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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跑車一抵達同學會舉行的飯店,歐陽如琳便立刻下車,但她不是第一時間衝入飯店,而是走到打開門的駕駛座旁。

    不徵詢秦天君的意見,她便把手纏繞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同學會這種場合,除了跟久別重逢的同學相聚外,也是來炫耀自己成就的好時候。所以不論目前的生活,工作、感情有多麼不順,大家仍會做最好的打扮,表現出最好的樣子來,免得讓人家比下去。人,總會有這種劣根性。」

    歐陽如琳拉他出來,甚至還把頭靠在秦天君的胸口,一副親暱非常的模樣,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他倆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他不想跟別的女人有無謂的糾纏,更重要的是,他喜歡的女人就在眼前,他不能讓她誤會。

    「歐陽──」他想扯開歐陽如琳緊勾着他的手,但她是思楓的好友,他不想給她太難看,於是打算先來個「口頭勸説」,誰知歐陽如琳卻提早一步打斷他的話。

    「叫我如琳嘛,叫歐陽多陌生!」她放柔聲調,聲調裏有説不出的嫵媚。「我也叫你天君。」

    還坐在車裏頭的聶思楓,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發展給嚇呆了,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兩隻交纏的手臂。

    「今晚你就當我的男伴吧!」

    「什麼?」秦天君的眉頭蹙了起來。

    「思楓,」歐陽如琳不理會秦天君的反問,兀自問着聶思楓:「-知道大學時的舞會我從不缺男伴,可是這次同學會時間太倉促,我來不及找伴,-是我的好朋友,也不想我丟面子吧!所以,-的同居人兼上司,就借我用一晚吧!」

    「這……」聶思楓很想反對,一時問説不出話來。

    歐陽如琳見聶思楓猶豫,立刻又開口:

    「反正-跟天君又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只不過是因緣際會才在一起工作,並且住在一塊而已。他當我的男伴,應該沒有關係的,不是嗎?」她特別強調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説得沒錯啦。」沒有反駁的餘地,聶思楓低聲説。

    是啊,她和天君又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只不過是因緣際會才在一起工作,並且住在一塊而已啊……

    她不是一直都這麼認為的嗎?那為什麼如琳説出來後,她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那他今晚就是我專屬的男伴了。」迫使好友點頭答應後,歐陽如琳豔麗地笑了開來,發表獨佔宣言。

    「天君,思楓答應了,你該不會不答應,讓我出盡洋相吧!」

    「我當了-的男伴,那思楓不就落單了?」他試着委婉地拒絕。

    他來同學會的目的,是避免別的男人覬覦他的寶貝,而不是當別人的男伴。

    歐陽如琳假裝聽不出他的拒絕,説道:

    「這你安啦,思楓在學校有一大票女性朋友,不怕會無聊的!再説,以思楓的個性,就算她沒有攜伴參加,大家也不會覺得奇怪,但我就不同了!所以你説,誰比較需要你這個男伴?」

    「我沒關係的啦!」聶思楓強裝出笑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天君本來還想拒絕,但現在聶思楓都答應了,如果他仍堅持説不,氣氛恐怕會變僵,更有甚者,歐陽如琳和她可能因此事而吵架。他不想讓她不好做人。

    「好吧。」迫不得已,他只好點頭。就算是賣個人情給小迷糊蛋的好朋友吧!

    計謀得逞,歐陽如琳展露一抹如花的笑靨。「來,我們進場吧!跑車就交給泊車小弟代勞了。」

    「等一下!思楓還沒跟上來。」秦天君不肯定。

    「你是我的男伴,別管其它女人。」歐陽如琳發揮她蠻力女的本色,硬拖着秦天君往前走。

    「不行!」秦天君神色認真,雙腳動也不動。

    他是賣給她一個面子,但不代表他要讓歐陽如琳牽着鼻子走。

    「好吧!」見他如此堅持,她只好稍停步伐,等候步速很是緩慢的聶思楓跟上。

    好不容易,各自懷着回異心情的三人,終於抵達會場。

    以秦天君及歐陽如琳的出色外表,加上聶思楓的好人緣,很快便引起在場同學們的注目。

    一票人湧上前來,把三個人團團圍着,七嘴八舌地説起來。

    「你現在已經是始創的副總裁了?好厲害!」

    「聽説始創正在跟霍氏談合約,這是真的嗎?」

    「如琳,-比大學時更美了!有什麼打扮心得,跟咱們分享一下嘛!」

    「思楓,這麼久沒見,-一點也沒變耶!」

    眾人高分貝的招呼聲,讓聶思楓耳邊嗡嗡作響,眼尖的秦天君沒看漏這一點,正想上前關心一下,歐陽如琳卻移動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今晚我的男伴是天君唷!」她把話題又拉回他身上,迫使秦天君收回對聶思楓的關注。

    「男伴?這很曖昧哦,難道如琳-跟秦副總裁……」好事之徒追問。

    「呵呵,這個嘛……」歐陽如琳故意不點明,讓旁人好生猜測。

    雖然腦筋被人們的談話聲弄得一團亂,但該聽到的,聶思楓卻沒聽漏一句。

    什麼?如琳跟秦始皇……

    不會吧!他們不是今天才見面嗎?

    疑竇霎時如潮水般,湧上聶思楓的心頭。

    「郎才女貌耶!你們看起來真登對!」有人已把話當真,認為歐陽如琳和秦天君是一對。

    「對啊!」另有人附和,「結婚時,可別忘了請咱們這些老同學啊!」

    如琳跟他……結婚?

    聽到這裏,聶思楓清楚感覺到,胸口翻騰着一股酸味。

    「我們沒有任何特殊關係。」秦天君淡淡地否認,空氣中透着微微的冷意。

    歐陽如琳阻撓他前去關心思楓,已讓他有些不悦,接下來她刻意誤導大家,讓思楓深陷疑惑之中,更令他難以忍受,促使他出言否認。

    驟聞他這句話,聶思楓原本急速下墜的心情立刻止跌回升。

    她沒想到來一趟同學會,居然會令自己的情緒有這麼大的起伏,而這全都只因為一個秦天君。

    「既然天君這麼説,我們就是這樣吧!」歐陽如琳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句話就讓事情又變得曖昧萬分。

    這時,主辦人上台宣佈同學會正式開始。

    舞池響起動聽的華爾茲,身為舞林高手的歐陽如琳,豈會放過這表演的大好機會。

    她拉起秦天君的手,「我們去跳舞吧!」

    「不。」他認為已經替歐陽如琳掙了不少面子,夠了。「-請其它男人陪-吧!我相信很多男人正在排隊等着。」

    「你想陪思楓吧?」她瞭然一笑,「和我跳一曲後,我就不再纏你,怎樣?划算吧!」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肯跳這一曲,她整晚都會纏着他,讓他沒空去找聶思楓。

    衡量輕重,反正都讓歐陽如琳「拖累」了這麼久,也不差這麼一曲,跳過後,他就可安心陪在思楓身邊了。

    「好,一言為定。」

    拿出對她僅餘的紳士風度,秦天君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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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角落和一羣女性友人眾在一起的聶思楓,在和大家閒聊的同時,不忘偷瞄舞池中舞姿曼妙的歐陽如琳和秦天君。

    從這個角度看他,他好像不是她認識的秦天君,不是那個週日跟她學廚的同居人,而像一個陌生的上流貴公子。

    他跟如琳,真的蠻相配的……心裏突然裂了一個縫,汩汩流出一道道的酸澀。

    「思楓,-在看哪裏啊?」其中一位女同學喚回聶思楓的注意力。

    聶思楓這才收回落在秦天君身上的目光。

    近來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在意他了……

    這麼在意一個男性友人,是正常的嗎?她不禁有這個疑問。

    「思楓,-有沒有男朋友啊?」有人這麼問。

    「男朋友?」聶思楓對這個詞語感到陌生。

    「出來工作和男人接觸多了,總會日久生情嘛,公司有沒有哪個男人和-走得比較近的?」有人很是好奇。

    「走得近啊……」她側頭細想。

    和她走得近的男人,數來數去也只有秦天君一個人而已。

    上班時她是他的秘書,工作上也大多是和他接觸,下班後她是他的好朋友兼同居人……

    這麼説來,她豈不是一整天都和秦天君在一起嗎?!

    因為和他相處很舒服,一點壓力也沒有,所以後知後覺的聶思楓,一直到了這一刻,才驚覺兩人成天黏在一起的事實。「有嗎?」同學追問。

    「也有啦。」整天都在一起,算是走得近吧!

    「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還不是男人一個嘛。」突然要聶思楓形容秦天君是怎樣的一個人,她覺得困難度頗高。

    「我們當然知道他是男人-!他是什麼樣的個性?有什麼特點?」

    「嗯……好學、體貼,很會為他人設想,有紳士風度,有時候也蠻風趣的……」聶思楓想了想,然後道。

    「感覺是個好男人呢!對了,他是什麼職位?有沒有房子、車子之類的啊?」女同學們更好奇了。

    「就我所知,他有三輛車,不過平常習慣開跑車,至於房子,他自己有一棟,郊外的別墅好像也有幾棟的樣子,但他老家有多少房子,我就不知道了。」聶思楓誠實以告。

    「哇!」女同學們立刻發出尖叫。

    「-們怎麼了?」她説了什麼嗎?聶思楓一頭霧水。

    「思楓,-還沒説那個他是什麼職位啊!」

    「副總裁。」

    「哇!」尖叫聲再度響起。「『三高』的條件中,那個他已經坐擁了兩高了耶!」

    「什麼『三高』?」聶思楓從沒聽過。

    「『三高』就是薪水高、學歷高、身材高。」女同學好心相告。

    「那他不是三高都齊全嗎?他至少有一百八十吧!」她不太記得秦天君的確實身高,但大概的印象倒是有的。

    「三高的好男人竟然讓-碰到了!思楓,我真羨慕-!」女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流露出豔羨的神色來。「若讓我遇到這樣的絕世好男人,我一定不會放過!」

    「沒錯,非君不嫁!」

    一羣女人用力地點着頭。

    「有那麼誇張嗎?」聶思楓覺得同學們的反應好像太過了。

    和秦天君在一起那麼久的一段時間,雖然她也覺得秦天君很好,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但「絕世好男人」、「非君不嫁」等字眼,卻從來沒浮現在她的腦海裏過。

    「思楓,-別太挑剔了!這般好條件的男人可不多見啊!」

    「對對對!」

    「是嗎?」聶思楓仍有着懷疑。

    「難不成他長得很抱歉?」聶思楓不以為然的態度,引起女同學們的揣測。

    「沒有啊!他長得蠻帥的。」

    這點她不得不承認,秦天君確實是一個帥哥,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覺得他帥氣得不得了。

    「那-還挑剔什麼?有錢、有車、有房子、有好職位、個性風趣,甚至又長得帥,這樣的男人-到哪裏去找啊?」氣她眼界太高的女同學們,一同逼近聶思楓。

    「-……-們冷靜點!」怎麼她們一副想向她嚴刑逼供似的?

    「思楓,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要懂得珍惜啊!」有女同學苦口婆心地勸道。「如果我的男朋友有-男朋友一半那麼好,我就要去廟裏拜拜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耶!」聶思楓大嚷。

    她們在想什麼啊?

    「-不是説-和他走得很近嗎?」女同學們露出狐疑的神情來。

    「走得近不代表什麼啊!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而已。」聶思楓立即澄清。

    「真的只是好朋友?」有人質疑。

    「當然是啊!」聶思楓在肯定回答的當兒,內心泛起一陣若有似無的痛楚與失落。

    「一男一女當什麼好朋友?」某女同學説。

    「好朋友只是進展為情人的跳板而已。」

    「沒錯,我和我男朋友也是從好朋友開始的啊!」

    女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説着,聽得聶思楓有點耳鳴。

    「思楓,-對那個他有什麼感覺?」

    「感覺?」聶思楓呆住了。

    她對秦天君……

    「有沒有心悸、心動、臉紅、害羞的情況出現過啊?」女同學更為具體地問。

    「我不知道耶……」

    戀愛神經實在粗得可以的聶思楓,根本不清楚內心對他到底有什麼感覺。什麼心動、心悸啊,她全都搞不懂。

    「那-見到他,會特別高興嗎?」大家都知道聶思楓在感情方面的遲鈍,所以都捺着性子去問。

    聶思楓想也沒想地便點了頭。

    當她見到秦天君時,她的確會特別高興,這種情況以往沒發生過。

    「如果他跟別的女人走得很近,-會不高興嗎?」

    歐陽如琳熱情地黏在他身邊的景況,馬上湧入她的腦海。

    她……的確會不高興。

    聶思楓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那-還説-跟那個他只是朋友!」女同學好笑一聲,「-根本是愛上他了嘛!」

    「愛上他?!」全世界最強的一顆核彈在聶思楓腦中爆了開來,她頓時無法思考。

    她愛上秦天君?

    「看到他,-會特別開心,當他和別的女人走得近一點,-就不高興,這部是愛上了對方之後才會有的情形。」

    是這樣嗎?

    聶思楓愣在當場,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只當秦天君是好朋友……

    她混亂了,以往的認知在這一瞬間全被推翻。

    腦子一片慌亂,突地感到口乾舌燥,她隨便拿起眼前桌面的水杯,便喝了下去。

    「思楓,那是我的威士忌……」女同學還來不及制止拿錯杯子的聶思楓,她已把整杯酒喝進肚子去了。

    威……威士忌……

    聶思楓隱約間聽到耳邊響起這樣的字眼。

    她沒半點酒量,並有着異於常人的體質,一沾酒便會發生特殊的狀況。

    怎麼天花板好像在轉……四周的人都多了一個影子似的……

    跟歐陽如琳的一首舞曲早已終了,重獲自由的秦天君在偌大的會場,到處找尋聶思楓的身影時,卻不巧被一羣商界的同學給拉住不放,始創集團副總裁的顯赫身分,現在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

    巧妙擺脱掉巴結、高攀的人們,他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聶思楓的身影,卻正好讓他看見伊人正在發酒瘋的情形。

    他立即跑到聶思楓面前,強拉着不斷掙扎的她。

    在他還不知道她有這種「特別」體質時,有一次,他買了含酒的巧克力回來,她才吃了幾塊,便發起酒瘋來,把客廳的東西全都摔破,鬧了好一陣子才平復下來。

    那時他不知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把她安撫妥當,並把客廳恢復原狀。

    在來這裏之前,他已特別叮嚀她要小心避開含酒的飲料,可人算不如天算,失控場面還是上演了。

    「放開我!」

    聶思楓用盡全力想推開秦天君,但他一雙鐵臂卻摟得死緊。

    在她冷靜下來前,他都不會放手,弄得會場一團糟事小,她不小心把自己弄傷事大。

    「放手!」

    聶思楓很是不滿,她皺了皺眉,雙手不斷地掙扎亂動。

    「別發瘋了,清醒、冷靜一點!麻煩幫我拿杯解酒茶來!」秦天君對身旁手足無措的人道。

    有人立即去拿。

    雖然秦天君不認為解酒茶對聶思楓的酒瘋有什麼大幫助,但希望至少能讓她安分一點,以便他能安全地把她送回家。

    「茶來了。」拿茶來的正是歐陽如琳,好友「出事」,她怎能袖手旁觀?「快給她喝吧!」

    「乖,喝下去。」秦天君把解酒茶遞到聶思楓的嘴邊。

    「不……我不喝!」她不住地搖着頭,使他無法把解酒茶成功送到她嘴裏去。

    「乖,喝下去-會舒服點。」他不放棄,還是把茶送上去。

    「我説不要!」

    秦天君趁她張大嘴巴大叫之際,把解酒茶灌進去。

    「嗯!」被迫喝下解酒茶,聶思楓悶哼一聲。

    好了,她終於喝下去了。

    秦天君籲一口氣。

    在他稍微放下一點心的同時,一雙手捧住他的臉。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感覺到雙唇被人用力擠壓着。

    強吻他的人,正是發着酒瘋的聶思楓!

    吻了秦天君五秒之久,她才主動移開唇瓣,醉言醉語地説:

    「如琳沒吻過你,哈哈!我贏了……」説完,她打了一個酒嗝,然後便毫無預警地在他懷裏昏了過去。

    從沒想過,他和聶思楓的第一個吻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點發生,秦天君有些錯愕。

    「我送她回去了。」嘆了一口氣,他把聶思楓打橫抱起,往會場的出口定去。

    「小心一點啊。」歐陽如琳在他背後喊道。

    小兩口消失後,她低聲自言自語:

    「思楓的酒瘋來得還真是時候耶!那一吻真夠嗆的!呵呵,經我這『壞心』的紅娘這麼一攪和,迷糊的思楓也該看清自己的心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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