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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0章

    第二十六章:他願意花半天的時間去揣摩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他將車停在麥當勞對面的路邊,靠在車上,靜氣地看她進了麥當勞,車內放着舒緩的輕音樂,關掉了手機,他願意花半天的時間去揣摩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沒多久,她抱着一個裝外賣的箱子春光滿面的走出來了,身上穿的是一身麥當勞送外賣的紅色工作服,頭上戴着一個紅色的小頭盔,走到麥當勞店門口的一個小電動車旁,將箱子固定到電動車上,手上拿着一張單子在細看。

    他透過車窗看見她騎上了電動車然後朝愚園路騎去,他跟着在後面,看着她騎在非機動車道上,雖然隔着一條馬路,卻仍能看見她鮮明的紅色裝備。

    這個女人是不是缺錢缺的厲害,竟然跑去送外賣?他以為她會迫不及待的去相親去下一家公司行騙,他好去拆穿去讓她下不了台,可是,她竟然去麥當勞送外賣。

    看起來她似乎是第一次騎電動車,行駛在路上歪歪扭扭的,像是喝醉了酒,他跟隨着她,目光是邊看前方邊聚集在她身上,突然他眉頭一擰,只見她撞到了路邊的綠化帶,倒在了地上,看樣子是跌得不輕。

    他的心竟提了起來,他正想打開車門下車去扶起她,又想到自己在公司裏“大義凜然”的樣子,他想如果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她肯定會生氣的。

    畢竟如果不是他,她現在正在公司裏上班,也不至於要尋找一份送外賣的工作。

    他坐回了車裏擔心地看着,這時她身邊多了一個男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騎着摩托車,在她身邊停下,扶起了她,她好像很感激,道了謝又馬上打開電動車後的外賣箱查看,生怕裏面的外賣摔爛了。

    見她長吁一口氣的樣子,外賣應該沒有摔爛,他的心也跟着吁了一口氣。

    他忽然又笑了,這同自己又有何關係,倒自己也弄得一驚一乍的,他想自己也許是太久太久沒有去了解一個女人了,所以才這麼的容易被一個女人牽動心緒。

    她騎上了車,又繼續前行,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緊跟着的車輛,她這是第一次騎電動車,扶起她的那個人也看出來她是第一次騎電動車了,不然不會這麼生疏。她在心裏暗罵自己是個笨蛋,連電動車都不會騎,剛在人事部還一口保證自己電動車騎的技術一流,沒辦法,她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他的車和她的電動車都在一條水平線上等紅燈,他清晰地看見了她左手手肘關節處磕破了皮,傷口在往外冒着血,她倒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難道不痛嗎?這簡直就是個神經大條的女人,爬起來也不知道檢查一下自己傷到了沒,他心裏隱隱地想。

    她心情似乎很好,輕唱着歌,想着等賺了錢要去把那個拼圖給買回來,管它是人民幣還是美元,勞動最快樂。

    她不經意的一個扭頭張望,他忙轉過了臉,等車通行時,他戴了一副寬大的墨鏡,拿起車上的一頂亞麻色的報童帽,歪戴在頭上,撕開一個薄荷口香糖放在口中,他要跟着她,當然,不能被她發現。

    第二十七章:但此刻他多想還她一個公道。

    車減慢着速度遠遠地跟着她,直到看到她將外賣送進了一棟房子裏,他下車,趁她不在,大步走到電動車旁,壓低了帽檐,將她電動車摔變形了的手剎矯正復原。見她紅色的頭盔掛在電動車上,他用手指輕輕地在頭盔上彈了一下,微笑地説了三個字:小紅帽。”

    他在她回來之前,回到了車裏,鎮定地看着她出來,戴上頭盔,回麥當勞店裏。

    看來她真的是要做一名送外賣的人員了,他一想,送外賣又有幾個是女孩子,她怎麼就有這個膽量的,萬一遇上危險她怎麼辦,那麼單薄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太容易成為盤中餐了。

    也許他錯看她了,錯以為她是愛慕虛榮貪圖榮華的女人,跟着她的這幾個小時,他看到的是一個單純簡單的女孩。

    倘若真如她所言,她是為了馮伯文頂罪才被吊銷了律師證走投無路,那麼馮伯文此時高枕無憂新婚燕爾簡直是太不男人了,讓一個女人在前面頂着,算什麼男人。

    他想替她要一個公道了。

    她原本不該是過這樣艱難的生活的。

    雖然平日在公司裏對下屬對員工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商人是隻有利益的,商場是沒有公道的可言的。

    但此刻他多想還她一個公道。

    他悄悄護送着她回到了店裏,車拐向了另一條路,此時馮伯文是不會在公司裏的,應該是在那棟新婚別墅裏。

    開門的是馮家的家傭,十七八歲的一個丫頭,叫阿春的,素日也見過他,恭敬地對他説:“佟先生,您好,我們家先生和太太在樓上,您請坐,我幫您去叫。”

    “不必。”他一貫的説話方式,隨即上樓。

    阿春忙緊跟在他身後説:“佟先生,您先坐,好歹也讓我先去通知一聲啊。”

    他眉一鎖,冷冽的眼神看了阿春一眼,説:“馮伯文怪罪下來我自有解釋,你下去吧。”

    阿春無奈地搖搖頭下樓,心想這兩位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又念及平日裏若佟少在這個地方,自己做錯了什麼事,馮家有人責備下來,佟少總會簡潔地幫着説句話。

    看佟少不愠而威的樣子,是有急事才找來,阿春沒再作聲,下樓去做自己的事。

    他剛上了樓梯,就聽到卧室內傳來的打情罵俏,還有空氣裏瀰漫着煲的鮮湯香味,他在客廳沙發後面的垃圾箱裏,看見一張撕成兩半的照片。他彎腰將兩個半邊照片撿起來拼湊在一起,看到照片上的一個女人正幸福地吹着生日蠟燭,不是別人,正是在麥當勞送外賣的她。

    他將照片放入了口袋裏,坐在沙發上,低沉地説了一句:“馮伯文,雅興不錯啊。”

    卧室裏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馮伯文很快就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了兩聲,穿着一件睡袍就走了出來,遞上一根雪茄給他,説:“佟少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説一聲,我好準備準備,阿春,泡茶。”

    阿春端着差忙不迭地上樓,端茶杯的手都有些輕微的戰慄。

    眾所周知,馮伯文不管是對待公司的員工還是家裏的家傭,都是笑裏藏刀,綿裏藏針,商人的毒辣和利益至上擺的清清楚楚。

    馮伯文對他笑臉相迎轉而對阿春就是臉一陰沉,細眼含着兇光正欲發作,無非又是斥責一些類似於“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來了客人要馬上來告訴我!”這樣的話,只語氣就能發狠的讓這些傭人提心吊膽了。

    “和阿春無關,是我讓她別通報的。”他搶在馮伯文發話之前,淡淡地説,吸了一口雪茄,靠在沙發上,等待馮伯文的後話。

    第二十八章:阮曼君,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馮伯文賠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説:“佟少,我還要感謝你,上次我婚禮上,你替我解決了一個棘手的麻煩,今天我請你出去找點樂子,怎樣?”

    這時房間裏傳來馮伯文新婚妻子雅琪的聲音,説道:“伯文,是佟少來了嗎?你可不能讓佟少走了,上次去打麻將他教顧太太,害我輸了錢,我要他陪我搓一圈麻將才行。”説着雅琪挽着鬆散的長髮走了出來。

    同是一個商業圈子裏的人,父輩之間都熟識,馮伯文和雅琪的婚姻看似錦上添花,也不過是商業聯姻,如此的想,這場婚姻不過是一場無形的買賣交易。

    他的臉色倒沒有因為雅琪的一句玩笑而有何改變,他站起身,對馮伯文説:“馮伯文,我們去車裏談談。”説完起身徑直下樓。

    馮伯文伸手撫摸了一下雅琪的臉,説:“親愛的,我很快就回來,等我一下。”

    兩個男人坐到了車裏,馮伯文卻不知自己終究什麼地方惹惱了佟少,素知佟少的脾氣,與佟少在商場上雖有競爭,卻無過節,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就讓佟少這麼不悦。

    “佟少,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説,大家一起打交道兩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對我這樣的不滿,是不是我公司裏的下屬做錯了什麼,衝撞了你,那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馮伯文話還沒有説完,就被拎起了衣領。

    “看你的薄面?馮伯文,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看你的薄面,你有臉嗎?”他提起馮伯文的衣領,低沉的語氣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警告。

    他不知怎麼了,本來是想剋制住自己好好找馮伯文談一下的,卻怎麼看馮伯文都覺得很不舒服,他向來看不慣這種沒擔當沒責任心的男人,利用女人去為自己頂包坐牢,現在又置那個女人不顧。

    他看到馮伯文額上緊張得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狹小的汽車空間裏,兩個男人的對峙,讓氣氛凝固了起來,馮伯文討好着説:“佟少,這是做什麼呢,若有得罪的話,好好説,動手就傷和氣了。”

    這時雅琪走了過來,他鬆開了手,給了馮伯文一記冷然的目光。

    他對馮伯文説了一句:“我之所以不揍你,是因為我只對男人動手。”

    言外之意,馮伯文不算是男人。

    他下車,見雅琪站在一旁緊張的臉色上對他仍在微笑喊了一聲佟少。

    “把你的丈夫,扶回家吧,我想此刻他應該抽筋了。”他説完,轉身進了自己的車。

    他要去找這個叫阮曼君的女人,他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第二十九章: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正抱着外賣箱吃力的往店外走,撞到了他身上,她的目光被箱子擋着的,只是忙不迭地道歉,並沒有看他一眼。

    她忽然感覺外賣箱一輕,然後脱離了自己的手臂,他將外賣箱放在電動車上,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拉住她的手,説了三個字:“跟我走!”

    這熟悉的聲音,她聽出來了,是他,佟卓堯,他簡直就是她甩不掉的劫難,她試圖擺脱他的手,但是被他有力地握住掌控着,不容她抗拒地將她拉進了車裏。

    她坐到車裏,身上還穿着送外賣的紅色工作服,她扶了扶正頭上的頭盔,又急又惱地説:“我還要工作,你有事就説。”

    “阮曼君,請繫好安全帶,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含着微微的笑意,手指在她頭盔上勾彈了一下。

    她雙手抱着頭盔望着他,他竟然會笑,她原以為他這樣倨傲的男人是不會有笑容的,他笑的時候,眼睛十分的迷人,她看了兩秒,才注意到他的車在加速行駛。

    她的腦子裏在飛快轉動,是在哪裏得罪了他嗎?怎麼又被他追上門了,車速用得着開這麼快嗎,當飛機開嗎?他瞬間的一個飄移,嚇得她大叫了一聲,身子都緊緊地貼着車座上,他倒是極平靜,她嚥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鎮定,再次聞到了車內的木香。

    她心想,阮曼君啊阮曼君,你怎麼就沒膽子跳車呢,也不懂他究竟要帶她去什麼地方。還有一份外賣沒有送出去,看來這份工作是又要泡湯了。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我還有工作要做,我可不想一天被兩個公司炒魷魚!”她看着他絲毫沒有減速停車的意思,真有些抓狂了。

    他目光向左邊的街道上尋覓着什麼,沒有看她,只是拋出了兩個字:“安靜。”

    車靠着路邊停了下來,他先下車,還很紳士的為她開了車門,這倒讓她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不像一個商人,更像一個軍人,高大的身材加上倨傲的面龐,多像美劇裏的軍人。

    她不再多説,乖乖地跟着他,然後進了一傢俬人診所,她害怕了,聯想到近日報紙上關於非法組織販賣人體臟器的報道,她覺得後背都涼了起來,瑟縮着往診所門口退。

    他一把拉過了她,見她惶恐的樣子,不禁心生愛憐,想這個時而蠻橫的女人不會害怕醫生吧。他幫她摘掉了頭盔,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她的髮絲,這個細微親暱的動作,連他自己都驚訝。

    “醫生,她騎電動車跌傷了,需要消毒包紮一下。”他抬起她的手臂,將傷口露給醫生看。

    她這才看到自己手肘部的傷口,一定是摔倒時受的傷,她忙得不停都沒有注意到傷口,跌破了一塊皮,傷口周圍的血都凝結成了痂。

    消毒包紮好,他付了錢,帶着她走出診所,上車,她的手肘被紗布包紮活動不了,他幫她繫上安全帶,然後説:“生日快樂。”

    她迅速回頭,睜大了眼睛,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我生日的?”

    第三十章:修復如新的是高跟鞋,感情卻早已破滅。

    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在馮伯文家裏撿到的照片,遞到她面前,她接過一看,那是兩年前她生日那天,馮伯文給她的一個驚喜,照片裏的自己,幸福的像個小公主,穿着粉色的連衣裙,戴着生日皇冠,在燭光的映襯下,滿臉都是甜蜜。

    好像那一幕又重現在面前了,馮伯文的深情款款,那樣一段浪漫美好的戀情,最終卻是以馮伯文的背棄而收稍。

    “照片上的拍攝日期就是三年前的今日,所以,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説着伸手從車後座上拿過一個鞋盒,打開來放在她腿上説:“這雙鞋你遺忘在我車上了,已經修理好了,相信還可以穿。”

    她笑笑,將照片撕碎,破碎的照片放在了鞋盒裏,然後打開車門扔進了垃圾桶,坐回他身邊,説:“謝謝你幫我修鞋,只是我想我該和過去告別了。好了,開車送我回去吧,我還有外賣要送,我需要這份工作。”

    他點頭,能看得出來她努力在隱忍着悲傷,她沒有哭也沒有流淚,臉上一直都掛着微笑,他試探着問了一句:“如果難過,你可以哭。”

    她笑了,搖搖頭對他説:“不,今天是我生日,我不能哭,要開開心心的去工作。”

    “離開那兒,別送外賣了,跟我回公司吧。”他説。

    她看着窗外,天很藍,偶爾會有飛鳥一閃即過,她平靜地説:“我很喜歡送外賣的工作,不需要太多的腦力勞動,只要從一個地點到另一個地點即可,不會讓我找不到方向。”

    他帶着她來到了一棟別墅前,他停車,説:“看到了嗎,這是馮伯文和他新婚妻子的家,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進去拜訪一下,我覺得你有必要感受一下馮伯文的幸福生活。”

    她偏過頭,閉上眼睛,眼淚幾乎要落下來,如此近距離地看着馮伯文新的愛巢,記起兩年前,馮伯文帶着她來過這裏看房子,當時房子還沒有建好,還是一個工地,馮伯文還規劃着要給她建一個後花園,讓她每天下午在自己的後花園裏悠閒地喝下午茶。

    房子建好了,住進去的卻不是她,相信也會有個後花園,會是另一個女人坐在裏面喝下午茶。

    這一切,於她無關了。

    “帶我來這裏做什麼,想看我傷心是嗎?我麻木了,不疼了,我忘了。”她假裝淡漠地説。

    “你錯了,我不是為了讓你傷心才帶你來這兒的,我是想讓你醒醒,你不能這樣碌碌無為下去,你甘心送一輩子外賣嗎?你曾經是多麼的優秀,你難道就想看着他們過上流的生活,而你,就這樣活下去嗎?”他第一次,話説得這麼長這麼多。

    “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回不到過去了,就像那雙鞋那張照片,即使可以修補可以粘合,但是我的過去再也無法重新開始了,我已經是黑色了,我再也做不了律師了,我沒有未來了。”她悲望地説,她絲毫看不見未來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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