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斯飯店」的中庭裏,爵士樂團悦耳的鋼琴演奏為這場晚宴揭開了序幕,黑夜慢慢地罩下,璀璨的燈光一盞盞地亮起,身着華服的賓客一一進場,服務生端着擺滿香檳的托盤,不斷地穿梭在席間,提供服務。
此次宴會的目的是「CHA科技公司」欲尋找台灣和大陸地區的軟體代理公司,因而吸引了許多軟體相關產業的人士爭取參加。
程語霏穿着一身紫藕色的平口晚禮服,合身的剪裁襯托出她剛柔並濟的都會風情,長長的鬈髮梳成髮髻,露出白皙,線條優美的頸項,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經意的性感,立體的五官化上妝之後,更顯得甜美清豔。
她一踏入會場,立刻就吸引住許多賓客的目光,成為全場的焦點。
而荊爾浚則是穿着一身黑色絲絨西裝,更顯出俊雅貴氣的王子形象。當他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時,體內瞬間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是沒錢買衣服嗎?」他跟在她身邊,佯裝不經意地在她耳畔低喃。
語霏的目光從眾多的賓客回到他的身上,頓住腳步,抬起頭,疑惑地瞅着他。
「你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瞠大眼眸質問他。
「我説-沒事露出個肩膀幹什麼?」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看見她裸露在外的渾圓胸線後,眼底倏地竄起了兩簇火焰。
「哪有很暴露!」她橫睨了他一眼。「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你懂什麼?」
「難道-説的想用美麗證明-的實力,就是穿得性感妖豔,出來迷惑『CHA』的負責人嗎?」他口乾舌燥地嘲諷着,對於她竟特地為某人妝扮一事感到不是滋味。
「我才沒有你想的那麼低級呢!」她冷哼一聲,轉身正視着他。「你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幹麼一直找我麻煩?」
荊爾浚無視於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也忘了今天來參加宴會的目的,整副心思全都被她攝去,為她的美麗感到驚豔,也為她的性感而迷戀。
「我全都是為了公司的商譽着想,怕-丟了公司的臉。」範爾浚向經過的侍者要了一杯香檳。
「你──」她氣惱得説不出話來,同時也不斷審視身上的洋裝,是否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我把西裝外套脱下來給-遮一下好了。」他假裝勉為其難地説着。
「我才不要呢!」
「好心怕-着涼還不要,要不然我去外面替-買一件披肩,怎麼樣?」他處心積慮想掩去她性感的臂膀,不想外人欣賞她的美麗。
所有不知情的賓客,遠遠地看着他們,以為小倆口正在打情罵俏,那曖昧的眼神、親暱的舉止,再加上男的俊、女的美,簡直就是一對完美的組合。
「隨便。我不理你了,我要趕緊去和『CHA』的負責人李維打招呼。」她拉着裙-,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羣,走往陸今揚的身邊。
荊爾浚熾熱的目光依戀不捨地從她身上離開,快步穿過長廊,搭着手扶梯,步出飯店,往附近的精品店走去。
陸今揚遠遠地看見程語霏離開荊爾浚的身邊,朝他走過來,她的眉眼含笑,彷佛散發着一股戀愛的光采。
「爾浚呢?怎麼看他往外走去了?」陸今揚朝她點點頭,飛快地斂起瞳眸裏狡獪的神色。
「他……」她尷尬地咧着笑。「他説有事要出去一下。」
「那我介紹『CHA』的負責人李維先生給-認識。根據公關部給我的資料顯示,布萊德.李維擁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中文十分流利,所以等會兒用國語交談即可。」陸今揚向走過的侍者要了兩杯酒,其中一杯拿給語霏。
「謝謝。」她接過酒杯,優雅地跟在陸今揚的身邊,穿過人羣來到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面前。
「李維先生,你好,我是代表『爾羣科技』的資訊長陸今揚,而這位是我的同事──程語霏小姐。」陸今揚道。
「你好,李維先生,很高興認識你。」語霏的嘴角噙着笑容,禮貌性地伸出手與他交握。
「程小姐,我也很高興認識-,台灣女孩都像-這樣既美麗又聰明嗎?」李維嚴肅的臉龐因她的美麗而顯得柔和。
「那美國男人都像你一樣既紳士又大方嗎?」受到讚美,她連語調裏都帶着笑意。
「那可不一定喔!」李維幽默地朝她眨眨眼。「我有榮幸與程小姐跳支舞嗎?」
「當然可以。」她微笑點頭。
陸今揚看兩人相談甚歡,遠遠地朝着在宴會中擔任公關人員的夏佳璇使個眼色,她立即佯裝不經意地穿過他們身邊,踩住語霏拖曳在地上的裙-,絆住她的腳步。
語霏跟在李維身後,想一起步入舞池,不料整個身子卻突然往前傾了一下,手中玻璃杯裏的暗紅酒液悉數灑在李維白色的西裝上,引起一陣驚呼,夏佳璇趁着混亂在陸今揚的掩飾下匆匆離開。
「真的非常抱歉!」語霏一臉歉意,真誠地為自己的失誤道歉。
「沒、沒關係。」李維的表情十分難看,但礙於風度也不忍苛責美女。
「李維先生,請讓我彌補這個失誤,我馬上再幫你準備一套新的西裝可以嗎?」她在心裏苛責自己的粗心大意,深怕因為得罪他而毀了「爾羣」獲得代理權的機會。
「也好。我的房間在702號房,等會兒-將衣服送進來,我先回房梳洗一下。」李維見她如此有誠意,也不好多説什麼。
李維將宴會交給公關人員以及助理去進行,搭着電梯前往自己下榻的房間。
語霏一臉歉意地向陸今揚説明去處後,連忙前往地下樓的精品店買適合的西裝。
陸今揚臉上的表情因為不悦而顯得十分嚴峻,他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為程語霏的僥倖而發怒。
夏佳璇看着現場又從混亂歸於平靜後,悄悄地來到他的身邊。
「情況怎麼樣?」夏佳璇低聲問道。
「沒想到李維比我想象中更有風度,還得再想想其他的方法才行!」陸今揚咬着牙,從齒縫裏迸出話來。
宴會在悠揚的樂音中繼續進行着,幾名公關人員忙碌地穿梭在眾多賓客間,掌控宴會進行的流暢度。
而陸今揚則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和其他的業者談天、交換名片,順便打聽相關的訊息。
半晌,荊爾浚回到宴會上,黝黑的目光在黑壓壓的人羣裏搜尋着程語霏的身影。方才,他步出飯店到附近的精品店裏挑選了一件白色的羊毛披肩,又想到她脖子上空蕩蕩的,忍不住又挑選了一條適合她的鑽石項鍊。
他手中拿着一個提袋,穿過人羣來到陸今揚的身邊,詢問她的下落。
「程語霏呢?怎麼沒看到她的人?」
「有急事找她嗎?」陸今揚對他們兩人的關係感到好奇。
「我有事想交代她處理。」
他説得雲淡風輕,但是手中紙袋上印着女性服裝品牌的名稱已經悄悄泄了底,陸今揚睇着他眼中刻意掩去的倉皇神色,迅速在心裏籌劃起狡獪的計謀。
「語霏她……」陸今揚面有難色,欲言又止,故意試探着他對程語霏的感覺。
「她怎麼了?」他過度快速地追問,泄漏出了心裏的擔憂。
「她去了李維的房間,就在這間飯店的702號房,我來不及阻止她,她説想彌補李維,所以……」陸今揚把話説得十分隱晦,卻足以造成荊爾浚的誤解。
倏地,莫名的憤怒與醋火湧上了荊爾浚的心頭,他咬緊牙根,思忖着難道她説要用美麗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就是想用肉體來討好李維,進而取得「CHA」的電玩軟體代理權嗎?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語霏,她沒有選擇的餘地……」陸今揚細細地睇着他的反應。
該死的!他下顎的線條愈來愈剛毅,闃黑的瞳眸藴起怒火,完全聽不進陸今揚的話,邁開步伐避開人羣,往大廳走去,搭乘電梯直達七樓。
陸今揚-起眼睛,在人羣裏和夏佳璇四日交接,陰沈一笑。看來這場戲愈來愈好看了,這會兒代罪羔羊可不只程語霏一個人了。
他豪邁地飲乾杯中的暗紅色酒液,隔着杯緣覷着全場的賓客,為自己的奸計得逞而露出狡獪的愉快笑容。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cn***
隨着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攀爬,荊爾浚的怒氣也逐漸遞增。一想到李維可能會佔有程語霏,他的心就劇烈地跳動着,怒不可遏,完全沒有辦法忍受這種事情發生。
焦急地在長廊上狂奔,找到702號房後,荊爾浚用力地撳下電鈴不放,直到李維打開房門。
「你找哪位?喔──」李維的語音方落,左邊的臉頰就結實地捱了一記拳頭,痛得他步伐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
「該死的傢伙!」荊爾浚見他衣衫不整,高大的身軀已褪去西裝,僅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頓時怒不可遏。
理智已經遠離他的腦中,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燃燒着熊熊的地獄之火,恨不得將這傢伙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荊爾浚一腳踢開房門,掄起拳頭憤怒地攻擊着他,將他打倒在地毯上。
「不要……不要再打了……」荊爾浚的攻勢來得太突然,讓李維完全沒有防禦的能力,只能狼狽地以手臂護住身體,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何處招惹了仇家上門。
荊爾浚見他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後,立刻衝進卧房裏尋找程語霏的身影,一路從總統套房的客廳、卧房、浴室搜尋到會客室,卻完全沒有她的蹤跡。
「她人呢?」荊爾浚嘶吼着,走向前揪起他胸前的衣襟。
「誰?」李維一臉疑惑,不明白這名男子的怒氣和敵意從何而來。
「你還敢裝蒜!」荊爾浚緊握拳頭,怒火再度飆升。
此時,程語霏好不容易從地下精品店買了一套鐵灰色的西裝上樓,匆匆趕至李維下榻的房間,準備彌補先前自己粗心大意所犯下的過錯,卻意外地發現他的房門是敞開着的,而且裏頭還傳出一陣打鬥聲。
她進入房內,看見荊爾浚正揪着李維的衣襟,登時驚愕不已,連忙走向前制止兩人粗暴的舉動。
「荊爾浚,你在做什麼?」她把西裝放在沙發上,將兩人隔開。
「-……」荊爾浚對於她從門外出現一事感到疑惑。
「程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維撫着抽痛的臉龐,詢問着她。她能喚得出男子的名字,顯然兩個人認識。
「荊爾浚,李維先生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户,你怎麼可以襲擊他呢?」她氣惱地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詢問。
「他對-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我送他幾個拳頭算是便宜他了!」荊爾浚瞪視着李維因疼痛而扭曲的臉龐,狺狺低吼,「就算『爾羣』拿不到『CHA』的代理權,會因此而倒閉,我也不可能讓-用身體去換取合約!」
荊爾浚的話令在場的兩人愣住,表情十分難看。
「再説,『爾羣』又不是沒拿到這次的代理權就會倒閉,-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説啊!」荊爾浚的口氣含着怒恨的妒意。
他怨妒的口吻令語霏有些欣喜,也有些尷尬,伸手撫着額際輕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為了爭取合約,她想盡辦法要彌補自己的過錯,不料他卻又跳進來攪局。
「Shit!」李維聞言,滿腹悶氣地低咒,從地毯上爬起來。
「你誤會了,我和李維先生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剛才我不小心將紅酒潑在他的衣服上,所以才到樓下的男裝店去買了一套新的西裝上來,想彌補我犯的錯,就只是這樣罷了。」語霏因他豐富的想象力而感到驚訝。
「不相信的話,你看那是什麼?」語霏指着自己放在沙發上那套嶄新的鐵灰色西裝。
見狀,荊爾浚不禁為自己的衝動感到懊惱。
「李維先生,真的非常抱歉。」
「你究竟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我布萊德.李維在商場上縱橫十幾年,一直都是用光明磊落的方式在談生意的,從不做下流勾當!你剛剛的行為不僅侮辱了我的人格,也傷了程小姐的自尊!」李維拭着嘴角滲出的血漬。
「李維先生,都是因為我才會造成這樣的誤會,真的非常對不起。」她垂下臉,喜悦和自責同時在她心裏盪漾着。
她一方面欣喜着荊爾浚為了保護她而做出如此失控的行徑,這説明他多少還是喜歡着她的,只是不願意承認;另一方面卻懊惱着有可能因他的行為而喪失了爭取代理權的機會。
「李維先生,我願意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荊爾浚誠心説着。事實上,得知這只是一場誤會後,讓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的情感已出了界,微妙的情愫正在急速滋長,所以才會一聽到關於程語霏的一切訊息,就失去平日的冷靜和理智,甚至闖下了禍,也不感到懊悔。
「你想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李維拉好睡袍,冷哼一聲。
語霏找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從冰箱裏取出冰塊,小心地包裹着,走到李維的身邊,細心地為他冰敷。
「真的非常抱歉,這一切的禍端都是因我而起的,我願意負起所有的責任,希望你不要再生氣了。」她雙手拿着冰袋,輕柔地放置在他的頰旁,減輕他臉上的疼痛和紅腫。
「不,是我自己太過沖動了,我願意承擔醫藥費。如果你想要報警處理的話,我也願意負起相關的刑責。總之,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荊爾浚看語霏靠他如此近,心裏頗不是滋味。
李維主動接過冰袋,咖啡色的眼珠觀察着他們兩人互動的模樣,猜測着兩人應該關係匪淺。
「你是誰,是以什麼資格説這些話的?」李維咧開抽痛的嘴角詢問。
他的勇敢無懼以及維護她的態度,令李維對他刮目相看。
「我是『爾羣科技』的董事長──荊爾浚,我侵犯你屬於私人行為,希望你不要把它和公事混為一談。」他的態度不卑不亢。
「好,如果你真想彌補的話,那挨我十個拳頭,我就不計較。」李維提出要求,欣羨他有機會擁有漂亮的美女,賞他幾記拳頭以消心頭之氣並不過分。
「好。」他一口應允。
「等等!李維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難道不能用較温和的方式解決嗎?」語霏擔憂地看着李維高大健碩的身材,怕斯文精瘦的荊爾浚會抵擋不住。
「沒關係,是我的衝動犯了錯,如果十個拳頭可以消弭李維先生的怒氣,我覺得很值得。」他投給語霏一個放心的眼神,鬆開襯衫上的領帶,準備承受李維的拳頭。
「李維先生……」語霏對於兩人的決定感到束手無策。
兩個男人同時站起身,李維的拳頭快狠準地招呼在他的臉上、腹部和背上。
荊爾浚挺直身軀承受,完全沒有躲避,無懼的眼神和氣勢令李維十分欣賞。
語霏低聲驚呼,神色緊繃地瞅着荊爾浚,直到李維收起拳頭才走向前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他。
「你還好嗎?」她從桌上抽了幾張面紙,拭着他嘴角淌出來的血漬,對於男人們老是酷愛用拳頭擺平事情的行為頗不能認同。
「沒、沒關係。」他倒抽一口涼氣,口腔裏瀰漫着一股鹹鹹的血腥味,不禁在心裏低咒着──這個死老外的拳頭還挺有力的!
「荊先生,想不到你還挺能撐的。」李維坐在沙發上,朗朗地笑着。
荊爾浚站起身,看到她臉上既憂心又自責的表情,有點兒不捨。
「李維先生,咱們私事解決完了,是否也能把公事一併處理完呢?」荊爾浚抓緊機會,爭取合約。如果錯失「CHA」的代理權,有着強烈責任感的語霏,肯定會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的。
「嗯。」李維睇着他。
他的勇氣和耐性再度贏得李維的好感,令他十分欣賞。
荊爾浚拉平被弄縐的衣衫,坐在沙發上。「根據我手邊獲得的資料顯示,目前貴公司內定的廠商有五家。但是以台灣整個電玩市場的佔有率來算,『爾羣』佔有百分之二十三,知名度最高。」
「那又怎麼樣?」李維反問。
「我們除了擁有完整的資訊部門可以提供所需的服務外,連帶全省的通路、商品上架率亦是其他業者所不能比的。另外,我願意再提高百分之十的簽約金。」
他提出的條件令李維十分滿意,微微地頷首。其實他早做過比較,本來就有意將代理權籤給「爾羣科技」,如今因為一場意外,還可以提高百分之十的簽約金,對他來説獲利頗多。
「荊先生,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把『CHA』在台灣、香港以及大陸的電玩軟體授權給貴公司了。」
聞言,兩人相視而笑。
「那合約的細節,我們再約時間詳談。」荊爾浚站起身與他握手。
「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李維露出激賞的目光。
「你在台灣的這段時間,就讓我們盡地主之誼,陪你逛逛吧!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儘管提出來。」語霏微笑道。
「哈哈,有這麼漂亮的小姐當招待,我一定不會拒絕的!」李維道。
荊爾浚和語霏相視一笑。沒想到突來的意外事件,反而讓他們因禍得福,獲得了「CHA」的代理權。
雙方敲定好籤約的時間和合約大綱後,兩人帶着喜悦的情緒,離開了「夏爾斯飯店」。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cn***
語霏看荊爾浚的嘴角愈來愈腫,帶着他來到自己位於市區的住處,打算替他處理一下。
二十坪大的單身公寓,一房一廳的簡單格局,他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優雅地提起禮服的裙-,忙碌地將冰塊包在乾淨的手帕裏。
「我替你冰敷一下。」語霏倚在他的身邊,小心地將冰袋放置在他紅腫的頰上。
他因疼痛而倒抽口涼氣,鼻腔裏溢着她馨香淡雅的香水味。
「知道痛就好,居然答應布萊德.李維的要求!沒看到他的塊頭比你大嗎?還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體,都不怕痛的嗎?」她軟軟地數落着。
當她看到李維的拳頭落在荊爾浚的身上時,一顆心瞬間懸得高高的,恨不得能衝上前替他承受這些苦痛。
「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他依然嘴硬,不肯示弱。
她將冰袋塞進他的手中,起身走去拿醫藥箱,從裏面取出痠痛軟膏和OK繃,審視着他臉上的傷勢,小心翼翼地沾着沁涼的藥膏揉着他顴骨上的瘀青。
「要是破相了,看你怎麼辦?」她憂心忡忡地蹙起眉宇。
她温柔的舉止消弭了他身上的疼痛,垂下眸,看着她雪白的頸項,他的心急促地鼓動着,明白自己敵不過她的魅力,已然動情了。
他曾經奮力地抗拒着,但是當愛情來了的時候,再多的掙扎都是無謂的。他的心思紊亂、情緒多變,聽到她進入布萊德.李維的房裏時,差點兒被妒忌和焦慮給逼瘋,即使捱了拳頭也不後悔。
「這是我二十八年來第一次為女人挨拳,如果真的破了相,我也認了。」他握住她纖細的手,灼熱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美麗的臉龐。
荊爾浚低沈的嗓音,就像天鵝絨般柔軟,煨暖了她的心。
「所以呢?」她試探地追問着,想明白他是否也同她一樣,渴望着愛晴。
「我想……我是喜歡上-了。」他微微地-起深邃的眼眸,炙熱的眼神膠着在她細緻的臉蛋上,期待着她的反應。
「有多喜歡?」她鼓起勇氣詢問,心裏充滿矛盾,明明渴望他的愛與告白,多想拋下一切的矜持擁抱他,但是一想到他還有十二區的皇后,她就沒有辦法大方地和其他的女人分享同一份愛情。
更何況,是十二個女人,不是一個。
「很重要嗎?」他挑高眉問道,還以為她會開心得喜極而泣,沒想到竟是這般冷靜。
「也許對你來説不重要,但對我而言卻很重要。」她往後退到沙發的另一端,唯有拉開距離,才能冷靜地與他對談。「我曾經問過你的遊戲規則是什麼,但是你沒給予我正面的答案。」
「我想要自由。」他坦白道。
「而我的愛情條件則是忠誠與唯一。我沒有辦法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你。」她勉強地咧開一抹笑來,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她看到荊爾浚猶豫地蹙起眉宇,心不禁苦澀地揪緊。走了這麼遠的路,捱過了漫長的等待,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完整的愛,這樣的要求算貪心嗎?
「我不想做出沒有把握的承諾。」
「沒有關係。」她難掩失落的神色。
「我以為只要我願意回應,-就會靠近我……」他淡淡地説着,鋭利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龐。
「之前也許是這樣,但是我喜歡講求公平。我把你當成我所有的一切,也希望你能專一地對待我。」她臉上脆弱的微笑,令他的胸口一窒。
他沈默地抿緊唇,不發一語,深邃的黑眸裏有着複雜的神色。
早該知道程語霏是他最不該動心的女人。她美麗、温柔、執着、專一,她跟他那些一起玩愛情遊戲的女朋友們不同,他們皆是自由地享受快樂,不談責任與承諾的人。
他的沈默令她的心隱隱刺痛着,她站起身來,想送他離開。「很晚了……」
荊爾浚扣住她的手,稍微使力,讓她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裏,被他緊密地抱住,所有掙扎的動作都被壓制住。
「-就這麼堅持嗎?」他粗糙的指腹撫着她清豔的臉龐,從她細緻的柳眉、臉頰,最後落在嫣紅的唇瓣上。
「你就這麼貪心嗎?」她反問道,明顯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和寬闊的胸膛,正牢牢地將她困住。
「-愈來愈不乖了。」他噙着笑,低沈的男性嗓音裏充滿了誘哄,知道她正頑強地抵抗着他的魅力。
「因為你愈來愈壞了。」她全身緊繃,緊挨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的臉一寸寸地俯近她的唇瓣,霸道地欺近她,逼她軟化、逼她失措、逼她放棄自己的堅持,配合他的遊戲規則。
「語霏……」他執起她的下顎,專注的眼神落在她誘人的紅唇上。
「……如果不能認同我的愛情條件,可不可以讓我們停留在原地?」她虛弱地懇求着,要他不要再用自己的魅力來蠱惑她。
「為什麼?」他的唇緩慢地往下移,想吻走她所有的矜持與抗議。
她無奈地別過頭,在他的耳畔低語。「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的事實,但沒有辦法容忍你傷害我。不愛我……請不要招惹我……」
她的話成功地凍住他的舉動,他冷冷地退開來,與她拉開距離,犀利的目光緊盯着她的臉龐,發現她清亮的眼眸閃爍着淚光,一滴淚懸在眼眶邊。
「謝謝。」她撫着發顫的光裸手臂,沒有勇氣看他。
她的動作讓荊爾浚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買的禮物,傾身拿起放在桌上的紙袋遞給她。
「這個送給-,以後別再穿這樣出來了。」他承認自己太過自私,不願意給予承諾,也不想其他男人欣賞她的美麗。
她拆開紙袋,發現是一件質地柔軟的羊毛披肩,裏面還有一隻藍色錦盒,打開一看,是一條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鍊。雖然她對珠寶沒有研究,但看也知道它十分昂貴。
「這是什麼意思?」她拿起項鍊問他。
「並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它很襯-的禮服,所以想將它送給。」他輕咳一聲,他的女友雖多,他卻未曾如此用心地去討好一個人過。
「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她依戀不捨地將目光從項鍊上移開,迅速掩上精緻的錦盒,遞還給他。
「為什麼不能收?」他不悦地質問。
「你用什麼身分送禮給我?」她反問他。
「純粹認為-需要而送-,這樣也不行嗎?」
「是的。你的披肩我收下,至於項鍊太名貴了,我不能收。」她堅持着。
「好吧。」荊爾浚將項鍊收進西裝外套裏,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送你。」
「不用了,折騰了一個晚上,-早點休息。」
她站起身,打開門,送他離開後,鎖上房門,撫着自己失控的心跳。
剛剛,她花了好多的力氣,才勉強壓住狂跳顫動的心,才能稍稍抵抗住他的魅力,勇敢地推拒他的吻。
她比他更想貼近他的身體,親吻他灼燙的唇,但是她不要曖味的互動、定位不明的身分。她渴望真誠、不逃避現實承諾的愛情。
而且,她始終堅信着,只要自己付出得夠多,總有一天他會放棄自己的原則,心甘情願被愛情捆綁,馴服在她的身邊。
她撫着質地輕柔的披肩,環住自己的臂膀,想象着自己正倚偎在他寬闊的胸膛。
在這清冷的夜裏,她不覺得孤單,心裏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