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狂的杖和柳帝王的手印緊緊扣在一起。
然而,這決不是死靜不動!
充滿着無盡的變化,在細微處不斷相互增長消滅着。
解勉道為之目奪神移,便是彼此間恍如是凝結在半空相距處,卻有着更奧妙的心證相印。
細思好瞧,約莫見得柳夢狂的橫天杖已然稍為偏了向上。同時再看柳帝王的掌指結印,亦是一分一分間的散潰開。
若是,橫一線差了三寸,便已無有攻着處。
同是,手印若不成結,又豈能擋得住柳夢狂的帝王一擊?
兩相僵持奧妙相轉於靈台意念。正是神機勝負無料之際,忽的郭竹箭自隔壁拿了盡師所繪圖相跨了進來。
便是,他體內氣機受到了牽引自發起伏,緊是柳夢狂和柳帝王雙雙亦受此一波所及,長笑中各自收手退了一步。
郭竹箭抱了抱拳,道:“在下一時心急擾了柳兄。”
“哈、哈、哈──,郭兄言重了。”柳夢狂大笑,言情之中有着得意:“在下和小犬之間印證,自是無起無終,又何擾之有?”
郭竹箭雙眸精光一閃,笑道:“柳兄心中城壑境界,已不着於世間人情。兄弟自愧不如。”便是,在眾人大笑裏,韓道接過了郭竹箭手上畫卷,攤開來提舉於手讓大家看着。
左弓女方廂可看了仔細,凝目直瞧着。
在他們七龍社的資料中,只知道這個事關重大的宣寒波是個年約莫五旬上下,一身灰袍落魄的文士而已。
這廂讓郭竹箭描述中繪了出來,自是特別令她注意。
在這場中數眸子的注視裏,自然是以宣雨情最為熱切,也最為之動容激湯。
自生以來,便未見識爹親真面目如何?
而今見着當目,為人子之心又豈能有所不動?
她的雙眼迷濛,只覺濃濃一層水幕不斷自眼眶滑出。
一雙瞳子裏,便是千言萬語無盡!好一聲嘆。自心!
站立於宣雨情右側的柳大公子這廂大是安慰伊人的心情。左掌輕一移握,小捏中自是無限情意在無言。
宣雨情但覺右掌荑一温,落入厚實即君手握裏,心愫那波激動大覺安穩。似乎,郎君已自手掌中有所言,必助其尋得爹親。
這個,左弓女方落在眼目裏可着實想冷哼出來。卻是忍住了道:“柳大先生,你的印證如何?”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既足以相捋,又何必相假?”
左弓女方一愕,道:“可是這計劃中若非以『帝王』之名,恐怕。”
“哈、哈、哈。”柳夢狂大笑,道:“『帝王』柳夢狂的武學是帝王絕學。柳帝王一生成就造詣亦是帝王絕學,當有自一般天地。左弓姑娘──,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左弓女方一稍為尋思,淡淡一笑,道:“我已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以柳帝王本來面目去挑戰吧──。”她一嘆,道:“希望能引得那個黑魔修羅出來。”
這回可是柳大公子在笑了:“放心──,哥哥我一定會讓他出面!”
這話,有着一股傲骨。
因為到時是黑魔大幫的幫主不得不出面。原因很簡單,既然手下無可用之兵,主帥怎會不出?
韓道淡笑轉向左弓女方,道:“這事兒我知道乾坤堂不能插手。”因為左弓棄的為人,以及事關了七龍社上萬名徒眾的尊嚴。
“但是──,我們既已相互結盟。”韓道依舊維持那張笑臉道:“是不是可以『稍晚』
的時候透露給我們知道地點?”
這個姓韓的會説話。
所謂“稍晚”的意思,就是柳大公子的行動失敗,後頭當然得要有人接應!
韓道的估計,七龍社現下到洛陽來的人不會超過四十個。縱使個個是精英好漢,終究和黑魔大幫的人數太過懸殊。
所以,左弓棄才會放棄硬攻。
左弓女方稍微孝慮了一下,點點頭道:“行。屆時本社的四當家或六當家自會前來知會。”
她一頓,朝眾人抱了抱拳,道:“告辭──。”
柳大混混呢?當然也是了拱了拱手向眾人一禮,又復朝郭竹箭道:“郭大先生──,那兩位姓樓的老弟就請你多多費心照料一番。”
郭竹箭仰首大笑,回道:“這是當然──。”
他們話音説的不大聲,卻老遠那端的廂房傳來樓上、樓下兩之老兄大叫:“老你的『老弟』,『哥哥』我們等着你回來整治一番。”
“有天耳通?”柳帝王聳了從肩,自是又朝向宣雨情一凝目,輕輕道:“放心。自有相會期。”
伊人芳心一甜,豔嬌絕俗的一笑,首輕點着道:“你可要多加一些兒小心。”
柳大公子很豪爽很英雄的笑了兩聲,門口,那左弓女方早已重重哼了着:“快走啦──,難不成每個人都要説個一柱香話別不成?”
柳帝王伸了伸舌頭,又朝眾人一禮便橫抬步閃身到了左弓女方面前淡笑道:“走呀──。”
左弓女方先是一愕又復一呆,忽兒回過神來憤憤的出門而去了。
這堂室裏,宣雨情楞楞的望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心中竟是有着難以言喻的滋味。
猛的,韓道咳了兩聲,道:“宣姑娘──,我們開始行動尋找你爹的下落。不過,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讓我們知道昨夜來的賓客名單。”
宣雨情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解勉道一眼,道:“這名冊規定只有本盟中人可見。如果解堂主不反對,而韓大總管贊成的話,就請韓兄加入本盟為二總管如何?”
二總管?他奶奶的,那個柳小子在乾坤堂現在是升任了二總管而自己還是大總管。
怎的到了隔壁便變了位啦?
“按順序有先來後到的規矩嘛──。”解勉道笑着:“這點在下倒是不反對。”
解大堂主都不反對了,他韓道能説什麼?
韓道只有點頭的份兒。那廂,解勉道早已笑呵呵的朝柳夢狂笑道:“柳兄──。方才出手奧妙至玄,兄弟想和你品茶相論一番。”
“解兄言重了──。”柳夢狂亦大笑着:“請──。”
他對近來江湖上稱呼自己這個名號滿意極了。
黑魔閻帝!好肅殺、好冷煞的名稱。
他舉步,踱在花容大院的樹株盆栽之間,信步無意間,漫行到了女兒的居所門口。
這次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能失敗。他之所以選定在花容大院的理由,正是因為這裏沒有個人的隱密。
而且,每個人有一定的行走路線。
例外的,就只有他本人和房內的女兒而已。
布小垂,是這裏每間居所的共同特點。
就算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覺對讓陰謀份子不得不小心收斂。相同的,彼此氣息相通裏共同培育一種“氣”來。
這股氣,自來是兵家克敵致勝之道。
他一笑,掀而入女兒的居所房內。
房中,晏梧羽正楞楞對着銅鏡發呆。
“羽兒──,有什麼事想着?”他透着出於面具之外的眸子充滿了慈祥。“説出來,或許爹可以幫你。”
姑娘人家搖了搖頭,調轉過身立起輕嘆:“女兒沒事。”
“都嘆着了,還説沒事?”他笑了,責怪中反倒更顯着一心的慈愛。
晏梧羽輕又一嘆,道:“女兒正想,天祖哥死的好不值得。”
他似乎心情稍為之一動,口裏唇間卻是平淡如常:“生死之事自有命。爹不是不悲傷,只不過認為做些實際的事永遠比坐着哭泣要好!”
“是──,羽兒蒙爹教誨──。”晏梧羽首輕點,眸子望向了一室四壁的花草,有百千種意在不言中。
他聰明才智俱屬人中龍鳳,如何看不出女兒心中有事?只是,他亦明白這件男女情感因緣,絲毫不能強問來的。他笑淡然,日後自會明白是那一家的公子奪了自己女兒的芳心。
方是,施緩緩退出了,大院門口傳來大拍響叫喝之聲。正是柳大公子駕到,破口嚷着:
“喂──,裏頭黑魔鳥幫的幫主,哥哥在外頭等着你們哪──。”
他一挑眉,通道左右已各有一名黃衣束身勁裝的漢子肅立於旁,雙雙恭敬道:“屬下靜候幫主差遣──。”
他凝着臉自雙眸閃動,道:“問清來人,殺了後回報。”
“是──。”右首的那名漢子急步奔了離去。
他轉頭,續令道:“底下囚犯梅卧姑不能讓她走了。速傳令下去加強戒備。”
“是!”這漢子亦恭敬一禮,復調轉身急步而去。
這廂,身後晏梧羽已掀依門,盯盯將一雙眸子投來。似是,有言。
“是──。”聲音很輕,似乎已知來人是誰。
他有些訝異,也有一絲慈祥裏的好奇。
“長白二劍兩位先生的傷勢是不是已夠再戰?”他這一問的涵義最少有二。
他判定來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他的感覺是,如果那人正是傷了長白雙劍的“楊逃”柳帝王,羽兒聽了這話自會有相當程度的反應。
果然,晏梧羽神情和聲音一樣兒複雜的道:“長白雙劍就是傷在這人的手下。”
有意思,他笑了,除了對來人好奇之外,更驚訝的是女兒的反應。
沒有恨,卻是有着一絲小小的哀愁。
他笑了,緩緩而深刻的道:“既然是如此──,爹看來得去看看『帝王』之後是怎副少年英雄了。”
柳大混混覺得過癮極了。
今天當着人家大門口喝罵着,似乎又回去了以往那種市井無癩的日子。
喝!怎的張口大罵怎的爽利快活,那鳥門子大俠公子形象才真是累人咧。
罵了第三十八句,出來第一眼兒現身的是人稱“魯南怪梟”黃煉。
“唉呀──,是黃煉朋友呀?”柳大混混嘆氣道:“你不是在魯南混着嘛,怎也到了這兒來?”
黃煉沉下那張四旬兒粗臉,重哼道:“閣下是最近很張狂的柳帝王柳小子?有見識!”
柳大混混聳了聳肩,嘻笑一聲道着:“黃煉,五年前你在魯南幹下的六大案件哥哥我都很清楚。哪──今天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進去埋頭不管事,或者溜之大吉尋一個地方養老。”柳大公子説的很認真:“你雖然幹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案子,不過那些人倒不是什麼好東西。更何況。”
他們柳帝王老兄一笑,道:“三年前在五華山下你曾救過一名失足落崖的少婦。功足以抵過。”
黃煉一愕,心中有些發毛,這些事兒人家怎那般清楚?他搖了搖頭不想理會,摔動着手上的鏈子刀道:“最少,你讓黃某試試!”
好話聲兒一轉,刀似匹閃電卷奔。
但見嘩啦啦一片滿天的光華,強的橫天開地而來。這“魯南怪梟”的奇門武功果然了得。
柳大公子點了點頭,讚許了一句:“有勁!”
便是,人騰身而起,拗身變化裏轉向左首兵位七數。旋即右臂一拍一落,便搭向黃煉的肩頭。
好個黃煉,人身馬往前一竄,倒拗翻身已讓掌辦鏈子刀筆直一挺直貫向後。似!
柳大混混這廂可是真材實料,沒半絲兒假。
但見他右掌去勢不變淡落拍着着鏈環銅身之上,氣機一震一撥裏,已分出了勝負。
先是,震力回力通湯着黃煉內力無法灌挺身。同時,那一撥中自讓鏈子倒折反身纏住於黃煉頸上打了兩轉。
頭刀鋒眼見閃電般的便要砍飛黃煉的人頭頸。卻是,柳帝王的指一挾,捏住了刀鋒一線淡淡道:“黃兄本是有情人,何做無情事?”
黃煉似乎為之一震,搖頭哼道:“既敗無言,你打算怎麼辦就怎麼辦?少説了廢話。”
柳大公子聳了聳肩,放開鏈刀垂幌下,道:“該説的全説了,閣下好自為之吧。”
黃煉似乎是一愕,旋即哼了一聲調轉身進入大院那張門之後消失了背影。
柳帝王看瞧這張藤門,有些兒佩服。
以老藤編門,無論是力打刀砍火攻都比木門難上百倍。
想來這黑魔大幫裏面的人才不少,擔着在意才是。
正打念間,門口人影閃動,便見着四個樣兒的人現身跨了出來。隨後,是晏梧羽和長白雙劍護者。
最後,則是兩名花申老者抱刀和一名面戴着黑魔修羅面具的修長清身影。
這人緩緩跨出,便似天地俱在他掌握之中。
好傢伙,莫非是黑魔大幫的幫主?近來人稱黑魔閻帝的老小子?
“喂──,你是不是那個人家叫黑魔閻帝的傢伙?”柳大公子嚷嚷盯着人家叫問着。
他笑了,頷首道:“老夫正是。”
柳大公子心中沉了一沉,這人氣勢之穩似嶽如淵,毫不動於風嵐天地。卻是,又如浩海激地映天,悍而容!
柳大公子心中打了兩個突,有點怪暗中觀看的那個小女人起來了。
左弓女方就在五丈外的一間房舍外壁裏看着。
她挖了一個小洞,正好將眼瞳子湊外看細瞧。
黑魔閻帝的出現何嘗不是讓她心中一緊,手心中微微滲出汗來。
她並不是怕這個,而是怕柳小子對抗人家不下。
敗擒遭截也就罷了,萬一是落個命都沒了呢?
此刻,已不是後悔的時候。
柳大混混心中嘆了又嘆,他奶奶的,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若笑道:“你知道哥哥今天來的目的?”
“是衞道除魔?”黑魔閻帝笑了:“還是想見我一面而已?”
“本來是想衞道除魔的。”柳大滑頭很快的接道:“不過──,現在只想看一面就好了。”
“看到了?”
“看到了。”
“再見?”柳大混這回傻了:“就這樣?”
“怎麼?”對方笑了起來:“這不是你的目的嘛?”
柳大公子左想右想了片刻,苦笑的聳肩道:“現在我也有一個問題了。”
這個黑魔閻帝的脾氣也好,笑道:“説來聽聽。”
“你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就放我走?”柳大公子找死似的問題:“難道你不怕我通知了乾坤堂和七龍社、淨世盟前來圍攻?”
“如果你要通知不早就做了?”黑魔閻帝笑道:“要是你能將他們一併帶來更好,省了老夫不少力氣一次解決了。至於為什麼這麼簡單放你走。”
他一笑,看了站在右前方的女兒一眼,淡淡道:“小女梧羽似乎有着思念你老弟呢。”
什麼?哥哥可不是來相親的。
柳大公子苦哈一張臉,吃吃結巴道:“我我來的目的不。”
黑魔閻帝大笑,道:“老夫讓你走,至於小女是不是有話想跟你説説談談,那又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柳帝王覺得這件原本很單純的事,怎的這麼複雜了起來?原意,絕對不是這樣子的嗎──。晏梧羽臉頰早已紅透上了耳根,她往前一跨到了最前方的四個人身側,穩着心淡淡道:“他們四個你認識嗎?”
柳帝王看了瞧了想了,半響後道:“我不知道的人只有兩種──。”他補充道:“一種是從來沒在江湖上走過的。另外一種是居住於皇宮大內裏的高手。”
柳大公子挑了挑眉,指指人家的手掌道:“如果不錯,這四人是蒙古搏技的高手,尤其是外功上更臻一流火候!”
“好──。”黑魔閻君大笑道:“好見力、好眼力。只不知柳兄弟的手下功夫如何?”
不論是誰?如果他想由花容大院的後面溜進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因為這座屋宇根本就是沒有後門。
這年,是洪武二年,亦即西曆一三六九年。
一三六九年在風水論中最屬於申元六運。
宅,是坐申朝寅的坤宅,中元六十年內正是大旺氣自前來,衰絕氣由後至。
所以,閉後面衰氣單開前門旺氣,風水大吉。
左弓棄是怎麼進來的?
沒有路的方法,最直接的一個就是開出一條路來。
這事,“翻地鼠”丁神似最擅長。
左弓棄當然也估計到一件事。這座花容大院必然有着地下通道。果不其然,方方破土而出,便見着一列的地下房間羅列。同時,一股森嚴的氣息在流轉着,大不同平常似。他迅速移身遊走,愕然發覺這曲折彎轉的回道自有先後天八卦的位理在轉調排列。忽的,有人足聲輕響。
一個提氣裏,自是隱身進入了一間房裏。偏巧,人踱着亦步走了進來。
左弓棄一生行事可沒躲過,這人堪堪推了門進來他已右掌巨揮,拍落間扣住來人的穴道死脈,沈哼哼道:“我問你爹,否則死!”
那人約莫三十出頭,平素淨臉無須。這廂猛然落入左弓棄的掌中不由得大吃一驚正時喝問,又聽得左弓棄那七個字以及指勁欲出還留的氣機,便是心下一震住口。
果是,耳裏傳來那威嚴的聲音似乎較為滿意:“你在黑魔大幫裏負責什麼?”
“在下是總壇巡囚使。”那漢子頂不住指上湃湧激人的氣機,斗大汗珠滴落着急急回着。
“嘿──,很好。”左弓棄冷哼道:“現刻的戒備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麼事?”
那漢子稍一猶豫了,肩井穴上一陣刺酸便是痛哼了一聲,顫着道:“有有人挑上門來。”
左弓棄濃眉一挑,威聲低喝着:“誰?”
“聽剛剛黃師傅回來説,是一個叫柳帝王的年輕人。”那名漢子顯然是學乖了,急急説着:“而且已經驚動了幫主親自出面。”
柳帝王?那個柳夢狂的兒子?他來做什麼?怎也會知道黑魔大幫目前暫設總壇於此?左弓棄不去想及這些,最少這事只有方便自己行事。他冷冷一哼,道:“你們在這地牢裏關了那些囚犯?”
“我。”那漢子稍一猶豫,猛轟然耳力叫左弓棄將內力化成一線直貫入:“説!”
駭!
那漢子心頭狂震,不只是這一激內力搞翻騰着五腑六髒,而本身後這人武學成就赫然高到足以將內力自口中化成一線似針。
若持手相鬥,豈不是大劍傷人於無形無識中?
背後這人的身份倒底是誰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了。目下聰明人就是説該説的話。
“有間房裏是活囚房,裏面四個人物為本幫護法的顧道人、牛和尚、舒會兒、曹疑。”
左弓棄的臉色似乎一沉,哼道:“他們為什麼被關?”
“這在下就不知道了。”
左弓棄眸子一閃,又問道:“好,相信你這回。另外呢?那關了那些人?”
“一個相當年歲的老婦人。”
“叫什麼名字?”
“名字不知道,不過我們稱她為梅婆。”
梅婆,嘿、嘿看來是梅卧姑了。
左弓棄的表情像是有種奇特的複雜。須臾裏,已自恢復正常冷哼道:“最後一個問題,在那裏?”
這座地下屋宇的西南坤位角落裏,有着之間特別金鋼打造的囚屋。三路來的通道上,各自有着四名明盯着來路。
自然,壁掛上的琉璃燈亦透亮的很。
他們相信無論是誰想進入囚房內,絕對躲不過他們的眼睛。更何況,除了四三一十二人的明哨之外,各通道上尚有兩道暗椿,以及奇門機關。
對於這樣的防範,他們相信縱使是“帝王”柳夢狂親臨也救不出半個活人去。
柳夢狂可能足以活着來活着去,但是他所救的人絕對是橫擺着抬走。
最簡單的原因是,每道鋼門都設有火藥機關。
如果不是用正匙開啓,那一炸爆的威力以人類血肉之軀萬難抵擋的起。
他們都很放心,卻是不輕心。
黑魔大幫很重視的一件事,就是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現在,左弓棄就在證明這句話!
梅卧姑是個近七旬的老婦人,一身的皮膚早已皺疊紋路四生。銀白的髮絲四下垂着,十指乾枯勉強託着指甲片,這,十足是一個落漠的老婦人寫照。
不,她有一點與眾不同的,是她的眸子。
眸子精亮華彩,神而有力。
這樣的老婦人必然是睿智而聰敏,而且是個意志堅決的人。最簡單的一個證明,就是四年多以來明知數十年心中傾慕的郎君為自己所害死,她卻能堅強的活下來。
她心中有股力量支持着,今生在世,無論如何要見着舊郎獨子宣寒波一面。
這件事關係着非常重大,她當然知道黑魔大幫的幫主抓了自己來的目的也是為此。
但她不屈,寧死!
牀座底之下,有着輕輕的聲音傳來,小喚着:“梅-卧-姑?”
她一愕,心中卻坦然。黑魔大幫無論如何套不出她半句話,什麼方法都一樣。且不管這底下來人是計是真,回答又如何?
“老身就是──。”梅卧姑淡淡道:“閣下那一位?”
這時,聲音忽的又變成另外一個人:“老夫左弓棄。”
“左弓先生?莫非是七龍社的龍頭霸子爺?”
“不錯──。”那左弓棄在地下威嚴的道着:“老夫今天是請了『翻地鼠』丁神爪兄掘出一條地道『請』你出去。”
丁神抓她梅卧姑知道,昔年建立宣宅時丁神抓便設了數道暗路用以逃生之用。後來,隱約間果然知道宣玉星的孫女宣雨情自那地道循走。
這廂,她信了幾分,淡然道:“我相信你。”
柳大公子的出手算是相當的漂亮。
這四名漢子果然是蒙古持技之術的頂尖好手。
只見,八臂肌肉湧鼓,齊齊探出八掌扣向自己周身大穴而來。莫看他們一身橫肉,這廂出手來不但是有外功中大開大的氣勢,每一指上位置轉換更有小巧機勁。
難對付的傢伙,柳大混混真想叫停算了。不過,他知道這樣做是無濟於事。既然是多此一舉,就乾點正活的吧!
他一舒展兩臂,身子一旋一轉橫隔而出。
大斥暴響裏,那四名肉的漢子已各自怒喝扣下,八掌可結結實實的扣緊死鎮了柳大公子的兩臂啦!
左弓女方的心往下沉。這小子怎的如此不濟?
嘆氣,卻是來自黑魔閻帝的口中,淡淡搖頭着:“果是,一招定勝敗!”
望去,只見柳帝王的身子和兩臂旋轉擺動如舊。這一帶轉裏,那四名持擊漢子腳下一虛,竟是叫柳大公子給旋繞了起來。
一洗牌的光景,柳帝王大喝朗笑,叫道:“回家!”
果真聽話,那四名漢子刷刷的飛起,一落上了那花容大院的屋頂。這大院是一個屋頂蓋着滿滿座地,便是在頂檐上一撞,唏哩嘩啦的又滾落了下來。
黑魔閻帝頷着首點了點頭道:“這手氣機五行轉,江湖中的確沒五個人可以做的到。”
柳大公子苦笑一聲,嘆氣道:“竟然還有那麼多人會?”
這廂,晏梧羽一喜一憂的哼道:“過了頭關,後頭還有着你好去應付。別得意太早。”
柳大滑頭啾了佳人一眼,聳肩道:“那一天沒託你擒下來好好打一頓屁股教訓,真是錯失了良機。”
晏梧羽臉頰上一紅,哼道:“現在由得你説話,待會兒看本姑娘的整治你這滑頭浪子。”
“來啊──。”柳大公子嘴裏笑,心下可發苦。
那日,他之所以差幸可以擊敗長白雙劍,最得力者在於樓姓兩個小子硬拼一招,折損了這兩個老人家幾分內力去。否則,人家雙劍一剪再快上個兩分,那着實是很難説的事了。
柳大公子正好生心裏打鼓,驀底在花容大院後頭十六、七丈外衝起一柱煙火,到半空中炸響開來。
這個記號可好,正代表着左弓棄已然成功的把梅卧姑帶了出來。
問題是,現下可變成他柳大混混尾大不掉了。
柳帝王這回可是苦臉到了家,怎的溜法好看?心裏想,眼角卻瞥見了一道人影。
這是個老頭子,一際發白而且頷下長鬍也夠白。
柳大公子樂啦。本來這個人怎的看都不順眼,只有現在例外。尤其,這老頭子頷下雪白鬍上的那個大紅蝴蝶結,這廂看來簡直是美透了。
“六指蝶”賀波子,你可來的真是時候!
“我欠你一次,這是規矩。”賀波子壓抑住一肚子憤怒,冷冷道:“如果願意,現在你可以要回去。”柳大混混當然願意,忙不迭的直點頭差點斷了頸似般熱切道:“只要你能擋得住這兩個老頭子十招,就算是你還了我啦──。”
柳大公子的估計是,黑魔閻帝已自説好了不出手。所以,賀波子這位先生只要擋住了長白雙劍的擊殺合搏,自己相當有把握能逃命。
另那端,黑魔閻帝的一雙眸子精湛閃着。
方才那煙火半空響炸他不是不知道有番事故,只不過他認定的一件事是,只要擒下了柳帝王怎的損失都夠賠償了回來。
賀波子已然站到了長白雙劍之前,慢細打量着邊道:“在下一貫作風是殺人於無形。”
宋雪頂一撩道袍,冷冷道:“閣下今天是要替人強出面了?”
柳帝王趁着他們交談,可是左顧右則退走之路。
無意一個貓眼,卻看見那兩抱刀的老者在冷笑。
笑意,是冷肅的譏誚。
似乎是在看着入檻的野獸正圖最後的掙扎。
他奶奶的,哥哥我可不喜歡讓人家用這種眼光來看,只是,心裏打鼓絞着腦汁在思量,這兩個老頭子到底是誰?
絕對,中原武林中沒聽過、見過這兩個老傢伙。
他柳大混混只不過稍微往左移跨了一步,那兩名老者已冷哼一聲,將掌一搭扣掌於刀柄,冷悍的望來。
再移一步,立即是滿天兩鋒殺機湧至,旋而未發。
好驚人的霸氣。
柳帝王心中叫了一聲苦,眼珠子溜轉着。便此刻,猛然暴起好一片殺機。是賀波子和宋雪頂交口了手。
對長白雙劍而言,天下除了“帝王”柳夢狂之外沒有足以讓他們聯手出擊的目標。
就算是七大殺手之一的賀波子亦是。
柳帝王就挑着這猛煞機揚起的剎那,扣着恰恰完美的騰身而起。這身子在半空中一折一轉,投奔的方向赫然是右首。為什麼?
往左便是方才“六指蝶”賀波子的來路。論地形,那街下去十丈遠近便是比鄰疊次的房舍物。
若逃,自然以那方向大好。
至於右首這端,則最少有三丈方圓是平坦沙地;以戰而論,自是較好施身手之處了。
柳帝王這廂先假以左移為遁逃,實則轉右為交騰奔戰。只不過是,“帝王”柳夢狂一生只戰不逃。
他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折煞了自家的威風?
兩把刀赫然是百淬金刀。
這種刀在中原武林中曾經有過傳説,據聞昔年元仁宗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在位時集合極西的歐洲名匠四人,極此的俄羅斯名匠兩人和中原四大鑄劍名師所打造而成。
最後成刀有十,二列“天品”置於皇苑,二列為“極品”贈予兄弟,最後六把,列為“王品”名刀,贈予有功大將。
這廂兩泓金光流轉而來,也不知道天品、極品、王品,反正別讓這兩個老頭子砍着了便是。
柳帝王拗身換位,堪堪貼身上下兩把金刀交錯而過。耳裏一動,只聽其中一個喃喃哼道:“老子殺敵四十年,乳臭未乾的小子能躲到幾時?”
另一個桀的一笑,亦舞起四輪刀花滾捲過來,冷笑道:“穆爾──,我看我們用御賜金刀來砍這小子真污了先皇昔年傳給我們祖先的德意。”
柳帝王嘿的一笑,原來這兩個老頭子手上的是“正品”名刀。他可放心了一些。
據他所説,王品名刀和極品名刀雖是兵刀中上下極頂好刀,卻是沒有特異的殺代之力。
唯那雙天品金刀,據聞經過不少道術上高深為的前人給予加特上咒,本身己具有某些靈異邪力。
往往,刀鋒尚在三尺三寸三之距,便已氣忌穿體。
且不論真假,心底下總是叫人發毛。
更何況茅山道術自成江湖一門詭異的派別,這是誰也無可否認的。再加上奇門遁甲的神妙,更早在三國時代的諸葛孔明已用之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
且看,這兩個老頭子來刀好驚人。
方才第一式出手連綿,似那江狂卷湃湧而來,起落奔湧間直是無可遏止之勢。
既是無可遏,唯有破!
這一切計算,早是料定在柳大滑頭方才左移兩步以及趁賀波子和宋雪頂交戰同時躍身內。
左移,讓敵人的判斷有誤,出手稍失毫米,已夠有足當空間以為應變。
至於乘殺氣而起,正是金刀二老陷於亢奮急躁之中。人,最易受的是環境裏情緒的刺激。
一廳堂裏眾人鼓躁憤怒,自己的血脈亦起。
一落目裏山林無人唯夕斜小掛,則生出塵念來。
自來有名,氣!
人自是與整個環境的氣相聯相映。往往踏入一間陌熱的房間,便可以感覺到是祥和,是暴戾,是温暖,是冷漠。這個,就是環境和人本身具有的第六意識相呼應。
金刀二老一式連銜而來,再加上方才的談話中所知,咱們柳大混混可是心下有着八分把握啦。
閃眼間,兩警鴻刀芒已轉自前後身夾。
柳帝王嘿着一出聲,身子竟在半空中稍稍停頓了那一下下不動。他不動。兩把刀的估計便有了一點點的差誤。
這是個細微而極端難言的變化。
金刀二老的心意界自然有着出神入化的成就。指上稍加一沉,刀鋒芒自又校正了方向續進。
卻是,這剎那彈指裏已有了一種“氣”上的變化。
金刀二老先攻,是以動攻向靜。
現在,柳帝王停之於半空以得對方。身雖靜,而其攻卻早已動。這其間奧妙,就於攻守之勢互異。
柳大公子笑了,笑的很愉快將左右兩臂一舒一展,便早已落捏在刀來勢向之處等着。
果然,金刀二老來刀的速就差在這瞬間剎那,刀鋒氣機叫人家給定個實在。
好一震湯氣機在半空爆裂,便是三人齊俱哇的吐出一口血來落到了地面。
旋即,柳帝王腳下一陣踉循立之不穩;驀底裏背後一臂抱來提了他便是兩個起落往左方的屋宇向奔走。
這花容大院之前,黑魔閻帝冷冷一哼就看着“六指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挾走了柳帝王而去。
同時,他一轉目看見着金刀二老全身癱倒的系在沙地上喘着氣。偶而一咳,便見激血染沙黃。
他一抬步,皺眉蹲下稍探金刀二老的氣脈;挑眉,兩人最少要五年的時間才調理的過來。
這時間,太長。指上已稍稍一用力。
他緩緩收回了手,立起。淡淡然的回身朝大院內而行,至門口始出聲:“金刀二老已死──,回訊總壇聖帝知會此次行動結果。”
總壇聖帝?
難道黑魔大幫的幫主還不是最高的幕後主掌?
他輕哼回頭,冷冷視着場中眾人一眼,嘿、嘿道:“洛陽大戰真正的行動現在才開始!”
就這句話,後頭的花容大院忽的猛爆大響,一排排火硝沖天炸奔。桐油上火,彌天煙濃,好一個慘烈的下手。
遙遙,左弓棄的大笑來:“黑魔幫的兔鬼子們,這是老夫回敬三智齋的一舉。哈!”
長笑渺渺而去,緊捏浮筋的,是黑魔閻帝的雙拳。
洛陽大邑里一波一陣連綿不絕的殺慘鬥,中原的另外一端,洞庭湖城兩湖地面亦充滿了玄妙。
江湖中早已佛佛傳言,黑魔大幫的總壇就設在洞庭湖域上的一個小島上。
這刻,最後矚目的自是歸來重掌兩湖勢力的蕭天地父女。
這幾天來,蕭天地和蕭靈芝明查暗訪着蕭遊雲接收天地門在兩湖勢力的情形。
自己所拓展的天地門勢力,終究有一天要傳承交給兒子。蕭天地擔心的是,蕭遊雲只是基於一時的激憤接受策令了兩湖勢力,反而叫他人有利可趁而一旦銷燬了自己在這數年來的心血。
一念及此,心中不覺又有一番惻然。
這些年來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女兒蕭鴻蒙已喪於長白雙劍之手。此仇,且放着生利,日後自然有着好討。
他們父女倆此刻追躡蕭遊雲的行蹤,此時已到了長安大邑。
雖然,四處的戰禍仍興,但是長安不愧是自古以來皇宮所在,自有其千年的繁華興盛。
蕭天地可直接率着女兒蕭靈芝直往他設在長安的總舵,大旗門!
這廂,一路走來早有他認得的一名管事名叫苟抱木的率了六名門眾前來執禮,道:“蕭總門主大安,小的受少門主之令前來迎接總門主、二小姐。”
蕭天地臉色稍為滿意似的一温,點頭着:“帶路!”
“是。”苟抱木應着,便轉身下令道:“阿財,你快速先通報少門主知道。其餘的,四下護着別讓閒雜人擋着總門主的路!”
這廂蕭靈芝在馬背止和爹並轡策行,看着言等陣仗皺眉道:“雲弟怎的排出這等場面來?”
蕭天地濃眉亦結成一抹,沒哼着聲隨苟抱木一道進入大旗門之內。
門口,早已是一聲聲傳呼揚進了裏頭,須臾便見得褸衣亂髮,滿面鬍髭未理的蕭遊雲跑了出來。
父子,已近六年未見。
這番重逢着,各自投目相望。
蕭天地恍恍如是一尊巨嶽頂峙立於天地之間。而眼前,蕭遊雲雖然穿着着一身的破衣,打赤着光腳半截褲管隨風垂幌着。
卻是,別有一股風範蕭然浩蕩在他周身。
這是一種氣勢和力量,已然不是外相衣飾可以烘托。蕭天地相當的滿意,最少宣雨情和晏天祖那一戰刺激了蕭遊雲不少長進。
尤其是武學境界上,大梵天心法的成就似乎已出超於小乘之上。
他緩緩落下馬來,那廂蕭遊雲早已一步跨前拜倒,恭敬叫道:“爹。”
蕭天地難得臉上一笑,有份安慰在:“起來。我們進去談談。”
這廂蕭靈芝也走了過來,蕭遊雲立起着淡笑着:“二姐──,別來可好?”
蕭靈芝望着更添幾分碩壯的小弟,萬般複雜着神情,輕嘆:“你自世外宮強行奔離,別來數月不得音息,做姐姐的豈有不擔心着!”
蕭遊雲淡淡笑着,道:“有勞二姐煩心了。請入內吧。”説着,便是轉調身子當先在前引路。
這些沉着定性,讓蕭靈芝迷惘了起來。
在她的印象中,雲弟並不是眼前這般樣兒的。
不錯,今日看來雲弟是穩健而成熟了許;甚至,可以説已經是個男人。然而她的心裏卻有股落漠的感覺,似乎是彼此間陌生了。
雲弟每件事都很恰分的表現出應有的執禮,卻令她心中一直無法抹去的感受是,是什麼力量讓雲弟這麼短的時間內改變如此巨大?
難道,這真的是宣雨情刺激的力量?
她一嘆着,隨在爹親之後跟入了前廳大殿之內。
方跨入,便見得一名年約莫四旬上下淨臉無須的漢子,器宇軒昂的率領一十六名驃勁好漢揚聲道:“屬下恭候總門主駕臨!”
蕭天地稍一頷首,點頭道:“兩湖面上十一六個旗舵主全都來了?”
“是!”甘連天有一絲得意,應道着:“少門主得知總門主行程消息後,立即令屬下調派各處旗舵主回來聽候總門主的指示。”
蕭天地濃眉掀了掀,坐上了主位後沉聲道:“老夫的行蹤是由誰,怎座知道的?”
“尹夫人──。”蕭遊雲回答的時候,眸子閃動着一抹譏誚:“是由黑魔大幫四夫人之一的尹夫人所提供的。”
“你相信她?”蕭天地追問了一句。
“相信爹果如她所説的於今天未時到達。”蕭遊雲眼中譏誚之意更濃了:“但是不相信她提供這消息的目的是為了討好我。”
蕭天地噓了一口氣,稍為滿意的道:“好。你就常着大旗門門主和一十六旗舵主面前説出計劃吧!”
似乎,蕭天地已然幾分忖測出兒子的將計就計。
蕭遊雲心中一陣佩服,恭敬應了一聲“是”,旋即面向一廳裏眾人環視了一陣。
“這次整個行動有一個代號,劍待。”蕭遊雲淡淡笑着。有一股冷意:“它的意思,就是我們拿着劍等待對方前來填命。”
這是連甘連天也不知道的行動。
隱約之間,他已然可以感覺到這個行動事關大旗門在兩湖域地上的生死存亡。果然,蕭遊雲接着道:“我假信了尹夫人的話,並且有意無意的讓她知道我將半數的分舵舵主給調了入總壇迎接我爹回來。”
蕭天地臉上漾起一股笑容,似乎頗為滿意蕭遊雲的做法。頷首中,瞳子裏讚許之色一閃。
立肅在旁的蕭靈芝心下也明白了幾分,雲弟這般作自然是引誘黑魔大趁機前往攻擊。
甚至,她可以想像的到尹夫人為了爭功,可能私下調度了一些人分成十六路同時在今夜攻打一十六個分舵。
蕭遊雲那廂淡然一哼,有份得意和自負。“當然,尹夫人會知會黑魔大幫的人前往攻擊各旗舵,以便在他們幫主之前立下第一功。”
話到這兒,甘連天的臉色可有點兒不好看。
怎麼説就算自己藉助於蕭天地之力而得以登上大旗門門主之位。但是,終究自己亦出身於此,當年取代了鍾玉鼎有一部份則是鍾玉鼎為人太過於嚴刻,以至於幫門中人心思變。
而今,若是犧牲了大旗門一十六個分舵是萬萬不值的了。
他甘連天這般想法,在場中的一十六個旗舵主何嘗不是?一時間,個個面覷有着不滿之情溢於容表。
蕭遊雲冷冷一哼,道:“蕭某豈會讓他們得逞?哈,只有流敵人的血,又怎會讓自家兄弟躺?”
好一句話,剎時人心大為振奮;起伏情緒間有着自責和更專心聆聽。
蕭遊雲再度環視了眾人一眼,滿意的接道着:“這回,我另外調派了洞庭湖七十二寨的力量,便是給予他們來個迎頭痛擊!”
“好!”蕭天地撫掌大笑道:“只怕這次行動黑魔大幫連洞庭湖也待不下去了?”
“是──。”蕭遊雲臉上忍不住笑意,道着:“這次真正行動的主力是洞庭湖畢温庭湖王和他的七十二寨手下。不但要在湖面上便狙滅黑魔大幫,甚至還要查出他們總壇的所在。”
蕭遊雲冷惻惻的補充道:“最重要的還有一件事──。”
甘車癸此刻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一切行動計劃不是已經很完美了?還有什麼要兄弟們注意的?”
蕭遊雲“嘿”的一笑,道:“事成之後,天地總門所有人員立即棄業離地,全數前往一處秘谷躲藏。因為,我們要等,讓乾坤堂和七龍社直挑上黑魔大幫,日後我們好坐收漁人之利。”
甘連天不得驚駭於蕭遊雲蕭少門主的冷鋭狠毒。
同時,他暗中慶幸的是,自己和他並不是敵人。
柳大公子這回可真的是很難看啦。
人家“六指蝶”賀波子忍了半個來月的冒火,終於千等萬等到了這個機會好好要打理自己一番。
這個賀波子也利害,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走了這七十里路。平素,半日的行程急馬快奔可到的,託了這麼久自然有他的目的。
賀波子的目的,就是摔脱乾坤堂和七龍社密密希布的眼線。不僅如此,那個無處不在的黑魔大幫也找自己找得很勤快。
賀波子果然有一套,竟然能躲的過這三大組織的追蹤,便這般東轉西折的到了嵩山少林寺下的南麓來。
嵩山,最有名的自然是天下武學泰斗的少林寺。不過除了少林寺之外,一整山脈裏最少還有六寺三觀。
現刻我們柳帝王柳大公子“住”着的地方就是嵩山一座不算太大的道觀“日照觀”。
這裏,似乎是“六指蝶”賀波子一個秘密藏身處。昨兒人家就很自然的由後頭的山林斜徑中穿梭,又暗裏有道士在那兒候命的啓開暗道通入了地下秘室中。
賀波子的表情顯然很複雜,一邊吃着早點一邊打量那位五花大綁像蜘蛛一樣兒吊在半空中的柳帝王。偶而,嘖嘖出聲呲牙裂嘴的乾笑冷哼了兩聲。
柳大混混這廂可沒心情想着人家怎麼對付自己啦。有的,最重要是自個兒兩天前那一戰受創於金刀二老的內傷如何個治療?
這點,他必須做得很小心。不但是現在這個姿勢運行內力相當的困難,更不能讓下頭那個不斷盯自己的賀波子有所發覺。
方是小試,隨着幾聲暗記扣門,一名年約三旬的道士急步進了來,匆匆到了賀波子面前恭敬道:“賀師傅──,江湖上有了劇變。”
賀波子咬了一口油條,眼也不抬竹盯着碗中的米漿笑了笑:“説着聽聽。”
“洞庭湖大戰,天地門重創了黑魔大幫的一支勢力──。”那道士一口氣未喘,接着説了:“同時,蕭天地亦查出了黑魔大幫那座小島所處之處,公佈於天下::。”
賀波子一口油修在嘴裏咬了十來下,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一笑:“很好。”
那名三旬道士見着賀波子就一句話後便無下文,不禁楞了楞,半響後忍不住道:“賀師傅的意思是?”
“生意──。”六指蝶桀的一聲,瞳子裏閃了兩閃,笑道:“這廂一亂起來,我們幹殺手的生意就特別好。哼、哼──,尤其是這小子。”
賀波子抬眼看了柳大公子一眼,嗤笑道:“最少值個百萬兩銀子!哈。”
他説到得意處,忍不住縱聲大笑。直是,我們柳大公子氣極了在上頭唉聲嘆氣。早知道自己值這麼多銀子,自個兒賣了自個用便是。
那名道士似乎也在笑,很熱切的道着:“既然這貨如此值錢,我們是不是要準備間上房好好款待一番?”
賀波子一番眼兒,冷哼哼道:“現在已經是上房貴賓!”
“是。”那道士冷的一顫,垂下頭去抖着聲道:“是小的失言了,小的告退──。”
賀波子不做任何表示,便看着那道士走出了秘室之後,冷肅的表情方稍為一緩朝向柳大公子道:“小子,在上面舒服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右掌第六指稍一使勁彈起一顆饅頭便落到柳大公子的口中。那柳大混也識相,就這樣懸吊在半空中吃着。
賀波子足足看了一盞茶的時間,待柳帝王吃完了這才長笑起身,在下方踱着道:“小子,當時你用計匡老子時沒想會有今天的下場吧!哈。”
“你這個人怎麼笑的那麼難聽?”柳大公子搖頭嘆氣着:“不過,閣下你做對的一件事就是把哥哥我帶離了花容大院。”
賀子怪眼一翻,冷冷道:“是嘛?嘿、嘿──,你以為入黑魔閻帝那老小子手裏會比落到老子手裏慘?哈,你錯了。”
“錯了?”
“你馬上就會知道──。”賀波子冷沉沉道着:“有一門外道邪術,叫做『奇經遁丙』
聽過沒?”
“奇經遁丙?”柳大公子臉色一變,訝叫道:“這不是茅山裏的不傳隱術?你怎麼會?”
“我是不會,不過。”賀波子欣賞着柳大滑頭這廂涔涔汗,直滴落地似水幕,大笑道:
“這日照觀的觀主飛丙道人下其中大行家!”
柳大公子長長一嘆,苦着臉嘆道:“真的非做不可?”
他可明白,這“奇經遁丙”大法正是以火之力將一身的玄功內力藉由秘術的引道而銷融吸盡。
丙者,火也。遁者,消失也。
奇經遁丙,正是別創出奇門遁甲的一種邪術,被旋術者往往一生成就俱焚於七天七夜之間。
賀波子可得意以極的大笑了:“小子,我不會讓你死。不過,你會生不如死。哈、哈、哈。”
宣雨情輕輕一嘆,早已是無盡心中意在眸子裏。
第四天的破曉東來,柳帝王的人呢?
她可有受到欺騙的感覺。三天前郎君和左弓女方去了花容大院,一番波折後梅卧姑是救了出來。卻是,郎君便此叫“六指蝶”賀波子所擒,以至生死下落不明。
不但是乾坤堂、七龍社,就連自己本身的淨世盟亦全力追查,武是沒有柳帝王和賀波子的下落。
而真正令宣雨情深覺受到欺騙的是,左弓棄救出了梅卧姑之後,竟然雙雙消失無蹤。這點着實令人啓疑,疑惑於左弓棄救出梅卧姑真正的目的。
另外,令她訝異的是,以乾坤堂之力竟然查不出爹宣寒波在洛陽何處落腳。
難不成淨世盟集結大會之後,便此遠於天地去。
她正百般複雜感念間,心中忽的一動。冥冥中只覺是,有一雙精亮的眸子正望着她。
挑眉,一幌閃身裏已落出了窗外,見得一道人影似乎驚“呀”了一聲。隨是,幡然飄起一個拗身在半空中,急往牆外投出。
宣雨情“嘿”的一聲,亦提氣追躡而下。
便是,緊緊盯住前方人影,也不出聲呼喊的緊跟着。如此一前一後,在這洛陽清晨的街道上奔馳較勁。
好莫一香之後,前頭那人長笑一聲道了聲“好”。便此直挺而進,翻落飄出了來城牆垣之外。
宣雨情這廂一股熱力湧上,早已放開了全身氣機大暢;這廂見得那人施展着頂極輕功,那裏還示弱了?
復同是提氣躍身,亦翻落牆,當下便見那人長笑龍吭直往東而去。
宣雨情這廂看着那人一身成就大是驚人,不由得興起一爭鋒鋭之心。隨是,朗長一喝裏,亦放開雙足跟下。
兩道人影這般前後之大之距,俱奮足邁步全力往前衝去。且是,一奔半個時辰,那座位於洛陽城東的龍門大鎮已是隱約可見。
這廂宣雨情宣大姑娘可是拗緊了脾氣猛追。
她可是盤思過了一回,非追上那人不可。在她所思慮裏面,對方似乎並未有心要加害於自己。
否則,這一路上最少有六處地所叮以埋藏殺手,在半途中攬截狙殺。這是她之所以拗着非看那人面目不可的原因之一。
隱約裏,她感覺到對方似乎是在引路。
最少有過三次,在岔路及草徑上對方留下特別深一點的足印,好讓自己別跟丟了方向。
另外讓宣雨情之所以緊追不捨的原因,便在於前頭這人的武學成就令人驚異。月説當眼的輕功一項,着實不差讓於自己。
如此對手,既是非敵又豈不生一股爭強之意。
便是,到了龍門大鎮之前一里處,東來朝陽泛一片金光,逆着光看去細眼,這一注視下她不由得心頭一震。
眼前人影,正是穿着一身灰袍,似一道鴻影急去。再瞧身材,這豈不是如郭大先生所説的,正是爹宣寒波的模樣?這一大驚,更是目也不眨直直緊咬牙跟下。
唯一不同於方才的,是如此奔着、奔着、奔着,兩行清澈淚滑似珍珠拍風出面頰。
那像,斷線的纓絡,一個接一個的不斷的自眼眶中綿延的映東來的晨曦。是的,晶瑩剔透,一淚一情深。
她滿心的激動,看着前方那人已是接近到了龍門鎮牆牆門十丈、九丈、八丈::。
她心整個急起緊縮,她全力奔着,雙眸不敢放鬆。瞳子裏,盡是二十年親情委屈和冀望。眼見,那人已要跨入了鎮門內,她迸散嘶竭一個字:“爹──!”
午時,本來是太陰大沉太陽商頂的時分。
柳大公子這時卻覺得一身發冷。
不錯,他是被擊綁于山林間的一塊空地上,而且當頂着是正午的烈陽。甚至,他的身周還有六十四支蠟燭。
六十四,正是八八之數。
這個飛丙老主子道人好狠,柳大公子就這般苦着臉看那傢伙在自己身前咦咦唔唔呀呀怪叫的作法。
然後,就在一柱香之前六十四支燭火焰長一長,而且非常詭異的全焰頭朝向自己周身來。
看着自己,柳大混混可苦笑的難看。這當兒只着一條短襖子及膝褲,赤着這身排骨懸掛在兩柱中間。
柳帝王搖頭又搖頭,日前和金刀二老一戰,胸前背後受對方內力所激震的瘀塞雨傷明顯隆浮黑着兩大塊。
再看目下如此掛着用舊陰毒繩綁死緊,全陷入了肉內好個無情。
對面,那飛丙道人掌中桃木劍忽的往桌上一拍,當是八道黃符滿朱殊咒飛起,刷的貼上了自己身上。
落貼八處,柳帝王只覺全身一燙,運用着內力勉強行轉,卻是受阻於制穴不順。但驚人的是,全力護上之處卻立即叫那符紙所吸融!
柳大混混這回苦哈着臉,朝賀子那一臉冷笑啐道:“老小子──,咱們來談一筆生意如何?”
“談生意?嘿、嘿。”賀波子冷冷一哼,睜目道:“小子,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生意,夠老夫用一輩子啦!哈。”
柳大公子那端聳了聳肩,接道:“對──,就是談哥哥我的生意。怎樣?讓我買我自己。”
賀波子一愕,旋即冷惻惻道:“你想贖自己?”
“不是!”
“不是?”
“我是想僱用你殺人──。”柳大公子笑道:“你是殺手,而且是天下前七,所以無論什麼目標只要不是你的親朋好友一定得接下,是不是?”
不錯。在殺手的風格中雖有如此不成文的規矩在。
賀波子雙眸一閃,挑掀着眉冷寒道着:“你想叫我殺什麼人?”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愉快:“我們是不是朋友?”
屁!如果是朋友當然不會把對方掛了上去,並且開奇經遁丙大法來治理。這點,賀波子連否認都懶的否認,只是冷哼哼一笑。
“好!我們既然不是什麼親朋好友。”柳大滑頭笑道:“我要下的目標就是柳帝王!也就是哥哥我。”
“六指蝶”這下可成了“不變臉”,他賀波子一張臉難看加難看他娘,簡直是要冒出火來。
他奶奶的,那有這種無恥的人?他更怒的是,怎麼自己老是被騙?好一口呀緊咬,雙拳捏擊望上抬眼。
真正的殺手,絕對不會在目標手無縛雞之力或者是無從反抗的時候下手。
因為,整個狙計謀籌劃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享受,一種藝術。他們的快感和安慰,在於目標全身最具力勁時一擊而斃!
這,才是殺手這行真正的成就感!
柳大滑頭笑了,而且很不屑的樣子冷哼道:“怎麼?你怕了柳帝王哥哥這個目標?”
賀子一張臉轉了偏兩下,只見兩列在旁日照觀的道士們也訝愕於這個買賣。當然,賀波子的決定更影響到他們日後的處事準。
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那就繼續奇經遁丙大法。
如果是以一個人的風格為重,必然是放下了柳小子。
賀波子重冷冷一哼,答案是選擇後者。
柳大公子一生來可從沒這般狼狽着。
嵩山是座名山,那是指西麓的少室山少林寺那方。
而東麓的這邊,參天的古木蔽天穹正陽不道,簡直這兒是沒路可走得硬自己用腳開出來逃命。
他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想着方才一柱香前賀波子的話:“我給你一柱春的時間。”那傢伙冷惻惻的補上了一句:“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
就是這樣,咱們柳大公子可賣命的衝撞上山啦。一柱香已到,那個姓賀的只怕用多久便可以找到身前來。
那傢伙為了表示大量,還解開了自己的穴道好活絡逃命。屁用,前胸後背那兩陣痛簡直是要命兒似。
他奔向了幾株古樹巨木之前,可學用了姓樓的那兩個小子的方法來。繞着這七八株巨樹之前,轉了個之兩圈。
同時,往南之向一躍用手抓住樹枝,如此勉強翻躍了五丈方才落下以單足着地。
立時,又倒行逆走往回,留下的是輕輕的足印。
又回到原來之處後,他長吸一口氣貼上樹幹,三手兩腳的爬行了上密椏濃葉之中打坐等着。
果是須臾之後,賀波子和飛丙道人及一干子七八個日照觀的道士老老少少的來了。
這廂望下,他柳大公子邊調氣療養身上內傷亂氣,同時看着下頭的反應。正如所料,賀波子重重一哼環着這方圓數大內走了一遭回來,嘿的一笑:“好個姓柳的小子,弄出這招障眼法來。”
這廂時一名老道士走了過來,恭敬道:“賀師傅──,往南的途徑中有幾個腳印。我們是不是往那兒追去?”
賀波子嗤的一笑,搖頭道:“那些腳步是往回走的!”
這可嚇了上頭那個柳大混混一跳,這老小子怎麼知道的\竹“因為人如果往前走,重力放在足尖。”賀波子顯然早已看過了,解釋道:“如果向後反走,則足根部份較為受重印深。”
原來是這一回事,殺手,果然是殺手。
飛丙道人捻拈着頷下鬍髭道:“依如此看,我們該往那個方向追去才是?”
賀波子“嘿”的一笑,淡淡道:“這點,賀某自有主張。不過──,你們現下可要忙點別的事。”
飛丙道人訝道:“賀師傅要貧道等做什麼事?”
賀波子桀的怪笑,冷森森道:“趕赴修羅地嶽去!”
好陰惻惻的幾個字,右掌已彈出幾道紅芒去!
“封血絲”!
那是一種極為小小堅軔的絲線。長短,不過七寸七。最難處在於內力的激發上,必得控制的非常得宜巧妙。
一指上,最多可以纏上十條之眾,是名“拾情赴”的最高境界。往往,可以殺敵於不意無形中。
日照觀八名弟子躺了下去,在全然不知如何血脈爆破中。唯一撐着驚怒,是飛丙道人:
“為什麼?”
“因為你們之中有人告密!”賀波子冷冷道:“我不知道是那一個,只好賠上剩下的八條人命。”
可誤殺不能錯誤!
這是賀波子的原則。更何況他下得了這麼重手,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日照現的一干道士沒一個好東西。
這點安慰可以讓自己心安一些。
他噓了一口氣,緩緩道:“一個殺手的行蹤永遠是最重要的機密。是不是?”他是在問人?
柳大公子叫了一聲苦,果然見得賀波子在自己這株巨木之下緩緩踱着,邊道:“人的一生最怕就是自以為聰明。你想想,弄出了一堆迷陣障眼法後,往那一條路上走最安全?
哈。”他笑了起來,冷冷的抬眉看了一眼,又自的道:“以內創之身,怎麼説也會留下一點痕跡來。如果沒有,唯一的解釋就是。”
開心禪師到達的時候,正好看見“六指蝶”賀波子的出手,接着樹上頭一動裏我們那位柳大公子掉了下來。
他大驚唸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幌身閃進前一彈少林七十二藝之自的迦葉指阻止了賀波子左掌中匕首再補上一記。
“施主鄉,何苦造殺孽?”開心禪師淡淡合十道:“我佛尚且憐惜螻蟻之生,施主何必殺一人命?”
賀波子的右掌一縮入袖內,淡淡道:“和尚大概是少林寺中輩份和當今主持同等的開心禪師了?”
“阿彌陀佛──,不敢。老衲正是開心禪師。”開心禪師合掌一揖,道:“施主可是人稱『六指蝶』的賀施主?”
“不錯!我正是賀波子。”
開心禪師望了一眼地上日照觀眾道士的體,嘆了一口氣,道:“施主何苦如此殺孽。有言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請則自悟。”
“哈、哈、哈,好笑!好笑!”賀波子大笑,卻是眸子裏一陣冰寒道:“開心禪師──,我重你是少林高僧不予為難。你走吧。”
説着,他轉身面向後頭地上的柳帝王冷冷一笑,左掌匕首再度陰森森的舉起。
開心禪師臉色一穆,莊嚴道:“若是賀施主執意如此,莫怪貧僧無禮了。””
前頭,賀波子冷冷的舉着匕首,頭也不回的道:“和尚真要如此,賀某倒想領教少林第一藝的迦葉指威力!説畢,掌中匕首猛往下落。這廂開心禪師大喝,飄身上前叫道:“施主何苦?”
指上,早已是蓄着迦葉指力破空狂捲來。
賀波子竟然沒有回頭。
只是,他的右掌再度伸出於袖外。掌上第六指,又復紅絲線緊纏有十。紅華光芒連!
“拾情赴”俱俱整十之數奔向對撞少林第一迦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