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秋雙目冷芒陡然向三位霸主臉上一落,冷笑一聲,道:“晚輩竊以為一霸之尊,無論功力人望,都應該無愧霸主的修養,才足以領導英雄,坐鎮一方,為我輩同道揚眉吐氣。”
他故意緩了一口氣,試探他們的反應。
眼角餘光瞟處,只見洪傑一副沉着樣子,捋須含笑不語。董成最初那副吃驚的樣子,也漸漸寧靜下來。尤志雄精神一振,笑道:“古老弟,高論!高論!貴府的崛起,真是我們身為霸天者無上的光榮,各位,我們大家共飲一杯!”
古劍秋一面喝酒,一面忖道:“他們不是呆子,應該聽得懂我弦外之音,為什麼毫不替南霸天擔心?”
古劍秋愣了一愣,對他們這種反常的態度,倒是一時猜不出他們的深心,尤其東、北兩位霸天,與南霸天一個鼻孔出氣的人,怎的故裝不懂,也不從中化解緩和,實在是沒有道理。
古劍秋懷着迷惘的心情,道:“晚輩剛才提出身為霸主應有的修養問題,使晚輩不由想到南霸天,功力既不足以濟用。人望又不足服眾,過去完全倚仗家父替他支撐大局,如今人心渙散,再無替他撐腰之人,眼看江河日下,遲早都是我們霸天之羞。”話聲一頓,三位霸主似是聽得入神,都未插嘴。
古劍秋接着朗聲道:“像這樣的人,與其讓他將來替我們霸天丟人,何不速作了斷,保持我們霸天府共同的顏面。”
尤志雄首先響應道:“對,老夫完全贊成!”
董成道:“好,老夫贊成。不過老夫還有一個想法,我們何不乾脆把他的地盤大家分了?”
他倒想得好,失掉九院,拿回來怕不超過數倍。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敝府目前不想再要別人的地盤了。”
尤志雄道:“老弟一定別有高見了?”
古劍秋道:“晚輩想推舉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接掌羅老兒的霸天府。”
龍志雄像是大吃一驚,道:“是哪位,他接管的了嗎?”
古劍秋一指天心劍許竟先道:“各位認為許老前輩一身德業如何?是不是要比羅老兒強出數倍?”
當着許竟先的面問三位霸主,即使天心劍不如羅大鵬,誰又説的出口。古劍秋深得其中三味,推出這一手。逼得他們三位不得不點頭道:“許老兄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天心劍許竟先竟是擺出一副當仁不讓的姿態,抱拳笑道:“多謝各位!”
只氣得他們心裏罵道:“這倒是好手法,推出一個人來,等於你古家通吃了。”
古劍秋又道:“晚輩只要各位一句話,至於將來如何接替羅老兒的事,各位儘可放心,絕不至再麻煩各位派人出力。”
這倒好,不但封了他們的嘴,而且也縛住了他們的手。
西霸天洪傑在三霸之中,確有過人之處,當董成、尤志雄形色之間大為不悦時,他朗聲大笑道:“英雄出少年,我們真是老了。劍秋,今後的武林,將是你一人馳騁的天下,望你好自為之。”
古劍秋也笑道:“多謝洪伯父謬獎,小怪一定全力以赴,以報各位厚望。”
古劍秋這份謝宴,在三霸天啼笑皆非的窘態中結束了。送走客人後,古劍秋便率領天心劍許竟先,司徒兩兄弟,蛇山九毒,一行十三人,自古府啓程。一十三騎快馬,首尾相銜,投向三湘而去。
直到朱亭,古劍秋突然下令棄去馬匹,也不住店,轉入鄉下農家找了一間房子住宿小矩憩。
當夜,古劍秋留下許竟先和蛇山九毒,只帶司徒兄弟,輕身疾走,連夜摸進南霸天羅府。
羅府位處衡山之麓,依山而建,四野更無尋常人家。古劍秋他們三人進入羅府時,約在三更時分。而此時,羅府竟然笙歌直透户外,夜宴方興。
劍秋雙肩一晃,率先飛上了燈光通明的正廳屋樑上。司徒兄弟一左一右的選好地形,隱蔽起來。
這時大廳之上筵開五席,坐滿了形色各異的人物。尤其中間那一桌,盡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個個面色陰沉,極少説話。南霸天羅大鵬對他們尤其尊重,敬酒遞茶,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他們。
古劍秋一看,心裏乙明白了,敢情,羅大鵬已經得到了信息,請來幫手。古劍秋於是便不再驚動他們,帶着司徒兄弟把羅府作了一次查看,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古劍秋一行十三人,突然現身在羅府大門之前。
古劍秋抖出一張大紅拜柬,飛到司徒艾手中,道:“你去投帖,命南霸天現身前來迎客。”
司徒艾接過拜柬,騰身一躍,進入大門,一掌拍在門房登記桌上,大聲道:“有人沒有?”怎會沒人,大門口一邊站着四個彪形大漢是什麼?門房裏又坐着三個閒聊的人是什麼?司徒艾這一嗓子,不是上門欺人是什麼?
那三個在閒聊的人,幾時見過這吃生米飯的人,敢到南霸天府上撒野!只瞟了他一眼,依然各談各的,理也不理他。
司徒艾劍眉微挑,抓起桌上三支毛,一抖手打了出去,嗖!嗖!嗖!三聲微響,接着三聲淒厲的慘號,三隻毛筆,正插在他們的臉上,右進左出,鎖住了他們的嘴巴。
屋內慘叫之聲一起,守在門口的那八個大漢,晃身圍住了司徒艾,齊聲怒喝,八件兵刃,向司徒艾身上落了下來。
司徒艾長嘯一聲,長劍出鞘,刷刷連聲,寒光電掣,向那八人每人攻擊一劍,快得肉眼難辨,暴伸疾縮,詭異絕倫。
那八人自救唯恐不及,更談不到牽制司徒艾了,驚愕之聲紛起,八名大漢被他出手就逼出一丈開外。
為首大漢喝道:“來人扎手,巧鎖金龍,一大夥齊上!”白光一閃,金背大砍刀一指,八人一聲大喝攻向司徒艾。
一剎那,刀風霍霍,人影飄飄,排山倒海般,向司徒艾壓了下去。
這八全人用的全是金背大砍刀,力猛刀沉,招術又是完全一致,聯臂出手,就等於一刀之下匯合了八個人的勁力,一招之下,暗藏着八種變化。這種攻敵方式,不僅少見,而且極難應付。
換上任何一位功力稍差的人,就這迎頭八刀,便莫想接得下來。
只見司徒艾哈哈一笑,身子一挫,先退後進,疾射而上倏地劍光大盛,穿入刀光之中。
一串“叮!叮!當!當!”金鐵相觸之聲,只見八名大漢右臂低垂,以刀拄地,腕脈附近,齊被司徒艾寶劍劃開了一條血痕,鮮紅的血,從手上滴到了金背大砍刀上,然後,再順着刀身滴流到地上。
司徒艾振腕收劍還鞘,取出古劍秋的大紅拜柬一舉,朗聲道:“中霸天古府古少霸主前來拜府!”
這時,室內那三個受傷漢子,已自行拔出臉上毛筆,每人抓了一件兵器,衝出房外,要找司徒艾算帳。被司徒艾這一喝,哪敢再出面,又縮回房子中去了。
那八個受傷大漢也是一震,相顧失色。
那為首的漢子忍住痛苦,咬牙抬起右手,抱刀一禮,道:“原來是少霸主俠駕光臨,在下肉眼無珠,冒犯之處,敬祈賜諒。”
同時從內院之內,射出一位五旬老叟,落身司徒艾身前,拱手道:“少霸主,請!入府待茶!”
敢情,他們把司徒艾當成古劍秋了。
這也難怪他們,只因司徒艾人品奇俊,剛才出手劍法又奇奧絕倫,除了古劍秋還能是誰。
司徒艾冷笑一聲,道:“在下古少霸主座前雙英之一司徒艾!”手中大紅拜柬微微向前一甩,那柬平平地向那老人飛去。
那老人一聽司徒艾不是古劍秋,暗叫一聲:“慚愧!”心念微分,司徒艾發出的大紅拜柬,已到他身前。
他怕司徒艾使壞,給他下不了台,因此,不敢大意,猛提了一口真氣,力注右臂,兩指一夾,接住那大紅拜柬。可是,入手輕如雪片,他又看錯了,老臉禁不住一紅,呵呵一笑道:“古少俠在哪裏,請少俠帶路引見!”
司徒艾冷然道:“尊駕是誰?”
那老叟道:“老夫羅天鵬。”
司徒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們霸主何在,叫他前來親迎本府少霸主!”‘羅天鵬乃是南霸天羅大鵬手足兄弟,在羅府已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按説有他代表出迎,原無不是。
羅天鵬眉頭一皺道:“家兄此刻正有要事……”
一語未了,司徒艾甩袖道:“那不敢麻煩了,敝少霸主自會前來!”接着,回身一個箭步,出了大門。
古劍秋對南霸天不滿之事,南霸天已經接有密報,所以羅天鵬才忍了一口氣,好言相問。
其實,南霸天羅大鵬這時確實有事,無法分身,但話又説回來,在司徒艾這種態度下,南霸天羅大鵬縱能分身,又豈能不顧身份,親自出迎。
古劍秋等-行人,就在大門外二十丈附近。站在府內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司徒艾跑到一位比他更英俊的少年面前,説了幾句話,那少俠勃然大怒,聲震原野,喝了一聲:“九叟聽命!”九毒在他口中已稱九叟了。
只看他身後九位龍鍾才能人,應聲轉到他身前,躬身一禮,道:“在下恭候少霸主吩咐!”
那少年冷聲厲色道:“羅大鵬倚老賣老,夜郎自大,對本人如此不敬,辱人太甚,可惡已極,速即打入進去,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聲大震耳,站在門裏的羅天鵬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臉色大變,派人向裏稟報去了。
這時,又聽那九位老叟之中,有人問道:“動起手來,在下可否任意行事?”
只聽古劍秋不耐煩地道:“該殺就殺,你們瞧着辦吧?”
其實,這時古劍秋另有一句話,用傳音入密神功,道:“羅府之人留有大用,將來我要親自發落,不可傷他們性命。”
九位老人同聲一諾,氣壯山河地大步向羅府走來。
羅天鵬閃身橫在大門當中,搖手大聲道:“保位有話好説!”
那九個老人既不答話,也不止步,直逼過來。
羅天鵬見他們不理會,大喝一聲道:“各位要不止步,莫怪本府出手無情。”
那九個老人就象聾子一樣,充耳不聞。
羅天鵬怒從心起,恨聲道:“本府仁至義盡,要對不起了。”接着,暴喝一聲:
“放!”
只見一排疾箭,帶着一串尖嘯,射向九位老人。
那九位老人視如不見,照行不誤。那排疾箭射到他們身前,只見他們身晃抬手之間,不是疾箭接住了,就是避過箭鋒,前行速度,毫不因之稍減。
羅天鵬暴喝連聲:“放!放!放!”
只見箭出如飛蝗,集中向那九位老人射去。那九個老人這時人人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縱起,疾如閃電,穿過箭雨,撲入莊中。
只聽陣陣厲嘯慘號,勢如狂風暴雨,掃掠而過,頃刻之間,遍及全莊。
倒是當門而立的羅大鵬等人,避過了正鋒。
敢情,那蛇山九叟穿箭而入的出手對象,便是那些放箭的人,因此,他們沒有經過大門,而是翻牆而進。
翻過院牆之後,左右一分,見人傷人,見物毀物,先把羅府弄個天翻地覆。
蛇山九叟出手也真絕,受傷的人傷勢不一定很重,但覺人人痛得鑽心蝕骨,使人不知那受傷的人遭到了多重的殺手。
這原是黑心廣劍老劍主寒敵心膽的心理攻勢,有異想不到的奇效。
功力稍差一點的對手,被這一擊,常常心智渙散,敗局已定。
蛇山九叟雷霆萬鈞地掃過莊前射手後,在院內廣場上佈下了他們看家的本事,九宮九毒陣,雙目一垂,靜如處子。
羅府湧出來的高手,怕莫有七八十人之多。
南霸天羅大鵬帶了四位年約六十以上的老人,站在正廳大門外台階上。
圍住蛇山九叟的那一批高手,也是嚴陣以待,未出手攻擊,也無人向蛇山九叟喝問。
沉寂,比大吼大喝更為使人窒息和緊張,霸天府那些高手的目光,不由自主都集中在台階上那四位老人身上,急切地等着他們下攻擊令。
但這時那四位老人,態度非常猶豫,那個“打”字,始終未輕易出口。
應是一府之主的南霸天羅大鵬,不難一眼就看出他的地位似乎有點奇怪,頗有大權旁落之感。只聽他輕輕叫了一聲:“蘇兄……”
靠近他右首那個老人眼皮一翻,“嗯”了一聲,用打官腔的語氣,道:“你急什麼!”
羅大鵬臉上訕訕笑了一笑,閉住了嘴巴。
那姓蘇的老人給南霸天碰了釘子之後,霜眉一促,道:“老四,看出名堂來了沒有?”
最左邊那個老人道:“小弟心裏倒是有數了,如能有人先試他們一試,那就更有把握。”
姓蘇的老人向南霸天羅大鵬道:“羅兄,你的手下現在可以出手了!”
羅大鵬笑一聲道:“小弟那些人……”他本待説明他手下,已被打的潰不成軍了。
那知,他一語未了,蘇姓老人冷冷地道:“別忘了,這是你自己的事。”
羅大鵬欲言又止,一皺眉頭,接着,是一聲輕嘆……
蘇姓老人面色一沉,道:“羅兄,你對兄弟的處置,似乎不大高興?”
羅大鵬一震,矢口否認道:“蘇兄,不要誤會,你們好意來幫弟對付古劍秋,小弟再要不高興,那還是人麼?”
蘇姓老人哈哈一笑,道:“這還像話!”接着,輕輕向他肩上一拍,又道:“快叫你的人出手吧!”
羅大鵬不敢稍有遲疑,朗喝一聲道:“王總護法何在?”
黑心秀士王子才垂着一隻左手,衣冠不整地跳上台階,先向四位老人行了一禮,才向南霸天羅大鵬欠身道:“霸主有何吩咐?”
羅大鵬望着他那隻垂着的左手臂道:“你的傷勢嚴重不嚴重?”
王子才道:“痛是止住了,只是使不得力。”
羅大鵬皺眉道:“你轄下的護法,還有幾位可以派上用場?”
王子才沉吟了一下,道:“他們偷襲時,屬下所屬各護法,適值在勤,傷勢雖有輕重之別,但無一倖免。”
羅大鵬微微一嘆,道:“曹總教練的所屬,情形如何?”
王子才道:“屬下就是接他的輪值。”話不在重,也不在過於明顯,這件差事不露痕跡地推到了曹輪元身上了。
羅大鵬虎目一瞪道:“傳命曹總教練,即領府中高手,馬上向場中九個老不死的出擊。”
王子才暗吁了一口氣,領命退了下去。
曹輪元湊了十六個外表完整無缺,其實心中早寒的府中武士,色厲內荏地走到蛇山九叟九宮九毒陣前,硬着頭皮,大喝一聲,輪起手中一對判官筆,挫腰一個箭步滑到烏大身前,雙龍剪水,遞了一招。
接着身後十六個人,二人一組,每組朝着一個老人撲去。
時間,倒是配合的不前不後,加上陰陽判曹輪元,十七條人影,一閃而進。
只是,他進得快,回來得更快,也不見蛇山九叟如何動手,只見那十七個人,如同人花乍放,被彈起空中,四散跌落而下,頓時失去了知覺。
功力相差太遠,蛇山九叟震退了來人,竟然眼皮都未抬一抬。可是,就這樣一下,那台階上的四個老人已是同時微微一震,看出了端倪。
要知,這四位老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提起天山四怪,凡是江湖人物,大概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名頭。
大怪蘇不仁,二怪申不義,三怪屠不才,四怪查不智,四人之中大怪蘇不仁功力最高,二怪申不義出手最毒,三怪屠不才血液最冷,四怪查不智心術最壞。
四怪查不智“啊”了聲,道:“原來是魔劍手下的蛇山九毒!”
大怪蘇不仁眉峯一皺道:“蛇山九毒的九官九毒陣,只守不攻之下,似乎從未聽他們吃過敗仗。”
蛇山九叟個人功力,算不上絕頂高手,但他們九人功力非常平均,又能心意相通,合九之力,那就遠非一二位絕頂高手可以與之相抗。
所謂絕頂高手,當然極少,一二位既不在他們眼下,更多的絕頂高手,又不容易會合在一起,是以,他們的兇名歷久不衰。
老四查不智笑道:“我們難道不能想法子要他們改守為攻麼?”
大怪蘇不仁道:“四弟,那就看你的了。”
四怪查不智微微一笑,道:“他們碰上了我們算是倒了黴。”
接着,突然叫了一聲:“羅兄!”
“羅兄”二字出口,卻不見南霸天羅大鵬應聲答話,不由惱怒地又叫了一聲:“羅兄!”怒目一瞪,扭頭準備給南霸天一頓排頭。
哪知,南霸天羅大鵬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溜走了。
四怪查不智恨恨地罵了一聲:“貪生怕死的老狗,你還想活得了麼?”
不錯,南霸天羅大鵬確是悄悄溜走了。
那是在陰陽判曹輪元等人,被蛇山九叟震回之際,忽然,黑心秀士王子才輕輕拉了他一把,一言不發,回身就走。
南霸天羅大鵬料想王子才必有要事,不敢驚動天山四怪,趁着他們專注場中之際,抽身趕上王子才道:“什麼事?”
王子才神秘地道:“書房裏來了貴賓,請霸主相見。”
羅大鵬道:“是誰?”
王子才道:“霸主見了面,自然知道。”言罷,腳下一快,似是有意避開他的追問。
這種舉動,顯然不大禮貌。
羅大鵬濃眉一皺,看似要發脾氣了,忽然,輕嘆了一聲,壓住了心中的不快。
到了書房門口,只見門外站着司徒兄弟。
他因不知司徒兄弟的事,以為他們是跟着東霸天尤志雄來的,愁眉一開,道:“你們霸主來了?”也不等司徒兄弟接話,人未入書房哈哈大笑道:“尤兄,你來的真是時候,小弟……”
入得房來,只見古劍秋面罩寒霜據案而坐,天心劍許竟先坐在他手下,他那總護法王子才一副恭敬唯慎的態度,垂手站在一旁。
羅大鵬驀地一驚,一團高興,化為烏有。
古劍秋臉上寒冰一解,微笑點頭道:“羅老前輩請坐!”
南霸天羅大鵬色厲內荏,虎目一鼓,震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古劍秋星目如電,向他臉上一掠,沒答他的話,回頭向王子才道:“王副霸主,替你們老霸主設個坐位。”
古劍秋不但口氣大,那話叫人聽了更是莫名其妙,王子才什麼時候成了副霸主?
南霸天橫了王子才一眼,王子才嘻嘻一笑,替他搬過一把椅子,道:“羅老前輩請坐!”
羅大鵬再也忍不住了,雙目一翻,暴吼一聲,道:“王子才,你要造反了!”
黑心秀士王子才笑臉相迎道:“老前輩,這話説得多難聽,請坐吧,我們少霸主有話和你慢慢談。”
南霸天見古劍秋冷芒如電,不怒而威,暗中打了一個冷噤,向黑心秀士王子才悶“嗯”
一聲,重重地向椅子一靠,道:“古少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古劍秋反問他道:“請老前輩先答覆在下,敝府開府,東、西、、北三位霸主都來了,唯獨老前輩不肯露面,老前輩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南霸天欲言又止,冷然一笑。
古劍秋接着道:“當日各霸天無不以老前輩不信不義為恥,經霸主會議公決,請老前輩交出霸王府,由許老前輩接掌。”話聲微微一頓,又道:“許霸主剛才已升任王前輩為副霸主,老前輩現在該明白了吧!”
羅大鵬忽然放聲怒笑道:“他們三個人也是這樣説我,那真是怪了,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老夫的處境。”
古劍秋冷冷地道:“一點也不怪,你自己該明白。”
羅大鵬頹廢地一嘆,默認了古劍秋的話。
古劍秋冷笑着厲聲道:“老前輩,你可知敝府的臉那次被你掃光了嗎?”
羅大鵬突然一昂首道:“你準備如何對付老夫?”
古劍秋淡淡一笑,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敝府之恥,只有藉助老前輩全家大小五十七口的鮮血來洗刷了。”
羅大鵬大驚失色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古劍秋道:“還沒有,現在只等老前輩一句話。”
南霸天垂頭喪氣地道:“少俠,你要我説什麼?”
古劍秋道:“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本意?”
羅大鵬舉目向王子才望去,王子才迎着他的目光道:“晚輩承古少俠雅愛,委以副霸主重任,我所知道的都相告了。”
古劍秋道:“若非王副霸主口中透出老前輩別有苦衷,本人也懶得和你多説了。”
羅大鵬搖頭道:“老夫不能説!”
古劍秋冷笑一聲,道:“本人念在家父與老前輩一向情分不惡,這才網開一面,老前輩要執迷不悟,那就莫怪本人心黑手辣了。”
接着暴喝-聲,道:“司徒青聽命!”
司徒青閃身而入,恭聲道:“屬下在!”
古劍秋眼角餘光掃了羅大鵬一下,只見他一張老臉已是變得又青又白,而且,全身也在微顫。
古劍秋暗暗點頭,口中冷冷地吩咐司徒青道:“傳命血洗後院眷屬,再去收拾天山四怪。”
司徒青領命欲退,羅大鵬卻急得大喝道:“且慢!”
羅大鵬方才在前府和天山四怪在一起,哪知後院的真實,情形,加上一向倚為左右手的總護法王子才都變了心,能不把古劍秋的裝腔作勢當真,能不嚇得他心膽皆寒。
古劍秋向司徒青擺手道:“你先下去,候命行事。”
司徒青又退到門外去了。古劍秋殺氣一斂,道:“老前輩想通了?”
羅大鵬道:“老夫個人生死在所不惜,只望少俠保老夫家小的安全。”
古劍秋道:“老前輩如果不介意,本人歡迎老前輩全家搬到敝府去住,與敝府共存亡,如何?”
古府開府的成功,已是傳遍天下,無人不知古府高手如雲,誰也惹不起,能住到古府去,自然可以放心。
羅大鵬慨然道:“能得少俠如此照顧,老夫再無所他求。”
古劍秋道:“我們一言為定,此間事了,即由蛇山九叟,護送前輩家小往敝府安居。”
羅大鵬一震道:“那九個老人就是蛇山九毒?”
古劍秋點頭道:“正是他們。”
羅大鵬心存畏忌地道:“他們……”但當着古劍秋的面,話到口邊,又不便出口。
古劍秋笑道:“老前輩放心,當今之世,蛇山九叟可以六親不認,但絕不會對本人稍有異心。”
羅大鵬長吁一聲,道:“少俠行事令人高深莫測,老夫認命了。”
古劍秋微笑道:“請老前輩言歸正傳。”
羅大鵬道:“不瞞少俠説,對於貴府開府之事,老夫不是不想去,而是身不由主受了限制,不能參加。”
古劍秋道:“江湖之上,尊不過霸天,誰能限制得了老前輩?”
羅大鵬苦笑道:“表面上固然是四霸天分居東、南、西、北四方,其實小事由我們出面,大事一點也作不了主,我們背後還有一位至尊管着。”
古劍秋毫無驚異之色,道:“老前輩就因未得那至尊允行,所以不敢參加敝府大宴。”
羅大鵬道:“正是如此!”
古劍秋道:“為什麼單單不准你參加敝府大宴?”
羅大鵬嘆聲道:“老夫前在貴府時説錯了一句話?”
古劍秋一怔道:“你在敝府説錯了什麼話?”
南霸天羅大鵬道:“少俠難道不記得我曾透露過“我們作不了主’那句話的事麼?”
古劍秋道:“是了,我記起來了。”
羅大鵬道:“我們至尊大為不滿,於是,不準老夫參加貴府開府大宴,一則有意懲治老夫,再則也是刺探少俠對老夫的反應。”
古劍秋笑道:“在下這次問罪,是以老前輩早有準備了。”
羅大鵬道:“天山四怪帶來的那些人,就是至尊派來對付少俠的。”
古劍秋哈哈一笑道:“可是這次他又失算了!”話聲一頓,突然思路一轉,道:“你們至尊姓什名誰?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