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風影星請他幫忙的事,施耀銘呆呆的坐在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怎麼辦?你會怎麼做?」他問着鏡中的自己。
老闆與他前妻則是因不放心,偷偷躲在施耀銘的房門外偷看兒子的舉動。「他以前會這樣嗎?」
「不會。」老闆的前妻懮心的回答。「過去的他不過就是偶爾發作,而發作時也不會有破壞慾。」
「那他回來後,病情變嚴重了。」老闆擔心的説。
「就聽醫師的話,儘快把他送醫吧!」老闆的前妻作了決定。
「好。」老闆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恢復正常。
卻沒想到他倆的對話過於大聲,那扇半掩的門已被打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張猙獰的臉。
「哧!你是誰?」老闆耍白痴的問。
但施耀銘一點都笑不出來,什麼叫做「就把他送醫吧」?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可以任人擺佈!
是以,當他乍聽到他那不負責任的父母輕易決定他未來的命運時,他立刻覺得有股憤怒的情緒在胸腔內引爆,而他被炸得就快神志不清了!
完全沒有思考後果,他一把抓起他老爸,想都沒想便往牆上一扔!
「砰」的一聲巨大撞擊聲,讓老闆的腦袋當下開花。
「哇——耀銘!」施耀銘的母親眼見兒子闖下大禍,忍不住拿出河東獅吼的本事,使勁大吼——這是因為過去多年與他相處時,她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喚回兒子的神志的。
但這回,卻失效了!
施耀銘才剛扔完父親,轉過頭,惡狠狠的對着母親怒吼。「你好吵!吵得我的頭都痛了……」
他母親還來不及閉上嘴,身子也已高高飛起,同樣被丟向硬邦邦的牆壁。
「啊——」當下,他母親也血流如注。
但她沒放棄做母親的職責,繼續發出驚聲尖叫,試圖喚回施耀銘已迷離的神志。
他父親則是在稍微清醒後,以眼角餘光瞄到施耀銘痛苦抱住頭的模樣,立即以手拉住前妻,暗示她別再亂叫。
「我來……」老闆虛弱的朝施耀銘招手。「別怕……耀銘,爸知道你心裏難受,快來爸這裏……乖——」
施耀銘卻沒服從,只是怒瞪着老闆,一副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兇狠樣。
「不怕——」但老闆沒有放棄,他憶起上回順利安撫他的經驗。「耀銘,你只是太氣了,快來爸這裏,爸會照顧你的……」
「哼!」他扭頭不看。
「耀銘、耀銘……你別急,來爸身邊……」老闆沒放棄的低喚,那叫喚聲裏沒有半點不耐,有的只是無限的包容。
「爸……」施耀銘聽了一會兒,默默的轉頭看向血流滿面的父親,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爸、媽……你們怎麼受傷了?!」
怎麼他會在瞬間全然沒有記憶?!
他蹣跚的走向老闆身側,想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卻因止不住的頭痛,雙手緊抱着頭。「我的頭好痛、好痛……」
老闆及時抓住施耀銘,將他緊摟在懷中。「沒事了、沒事了,爸就你身旁,沒事了。」
「我的頭……」施耀銘卻只是抱着頭直呼痛。
此時,家庭醫師剛好推門進來,一見到眼前的景況,臉上淨是一片懮慮之色。「耀銘,你的病情是真的不能再拖了,你得儘快去醫院作治療。」
施耀銘好不容易找回神志,卻在聽到家庭醫生的話後,駭然瞪着受傷的父母。「不、不……不會的,不會是我做的……」雙手搖得只差沒斷掉。
他完全沒有記憶啊!
而更令他懮心的是——
那……萬一他真的決定跟風影星在一起,卻在未來三不五時發病,他豈不是會傷害到她!
那還得了!
他今天要她時,光是聽到她頻頻呼痛的聲音,他就好捨不得,好想將她緊擁人懷安慰,那萬一將來對她施暴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將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為此……施耀銘突然徵住,心裏想着,他可能真的不能擁有她了……
但依風影星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處事態度,他恐怕得先讓她對他完全死心才行。
「再給我幾天的時間。」施耀銘看着受傷後卻半點都不怪他的父母,小小聲的提出他的想望。「你們讓我去處理一點私事,之後……」
他抬頭仰望天花板,久久才像是作下重大的決定。「我會同意就醫的。」
「沒問題。」老闆搶在其它人發言前先阿莎力的答應,因為他深深認為,心病要用心藥醫,如果兒子心中還擱着事情,那他絕不能敞開心胸接受治療的。
「得快啊——」施耀銘的家庭醫師即是很擔懮的輕聲提醒。
要快!他也知道,但……難啊——施耀銘怔忡的看着自己「作惡多端」的雙手,陷人了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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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了?
風影星一如往日,將補品及午餐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卻見他臉色鐵青的連看她一眼都沒。
他今天心情又不好嗎?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她假裝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打開補品的保温蓋。「你昨天太過操勞,我特地幫你燉……」
「你非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昨天發生什麼事嗎?」他突如其來的截斷她未完的話語,口氣很不好。
「我……」並沒有,但她早已習慣他的壞脾氣,是以繼續手中的動作,將補品捧到他面前,輕聲細語的説:「一大早就心情不好,這樣會傷身,快點喝下去,可以消消火氣喔!」
過去的經驗告訴她,只要她不將他難看的臉色看在眼裏,不將他難聽的話語聽進耳徑,他就會乖乖喝完補品,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但沒想到——今天大不同!
「砰」的一聲,他手一揮,她手中的碗便飛到半空中,接着掉落地上,濺得整個地毯濕成一片。
「你……」為何要這樣?
施耀銘硬逼自己狠下心腸,即使看到她一臉受傷的表情,也絕不能心軟。
「這段時間你老要我喝這種超級難喝的鬼東西,誰知道你有什麼居心!」他惡意的説,還不忘擺出一張死人臉。
「我……」有的只是一片好心,卻被他污辱成這樣?
風影星強自嚥下委屈的感覺,假裝一點也不在意,畢竟,是她看上他、想要得到他,那受點氣也是應該的。
「你怎麼這麼説!」她輕聲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做點事……」
「是啊!沒事照三餐替我張羅,外帶下午茶及消夜。」他接下她的話。
啊——他別淨誇獎她,風影星的小臉因羞怯而紅通通的。「我沒你説的這麼好……」
卻被他的下一句話給氣得差點昏倒!
他涼涼地道:「誰知道你都在裏面添加了外麼「好料」。才會讓我莫名其妙的對你亂起性來!」
言下之意就是,昨天他倆之所以會發生關係,全都是她的錯!
風影星只覺得一股熱流猛然竄上腦門,讓她當下臉紅脖子粗。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她拚命壓抑住自己的脾氣,要自己別因衝動而説出無法挽回的氣話。
「那……」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壓下怒火,語氣平靜的説:「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們就當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了。」
她認栽,這樣他有比較滿意了嗎?他們能和平相處,別再就這個議題針鋒相對了嗎?
但她想的太簡單了,因為,她肯休兵,他卻沒打算熄滅戰火。
「是嗎?」他的心突然感到一陣刺痛。「或許……你很習慣像昨天那樣的隨便?!」
話一説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雖然好後悔、好懊惱,但他又能怎樣?他無法擁有她,只能替她設想,將她從他的身邊推走,讓她有機會去認識比他更好的男人啊!
風影星的小臉一凜!
他在説什麼?説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這就是她奉獻出自己的身心後,所得到的結果嗎?
她像是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的説:「很抱歉我的隨便造成你的困擾。」
聽到她冷漠的嗓音,施耀銘瞬間只想哭……
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傷透她的心,但為何心願達成,他卻全無喜悦,有的只是無限的傷痛呢?
或許今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遠遠的守在一旁,衷心祈禱她能得到幸福吧!
「以後不會了。」她加上最後一句話,將桌上的餐盒收起。「以後不會了……」
好想抓住她的小手……
好想將她渾身顫抖的身軀緊擁人懷……
好想替她抹去眼中的哀傷……
但施耀銘心知肚明,他……不能啊!
在還沒確定自己的病情獲得改善前,他不能害她啊!
星星……我只能將你放在我的心裏……這是他無法説出口的心聲。
「我們等一下來討論有關股票上市的細節,施經理。」她轉身離開,沒忘了肩負在身上的公事。
徵怔的看着風影星孤寂的背影,他只覺得心好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利刃,一刀刀的在切割似的……
但他知道,革命尚未成功,他還得再加把勁——
因為,只要她待在這裏一天,他因病住院的事終會被她發現,他不要她對他心存留戀。
為此,他得再狠狠的傷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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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影星在回到辦公室前,將所有的餐點全都丟進垃圾桶裏,連看一眼都沒,便轉身走回自己的地盤。
她的心在痛!
但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竟然錯看了他!
是她做了什麼事,讓他突然想甩掉她?她不懂,也沒想弄懂;她只知道自己對他的所有好感,已因剛才他殘忍的侮辱而消失殆盡。
是,她是自作多情;是,她是自己送上門……
但那又如何?她一直覺得他是她相中的另一半,也就是所謂的蘭見鍾情,她就是喜歡他,想對他付出。
如果他對她無意,大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可他有必要在她稍微覺得自己有黏打動他的心時,甩她個措手不及,再出言污辱她嗎?
「沒品男!」她喃喃的説,決定這輩子不再相信愛情了。
將桌上的資料整理好,她再次往施耀銘的辦公室走去。「等這件大事完成後,我們就謝謝不聯絡了。」
對,她就是這麼負責任的人,絕對説到做到。
「叩叩——」她輕敲施耀銘辦公室的門扉。
他直接打開門,顯而易見的,他也正在等着她。
他指了指辦公室裏的幾名高層主管。「我想……你手上的所有業務就直接交接給他們吧!」
風影星不解的看了幾人一眼,再將目光停駐在施耀銘臉上。「我不懂你的意思……」
「很簡單,」施耀銘故意在眾人面前羞辱她。「你的不適任……」
風影星的小臉瞬間刷白。「我……我不適任?!」手中原本捧着的一大迭數據全都掉落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他是在説笑嗎?
公司草創時期,就已經有她的存在,公司也是靠她的打拚才能走上今日的康莊大道;公司的改革期,也有她的足跡,是她跟他一起連手度過……
那現在……是怎樣了?
施耀銘強逼自己不去看她過分震驚,連唇辦都在顫抖的模樣,決定給她一個致命的一擊。
「你利用職務之便誘惑公司未來的接班人……」他殘忍的把兩人的關係公諸於世。
「啪」的一聲,清脆的迴音迴盪在辦公室裏。
沒人敢抬起頭看好戲。
只有兩個當事人四目相對,把看她的眼光充滿抱歉與難受,她看他的眼光則滿是憤恨與不屑。
「你大可不必做得這麼絕!」風影星終於對他説出絕斷的話語。「我沒要賴上你……」雖然本來她是這麼打算的啦!
「但你真的很讓我失望,我對你是從頭到腳都感,到不齒……」她邊説邊捏緊雙拳,像是如果她不管住自己的雙手,就會隨時給他一拳似的。
轉身走出他的辦公室,她連回頭都沒,就像是……像是她對他、對這家公司……再無留戀……
「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施耀銘卻在她毫無眷戀的離開後,遣退所有的主管,用力的甩上門,掩面喃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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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風影星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將手邊的業務交接完畢,並退了租賃處,直接回到她的老家。
「姐——」風影月邊叫喚她,邊以顫抖的雙手撫上風影星的臉。「好久不見……你怎麼哭了?」
風影星摸摸自己濕潤的小臉,雲淡風輕的説:「我哪有哭,是外面在下雨。」
欺負小妹看不見。
沒想到弟弟風影陽卻在一旁吐槽,還抱着他那骨瘦如柴的病妻往屋外走去。「外面有下雨嗎?怎麼王媽還在那裏曬被子?我正想帶瑋儀出去享受一下日光浴呢!」
風影星只得趕緊將話轉回來。「啊!!那一定是因為……因為我太思念你們,以致喜極而泣啦!」
「歡迎回家……」風影月才不管離家多年的大姐為何而哭泣,她好開心他們終於一家團聚。
「姐,我好想你。」
「我也是。」風影星輕擁着自己失明的小妹,再遠眺正在伺候妻子的弟弟,一時間百感交集。
天哪!為何他們暴發户的子女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他們又沒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為何在愛情的路上走得這般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