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當我家的臨時傭人。」
「沒有這回事!」聶思楓立即否認。
開什麼玩笑?!她沒事幹嘛做這個整人王的傭人啊?
「-明明答應了。」
「我沒──」
「-不會拒絕『好朋友』的請求吧?」秦天君豈會讓已經掉入陷阱的獵物跑掉?
他的腦子裏,已經浮現出設計聶思楓與他朝夕相處的周詳計劃。
現在,只是第一步。
「這……」聶思楓頓覺無話可説。
若她拒絕,想必她的職位也不保了吧!
天啊!她還有父母要養、還有房子要買啊!
「我不想勉強-,-是可以説『不』的。」秦天君輕聲説道,看起來就像個體貼的好男人。
「可以幫助好朋友的忙,我還求之不得呢!」臉部線條有點僵硬,她説着言不由衷的世紀大謊言。
「沒有勉強?」
「當然沒有!」就算勉強也沒辦法,誰敦她那需要一份維持她以及父母生活的工作!
「-真好!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秦天君露出感激的神情。
「哪裏,別客氣。」
她有股想哭的衝動,今年她一定是忘了進廟拜拜,所以才會諸事不順,不單有失業危機,現在還要當整人王的傭人。
想必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衰的人了吧!
「-幫了我一個忙,我也該禮尚往來-想在新公司做什麼職位?」
「職位?」聶思楓瞬問不懂得怎麼回答。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只要有份工作給她就可以了,什麼職位都沒關係。
當然,薪水不能和現在相差太遠就是了。
「據我所知,新公司有一個職位很適合。」
「什麼職位?」她很好奇。
「清潔女工。」出口的同時,秦天君差點爆笑出聲,幸好他忍笑功力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清潔女工?」聶思楓呆了一呆,然後清楚地感覺到臉上的肌肉在猛力抽搐着。
這傢伙在説什麼鬼話?!
「對!我很替-着想吧?」秦天君咧齒一笑,笑得牲畜無害。
「你要一個台大畢業生去做清潔女工?」強壓下滿腔的不滿,她捺着性子問道。
「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她那麼辛苦考進台大,可不是為了出來當清潔女工的!
「我想,我可以做其它更有發揮性的工作。」心底毒罵了秦天君千遍萬遍後,她裝出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容來。
「例如?」
「例如企畫部,我原本是在那個部門。」
「企畫部人手過多,總公司有意裁掉大部分員工,精簡架構,以提高行政效率。」
意思是説,企畫部是裁員的高危險羣?
思及此,聶思楓立即一轉口風:「其實我也想挑戰一下自己的能力,一輩子窩在企畫部也沒什麼出息,或許我可以調到其它部門去。」
「其它部門也有意裁減人手。」一句話,直接堵住了她所打的如意算盤。
「那……」她語塞。
難道她真的只能去做清潔女工?
天!拜託行行好,給她一條生路吧!她需要錢啊!
「如果-真的不想做清潔女工,其實也有另一個適合-的職位。」見聶思楓臉色益發蒼白,他心中升起一股不捨。
「什麼職位?」她雙眼立即發亮。
「我恰好欠一個秘書。」秦天君「善意」地一笑。
「秘書?」
「對!」
「你的?」她指着他問。
「當然。」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她才不要當這整人王的秘書!
他那麼喜歡整她,若做了他的秘書,她一定會被他整到半死,繼而進精神病院,度過餘生。
當他的傭人已經是超級情非得已了,她才不要連上班時間也和他朝夕相處。
可以選擇的話,她希望秦天君離她越遠越好。
然而,天向來不從人願的──
「-不要啊……」他「苦惱」地看着她。「-説-不想做清潔女工,所以我才提供另一個職位給-的……
現在每個部門都有精簡人事的打算,就算-進了其它部門,也可能有一天會被裁掉,只有當我的秘書才不會有這個危機,畢竟堂堂一個副總裁不能沒有秘書吧?
再説,副總裁的秘書薪水很優,大概是-目前薪水的兩倍吧!我還以為-會欣然接受這份肥差呢!
真可惜啊,看來我要另覓人選了。」
沒被裁員的危機、兩倍薪水、肥差……這些字眼不停地湧上聶思楓的腦海。
她把心一橫,「我做!」
一份薪水高又沒啥風險的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現在眼前就出現一個,不能不把握。
雖然要和討人厭的秦天君一起工作,但為了生計,沒辦法了!誰教她是一個可憐的上班族呢?
不過有弊也有利,做了秦天君的秘書,她的薪水就五級跳,薪水多了,買下宜蘭房子的夢想也就進了一大步。
想到父母親高興的表情,聶思楓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起來,心中的陰霾也隨即一掃而空。
「那我們先在這,祝我倆今後合作愉快吧!」目的已達,秦天君也開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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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完午飯後,便回到公司,忙自己的事去了。
秦天君今天是來接收公司的,有一堆雜事要着手處理;而聶思楓也要收拾一下物品,明天到始創集團總公司上班去。
「思楓,-去哪裏了?」企畫部的員工一見到失蹤一段時間的她,立即圍上來詢問。
同事們都清楚她是最緊張失業的人,所以怕她會一時想不開,跑到頂樓上演出自殺戲碼。
「去吃午飯呀。」她神情輕鬆地回答。
「現在才到午飯時間耶!」同事們明顯不太相信她的話。
而且,聶思楓向來節儉,為求每月多存一點錢,通常都會自己帶飯來公司,以省掉出外吃飯的費用。
然而,現在她居然説她出去吃午飯?!同事們全都嚇白了一張臉。
「思楓,-冷靜點,天無絕人之路啊!」同事甲上前安慰一番。
「對!失業而已,還沒有到尋死的地步!-好歹也是台大的畢業生,另找一份新工作絕不是難事!」同事乙也道。
「我有新工作了耶!」向來迷糊的聶思楓,絲毫沒有察覺到同事們的異樣。
「什麼?」眾人齊聲反問。
「明天我就要去始創集團總公司上班,當副總裁的秘書。」
「思楓,-不要嚇我們啊!」同事們更擔心聶思楓的精神狀況了。
「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精神科醫生,我介紹-去看,-一定會康復的!」同事丙和個性爽朗、頗有道義的聶思楓很要好,目睹她因擔心失業而「精神失常」,心中禁不住一緊。
「精神科醫生?」聶思楓越聽越胡塗,她什麼時候患了精神病,她怎麼不知道?
「對!我明天就帶-去,不!現在就帶-去看!」事不宜遲,萬一她的病情突然惡化了,在這裏自殺也是有可能的。
「等一下──」她只不過是出去吃個飯而已,怎麼所有同事都把她當病人看啊?
「-在做什麼?」
驀然,秦天君的低沉嗓音在聶思楓身旁響起。
「秦天君,你來得正好,快救我。」
她用「救」這個字絕不誇張,因為她正被兩位同事挾持着。
「-們在玩摔角嗎?」秦天君看了眼前的情形一會,説道。
「像嗎?」若不是雙手都被抓着,她真的會賞他一拳。
「那-們在做什麼?」
「她們硬要我去看精神科醫生。」
「-也是時候去看看了。」秦天君不但沒有表現出驚訝,反倒還很認同地點了一下頭。
她在某方面真是遲鈍到家了。
大學入學那天,他就對她有莫名的好感。雖然她並沒有做任何的打扮,只是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卻還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美女他看得多了,聶思楓嚴格來説並不是絕世美女,然而她自然不做作的清新氣息,卻讓他直想靠近。
開學前三天,他的目光總是繞着她轉,若換了其它女生,想必早早就發現他的異樣視線,可是她就是毫無所覺。
不滿足於只能看着她,從小就極有女人緣的他,第一次主動接近女孩子。
他逗她、捉弄她,喜歡看她事後那氣呼呼的可愛模樣,這也是他一直難以罷手的原因。
不過他發現,到了現在,她還是沒發現他過去的那層心思。
真是遲鈍的女人!
「秦、天、君!」
聶思楓真是氣死了。這傢伙不救她就算了,居然還出言附和她那班失了常的同事。
「秦天君?」某個女同事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不就是──」
「始創集團少東?!」其它人異口同聲地接口。
「大家好。」秦天君揚起一抹足以迷死男男女女的親切笑容。「我是你們新公司的副總裁。」
眾同事們被他的笑容迷倒,全都直直地盯着充滿明星氣質的秦天君,連挾持着聶思楓的兩個女同事,也在不知不覺間放了手……整個企畫部霎時變得靜悄悄。
「別喂他們迷藥!」
眾人皆迷她獨醒的聶思楓看不下去,大喝一聲。
大學時期,秦天君就常這樣,利用他那招牌笑容去為非作歹、占人家的便宜,沒想到現在還是死性不改!
實際上,秦天君的確是常展現他的迷人笑容,但他可沒為非作歹,大家要對他好,都是出於自願,不是他脅迫來的。
不過,聶思楓對他有偏見,自然會將她所見到的「真實」情況,聯想到負面方向。
「我哪有!」秦天君覺得頗無辜。
他只不過是想表示友好才展露笑容,怎麼她説得他好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你來做什麼?」不是才剛分開嗎?
雖然日後要跟秦天君一起工作,但非必要時,聶思楓一點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她對他印象那麼差,全是因為大學時期被秦天君欺負得太厲害的緣故。雖然那些欺負在他看來,只是點到為止而已,但換在受害者的角度來看,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已被欺負到有陰影產生,那時,為了避免碰上秦天君,她甚至還特地繞道上學、回家。
秦天君萬萬沒想到,那半年時間的捉弄,竟換來聶思楓現下非常抗拒與他接觸。
如果那時他能預知現在的景況,一定會選擇另一種示好方式。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她對他的壞印象已根深柢固了。
「來找。」
「找我?」已把衰事和秦天君劃上等號,聶思楓輕皺一下眉頭。又有什麼倒黴事自動跑上門了?
「-明天不是要來總公司嗎?剛才吃飯時忘了跟-説,副總裁室在頂樓,要去那兒必須搭專用的電梯,而那個電梯要用專門的磁卡才能啓動,喏!拿去。」
秦天君由口袋裏拿出一張閃閃發亮的銀色磁卡,遞到聶思楓手裏。
「這麼麻煩?」她最怕麻煩,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用這張磁卡更麻煩,為保安全,所有要見副總裁或是總裁的訪客,不但要預約,來到始創集團時更要登記,如果-沒這張磁卡,一定會被大廳的櫃枱小姐要求做登記,然後由她們帶-搭普通電梯到頂樓,普通電梯可是比專用電梯慢得多了。這樣,-還覺得刷一刷卡很麻煩嗎?」
「我用就是了嘛。」
聶思楓聽得腦漿都快攪在一起了。什麼登記、什麼專用電梯,真麻煩。幹嘛還要分階級,設計兩種電梯啊?
哼!富家子弟的腦部構造就是異於常人。
「咦?這張卡不是你的嗎?」她赫然發現手上的銀卡,印着「秦天君副總裁」六個大字。
「對!」
「那我拿了你的卡,你明天怎麼搭專用電梯上班?」
「我家還有一張備用的。這張-拿去用吧!」
「但這張卡是你的啊!」聶思楓下意識抗拒使用他的東西。
「我的就是-的。」
秦天君擺擺手,示意她別在這種小事上作無謂的爭論。
「我叫-用就用吧!好了,我不跟-説了,待會總公司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先走了。」説完,他就快步離開。
「鴨霸!」
什麼「我叫-用就用吧」!神氣巴拉的,真讓人受不了!
「思楓!」
同事戊的尖叫聲傳進聶思楓的耳裏。
「什麼?」她反問。
「-嫁入豪門以後,可別忘了我們這班好姊妹啊!」同事戊緊緊握住聶思楓的手。
「耶?」聶思楓聽不明白,一臉的茫然。
「我好羨慕-!能夠釣到一個身價這麼高的金龜婿。」同事戊羨慕非常地説。
「金龜婿?哪裏有啊?」她還不明白女同事在講什麼。
「我想秦副總裁就是被-這種迷糊的個性所吸引吧!」同事丁半羨半妒地道。
「-們今天很奇怪耶……」
聶思楓搔搔頭,決定放棄追問在她眼中很奇怪的女同事們。
女同事們一點也不詫異她的反應,她們早就知道她在感情這方面的迷糊與遲鈍了。
沒錯!聶思楓確實是想也沒想過她的天敵──秦天君,會喜歡她。
事實上,連秦天君也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喜歡她的心還是沒改變過。
記得他要赴哈佛進修時,大學的同學替他舉行了一個送別會,他沒想到當天聶思楓居然會出席。
那時天真的秦天君,還以為她終究是捨不得他,結果她竟然對他説:
「美國的環境很好,你讀完書乾脆在那邊落地生根算了。」語調中淨是希望秦天君從此絕跡台灣的意味。
聞言,他心都碎了,也決定要放棄了。
到美國後,女人緣極佳的他,刻意忘掉遠在台灣的她,從容遊走於花叢問,過着愜意的異國生活。
完成學業,回到台灣接掌始創集團後,他以為都這麼久了,他早已經不再喜歡聶思楓了。
可是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偶遇,卻把他這個「以為」打得粉碎。
他認為上天既然安排他倆重逢,足見他和她不是沒有緣分,這一點促使秦天君重新燃起追求聶思楓之意。
當年才十八歲的他不夠成熟,才會讓她誤會他是「超壞富家子」,斷了他追求的機會。
現在兩人成了上司、下屬的關係,她不可能再像大學時成天躲着他,她將會有很多機會重新認識他。
他深信長期的相處,能讓她看清楚他的為人和個性,終有一天,她會改變她偏差的認知,並知道他的心意,繼而接受他這個優質情人。
然而,感情神經特別遲鈍的聶思楓,是否真能知悉秦天君對她的情意?
這大概只有上天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