
那三名白衣人顯然身手不俗,身形連閃中,槍勢倏變,剎那間槍纓亂閃,一連向夏仲豪刺出三九二十七槍。
槍槍直往夏仲豪身上的要害招呼,但夏仲豪只僅僅刺出三戈,便將三名白衣人的攻勢化解了。
三名白衣人不由臉色遽變,一人躍起,長槍直刺夏仲豪頭臉,一人反身出槍,飛戳向他的腰脅部位,另一人身形一矮,長槍“毒蛇吐信”一樣,閃刺他的左右“環跳穴”。
夏仲豪驀地暴喝一聲,有如平地響起一聲焦雷,身形倏退猝進,但見戈光連閃三閃,那三名白衣人在三槍刺空的剎那,幾乎是同時感到咽喉一痛,忍不住發出“喔”的一聲悶叫,身形向後便倒。
那名躍起的白衣人,更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另兩名白衣人幾乎是同一動作,用手搗住咽喉,咽喉處卻標射出鮮血來。
夏仲豪掃一眼那三名白衣人,對於自己刺出的那三戈充滿了信心,身形半轉,望向常公逸那面。
那三名白衣人果然再也沒動一下,咽喉被戳穿了,又怎能活得了?
那邊常公逸與牟漢平的激戰,兩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個使刀,一個用劍,奇招迭出,殺着頻施,以快鬥快,以劍制險,看得夏仲豪目光頻閃,歎為觀止。
激鬥了大約有五十招左右,牟漢平忽然劍勢一變,有如神之筆一般,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戳削常公逸左肋。
常公逸竟然閃避封擋不了那一劍,神色一變,身形閃退出數尺,才堪堪讓過那奇詭的一劍,跟着他忽然擺手急道:“且慢動手!”
牟漢平不由一怔,身隨劍勢一斂,詫異道:“閣下休想玩花樣!”
常公逸道:“我現在還能夠玩出什麼花樣?算了,算我栽了,將那寒玉釵交給你,不過,在下卻有一個條件,希望你能夠答應,否則,就一刀將我結果算了,我絕不還手!”
牟漢平不由狐疑地望着常公逸,有點不大相信地道:“閣下為何忽然間又願意將那寒玉釵交出來,又提出什麼條件?”
常公逸有點氣餒的道:“第一,因為我還不願死,也想保存這些古玩。第二,以你的身手,當今武林雖不説能作第二人想,但已是超極強者。第三,這寒玉釵關係到一個女子的沉冤,希望你給我一個月的期限,我將這冤情查出後,即將該釵交給你。”
“我不理會這麼多,總之,你快交出那支寒玉釵吧!既然關係一個人的沉冤,你窮十年之久都未查出,而這一月之內又怎能解決?”牟漢平口裏雖這麼説,心頭則暗喜不已,料不到這縱橫西北黑道的梟雄,竟然肯自動交出那支寒玉釵來。
説實在的,若是要勝常公逸,只怕不是那樣容易的事,起碼還要再鬥二百招以上,才能分出端倪,但加上夏仲豪則不同了。
大概常公逸就是害怕了夏仲豪會加入,自忖不是兩人對手,所以自動將寒玉釵交出來。
常公逸説做就做,一擺手道:“二位請跟我來。”
三人魚貫而行,穿過店鋪內室,來至一間內室,牟漢平一看,此卧室竟是女人卧室,而且牀上還仰睡着一個女人,面目姣美,看起來已經三十出頭。
牟漢平凝視着常公逸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常公逸道:“二位稍安勿躁,適才我説此釵關係一件沉冤,也就是此女,她已死五年之久,其屍體未腐朽成骨,完全仗恃寒玉釵之力量,若將此釵取走,其肉體就立刻腐朽,勢難讓其親人見最後一面,因此,我才有延遲一個月的要求,如今我已説出將釵交給你們,答允與否,權在二位,常某靜候回覆。”
牟漢平細看那女子,很美,美得不帶人間煙火味,現在只不過一具屍體尚且如此,若是活人,就更增其美豔了,牟漢平乍見之下,對這女子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那支寒玉釵就簪在她髮髻上,他未想到一支寒玉釵竟有如此功較,能夠保持屍體不腐化,若就此取走,因然常公逸不會説什麼,而自己則近乎殘忍,這與毀屍何異?倘不取走,對少婦又何以交代?他遲疑片刻,故作懷疑地道:“不會是誆我吧?”
常公逸怒道:“我雖淪為黑道人物,但卻從來不打誑語,你太低看我了!”
“牟公子,那支寒玉釵確是小妹失去的物件。”一聲嬌脆的語聲驀然自三人的背後響起。
牟漢平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剎時有點不大自在起來。
夏仲豪與常公逸循聲扭頭望過去,看到靠門口左邊的門柱上,俏生生站着一位年約二十六七的嬌嬈少婦,穿一身裁剪合體的鵝黃色衣裙,正打量着二人。
夏仲豪在這剎那,立刻也猜到這位悄然出現的少婦是誰了。
看來這少婦的身手也很高明,最少輕功就是了,三位一等一的高手,竟然未發覺到她何時侵入內室來的。
牟漢平終於也轉過身來,瞥了少婦一眼,口氣異常冷淡的道:“既然那就是真的,你自己去拿吧!”
少婦抿嘴一笑,道:“多謝牟公子仗義出手。”
説完身形一掠,從牟漢平與夏仲豪兩人之間一掠而過,掠入內室,方待從屍體身上取下寒玉釵,常公逸卻於此時揮手一格,攔住了少婦。
少婦柳眉上挑,嬌叱道:“常公逸,你這是什麼意思,出爾反爾,豈是大丈夫行徑?”
常公逸冷冷一笑,對牟漢平道:“牟漢平,敢問一句,能夠勞動你這位‘青龍一君’出手來搶這支寒玉釵,這位姑娘一定不簡單,與你的關係也一定不尋常!”
牟漢平一聽,臉上可熱了,閉着嘴悶聲不響。
少婦嬌笑連聲道:“常前輩,你説得一點不錯,我與牟公子的關係確實不尋常,所以我奉勸你一句,切莫於這事之後找我麻煩,至於我嘛,告訴你吧,我姓樂,名妙嫦。”
“樂姑娘,你……”牟漢平怒視着樂妙嫦,幸而常公逸未看到。
“喲,牟公子,大姊難道有説錯麼?”樂妙嫦依然笑臉如花,搶着打斷了牟漢平下面的話。
牟漢平真是對之無可奈何,將頭別轉開。
夏仲豪一直沒有出聲,事實上他也不便插嘴,他看到樂妙嫦這樣一位女人,竟然會用出那樣的手段,他可認為不大可能的,但這蛇蠍美人,什麼古靈精怪的主意想不出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牟兄,咱們走吧!”夏仲豪見牟漢平難以作對,且寒玉釵已經當面,垂手可取,於是提出離開,同時,他一直很關心身受重傷的熊武。
牟漢平沉重的點點頭,看也不看樂妙嫦一眼,大步向外面走去。
夏仲豪朝常公逸一抱拳,道:“得罪之處,尚祈海涵。”
常公逸卻臉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地站着,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也難怪他了,雖説他的大部分物品乃是他陸續劫奪回來的,但也是他非常心愛的物品,如今卻毀損了大部分,他又怎會不心痛,對牟漢平與夏仲豪又怎還笑得出來!
“咦,牟公子,你怎能這樣就走了?”樂妙嫦反應很快,嬌呼聲中,追着牟漢平。
跟着後面的夏仲豪看了,不由搖搖頭,暗道:“這女人確實很難纏。”
牟漢平這時已走出房門,聞聲卻霍然回頭道:“在下已替你找到了寒玉釵,咱們不是講好的麼?從此一刀兩斷,你還跟着我幹嘛?”
牟漢平説話時,可説是聲色俱厲。
樂妙嫦並沒有停止,而且捱了上去,委委屈屈地道:“你真的這樣絕情?一點也不念過去?當時我們的確是講好,但那是説把寒玉釵交到我手裏為準,是不?”
夏仲豪看到這情形,立時放慢了腳步,他雖則還未成家,但他也明白,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最好是站得遠一點,免得尷尬及難為情。
他不但放緩了腳步,也將目光移開去,裝着打量客廳的陳設的樣子,但是他才看了一眼,臉色倏然變了,他瞥到幾條熟悉的苗條身影,正從集珍軒店堂的側面閃了進來。
凝目細看之下,他看清楚了,那幾個女孩子,是他見過的——紅粉五煞。
這只是他的感覺,但他對於自己這種感覺,卻向來相信的居多。
“姑娘,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牟漢平像見到蛇蠍一樣閃開兩步,目中像有火噴出來一樣,一頓之後,又道:“若再這樣,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樂妙嫦仍然臉色不變,但卻陡地尖着聲音道:“但你卻説過,要將寒玉釵好好地交回給我嘛!”
牟漢平聽了,不由一怔,道:“如今那支寒玉釵,在那婦人身上,而且借寒玉釵之力保持着屍體不腐朽,倘此刻取下,何異毀屍,凡有人性者,皆不欲為,牟漢平實難從命,要取你自己去取!”
“那你是準備食言毀諾?”樂妙嫦嗓子越來越尖,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牟漢平不由為之氣結,寒聲道:“果如此,也是姑娘你逼得在下出此下策。”
樂妙嫦妙目一轉,一張臉剎時似春花綻放,柔聲道:“牟公子,那你是準備一月之後再來取,是不?”
牟漢平不知她又在耍什麼花樣,吸口氣,小心地道:“不錯!”
“這不就是了麼?”樂妙嫦的語聲陡地又尖起來道:“那我們的約束自然還是有效-?”
牟漢平道:“當然!”
樂妙嫦似乎受了很大委屈,悠悠的道:“好吧,那我只好再等一段日子。”
夏仲豪當然也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由深深看了樂妙嫦兩眼,這女人確實不簡單。
“咦,夏兄,咱們又見面了。”出聲向他打招呼的是紅粉五煞之首蘇紅鳳。
夏仲豪發覺到了,上一次見到的七位姑娘果真的少了黑、藍兩位姑娘,那麼,傳言果真不虛了,紅粉七煞果然折了兩煞,變成五煞了。
“姑娘,這一次來又打什麼主意?”夏仲豪笑問着。
蘇紅鳳倒很爽快,拿眼瞥瞥樂妙嫦,道:“小妹這次來,跟這位大嫂目的一樣,想要那支寒玉釵。”
夏仲豪一聽,心頭跳了一下,明知故問地道:“姑娘可否説明白點?”
蘇紅鳳笑笑道:“既然夏兄明知故問,小妹不妨直説,記得我跟夏兄提過另一柄鑰匙,那柄鑰匙,就是寒玉釵。”
夏仲豪淡淡一笑道:“這一次在下可做不了主,你去問那位姑娘吧!”
蘇紅鳳頷首道:“這個當然,希望夏兄能夠與小妹等一直保持這種關係。”
夏仲豪正想説話,蘇紅鳳已一陣風般,掠向樂妙嫦與牟漢平站立的那邊,其餘四煞亦掠前散開,將牟漢平與樂妙嫦包圍起來。
夏仲豪看此情景,不由暗道:“只怕等會咱們非動手不可了。”
“青龍一君,閣下是否就是青龍幫少幫主牟漢平牟兄?”蘇紅鳳一眼看到牟漢平,臉色陡然變了一下,脱口問了出來。
牟漢平曾在夏仲豪口中聽説過,打量着蘇紅鳳,有點不敢肯定地道:“不錯,在下正是牟漢平,姑娘可是紅粉七煞之首蘇紅鳳姑娘?”
蘇紅鳳答道:“小妹正是蘇紅鳳。”接着目光一轉,瞄向樂妙嫦道:“還未請教這位大嫂?”
樂妙嫦不情願地答道:“樂妙嫦!”
蘇紅鳳目光一閃,有點古怪的道:“大嫂只怕不是姓樂吧?”
樂妙嫦臉色驟變,怒聲道:“那你倒是説説看,我姓什麼?”
“你應該姓羅,樂與羅同音,我沒有説錯吧?”蘇紅鳳滿有把握的説。
樂妙嫦臉色再變,尖聲道:“你胡説什麼?”
蘇紅鳳冷冷笑道:“不是我胡説,而是你向牟兄胡謅,你姓羅,名字倒是真的叫妙嫦,乃是成名於二十年前的玉臉黑心羅玉仙的女兒,我沒有説錯吧?”
這一次樂妙嫦臉色大變,目中煞芒一閃,哼了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牟漢平與夏仲豪聽了俱吃了一驚,尤其是牟漢平,臉色變得難看得很,樂妙嫦不但用卑劣的手段令他跌落陷阱中,而且連姓也是假的。
説起玉面黑心羅玉仙這個人,年紀怕約五十多了,但在三十年前,卻有一位人如其名,迷倒萬千人的大美人,當年不少武林中有為的青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但這位羅玉仙並不如她名字那樣美化,卻是一位蛇蠍美人。她將那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武林高手,玩弄於股掌之間,製造仇怨,以致那些追逐者之間產生摩擦,而互相猜忌妒恨,終於動起武來,當年名重一時的趙、鄭兩大世家,就是因此而煙消雲散的。
到了後來,她的陰謀終於被揭穿了,再也沒有人追逐她裙下,並且敬而遠之,這一來,她又惱恨起來,一改賣弄風情的姿態,每到一處,她必然殺一兩個年輕英俊的武林人士。這一來,她所到之處,變得腥風血雨,避趨惟恐不及,尤其是她身手極高,又是當時有“武學鬼才”之稱的張三先生唯一傳人,就算有人敢動她,但也因為懼怕張三先生的名頭而打消了念頭,這就更加的使她肆無忌憚,肆虐武林了。
那段日子,真是使得武林惶惶不安。由於羅玉仙生得確是美如天仙,可惜心如蛇蠍,所以當時的人就送了“玉臉黑心”這個外號給她。
由於做得太過火,惱怒了另一位奇人——長公主,去見張三先生,請他把她緝捕回來,以正門規,以消弭武林殺劫,雙方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張三先生終於被長公主擊斃,而羅玉仙從此銷聲匿跡,從此不復再在江湖出現。
牟漢平與夏仲豪皆聽聞過“玉臉黑心”羅玉仙當年肆虐武林的事,他們卻想不到,這位樂妙嫦竟然就是那位羅剎的女兒。
而江湖上也一直沒有聽聞過羅玉仙成親的事,但若眼前的樂妙嫦——羅妙嫦是她的女兒,那一定是她後來成了親,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因為這位羅剎在二十年前已銷聲匿跡,不再出現了。
牟漢平尤其震驚,他竟然會與當年令人聞名色變的女羅剎的女兒有合體之緣,幸好這位羅妙嫦的心腸看來沒有乃母的毒惡,但想想,也不由為之心寒不已。
羅妙嫦的手段不也是很卑劣麼?
“你……你真的是那位玉臉黑心羅玉仙的女兒?”牟漢平幾乎是呻吟般問。
“不錯,那又怎樣?”羅妙嫦挺一挺胸脯,惡毒的尖聲笑起來:“你害怕了?你終於找到藉口不再履行你的承諾了?”
牟漢平雙手緊緊握着,緊得連指甲陷入掌肉中也不覺得痛。
夏仲豪適時走上前去,瞭解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牟漢平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不論你是什麼人,在下也不會背信於你,就算在下從此墜入地獄之中,一月後我必將寒玉釵交到你手裏。”
“這可是你自己説的,可不是我逼你誘你就範的,請你記住。”羅妙嫦尖着聲音道:“她們也不是什麼好人,武林中不是沒有人知道她們的來歷麼?我告訴你們,她們是當年有醜臉羅剎之稱的門美彩的徒弟。”
羅妙嫦這一説,使得牟漢平與夏仲豪二人吃驚不小。
要知道,醜臉羅剎與玉臉黑心在當年乃是一對齊名女煞星,兩個人一樣心狠手辣,毒如蛇蠍,唯一的不同的是,一個貌美如仙,一個醜怪得像母夜叉。門彩美可能基於一種自卑的心理,所以對武林稍微英俊的年輕人皆憎恨得要死,哪一位被她遇上,哪一位就要倒黴了,更有甚者,這醜臉羅剎連美貌的女子也仇視,只要武林中哪一家或哪一幫、哪一派的女兒或幫眾弟子被她打聽到頗有幾分姿色,她必然千方百計殺之或毀其容貌。其手段較諸玉臉黑心更毒辣,當時武林中稍有幾分姿色的,皆聞其名而膽落魂飛的不敢在江湖露面。
偏偏她的武功亦很高強,有些人甚至説她比玉臉黑心羅玉仙還要高,但卻沒有人知道她生父何人。有人説她本是棄嬰,就是因為父母見她生得如此醜怪,異日一定嫁不出去,羞辱家門,故而忍心將她拋棄,卻被一位隱世高人偶遇,大發善心,將之收養,並授以武功。若是那位隱世高人知道她生性這樣惡毒嗜殺,定會後悔當初將她撫養長大了。
只是,不知是否晚年轉了性,竟又收了七位這樣俏麗的徒兒,那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這就怪不得紅粉五煞的武功恁地了得。
蘇紅鳳及其餘四女聽羅妙嫦道出自己的來歷後,俱臉色驟變了一下,蘇紅鳳身為老大,較為沉着,冷笑一聲道:“羅妙嫦,咱們是彼此彼此,不過,咱們總比你好,不會施展狐媚手段,脅逼人家就範,為你做事。”
羅妙嫦就算有再厚的麪皮,也忍不住了,撒潑地罵道:“別臭美了,你們難道不想?只是你們自問沒有那種使男人動心的狐媚本領。”
蘇紅鳳被説得羞怒不已,滿臉脹紅,嬌叱道:“滿口髒話,不知羞恥為何物,你以為那樣做就可以瞞得住牟兄他們麼?”
牟漢平聽得心中一動,暗忖:“難道那支寒玉釵真的與夏兄那方玉-有關連?”
夏仲豪亦暗忖:“那支寒玉釵可能另有穩秘,若是常公逸知道,肯定不會做那樣的許諾。”
“是了,常以逸不愧老奸巨滑,他一定是知悉紅粉五煞出現在附近,又猜到必是為了那支寒玉釵而來,他自忖應付不下,才作如此承諾,好讓咱們與紅粉五煞火拼,他既得以倖免,又可一解心頭之恨,坐收漁人之利。”夏仲豪越想越覺得是,不由想出了神。
“你不用挑撥離間,牟公子生死重一諾,他不會聽你的。”羅妙嫦非常氣憤的道。
蘇紅鳳“嗤”道:“牟兄是一代豪傑,人中龍鳳,明辨是非,焉會被你所蔽!”
羅妙嫦戟指蘇紅鳳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紅鳳不愧是紅粉五煞之首,毫不動怒,冷冷道:“只想叫你退出這是非圈,勿動寒玉釵為念。”
“哼,想得倒美,只怕我答應,牟公子也不答應!”羅妙嫦媚眼一橫,睨看牟漢平。
此女的確難纏,也夠厲害,這手段殺手鐧使出,頓使牟漢平一時之間,有點手足無措。
蘇紅鳳目光一轉,落在牟漢平臉上,道:“牟兄,此事與你有何關係?”
牟漢平咳了一聲,道:“蘇姑娘,在下曾經答應過羅姑娘,為她奪回那支寒玉釵……”
蘇紅鳳搶着道:“承諾是雙方的,彼此都要以誠相見,若是有一方虛偽,則承諾可以不必成立,就此解除。據小妹所知,羅大嫂對牟兄説此釵是她祖傳之寶,遺失一旬時間,而這支寒玉釵已在這位前輩遺體上達五年之久,可見她所説全系謊言,所謂祖傳,純屬子虛。”
蘇紅鳳倒是善於體察形勢,大有乃祖蘇秦之才。
“你們到底為何要爭奪那支寒玉釵?”夏仲豪忍不住問起。
蘇紅鳳與羅妙嫦一下子將口閉起來。
牟漢平見二人悶聲不響,知道其中必有蹊蹺,目光盯在羅妙嫦的臉上,道:“你可以説麼?”
羅妙嫦口齒啓動了一下,欲言又止,將頭垂了下來。
牟漢平不由搖搖頭,喟嘆了一聲,可是説不出話來。
羅妙嫦卻在這時陡然抬頭道:“我説,我全部説出來!”神態顯得很激動。
夏仲豪猛地心頭一顫,腦中靈光一閃,聯想到那谷地中蘇紅鳳曾經説過的一句話,不由脱口道:“莫非那支寒玉釵是開啓那處寶藏的另一支鑰匙?”
羅妙嫦大聲道:“不錯,那支寒玉釵確是開啓一處寶藏的鑰匙,她們既已得到那方玉-,當然欲得到玉釵,否則,她們仍然打不開那一處寶藏的大門。”
蘇紅鳳的臉色剎那連變數下,雙唇緊緊地抿着。
“這就難怪了。”牟漢平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心情也同樣複雜。
“兩位姑娘,請問是否真的有那麼一處寶藏?”夏仲豪問道。
蘇紅鳳搶着道:“這一點小妹也不太清楚,小妹們只是聽家師這麼説,亦是奉家師之命行事。”
“小妹也是聽家母説及有那麼一處寶藏的,所以小妹也不敢肯定有沒有,家母囑咐小妹務必奪取到那兩件開啓寶庫的物件,並説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羅妙嫦的語聲越説越低,並羞赧地瞄了牟漢平一眼。
牟漢平聽了,對羅妙嫦的觀感多少有了改變,畢竟,那不是她的本意,這樣看來,她的本性還是不壞的。
牟漢平吁了口氣,嘆聲道:“原來姑娘你們皆是受人指使的。”
“嘿嘿,老夫不管你們誰是誰非,集天下所有財富於此寶庫,卻不能此刻取走寒玉釵。”不知什麼時候,常公逸出現在卧室門口,冷笑不已,臉上既未表露興奮,也未作後悔表情,又道:“其實這件秘密,老夫在五年前就知道了,可惜搜尋不着玉-,只好望洋興嘆,後來小雯身死,需要將其遺體保存,讓她親人見最後一面,才將此釵簪在她髮髻上,老夫也就不作出岫之念了,現在就算你們將店鋪砸爛燒光,我也不會將寒玉釵交出來。”
“如今已由不得你,不交也得交了,還能怎麼樣?”羅妙嫦不屑的嬌喝道。
“嘿嘿,你以為我還會怎樣?”常公逸道:“一月之後,老夫會自動將它交出,任由你們去打得頭破血流。”
羅妙嫦撇撇嘴唇,道:“痴人説夢話,別以為你那點鬼心思就沒有人知道,馬司昭之心,路人皆知,到時候我們一離開,你也來個溜之大吉。”
常公逸哈哈狂笑道:“你也太看扁了老夫了,若在十年以前,只要老夫想要的物件,無不千萬百計弄到手,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份興致了,假如不是守候小雯的後人出現,我早已剃度了,還爭奪些什麼呢?”
“若是換了另外的人來説,本姑娘或許會信,你常公逸口裏説出來,只怕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鬼才會相信。”羅妙嫦掩嘴“咭咭”地笑起來。
常公逸不以為意的一笑,道:“老夫不跟你計較,只要是你在期限內前來找碴,管他是誰,只管站出來就是!”
他話剛説完,突然間,像天外撲擊而來的巨雕一樣,就見一個身材魁梧,四十上下的大漢,紫膛臉上盡是寒霜,在他的紫袍拂動中,叱道:“閣下,在下不答應!”
常公逸吸了口氣,緩緩的道:“閣下是誰?”
魁梧大漢道:“飛天蜈蚣楊策!”
常公逸道:“難道你也想趟這渾水?”
“好抱歉,寒玉釵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既自願交出來,遲早都是一樣,説不得,在下只好得罪了!”楊策説着,傲視了眾人一眼。
“姓楊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常某就伸量伸量你的斤量!”話聲中,倏地身形一欺,劍光暴閃,一劍飛刺楊策面門。
楊策身形側閃,手上碎玉刀暴展如風,“叮叮叮”一連激烈地響了八下,兩人的身形剎那分了開來。
“再試老夫這招!”常公逸暴喝一聲,身形反側過來,長劍亦反手刺去,劍光顫晃如流芒,無論身法劍勢,皆大異於一般身法劍勢,顯得怪異,也大悖一般用劍之道。
楊策的神色卻剎那變得凝重異常,腳步一錯,擺出一個跨馬式,碎玉刀平舉過肩,左手食、中二指壓在刀背上,亦擺出一個大異尋常的刀式。
羅妙嫦、蘇紅鳳一看兩人擺出的刀式劍勢,雖然不知其招式名稱,但卻看出兩人的刀式劍勢威力異常,只怕一發之下,不可收拾。
牟漢平驟見此人刀式,神情特別凝重,斷劍也緩緩抽出,雙目中射出一股憤怒的火焰。
“天魔西來!”夏仲豪一見常公逸提出的劍勢身法,心頭凜然一震,脱口呼出。
“天魔西來”這一招,乃是“天魔亂舞”劍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殺着,看來常公逸想利用這一招來擊退楊策。
楊策擺出的那一式刀式,只有牟漢平看出,乃是“閻王斬”中第三式,此招久已失傳,那是朱恨天秘譜的一式絕學,牟漢平曾下過一番苦工夫,曾經用來擊敗過明心大師,而且,對楊策已經提高警覺,心想:“此人姓楊,而且又能使出北腿之學,看來此人八成是那逆徒。”
“呔!”常公逸吼喝出聲,身動劍展,但見劍光如虹電射,彷彿無遠弗屆,天地彷彿為之一黯。
牟漢平看到常公逸發動劍勢,勢道如此厲烈,但他卻踏前一步,不知打什麼主意。
楊策在常公逸發動劍勢的剎那,亦發出霹靂般巨響,刀勢展動之下,有如怒龍騰搏,亦有如風雷乍發,眾人但覺耳有雷聲隱隱,彷彿風雲為之變色。
“鏘”然一聲大震之後,接着是密如珠走玉盤般的連串脆響聲,兩條人影交錯而過,緊接着又交纏在一聲。
所有人皆看得目瞪口呆,連呼吸也幾乎忘了,只覺心驚動魄,心神皆被兩人的激鬥吸引住了。
這時,只有牟漢平保持清醒,雙目隨着劍刀之變化閃爍不停,交纏的人影在一陣刀劍刮削聲中,牟漢平突然身形躍起,斷劍一揮,硬生生將兩人分開。
這一分開,只見常公逸退開的身形竟然收勢不住,一連退開足有丈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楊策也差不多退出一丈,整個人像喝醉酒一樣,以劍拄地,兀自搖晃不定。
牟漢平一人承受兩人的壓力,左胸及腰際血漬殷然,煞白着一張臉,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夏仲豪一見牟漢平那樣子,驚得搶撲上前,一把扶住牟漢平,驚急地問道:“牟兄,你傷得怎樣?”
牟漢平大大喘了口氣,語聲啞澀地道:“夏兄,小弟的傷勢不要緊,只是皮肉之傷,只卻耗去了不少勁力,有點衰竭,請夏兄暫時為小弟護法。”
夏仲豪一聽,一顆提起的心這才放下,急道:“牟兄放心,你儘管調息,且讓在下為你敷理一下傷口。”
常公逸在這時對着牟漢平遙遙一揖道:“牟少幫主,謝謝你救了老夫一命!”
楊策這時也緩過氣來,朝牟漢平道:“姓牟的,這難道又關你的事?”
牟漢平又吁了口氣,道:“此事與牟某無關,但在下卻不願見你二位兩敗俱傷,而使在下一樁心願不能了斷。”
楊策詫異道:“姓牟的,你的心願與楊某何干?”
牟漢平道:“楊兄稍安,小弟回憶起一段往事,久思不得其解,今睹楊兄那式‘鬼索魂’,故特得出請予指正。”
頓了頓,接道:“有一個老人,他收了一個徒兒,把本身的藝業傳授了給他,實指望能夠繼承其衣缽,為反清復明大業盡一份力量,但這位狼子野心的傳人,居然暗暗了結他的師父,並殘去他師父的肢體,請問楊兄,此人應該如何處置?”
楊策神色連變,但隨即一笑道:“牟少幫主説笑了,羊有跪乳,鴉有反哺,禽獸尚且如此,人豈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牟漢平道:“在下並非説笑,而是千真萬確事實,這位老人卻僥倖未死,他在其殘年歲月中,將本身武藝絕學——‘霹靂二十四腿’的圖形刻於石壁上,並在棺壁刻言留字,意謂他誤收一姓楊的匪徒,囑見其骸骨者,必行其遺命,追殺匪徒,以泄其恨!”
楊策吼道:“不可能,我明明……”
楊策自知失言,連忙住口不語。
牟漢平神色一寒,厲喝道:“楊策,你終於不打自招了吧,弒師逆徒,快出來領死!”
楊策的行動宛如是一片飄忽的風,只是那麼一晃,整個身體業已凌空,有若一朵大紅雲般騰飛而下。
暴叱如雷,牟漢平屹立原地不動,兩掌交叉猛揮,旁人眼裏只看見他這一個動作,其實,他已經掄出了二十六拳之多。
牟漢平的拳勢,正是“撼天神拳”,此等拳勁乃純粹陽剛之勁,含有至精的內家真氣,可以碎石如粉、洞壁頹革,威力之大,彌足驚人,當今之世,練有這種來自正統武學的拳勁者,業已有如晨星了。
斗然間,楊策在半空飛快翻滾,一個空心跟斗緊接着另一個空心跟斗,竟然一口氣懸虛做了二十六次翻滾,而牟漢平的二十六拳,便全部帶着呼轟罡力,稍差一線的掠過楊策身側,統統落空。
似紫虹來自九天,那紫色袍袖膨脹旋舞,楊策長射而至,手中銀芒如電,璀璨耀目,細窄閃耀的碎玉刀,刀刃劃破空氣,響起尖鋭的嘯聲,那嘯聲像是鬼哭,也宛似一頭受傷的野獸在悽號,“刷刷刷”……
碩長的身形運轉得有如狂風趕雲,牟漢平以一種奇特的迴旋步法,荷擺柳搖般急速騰挪佛流星的曳尾在交相穿織,明亮燦耀,令人目不暇接。
於是,很快的,他們已交手七十招了。
空氣是沉寂的,不,是凝凍的、生澀的,也是血腥與顫慄的,鬥場中人影在飛、在閃、在轉、在奔,看不出誰追誰,也看不出誰迫誰,兩個人幻成兩條淡濛濛的煙霧,而煙霧又融隱在瀰漫的塵灰裏,只見銀亮的寒光似是兩條蛟龍,以驚人的快速掠射,刀氣劍芒在呼號着衝激,雙方的出手換招,攻拒挪移,早就不是大家所能看得清楚的了,這真是一場龍爭虎鬥的場面。
他們二人原本藝出一爐,有許多地方,當對方甫展出第一式,就能判出下一式的招法,故此一掠即過。
蘇紅鳳逐漸向夏仲豪接近,壓着嗓門道:“夏兄,想不到……”
夏仲豪目轉睛,全神貫注的留意着場中發展,他眼睛也不轉一下,低緩的反問道:“想不到什麼?”
蘇紅鳳沉沉的道:“那楊策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等地步!”
夏仲豪點點頭,坦承道:“是的,比我們想像中高明不少,這也難怪,他們的武學皆來自‘鐵腿裂山’朱恨天前輩。”
蘇紅鳳抿抿唇,道:“依夏兄看,牟少幫主製得住他麼?”
夏仲豪客觀的道:“牟兄身兼數家之長,既承朱前輩遺學,又得‘神拳無敵’邱伯起前輩的青睞,兼之青龍幫老幫主一身武藝也是拔尖的,因此,牟兄勝算較大。”
目光定在前面,他瞧了一會,又道:“蘇姑娘,牟兄出招捷猛,有如雷電,勁力悠長,鎮定穩健……”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倏分,牟漢平狂吼着自戰圈中連連翻出,由於身體的轉動,便濺起一輪一輪的鮮血,他的小腿劃開了兩條刀痕,皮肉翻卷着。
就在牟漢平旋出圈子的一剎,楊策在這時驀地仗刀向牟漢平疾衝,張口發出一聲:“呀!”
羅妙嫦與蘇紅鳳一見,俱不由脱口發出一聲驚呼。
驚呼聲中,夏仲豪才衝出一步,楊策叫聲猝然中斷,而他眉心至鼻樑部分卻忽然暴裂開來,血像箭一樣標射出來,而他整個人也忽然一個踉蹌,摔跌在地上。
夏仲豪本已舞戈迎上前去,驟眼看到楊策眉心至鼻樑忽然暴裂血標,不禁鬆了口氣,收勢轉身重又回到牟漢平身前,為他包紮裹傷。
牟漢平亦在這時長長吐了口氣。
羅妙嫦與蘇紅鳳等六女一眼看到楊策那樣,一時間目瞪口呆,好一會,才省覺到楊策那隻不過是垂死前的反撲而已。
其實,他應該早就死了,只是由於牟漢平砍在他眉心、鼻樑上那一劍太過快而利,使得他形活實死,至有那種現象發生。
羅妙嫦看到楊策死在牟漢平的斷劍下,高興得歡呼一聲,奔撲過來。蘇紅鳳也應這剎那驟然出手,玉臂一探,疾抓羅妙嫦肩頭。
夏仲豪恰好一眼瞥到,搶救已來不及,疾喝一聲:“小心!”
羅妙嫦聞喝霍然一驚,纖暖一擰,肩頭急晃,同時身形斜搶而出,“嘶”地一響,羅妙嫦避過了肩頭,但仍然撕下一幅肩衣來,露出白嫩的肌膚。
羅妙嫦料不到蘇紅鳳會猝然向她出手,肩頭衣服被抓破,驚怒得嬌喝一聲,反手一掌揮劈出去。
蘇紅鳳一抓落空,身形立時一斂,堪堪避過羅妙嫦那凌厲的一掌。
羅妙嫦用手掩着肩頭上露出來的肌膚,俏目含煞,嬌叱聲道:“你好不要臉,竟然出手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