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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金球神異力量消失

    我接到白素將要回來的電報,心中十分興奮,因為我和白素分手許久了,我到機場去接她,但是我卻沒有接到白素。

    白素所搭的那一班飛機,永遠未曾飛到目的地,那便是在題為“原子空間”故事中所敍述的事。白素的飛機雖然未曾飛到目的地,但是我和白素,卻終於相見。還有一段極其冗長的時間——在時間幾乎已經沒有意義的境地中相處。

    在那一段不知過了多久的日子中,白素將她取金球一切經過,詳詳細細地講給我聽,她所講的一切,我已全部記述在前面了。

    (在那境地中的奇遇,記述在“原子空間”這故事中。)

    白素所講的一切,我毫無疑問,深信不疑。

    但是,我卻也有一個極大的疑問,那便是;何以那個地區的人,對那隻所謂“天外金球”有着如此的祟仰?

    如果説,金球只是咋為一種迷信的象徵,這個解釋可以使大多數人滿意,但卻不能使我滿意。

    因為那個地區的學者,對於精神學的研究,可以説超越世界上任何地方。

    他們堅信某一些人,可以和金球發生思想上的感應,能在金球中得到啓示,這可能不是偶然的。

    但是,如果要承認這一點,首先要承認那天外金球也是會“思想”的。要不然,“金球”便不能和某些人進行思想交流了。

    一個金屬球,居然會有思想,這不是太無稽了麼?有思想的應該是動物,那麼那個金屬球,那個“天外金球”,難道是動物?

    金球是不是動物,我不敢肯定,但是金球會移動,我卻可以肯定,我根據白素的敍述來肯定這一點。

    當白素講到她在神宮之中,終於找到了“天外金球”之際,金球並不在那九個暗格中的當中一格中,而是在一條如同被蛀蟲蛀出的孔道之中,那孔道有近兩??長,白素很僥倖地手臂剛好夠長,所以才能將金球慢慢地取了出來!

    那孔道是怎麼來的?

    金球為甚麼不在暗格中?

    這難道不能説,是金球“想”離開暗格,因之以一種極大的力量,和極慢的速度,在向前緩緩的推進?

    這種説法,當然近於荒誕,但是它卻盤旋於我的腦際不去。

    在我們回到家中之後,準備婚事的進行,打電報催白素的父親回來。

    白老大的回電,使我們的婚期拖延。回電十分長,他説他和幾個朋友的研究工作,已經略有眉目。他們研究的是如何使新酒在極短的時間內變為陳酒。他説他現在不能來,如果我們堅持立即結婚,他當然不反對。但如果我們能夠等到他研究成功,使我們婚禮的來賓,能夠是世界上第一批嗜到這種美酒的人,他自然更加歡迎云云。

    我和白素看了電報,都不禁笑了起來。我們不急於結婚,但也不能永遠等下去。我們也希望他成功,是以決定等他一年。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們盡情地遊樂。但是在遊樂中,我卻仍然沒有忘記那“天外金球”。

    有一天,傍晚時分,我和白素一起躺在郊外近海的一塊草地上,望着被晚霞燒得半天火紅的天空,我忽然問道:“那個最高領袖,究竟有沒有在金球中得到甚麼啓示?”

    白素提起這件事來,心中仍有餘怒:“誰知道他們,理他幹甚麼?”

    我想了一想:“我倒不這樣以為,你不覺得金球不在原來的地方,這事情很值得奇怪?”

    白素微嗔道:“你別再提金球了,好不?”

    我搖頭道:“不,我偏要提,不但要提,而且這幾天,反正閒着沒事,我想和你一起到印度去,我要仔細看看那隻金球!”

    白素從草地上跳了起來,手叉着腰,裝出一副兇相地望着我。

    她就算裝出一副兇相,但是看來也十分美麗。她看我反倒擺出一副欣賞的姿態來,也兇不下去,轉過身:“你要到印度去,你一個人去好了,我可不去。”

    我站了起來,到了她的身後:“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去,我此去要是有甚麼三長兩短的話,那我們不是要永別了麼?”

    白素搖了搖頭:“首先我要知道你去印度的目的。”

    我也一本正經地道:“好,我可以告訴你,我到印度去的目的,是想弄清楚那隻金球,究竟是不是能和人怍思想上的交流。”

    白素冷冷地道:“??,你又有新花樣了?甚麼時候起,又對靈學研究有了興趣?”

    我忙道:“興趣我是早已有的,只不過沒有機會而已。這隻金球既是來自世界靈學研究的中心,又曾經有和人交流思想的紀錄,那麼好的機會,我又怎能輕易地錯過?”

    白素又道:“到了印度之後,有甚麼打算?”

    我道:“我想,那金球既然是你出生入死從神宮取來的,那麼,由你出面向他們借來觀賞一下,應該可以?”

    白素道:“那我卻不敢肯定。”

    我笑了起來:“老實説,就算他們不肯借,以我們兩個人的能力,難道還不能偷到手麼?”

    白素有些啼笑皆非之感:“好,就算偷到手了,你又怎樣?”

    我想了一想:“然後,我們就找一個地方,對着它來靜坐,看看是誰先能夠在金球上,得到那種奇妙的精神感應。”

    我是個想到甚麼就要做甚麼的人,一天之後,我們已在加爾各答的機場上搭上車子,前往酒店去了。

    我們在酒店中略為休息一下,便由白素帶路,去找薩仁。

    那幢屋子正如白素描述的那樣,十分寬敞,守門的兩個漢子,顯然認識白素,見了她,立即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白素卻不立即進去,只是向他們説,她要見薩仁先生。

    那兩個大漢中的一個,走了進去,不一會,薩仁便奔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着一種極其歡迎的神色,一看到他面上的那種神情,便知道他是真的歡迎白素到來的。我想他這種熱烈的歡迎,可能會沖淡他們上次分手時的那種不愉快。

    果然,他們熱切的握着手,白素立即向薩仁介紹了我,薩仁和我也用力地握着手:“歡迎,歡迎,久仰大名!”

    我自然不免謙虛一番,薩仁將我引到了客廳之中,寒暄一會,我就開門見山地間道:“薩仁先生,那天外金球怎麼樣了?”

    薩仁本來是興高彩烈地在和我們談着話的,可是他一聽到“天外金球”四個字,他的臉上,便立時罩上了一層烏雲。

    他並不回答,只是嘆了一口氣。

    我和白素也不出聲,只是望着他。

    過了好一會,薩仁才又道:“這是我們的不幸,連我們的最高領袖,也不能在金球前得到任何啓示,白小姐,你別生氣,我想那金球一定有甚麼不對頭的地方,一定是的。”

    白素並沒有再生氣,她只是帶看同情的眼光,望着薩仁,因為薩仁的神情,的確十分沮喪。

    他頓了一頓,才又道:“關於這一點,是最高的機密,希望兩位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白素和我都一齊點頭答應,我問道:“那麼,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怎樣呢?”

    薩仁顯得有些不明白,他反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補充道:“我是説,對於金球會給人啓示這一點,希望聽聽你的意見。”

    薩仁用心地聽着,然後道:“那是毫無疑問的事,金球是天外飛來的,已有幾百年了,神宮的典籍之中,記載得十分明白,一個白天,金球自天而降,落在一個天井中,將很厚的石塊穿透,要鑿開大石,才能將金球取了出來,第一個對着金球的高僧,便感到金球給他以啓示,和他作思想上的交流……”

    我也用心地聽着,然後問:“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和金球作思想交流的,是不是?”“對,不是每一個人,必須是有修養的高僧。”

    “你以前見過金球沒有。”

    “見過,我是被獲准在神宮中自由行動的少數兒童之一,我見過金球。”

    “你對金球,可有感應力?”

    “我沒有,但是我的父親有這種力量,我曾聽得他講述過當時的情形,我的父親是一個從來也不説謊的人,所以我相信這天外金球,的確有接觸人思想、啓發人思想的能力!”

    薩仁講得如此之肯定和堅決,使我望了白素一下,我的意思,白素是明白的,那便是:這金球一定是真的有什麼神妙的地方,而絕不能用“迷信”兩字,便將它奇妙的地方一筆勾消!

    我又道:“那麼,薩仁先生,令尊當時的敍述,你可能向我們覆述一遍麼?”

    薩仁道:“當然可以,我父親有好幾次這樣的經驗,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他將金球放在面前,面對金球靜坐,然後,他便覺得那金球不是一個死物,而是活的有生命的。雖然金球仍然不動,但他卻覺到了有人在向他講話,向他講話的人,毫無疑問是先知,因為他有許多疑難不通的問題,都可以在這樣的思想交流之中,得到解答,要求金球給他以幫助!”

    白素聽到這裏,張口欲言。

    但是,我卻施了一個眼色,止住了她的話,因為我知道,她必然要説“這太無稽了”這句話的!

    我問道:“放金球的暗格後面,可有一個暗道,容金球落下去?”

    薩仁道:“沒有,沒有這樣的事情,我小時候,被高僧認為我是靈異的童子,幾乎每次請金球出去,都是由我捧着金球的。”

    我立即道:“那麼,你覺得如今的金球,有甚麼不同?”

    薩仁搖頭道:“沒有,金球是一模一樣的……它好像輕了一點……但這也可能是我人長大了,對重量的感覺不同了的緣故。”

    我點頭道:“非常謝謝你,薩仁先生,我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答應。”

    薩仁慨然道:“我想沒有甚麼不能答應的。”

    我慢慢地道:“我想向你們借這隻金球研究一下,以一個月為期,定然歸還。”

    薩仁一聽,便呆了一呆。

    我道:“不能?”

    薩仁忙道:“不是,但是這一件大事,我不能決定,章摩也不能決定,這必須得到我們的最高領袖的親口答允才可以,而金球也正在他那裏。”

    我道:“那麼,向你們的最高領袖引見,讓我當面要求?”

    薩仁沉吟了一下,站了起來:“請等一等,我去和章摩商量一下,他因為有病,所以不能陪客人,請你們原諒。”

    薩仁一面説,一面便走了進去。

    一等他進去,白素便低聲道:“你也真是,借這金球來,有甚麼好研究的?”

    我道:“你別心急,我如今已經有了一個約略的概念,你可要聽聽?”

    白素撇了撇嘴:“甚麼概念?還不是想入非非?”

    我笑了起來:“科學的進步,全是從想入非非上面而來的。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到天空中去遨遊,又怎會有飛機?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不必走路而移動身子,又怎會有汽車?”

    白素揮手道:“好了,好了,誰來聽你那些大道理,你對那金球,有了甚麼約略的概念,快説吧。”

    我道:“我想,那天外金球,極可能是——”

    講到這裏,薩仁便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我的話頭自然打住了。薩仁的臉色相當興奮,他一進來便道:“好,章摩先生授權我帶你們去見最高領袖,這是極大的光榮。”

    我們沒有表示別的意見,薩仁要我們立時啓程,我們駕車到了機場,薩仁有一架小型的飛機,我們向北飛去。

    飛機飛了許久,我們來到了位於山腳下的一個小城中,這個小城十分幽靜美麗。

    在一幢極其華麗的別墅中,我們會見了那位世界聞名的最高領袖。那位領袖作僧侶打扮,戴着一副黑邊的眼鏡。

    可是就算他戴着一副眼鏡,他看來也比我更年輕些。

    但是,他卻有一股使人肅然起敬的神熊,我們和他講了幾句話,我更發現他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然後,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他沉默了許久,並不直接答應我的要求,卻反問一句話:“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怎樣?”

    他的這句話,不禁令我十分為難。

    我當然是有我的看法,但是,只怕我的看法他非但不會接受,而且還是連聽也不喜歡聽!

    我也呆了片刻,又反問他:“你是喜歡我真正的見解呢?還是聽我敷衍的見解?”

    我這樣説法,是很聰明的,因為我那樣説了之後,就算以後的話,有甚麼得罪他的地方,他也不能怪我,因為我曾有言在先了。

    他聽了之後,笑了起來:“你只管説,我自己是專攻佛學的。專攻佛學的人有一樣好處,是可以容納其他任何和佛教教義相反的説法,佛教是博大、兼容的。”

    我久已聽説這位奇異的人物相當開通,如今已證明是事實。

    我放心地道:“我的看法有兩種。第一種,是那個金球,根本不可能和人作思想交流,而數百年來一直有這樣的傳説,那是你們的一種手法。”

    我的話講得十分不客氣,在一旁的薩仁連面色都變了,白素也向我瞪眼,似乎怪我不應該那樣説法,那位最高領袖也沉着臉,不出聲。

    我看到他好像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是以停了一停,不曾再講下去。

    難堪的沉默,足足維持了近三分鐘左右,那三分鐘,長得如同三個月一樣,令人如坐針氈,説不出來的不舒服。終於,他才嘆了一口氣:“不,你錯了,這絕不是甚麼手段,我以我個人的名譽保證,我的確曾和這金球作過思想上的交流,發自金球的思想,也曾給我以許多超特的啓示。”

    他講完了之後,頓了一頓:“你相信麼?”

    我連忙道:“我當然相信。”

    他又道:“那麼,你第二種看法是甚麼呢?”

    我道:“第二個看法是,這金球從天外飛來,那可能是另一個星球上飛來的一種東西。”

    他皺了皺眉,並沒有插言。白素則以一種異乎尋常的眼光望着我,我猜想她要大笑。

    這的確是很好笑的,因為數百年來,和這隻神秘的天外金球發生關係的只是玄學、靈學和精神學,但是我卻將它和尖端科學結合在一起了。

    我停了沒有多久,便繼續道:“譬如説,那是另一個星球上的高級生物,放出來的一個儀器,這個儀器的目的,是要探索地球上是不是會有思想的高級生物,當它自天而降的時候,它恰好落在神宮之中,於是這天外金球便成為你們的寶物。”

    他緩緩地搖着頭道:“我仍然有些不明白,譬如説,它怎會和人交流思想呢?”

    我道:“我還有一個大瞻的假設,那便是這金球實際上是一個十分精密的儀器,説不定,它還接受不知在多麼遠的無名星球上的高級生物的指揮。它的任務既然是探索地球上有沒有會思想的高級生物,那麼它必須會發出和地球生物腦電波相近的電波——”

    我才講到這裏,他便擺了擺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只講了一句話,便又停頓了下來。

    過了片刻,他又道:“所以,當那金球中的微電波,和我們的腦電波發生感應之際,我們就能和金球作思想交流,是不是?”

    我心裏驚訝於這樣一個神秘地區的精神、宗教領袖,居然也有一定程度的現代知識。

    我連忙點頭道:“對了,就是這意思。”

    他忽然又爽朗地笑了起來,道:“其實,我們的意見並沒有甚麼分歧之處,你明白麼?我們兩人的見解,如果把某些名字換一下,那便一樣了。你説某個星球上的高級生物,我説是西天佛祖,你説金球降落地球的目的,是為了探索地球上是否有高級生物,我説金球恰好落在我們的神宮,是佛祖給我們的直接啓示,因為我們的地區,一直是皈依我佛最虔誠的地方。”

    我同意他的話,但是我卻毫不客氣地反問道:“那麼,為甚麼如今你不能在金球之中,得到任何啓示了呢?”

    那領袖的臉上,現出了相當痛苦的神色來:“或許,那是我們已離開了原地的關係。”

    我搖頭道:“我卻有不同的看法,我認為,放出金球的某種高級生物,曾對金球作了一些調整——”接着,我便將金球曾在神宮中移動位置的事情,和他講了一遍,然後道:“所以我請你將這隻金球借給我研究一個月,因為我對於諸如此類的事情特別有興趣。”

    他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答應你,但是有兩個條件。”

    我聽得他答應,心中大是高興,忙道:“只管提!”

    他道:“第一,你不準損壞那金球,金球歸還我的時候,必須仍是完整的。第二,不論你研究的結果怎樣,都要如實告訴我。”

    我站了起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一定遵守你的條件。”

    他拍了拍手掌,兩個老僧走了進來,他向他們講了兩句話,他講的話,白素聽不懂,但是我卻聽得懂,精通各種冷門語言,這是我自豪的一點。

    我聽得他在吩咐:“去請西天佛祖座前的金球出來,交給這位先生!”

    那兩個老僧恭恭敬敬地走了開去。不一會便捧着一隻檀木盒子,走了出來,先向他請示了一下,然後將盒子交給了我。

    我按捺住了強烈的好奇心,我並沒有立即打開來看,薩仁立即示意我們應該告辭了,所以我和白素兩人,便由薩仁陪同,告退了出來。

    一到了外間,薩仁便十分興奮地道:“自從逃亡以來,我很久未曾見到他如此健談!”

    我也發表我的觀感:“他是一個很有學問、很聰明的人,即使他不被你們目為偶像,他也可以成為一個傑出的學者或佛學家。”

    我們一直退了出來,在將到那幢建??物的大門口時,薩仁警告我們道:“兩位還要小心一些,因為據我知道,某方面仍然未曾放棄得到這隻金球的企圖,如果金球落在他們手中,那我們所蒙受的損失太大,白小姐該知道這一點的。”

    我點頭道:“要保護這金球,我先要放棄這隻盒子。”

    薩仁更進一步地道:“我有更好的方法,你將空盒子交給我,由我拿着,從大門口走出去,你們兩人從後門走。這裏的幾個門口,日夜不停,有好幾方面的特務在監視。”

    當時,我幾乎連考慮也未曾考慮,便答應了薩仁,因為薩仁説出來的辦法,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我還笑着道:“不錯,我自後門走,還可以化裝為你們的伙伕!”

    薩仁也笑道:“錯是不錯,可是你會講我們的話麼?”

    我立即説了一句:“青??糌粑團好了,大人,請用吧。酥茶在几上。”

    薩仁訝異地望着我,大笑了起來,他當真讓我們到後門去,在廚房中,我和白素換了廚子廚娘的裝束,出了後門,由一輛小汽車戴我們回到酒店去。

    唉,這真是萬萬料不到的事情!

    當第二天早上,我們在酒店中,打開早報之際,竟看到了薩仁的死訊。

    是我先看到的,接着白素衝進了我的房中,我們兩人相對站着,呆若木雞。我和白素兩人,絕不是感情脆弱經不起打擊的人。但是薩仁的死,卻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報上的記載説,他捧了一隻盒子,登上了汽車,但車子只駛出幾十碼,一輪機槍就將車子射成蜂巢,薩仁當然死了,接着,有幾個大漢衝過來,搶走了那隻盒子。

    薩仁可以説是替我們而死的。

    而且,若不是我忽然對金球有了興趣,想進一步地研究它,來到印度的話,薩仁怎麼會死?

    我們兩個人,成了薩仁的催命判官!

    好一會,我們才一起頹然坐了下來。又過了好一會,我才道:“如今,我們唯一可以安慰的是,他死得一定毫無痛苦。”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已受懷疑,我先進行化裝,戴上了尼龍纖維的面具。然後,我又勸白素快些進行化裝,我們幾乎甚麼都不帶,只帶了那隻金球——用舊報紙胡亂地裏着,在外面看來,就像是一隻破油瓶一樣。

    然後,我們又使用最簡陋的交通工具,因為我和白素扮成了一對貧民夫婦。我們在印度各地走着,有一段路,甚至是白素坐在獨輪車上而由我來推她。

    直到一個月之後,我相信我們已完全擺脱了跟蹤,我們才到了新德里。

    在新德里辦了一些手續,我們帶着金球,直飛美國。

    在我們流浪於印度的時候,當然沒有機會研究那金球,而且,我根本不敢現露出那金球來。

    薩仁已經死了,如果我再失去了金球的話,那怎還對得起他?

    而到美國去,也是在那個時候決定的事情,因為只有在美國這科學高度發達的國家中,我才能找到幫助我研究這金球的朋友。

    在飛美國的途中,我仍是寸步不離那隻金球,一直到我們到了美國,在一個朋友的別墅中住了下來為止,我才有機會研究那金球。

    那位朋友是一位光學專家,他的別墅在一個大湖的旁邊,那個大湖之旁有許多別墅,但是每一幢房子的距離都相當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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