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雲微起怒意,心想武林三義乃武林中極負盛名,領袖羣倫人物,怎麼一點江湖修養也無。縱令我不該私探他們行動,犯了大忌,但也應該先問過明白,再動手不遲。
他人本生性冷傲,雖然武林三義名頭太大,也不甘示弱,冷冷地抬起眼,向眾人打了個轉。然後落在那雲海道人身上嚴神戒備着。
此時雲海道人手執長劍,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白旭雲本想拔出長劍,在他反手一握劍柄,忽念頭一動,暗忖,現在他們正被“桃木劍”
鬧得不可開交,我這隻桃木劍一拔出,還不知要鬧出怎樣的天大誤會。到時,有口也難分辨,還是暫時空手接他兩招,再作計較。
想到這裏,一隻握在劍柄的手,又放了回來。
雲海道人見白旭雲這種輕視神態,那忍受得了,卻笑道:
“好,你想憑一雙肉掌,戰勝貧道嗎?那我便不客氣了,看招!”
語音甫落,長劍便出抖出三朵劍花。快疾逾電分剌白旭雲肩井乳根中庭三大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雲海道人這一劍刺出,功力火候都不弱,白旭雲看來不禁心頭一寒。
他自從下得中倏山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同人交手,因為過去的武功已失,從那中倏山儒釋道三異人外另學得武功後,還不知深淺如何。當下神色十分凝重,小心冀冀的一錯上,便避開了雲海道人的凌厲一招。
他這輕輕一挪移身法,卻極其玄妙無比,他敢情已施出中倏三異人所傳那一種怪異步法,那種步法,曾破解他原從神拳鐵臂及百變鬼影兩人處所學的“顛倒七星北斗步法。”
武林三義相視一眼,面露異容。
雲海道人一劍落空,欺身又進,長劍又攻出兩招,一招攻上盤,一招攻下盤,劍氣如虹,氣勢萬鈞。
白旭雲又施出怪異身法輕輕閃過。
他這連避三招,信心大增,心想我只守不攻,看你這個臭道人無可奈何?
雲海道人先見他不拔劍空手接招,便覺得對方有點輕視自己。接着又見對方施出詭譎身法只閃不攻,自己三招攻出,連人家衣服都未沾上一點,不由心頭大氣。
他悶哼一聲,可施出絕招來,他這絕招名叫“天羅地網連綿劍法”卻是天凌真人生平絕學,不遇強敵,不輕易施展出來。
只見雲海直人身形凝重,劍光如雨,將白旭雲整個罩於劍影光雨之中,上下左右,劍光閃閃,點點不離他全身要穴。
白旭雲心頭大駭,好在他生具靈根,臨危不亂,定神凝氣,極沉着的施出怪異身法,隨着劍光傳動,長劍每每刺在他身上,就只差得那麼絲毫,便被閃過,不能沾上衣襟一點。
雲海道人一施出“天羅地網連綿劍法”,晃眼百餘招過去,不但不能傷得對方分毫,而且還被對方怪異身法,轉動得頭昏眼花起來。
中州雙燕乃中州有名俠客,自負甚高,原對白旭雲看不下眼,現在卻將輕視之心大斂,不由生起無比敬意,暗忖這少年是何路數,身懷如此奇功?
武林三義此時面上驚異之色更加沉重起來。
尤其天凌真人一張冷削麪孔,此時更冷得令人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白旭雲本是不攻只守,以為雲海道人自會退身收招,那知雲海道人因惱成怒,攻勢更猛,白旭雲不禁往上衝。
他心想:我這樣只守不攻,這個雜毛,也不知道進退的收手,何時才能了斷?我得要反攻了,給他點顏色看,好教他知道厲害。
念頭一轉,藉着身形轉動之中,伸手一抄,雲海道人一柄長劍,已落在手中。他接着將長劍一抖,聽得“鏘”一聲,一柄精鋼長劍截為三截。
武林三義不禁同時低哼一聲,中州雙燕面發死色。
雲海海人痴呆地立在當地,半晌,“哇”地一聲,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
中州雙燕趕緊上前將他扶持下來。
白旭雲更是愕然,他不知自己功力如此精湛,舉手之間,便將雲海道人凌厲攻勢中的長劍,隨手奪下,而且一抖斷成三截,其出乎意想之外。
天凌真人臉上可掛不住了,這當面少年不但破了他生平絕學“天羅地網連綿劍法”,而且舉手之
間便將徒兒長劍套去抖斷三截,氣得徒兒口噴鮮血,他再不顧名份,緩步走出。
白旭雲適才那一手抖斷長劍功夫,是從中倏三異人胖大和尚學來。那和尚曾經將他長劍抖為寸斷,而白旭雲只能抖斷三截,功力還不低那和尚十分之二三。
天凌真人緩步走出,反手一拔,一柄雲拂在手。
逍遙書生、太極禪師二人見天凌真人拔出雲拂,並不驚奇,知道這當面少年非泛泛之輩,是個扎手人物,空手與敵,鹿死誰手,甚難預料。天凌真人在這柄雲拂上有數千年火侯,“雲拂十二絕”,威鎮武林。若以雲拂對敵,這當面少年功力再高,也難逃他雲拂之下。
中州雙燕見天凌真人如此分萬嚴重地,心頭大駭,天凌真人過去在江湖上,不遇頂尖強敵,從不輕易使出雲拂,這當面少年竟值得武林三義之一,天凌真人如此重視?
白旭雲見天凌真人親自出手,心頭極為忐忑不安,武林三義,名頭何等懾人?暗忖今天我白雲飄恐怕難討公道了。
他正怔着,天凌真人不由分説,滑步上前,身形如行雲流水,逼近白旭雲五尺。雲拂一擺,一招“鑽石取火”,數百根雲拂金絲,緊結一團,成一筆形,尖端如鋼錐一般,挾着一股透骨盡風,筆直地向白旭雲胸前玄機大穴刺來。
白旭雲大驚失色,慌不迭地一挪身形,施起怪異步法,向左一閃。
這一閃,雖被躲過,但身形沒有起先那麼靈敏,似有千斤壓力吸着,吃力之至。
天凌真人悶哼一聲,雲拂就勢向左一掃,一招“細雨濛濛”,原緊束在一團的金絲,突然散開,根根如鋼錐,透出無比的真氣,將白旭雲的整個罩於一蓬金光之中。
白旭雲大駭,極力想挪移身形,施起怪異步法,怎耐被萬鈞壓力罩住,動勁不得,眼見就要命喪當地。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心頭湧上無比惱怒,氣運左臂,呼的一掌拍出,只聽得一聲悶響,便將下壓千縷銀絲,擋了一擋。在這生死這際,也顧不得許多,右手反臂一拔,桃木劍緊握手中。
桃木劍一出鞘,便紅光一閃,白旭雲極自然暗自運勁,將真力貫於桃木劍之上,施出一招“風捲殘雲”,向雲拂金絲掃去。
天凌真人一柄雲拂金絲,乃採千年緬鐵及千年金袁毛製成,寶刀寶劍休傷得分毫。
那知白旭雲桃木劍一招“風捲殘雲”,掃上那一蓬金絲時,紅色光芒閃爍中,金絲中斷。
在場眾人,又驚又駭的大譁,中州雙燕更是驚得脱口而呼,道:
“‘桃木劍’!”
逍遙書生太極禪師,此時已顧不得許多,疾閃而出,各站立一個方向,同天凌真人成一個三角之勢,將白旭雲包圍在當中。
天凌真人出手兩絕招,雲拂即被對方毀去,當時氣得怒火萬丈。
在他定神過來,看清白旭雲所持一柄長劍,通體血紅,心頭一怔,正在怔愕間,忽聽得中州雙燕驚駭呼道,“桃木劍”,才恍然大悟,當下面色變得鐵青。
白旭雲原來本不想拔出桃木劍,但在生死邊緣之際,為了求生,只得冒着麻煩,暫先保得一命再説。
那知這柄桃木劍卻具有如此威力,心頭更是凜駭。
太極禪師性情急躁,伸劈將身後一隻精鐵木魚取下。那木魚約有面盆那樣大小,看來總在五百斤以上,木魚口內橫插着一隻木錘,隨手拔出。
左手持木錘,右手握木魚,向白旭雲怒吼一聲,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正要尋找你,你卻自動送上門來。”
白旭雲正要發話分辨,逍遙書生卻搶先説道:
“‘桃木劍’,你作惡多端,造孽過重,最近死在你‘桃木劍’之下的數十人,除了少數是罪惡之徒外,其他試問有何罪行?被你殺得雞犬不留。”
白旭雲嘴角一掀動,説道:
“我乃……”
剛説出兩個字,天凌真人雙掌一錯,呼地一掌向他拍來。
掌出,隨即説道:
“二位何用説,我們三人全上吧!”
按説三人乃一派宗師,以大壓小就有點説不過去,現不但以大壓小,而且還以眾凌寡了。
武林三義,因為認定這當面少年,是最為辣手的傑出魔頭,才不顧一切三奇聯合出手。
白雲飄見天凌真人一掌劈來,勁道萬鈞,心存顧忌不顧硬接,閃身錯步,施起怪異身法,向右橫跨三尺,躲過一掌。
他這向右一橫跨,則落於太極禪師身前不過五六尺。身影未穩,太極禪師,左手木錘右手木魚已向他攻來。
太極禪師出手凌厲無敵,左手木錘點向白旭雲中極穴,右手木魚以泰山壓頂之勢,劈上頂門。
白旭雲身形左側一轉,暗自用勁,桃木劍點開五百斤重的鐵木魚。左腿一起,踢向太極禪師小腹。百忙中,右掌一翻,硬接了逍遙書生一記日月雙掌。
太極禪師鐵木魚一被點開,接着對方右腿已踢上小腹,如果使出的木錘不收回,自己必先中一腿。以對方桃木劍點開五百斤重的鐵木魚,真力就不可忽視,這一腿怕足有千斤以上?
無法,只好收招縱身後退,先避開來勢再説。
白旭雲一擊退太極禪師,左掌剛好同逍遙書生東方文中掌力相接。只聽得一聲震天地似春雷的暴響,逍遙書生一個拿禪不穩,登登登……後退三步,白旭雲隻身形搖晃了幾下,原地未動。
只一招,武林三義同時落敗,這是千古奇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難令人置信。
白旭雲本人也想不到自己功力這麼高深,禁不住豪氣千雲的長嘯一聲,吐出胸中無比,爽朗之氣。
他暗忖:這武林三義,卻也是如此託大賣狂,問也不問一聲,便聯合出手打人。看來,見面不如聞名,原來武林三義,卻也是欺名盜世之輩。
武林三義那願就此甘心,逍遙書生東方文中使出“日月雙掌”,太極禪師使出“風火八式”,天凌真人以尚存有一半拂,使出“雲拂十二絕”,又齊身進攻。
這一次攻勢卻又不同,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白旭雲施起怪異身法,左掌右劍在眾人中,左攻右守,右守左攻,掌劈劍剌,招式詭譎,變化莫測。武林三義雖各展盡絕學,終不能傷得白旭雲分毫。
這時,武林三義又是驚駭又是納罕,這“桃木劍”不但功力絕高,而且身形招詭譎,出乎常軌,令人無可捉摸,一如當年萬教主之武功,邪氣得很。
白旭雲此時一面攻守,心頭也一面嘀咕不已。
這武林三義分明是中倏山傳出他武功之人。雖然三人功力絕頂,怎麼不敵我哩?我的武功是他三人所傳授,按説我不敵他們才合情理。
從他們三奇語氣神態及武功看來,分明又不是中倏儒釋道三人。但三人音容及性情無絲毫差別,縱令是生來相似,但也不能説像得如同一個模子裏倒出來一樣。
想到這裏,忽然憶起呂梁山兩個神拳鐵臂,及霸王莊的另一個傲面君子白旭雲來,不也是分不出誰真誰假嗎?
看來武林三義同中倏山儒釋道分明是兩起人,不是武林三義化裝為中倏儒釋道,便是中倏儒釋道,化裝為武林三義。
這時,武林三義攻勢更加凌厲,白旭雲也殺得興起,又低嘯一聲,桃木劍劃出一道紅光,放出一招“橫掃千軍”,用上十二分的真力,只見劍氣如虹,劍光閃爍如同江河決堤滾滾而出,頓將武林三義罩於劍影之中,險象叢生。
正在此時,驀地從空中飛來一團人影,快捷得如同電光,直傾而下。眾人還未看清來人身影面容,他已抓起白旭雲後領騰空飛去。
變生俄傾,武林三義驚呆得嘴張得好大,許久都合不起來,以武林三義久戰不下一個他們所認為的“桃木劍”,已心頭凜然,這突然飛來之人的功夫,更不相信是自己的雙眼所見。
丟下武林三義呆在當地不談,且説白旭雲被那人抓住後領,如老鷹抓小雞一般,全身軟綿綿在空中動彈不得。只覺兩耳風生,如騰空駕霧般,約一個時辰,那人才將他放下。
此時,白旭雲已是頭昏眼花,兩眼也睜不開來。
在他閉目調息運氣一陣,精力恢復過來時,睜眼一看,自己處身在一座山谷之中,除了天空晨星寥落,寒風陣陣外,一個人影出沒有。
抓他出來的人,不知何時已杳無黃鶴。
白旭雲這一下,可驚呆了,以自己的功力,武林三義,險些還要傷在自己手中,這人卻極輕易將他抓着飛躍,自己一點反抗力量都沒有了,這人武功之高,卻是駭人聽聞了。
那麼不現身形的神秘之人用意又何在?難道是怕我傷在武林主義手中,抑是怕我傷害的宇宙三奇?但為什麼將我丟在此地不與我朝面哩?真是怪極。
白旭雲休息一陣,才向四周打量去,不知些是什麼所在。四周山峯疊起,盤谷起伏,打量不出方向來。
他忽然想起棗紅騮,不知是否可以尋得着,當下躍上一座高峯,接連幾聲長嘯。
他這數聲長嘯,響徹雲霄,四周山谷回應不已。
約半刻,四周沒有反應。
白旭雲又是數聲長嘯,聲甫落,遠片一陣馬吼,白旭雲大喜,知道棗紅騮應聲而來,他又低低輕嘯了數聲。
不一會兒,棗紅騮果然循聲奔來。
白旭雲高興極了,輕輕在棗紅騮背上拍了兩掌,現出無限的愛惜。棗紅騮本是通靈之物,低着頭亦是極親密地在白旭雲身上擦來擦去。
此刻,已四更過,快到五更。
白旭雲翻身上馬,緩步而行。心中一琢靡,決定兼程趕到衡山,救出幽谷蘭冷晨清後,再去尋找殺師仇人,他這次同武林三義決鬥後,信心大增,心想只要尋到仇人,絕可對付。
他不知應從何處走出山谷,只好盲目的向北奔去。
棗紅騮雖然是緩步而行,但起步之間,仍較平常的馬要快許多。眨眼,就翻過幾個山頭。
白旭雲雖一心惦記着冷晨清,但對“桃木劍”的困擾,亦終不能釋懷。很明顯此事已牽涉到自己身上,這是一件大事,“桃木劍”已掀起江湖軒然大波。
他想得心煩意亂,極不寧靜。最後,他只得自己安慰自己道:
“怕什麼,反正這些人不是我所殺。”
想到這裏,心頭一坦然,禁不住仰頭一聲長嘯,兩腿一緊,棗紅騮如風馳電掣般的奔去。
在天空曙光微露之際,白旭雲到達一間破莊屋前。他折騰一夜,已感疲勞,一見這座破屋子,心想在這深山之中,有這麼一間破屋,諒來沒有人居,不如在此休息一陣,再起程趕路。
當下,翻身下馬,緩行向那破屋走去。
這座荒屋雖然破亂,卻甚廣大,大門洞開,門扇倒落,門前芳草悽悽,荒涼已極。
此時,正是天亮未亮,半昏半暗之際,白旭雲站立門口向內略一張望,屋內陰森森地令人可怕。
他是個練武的人,而且自信功夫已不弱,這座荒屋雖陰沉沉地,但他並不怕,昂然地向內走去。
在他前腳那跨進屋內,後腳還未起步這時,驀地一股威猛無比的掌風向他襲來。
白旭雲那會想到這座荒屋之中有人藏在內裏?
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掌挨個正着,人也被摔於屋外三丈遠處,撲倒在地。
錯非他已習得萬流教武功真傳,加之天賦異稟,內功極為深厚。否則這一掌不打得他骨折筋斷才怪,饒是這樣已經被擊得昏頭轉向,半天才爬了起來。
他爬起身,定一定神抬頭看去,不禁一怔,面前赫然立着昨天在道旁所見的那個糟老頭。
只見他低矮身軀,白多黑少的眼眶,睜得多女,朝天鼻,亂蓬蓬的鬢髮,歪着嘴,活像一個怪物。
適才那一掌當然是他擊出,毫無疑問。白旭雲又是驚駭,又是氣憤。心想,適才我縱然沒有防備。也不應如此不濟,一掌便將我摔於三丈遠外,這是不可思議之事,難道這糟老頭身懷絕技不成?
想到這裏,不由着實地向那糟老頭再次打量去。但看不出這糟老頭有什麼驚人之處,兩眼無光,太陽穴平平,加上一付怪相,更覺平凡之至。
他生性冷傲,吃了虧,心頭當然不服,上前一步,向糟老頭不屑地看了一眼,冷冷地道:
“昨天我無意打破了你的碗,賠了你的銀子,怎麼又找上我來,乘人不備出手,算得哪一門人物?”
他終究是個正真的人,心頭雖然極度不滿,神態冷削,但語氣並不過份給人難堪。
那糟老頭嘿嘿乾笑兩聲:
“你這小子好沒來由,兩把桃木劍沒有弄清,還膽敢惹上武林三義。你打破我糟老頭要飯的碗,倒不生氣,但對這件事,我可不得不管。”
白旭雲迷糊已極,這糟老頭昨天也曾經提過“桃木劍”,難道他就是“桃木劍”不成?
可是他赤手空拳,身上並沒有帶劍,縱然他是“桃木劍”,為何又同武林三義連上關係?
“桃木劍”同武林三義是站在對立的立場,再説,我同武林三義交手,是武林三義過於託大,不容我有分辨的機會便出手人,我被逼才還手自衞。這些事,同這糟老頭又有什麼關係,他何必橫加干涉?
他愈想愈氣,昂頭挺胸,冷哼一聲,道:
“真是多管閒事!”
糟老頭氣得雙眼瞪得大大的,大聲嚷道:
“好啊!你這小子越來越不成話了,敢對我也這麼無禮,想必你是仰仗的酸老頭、胖禿頭、臭雜毛的威勢呢?來來來……我們比劃一下,不教訓你一頓,真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甫落,人已閃到他身前,白旭雲正欲提神戒備,那知就在這一瞬間,糟老頭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將他摔了一個大跟頭。
如果説頭一次被擊了一掌,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倒猶可説。這次是面對面,又被摔了一個大跟頭,還有什麼話可掩飾的,明明是技不如人,糟老頭的工夫真高了!
白旭雲爬起身來,不禁怒從心起,嗆啷啷一聲,反手拔出桃木劍,又一聲大嚷,道:
“啊呀,不得了!我糟老頭今天算完蛋啦!怎麼活得不耐煩,惹上殺人魔王‘桃木劍’啊!”
白旭雲自從昨天起連吃了這糟老頭三次虧,心頭兀自忍耐不住。不過,他雖拔出桃木劍,但沒安心殺傷他,只是想懲戒他出出氣而已。
在糟老頭話音未了,白旭雲桃木劍已向他分心刺來。
也不知是真是假,糟老頭見他長劍刺來,嚇得一大跳,腿也軟了,蹲在地下爬不起來。
白旭雲因認為糟老頭功夫極高,他這一劍出手,卻是用的一記絕招。
那知桃木劍刺出後,糟老頭卻嚇得腿都軟了,不閃躲地蹲在地下,不暗禁自大驚。
白旭雲人雖冷傲孤僻,心性卻極善良正直,見糟老頭原來如此不濟,懊悔不迭。他本沒有傷老頭之意,但長劍已刺出,又是用的絕招,要收回已來不及。當下提氣硬將發出的真力收回一半,接着的臂抖,將桃木劍向右偏開,如此一來,最多隻能刺傷糟老頭一隻胳膀,可保留他一條命。
那知,他這好心是白費,桃木劍刺到距離糟老頭身邊不及五寸處,突然一股絕大的力量,將桃木劍抵擋着,不但刺得正着,想偏一偏也不可能。
白旭雲暗叫一聲不好,機警敏捷地,隨將收回的真力發出,貫於右臂。但他不是運勁前刺,而手臂一沉,向後收招。
白旭雲這一應變,迅速之極,但事實卻出他意外,桃木劍卻像生了根的,一下也拔不開來。
他這一運勁拔劍,以他現時的功力看來,少説勁力總在千斤以上。以這千斤上的勁力,進不能退不得,硬生生地給人將兵刃吸住,不用説這糟老頭的功夫,可高得不可再高了。
這一下,白旭雲可驚得目呆口啞,全身汗水涔岑下流,濕透衣襟。
糟老頭卻不斷地叫嚷道:
“好小子,這一招‘初試鋒芒’,功架倒也熟練,只是內功不足。”
白旭雲非常機警,在糟老頭一開口説話,他便乘機運勁拔劍,糟老頭也沒有防備他會投機,白旭雲又是用的十二分勁力,這一拔居然被他將桃木劍拔出。
他雖運勁拔劍,但對糟老頭的話,仍聽得清清楚楚。他將劍拔出後退數尺,回想起糟老頭的話,不由一怔,心想,這糟老頭怎知道我這一招式?
糟老頭見他趁機拔出桃木劍,先是一愕,隨即嘿嘿乾笑兩聲,朝天鼻子向上一聳,道:
“天資、機智兩絕,可惜!可惜只是個旁門左道,殺人的魔王!”
白旭雲覺得糟老頭話無從倫次,近於瘋瘋傻傻,本想不理而去。但一想起適才受了他數次的挫敗,又湧起滿腔惱怒。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自己萬不是人家敵手。縱然拼命一斗,結果仍是弄得灰頭土臉。
他生成冷傲孤僻性子,自力戰武林三義得了上風,本是滿腹高興,認為自己功力不可一世了。
現經這糟老頭一再殺他的威氣,連連受挫,禁不住沮喪氣餒,暗忖,如此看來,師仇能否得報尚難逆料。
他正沉思時,糟老頭又張開嗓門叫道:
“我老頭愈想愈有氣,不打你一個夠,你小子那能醒悟?”
説着,身形一閃,眨眼人已逼近。
白旭雲這次雖早有防備,但終於棋差一着,桃木劍正欲出手時,不知怎地糟老頭身法快極。只見他手一揮,白旭雲糊里糊塗地又摔了一個跟斗。
白旭雲一被摔倒,很快地翻身立起,現在眼也紅了,將性命拋於九霄雲外,大吼一聲,掄劍便刺,這次完全作拼命的打法,出手盡是攻勢。
如此以來,他更慘了。只見糟老頭身形閃動中,連退揮臂。白旭雲便在他雙臂揮舞之下,連摔跟斗。
這一下,摔得他頭昏眼花,鼻青口腫。最後一次,掙扎半天,才抓起來。
他仰天一聲長嘆,慢悠悠地道:
“罷了!罷了!想不到我傲面君子師仇未報,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還有何顏面見人,死後又何以對親生父母及教養的恩師?……”
説到這裏,桃木劍一橫,向頸脖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