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吾叫住萬家春之後,又猶豫了一下,才決然下了最大決心,道:“不瞞萬兄,上次我送給各大門派武功秘笈,實是從……從……”活到口邊,他決心又動搖了。
萬家着嘴角噙着微笑,兩道失望中夾雜着輕蔑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朱一吾臉上。
朱一吾被他眼光一罩,慚愧之極忖道:“你對我可是仁至義盡,我這樣吞吞吐吐,實在不夠朋友,怪不得他把我看低了。”當下一挺胸道:“小弟是從古劍秋那裏得來的。”
萬家春眼中掠過一道鄙夷的目光,對着朱一吾淡淡一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這種態度,簡直比指着朱一吾的鼻子罵他,更叫他難過。
多事老人一生管盡了人家閒事,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窘境,誰叫他的命是他救下的啊。
朱一吾委屈地大叫道:“萬兄,你可不相信小弟的話?”
和和叟一面向外走,一面道:“小弟哪有不相信之理,並且非常感激你把小弟當朋友,不惜把實話告訴小弟。”
話聲未落,人已出了大門。
朱一吾知道萬家春對他誤會已深,縱是實話實説,他也不會相信,望着萬家春消失在門外,慘然一笑。接着,他長嘆一聲,舉步出了茅房。
這是一家獨立家屋,屋中之人似是被萬家春支使開了,是以沒有遇上一個人。
朱一吾繞過一片樹林,只見樹林之外是一片平原,人來人往的官道,就在百丈外。
他隱身樹林,盤算了一下當前情勢,覺得越向深山之中逃避,越是勢孤,倒不如走向人多之處,那黑衣大漢不能沒有顧忌,他至多暗中跟蹤,伺機下手。
走了一程,一條大河橫在前面,他向等船過渡之人細心觀察了一番,覺得無人注意他,暗中吁了一口氣。
渡船過來了,他先看清船上之人無可置疑之後,才最後跳上船去。船到半流,其中兩位同渡乘客談話的聲音,使他暗中吃了一驚。
只聽一位道:“老李,最近在三湘,只怕又有一場熱鬧好看了。”
那位被稱為老李的人,神態中略帶驃悍之氣,看來也是武林人物,只聽他道:“老王,你又帶了什麼消息?”
那位被稱為老王的人,跳着一副雜貨擔子,是一個跑行腳的生意人,聽那老李對他稱呼,不難想象到,他大約也是江湖人物,不過隱身商賈罷了,只聽他道:“雲門武庫出現了,你知不知道?”
老李一震道:“什麼?雲門武庫出現了?”
老王笑笑道:“得主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多事老人朱一吾。”
老李失望地道:“要是他,還有什麼想頭!”
老王道:“你當然不行,可是本府要吃倒是輕而易舉的事。”
老李忽然聲音一低道:“你們那許霸主如何?”
老王一昂頭道:“古府出來的還會差得了!不説別的,就以小弟來説,月份銀子就加十兩。”言下一臉得色。
老李道:“王兄,我們是老朋友了,你替我想個辦法好不好!”
老王一笑道:“可是府裏現在辦事認真多了,你受不受得了?”
老李挺了一挺胸膛道:“放心,小弟不會讓你這位介紹人丟人就是。”
老王含笑道:“那麼我託你的事呢?”
老李一掌拍在老王的肩頭上,道:“明天你來找我,包你人財兩得就是了。”
他們當着滿船之人,毫不顧忌,可見平日的放肆情形。
朱一吾見了只皺眉頭,忽然心中一動,擠到他倆身邊,故意碰了老王一下。
南霸府的人,又是在自已的屋檐下,朱一吾這一碰,那還了得。老王剛橫眼,老李已是出手一拳,對正朱一吾鼻子打來。
朱一吾原是打好主意,要借他們之口,把自己行蹤傳到古劍秋耳中去,單手一抄,扣住那老李腕脈,一帶一抖,把那條又高又大的身子,扔出船外,“撲通”一聲,掉入水中。
老王雖怒上腦門,見朱一吾毫不費力就把老李扔出老遠,他心裏有數,不願吃這眼前虧了。只見他怒目一舒,訕訕笑道:“老人家為什麼這麼大的火氣?不怕把人淹死麼?”
朱一吾長眉一豎道:“你小子是不是也要下水去!”
老王一張口,話還沒有説出來,朱一吾又指着自已鼻子道:“你知道老夫是誰?”
老王吶吶道:“這……這……”他真有些怕了。
朱一吾冷笑一聲:“老夫一聽你們的談話,就知你們不是好東西,老夫一生愛管閒事,你們惹到老夫頭上,還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也就不是多事老人了。”話聲一落,一揚手,把那老王也打入河中。
朱一吾何等身份,在那黑衣大漢暗影籠罩之下,也顧不得身份,向不值得出手的人出手了。
這時,只見那河中二人慢慢遊上了岸,跳着腳指着多事老人大罵。
霎時,渡船靠岸,乘客紛紛離船。
朱一吾細心留神之下。發現搭客之中竟有二人對他非常注意。他暗中微微一笑,順着大路,加快腳步走去。
傍晚時分,他進入了人煙稠密的衡山縣。
未落店之先,他看好地形,選中了城東的平安客棧,他在客棧外做了一個暗號,住進了上房。
用過晚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多事老人朱一吾的心情,也隨之緊張了起來,他真擔心古劍秋是否能趕來。
他強捺憂心,運功調息了一遍,仍不見古劍秋的影子,而時間已三更左右。
四周一片寂靜,夜行人活動的時間到了。
朱一吾不敢安息,凝神戒備,注意着四周動靜,只要情形稍有不對,他就要採取第二步驟了。以他的功力,十幾丈外,遇有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視聽。
可是,這次他的耳目似乎特別差勁,人到了窗子外面,他仍一無所覺。
人家在外面笑了,他才一震而起,抄起早就放在身邊的一把椅子,向右邊窗於打了出去。
同時,另一隻枕頭,卻奔向了左邊的窗户。
而他自己本人,卻是一矮身,縮入牀下,一式“烏龍出洞”,托出一片木板,向外射了出去。
敢情,他早安排好了退路,推開木板,外面是一條水溝,深達三尺,順着水溝,便又不露身形地溜出百數十丈外。
他有備而為,心裏鎮定,哪知,他身子剛衝出一半,但聽一聲冷笑起自他頭頂,道:
“鼎鼎大名的多事老人這樣怕事,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朱一吾不料計劃落空,怒喝一聲,一招“神力擺尾”,雙掌一翻,向上擊出。
掌力凌空狂湧而去,卻什麼都沒有碰到。但他自己腰眼一麻,被人又制住了穴道。
真是棋高一着,縛手縛腳。那黑衣大漢不但武力比他高得多,而心智方面也令人可怕。
朱一吾頹然一嘆,欲抗無力,任由那黑衣大漢提着他,穿房越屋出了衡山縣城。
就在黑衣大漢提走多事老人的同時,對面房中躥起三條人影,疾如閃電急鳳,緊追而去。
原來,這三人就是古劍秋和司徒兄弟。
他們只是守護着朱一吾,卻完全沒有料到那黑衣大漢如此了得,但聽古劍秋冷笑一聲,吩咐司徒兄弟道:“你們隨後跟來,伺機奪人,到手之後,立即送走。我和他單獨鬥鬥,看他有多大的本領。”
話聲一落,身形突然加快,把司徒兄弟拋出老遠。
古劍秋雖然發動慢了一步,失去了那黑衣大漢的目標,幸好他早就在四周安排了暗樁,一路之上,都有人傳遞消息。未失方向,追到城外,已經發現了那黑衣大漢的行蹤。
古劍秋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千里傳音,喝道:“朋友,你跑得了麼?”
黑衣大漢一身輕功,似乎與古劍秋不分上下,由於他手中多了朱一吾,所以被古劍秋一步一超,追了上來。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暗忖道:“也罷,我就先試試你的真實功力再説。”轉念間,身形突然一住,停了下來。
此人心機深沉,不落後手,五指一翻,用獨門手法,點了朱一吾幾處奇經外穴。
這時,古劍秋也就趕到了他身前。
驀地身形似箭,一射而上,漫天掌影,捲起一陣狂飆,湧向那黑衣大漢。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道:“老子要見的是真才實學,你這種虛張聲勢,嚇得誰來!”右臂一揮,劈空擊出一掌。
兩股掌力一接之下,那黑衣大漢但覺得古劍秋功力之強,實是驚人,一聲驚叫,被震出三步。
古劍秋雖然把那黑衣大漢震退了三步,但他的心裏有數,他用瞞天過海的手法,使出了九成真力。
因此,他暗中一凜,把那黑衣大漢視作平生僅見的強敵,心神一斂,再不敢稍存輕視之心。
那黑衣大漢驚怒交集,提起一口真氣,長嘯一聲,欺身揮臂,奮身而上。
古劍秋看那黑衣大漢出掌飄忽詭異,虛實莫測,霍然一驚,不禁暗自思量道:“黑衣大漢的武功,當真別出一格,邪門得很。”轉念中,反手一掌遞了出去。
黑衣大漢見古劍秋出手一掌,破空生嘯,暗含粘,卷,拿,引之力,剛柔並濟,氣勢非凡。冷笑一聲,滑步旋身,倏地往他身後轉去,快如飄風,轉到古劍秋身後,暗勁一吐,圍了下去。
古劍秋見他身法之快,為自己前所未見,不禁又是一驚,連使“移形換位”、“雲魔蔽日”、“金牛望月”三招,脱出他的掌勢。
二人乍分又合,眨眼之間,滾在一團,打得慘烈異常,只見掌影縱橫,勁氣排空,周圍數十丈外的草木,都被掌力勁風逼得向外倒了下去。
驀地,一條人影直入掌風之中,撈去多事老人朱一吾,疾射而起。
那黑衣大漢雖是早有所慮,在朱一吾身上做了手腳,卻也不容許別人搶現成的,得他而去。他怒喝一聲,丟下古劍秋,猛向那人撲了過去。
古劍秋豈容他隨心所欲,大喝一聲,真力猛吐,向他背上就是一招“開天闢地”。
黑衣大漢如果奮不顧身去追朱一吾,那就只有先挨古劍秋一掌。
但是,這一掌他挨的起嗎?
為了自己的性命,只有放開那偷襲的小子,又和古劍秋打在一起。
原來,那搶人的便是司徒青,他搶到朱一吾之後,兄弟二人按照古劍秋的吩咐,不稍停留,疾馳而去。
黑衣大漢空自着急,而無可奈何。
雙方已力搏三百招以上。
司徒兄弟不但把朱一吾安置好,而且又趕了回來,那二人猶在惡鬥之中。
司徒青暗蹙眉頭,低聲道:“艾弟,你我準備奮力同上。”
“鏘”的一聲,二人拔下肩頭長劍,待機而動。
黑衣大漢久戰古劍秋不下,又見司徒兄弟趕了回來,他目光鋭利,一看他們二人身法,即知他們年紀雖輕,卻已具一流高手功力,如果一位少年人聯手而上,他便遠非敵手了。
利害得失衡量下,黑衣大漢已有退意。
激戰中,忽聞一聲冷笑、暴喝,兩條交錯疾轉的人影,倏然一左一右,兩邊分開來。
司徒兄弟關心古劍秋,心頭大震,定神望去,只見他們兩人對面而立,中間距離四五步,各自閉目而立。
這樣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陡地兩人同時雙目一睜,精光閃閃對注了半天。
驀地,那黑衣大漢發出一聲長嘯,身形陡然沖天而起,帶着嘯聲,疾馳而退,投入黑暗之中不見。
司徒兄弟大喝一聲:“惡賊,哪裏走!”正要仗劍追下去。
突聞古劍秋暴喝一聲,道:“誰教你們妄動?還不……”
喝聲未了,只見古劍秋身子如隨風楊柳,前後一陣搖晃,一連退了二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接着,雙膝一軟,向地上坐了下去。
司徒兄弟大驚,掠身扶住古劍秋,“少霸主,你怎樣了?”
古劍秋神色自若地道:“沒關係,他也好不了多少,你們好好替我護法!”緩緩地坐在地上,垂瞼合目,運功調息。
不過片刻時間,只見古劍秋頭頂上霧氣騰騰,漸漸彌滿全身,把他整個人都罩住了。
前後不到半杯茶時間,只見古劍秋四周霧氣一斂,他已長身而起,神采飛揚,一如未受傷之前。
司徒兄弟見了,又驚又羨,暗忖道:“也不知少霸主用的什麼療傷之法,如此神速奇效。”
正當他們遇想之際,古劍秋道:“走,我們去看看多事老人。”
三人話落身起,回了衡山縣城,進入一座大宅內的地下室。
司徒兄弟奉命守在室外,古劍秋掩好室門,走到了朱一吾身前,檢視起來。
多事老人朱一吾這時除了還有一口氣外,簡直成了一個廢人,渾渾噩噩,像是一個呆子。他的傷勢是:四肢僵化,耳聾目盲,有口難言。
那黑衣大漢手法真狠,你縱是得到朱一吾,可別想從他身上問出什麼話來。
古劍秋一身所學,不但各大門派的武功無一不通,就邪門歪道的功夫,也有一手。但見他劍眉一挑,口中發出一陣冷笑,忽然抬起頭來,向朱一吾的頭頂“百會穴”劈了下去要知,這“百會穴”不但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而且百脈之總,觸之立死,從來無人用以解穴。
但,奇怪的是,古劍秋那一掌劈了下去,只見朱一吾雙目之內神光重現,張口吐出一口濃痰,籲出一口長氣,人雖不能動彈,卻已恢復了聽視言語之能,見了身邊的古劍秋,不由慘然一笑。
古劍秋歉然道:“老前輩,對不起,這都是晚輩害了你。”
朱一吾開朗一笑道:“廢話少説,我現在心裏高興得很呢!”
古劍秋一怔道:“老前輩高興什麼?”
朱一吾道:“我為什麼不高興。那黑衣大漢到底在你手中吃虧了。”
古劍秋凝重地道:“不,老前輩你想錯了,我也一樣勝不了他。”
朱一吾一震,道:“你也勝不了他?那……你又怎樣把我救下來的?”
古劍秋把如何叫司徒青兄弟乘機救人的事,告訴了他。
多事老人又高興地道:“你們到底還是棋高一着,不然又怎能救出我來!”
古劍秋雙眉一凝道:“晚輩看那人年在四十左右,以他一身功力來看,應是江湖上知名之輩,老前輩想的出他是什麼人物?”
朱一吾嘆息一聲,道:“説來慚愧,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將近五六十年,知名之士雖不能説全知,但至少總有個耳聞,唯獨對那黑衣大漢竟是一點印象沒有。”
古劍秋皺眉不語,沉思了半天,道:“他會不會是某一個人化裝的?”
朱一吾一楞道:“你怎會想到這?”
古劍秋笑道:“我這叫做將心比心,我不是也化裝過別人麼?”
朱一吾又想了半天,道:“只怕不可能。數江湖人物,除了二十年前的王大掌門人神秘失蹤外,要找能強過老夫很多的人,實在還想不出。”
古劍秋道:“老前輩是説,在你記憶中,找不出有誰的功力,堪與那黑衣大漢相比擬?”
朱一吾點頭道:“除非還有老夫不知道的人物,但那可能太小了。”
説到這裏,朱一吾又嘆道:“我很擔心那黑衣大漢壞了你的大事。”
古劍秋道:“晚輩自知小心應付。”微微一頓,又道:“今後老前輩卻不能以本來面目在江湖上走動了。”
多事老人朱一吾望望自己四肢,慘笑道:“這樣子,老夫只好吃定你了。”
古劍秋忽然“啊”了一聲,道:“對不起,晚輩只顧和老前輩説話了,忘了馬上替你解開穴道了。”
古劍秋解朱一吾的穴道,卻解不開。
古劍秋把司徒兄弟叫了進來,道:“朱老前輩身受那黑衣大漢奇奧手法所制;我一時竟想不出解救之法,如今我要帶他去見隱世好友,謀求解穴之法。但我那老友,最怕煩擾,如將黑衣大漢引上門去,諸多不便,為今之計,只有略施小計避過他的耳目再説。”
説罷,取出兩張與朱一吾面貌相同的人皮面具,交給司徒兄弟,如此這樣授以應付之策。
司徒兄弟欣然領命,各自離去。
古劍秋遣走司徒兄弟後,這才挾起多事老人換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道:“老前輩,表面上,你是我古府階下囚,不到時機成熟,你可不能隨便恢復本來面目,拆我的台呀!”
朱一吾道:“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也不可以麼?”
古劍秋搖頭道:“最好是不!”
朱一吾苦笑了一聲,道:“見了老朋友,相見不敢相認,這多難過。”
古劍秋交他三副人皮面具,道:“此處是晚輩安排的一處密所,老前輩儘可在此休息,晚輩不陪了。”
言罷,一抱拳辭別了多事老人。
夜盡天明,衡山縣又像往日一樣夢中醒來
今日縣城裏陡然比往日熱鬧了許多,也不知從哪裏湧來了各式各樣的武林人物,把個縣城擠滿了。
從他們言談可以聽出,敢情他們都是風聞雲門武庫為多事老人所得,而多事老人又在這一帶現了身,像聞到了糖香的蜜蜂一樣,拚死忘生地都想來找他分一杯羹。
聚英樓是衡山最大一家旅舍,能在這裏占上一席,便非江湖上泛泛之輩了。
因此,在別家人滿為患的今天,只有這家聚英樓七十丸間客房;現在只租出了五十三間,外面酒樓上,也只上了七成坐。
靠南面臨街窗口邊,有一副上可以觀天,下可看地的好座頭,坐着二男一女,三位少年英雄。聽他們談話的口氣,那三人似是師兄弟妹。
大師兄年約二十四、五,二師妹二十左右,三師弟只有十八九歲,他們三人雖説不上人中龍鳳,倒也英氣勃勃,像是下過幾天苦功的人。
他們三人好像沒有把樓上的人放在眼裏,高談闊論。
他們正在談對付多事老人的辦法。
師兄堅持道:“我為師門之長,自然該由我出手!”
那二師妹卻道:“大師兄,上陣憑功夫,人家可不管你是師兄師弟,我看還是由小妹出手,最是保險。”
那三師弟道:“聽説那老頭子名氣不小哩!還是三人同時出手,那才萬無一失。”
二師妹道:“什麼名氣不小?我們一路上還不見過名氣不小的人,你二師姐又哪一次不是佔盡了上風!”
他們這一談論,全座肅然,大家的目光,不由都轉到他們師兄妹三人身上。
他們兄妹三人視若無睹,談笑如故。
大師兄道:“師妹,師弟,我看大家都不要爭了,我們拈鬮兒決定好不好?”
三師兄搶着道:“我贊成!”
二師妹這時只好柳眉一揚道:“拈鬮兒就拈鬮兒吧!”
大師兄眉頭一皺道:“二師妹,我們先把話説好,決定之後,誰也不準反悔。”
三師弟道:“誰反悔了就是這個!”
他伸出左手,在桌上畫了一個怪手勢。
哈!哈!突然一串震天大笑,在他們頭頂上暴發了出來。
那三師兄猛然一抬頭,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們桌子旁多了一位黑衣大漢。
三師兄妹臉色同時一變,站了起來。
三師妹嬌叱一聲道:“瞎了眼,本姑娘要不教訓教訓你……”
叱聲未了,右掌一揮,奔向那黑衣大漢的左面頰。那黑衣大漢迎着她拍來的玉掌,輕輕吹了一口氣,那二師妹便覺有一股冷氣透掌而入,不由打了一個冷噤,雙膝一軟,一陣抖索倒回椅子上。頓時面無人色,口中只叫:“冷!冷!好冷呀!”
大師兄大吼一聲,雙拳一領,照着那黑衣大漢就是一招“雙管齊下”。
黑衣大僅臉色一沉,道:“小子,你敢無禮!”
也不見他舉手作勢,那大師兄只覺一股反彈之力,把他那條身子彈出窗外,向街心落去。
三師弟見平日一拳可以洞穿牛腹的師兄只試了一拳,就跳窗而逃,不由一怔,叫道:
“師兄。你不能拋下我們二人就跑呀!”
大師兄在街心叫道:“混蛋,還不快把你二師姐抱下來!”
三師弟目光不亮,沒看出大師兄是被人家震飛的,但師兄的話可聽懂了,伸手撈起二師姐,便向窗外跳去。
那黑衣大漢冷喝一聲道:“老子沒叫你去,你走得了麼!”
那三師弟抱着他二師姐真聽話,不但聞聲收勢,停在窗上,同時還露了一手“懸巖託缽”。
只見他一隻腳站在窗沿,一隻腳懸空吊在窗外,手中託着的二師姐和他自己的身子都已撲出窗外。在這種情形之久他不但沒有掉下去。而且紋風不動,就像嵌在窗上的裝飾品一樣。
凌虛攝物!
那黑衣大漢的功力已到凌虛攝物的絕頂境界!
全樓之人,無不悚然而驚,頓時雅雀無聲,誰也不敢籲一口大氣了。
那黑衣大漢坐在那大師兄坐過的椅子上,冷聲問那三師弟道:“你們是不是來自雪峯山?”
那三師弟顫聲道:“是的,晚輩們是從雪峯山來的。”
黑衣大漢隱含責備之意,道:“就只來你們三個莫名其妙的娃娃?”
三師弟道:“師兄和二師伯都來了。”
黑衣大漢簡短地命令道:“叫他們來見老子!”
話聲一落,但見那三師弟重心忽然一失,一條身子,直向街心落了下去。
而就在此時,樓門口忽然走進了三個人,直奔那黑衣大漢,其中一人冷笑道:“朋友,你的口氣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