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太平沉思一陣,不答反問:“你可知道,武林聯盟是由哪些幫派組合而成,以維武林均勢?”
小桂點頭道:“前幾天,我們大夥兒閒聊時,小老千告訴過我。丐幫也是十二勢力之一,不是嗎?”
“正是。”賈太平沉重道:“武林聯盟,乃是在十五年前,為了對付一個自異域入侵中原武林的血睜教,而在孟嘗山莊莊主的提議下組成,當時加入的正是十派一幫,加上孟嘗山本身,共計十二個勢力組合,威勢不可謂不大。當然,順利的消滅了危害中原黑白兩道的血睜教。”
説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微喘。
小桂忙道:“老壺仙,這事不忙説,你先歇着吧!”
賈太平微微擺擺手,歇口氣,便又接道:“血睜教既滅,本來聯盟已無存在必要。但是,自從血睜教興起,攪亂中原武林之後,黑白兩道的紛爭已伴隨而起。平靜了一甲子的江湖武林,再次進入多事之秋。於是,十二幫派開會決議,暫不解散聯盟組織,進而以中立之身份,為武林中衝突之各方,進行斡旋或仲裁,以維護正義為己任。如此立意甚佳,間或化解不少同道之間無謂的殺戮,逐漸取得各方公信,成為永久存在的機構……”
這時,門外有人輕叩聲響,隨即,一名丐幫弟子端着前好的湯藥入內。
小辣子上前接過,揮退來人,親手捧着湯藥服侍賈太平喝下,喝過了藥,賈太平擁被倚坐,招招手,要四小也各自落坐,這才繼續道:“武林聯盟。
自從成為武林中的常設機構後,便由原創的幫派為班底,共推原提議人武靖揚莊主,出任盟主之職。為了方便起見,總壇便直接設於孟嘗山莊,其餘是大門派和丐幫則每三個月一輪,每次由二個門派,各譴高手二人,前往山莊駐守以任護法。另外,十二個幫派,均有常駐性人員住在山莊內,以協助武盟主處理聯盟瑣事。”
小千謹慎道:“老壺仙,這些事我們都知道。但是,這和小桂見不見得到他娘,又有何關聯?”
賈太平沉沉一嘆:“我要告訴你們的就是,當年,前星月宮主凌雲仙子玉秋彤自縛下獄時,我正好代表丐幫.長駐武林聯盟中。”
小桂登時緊張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和我娘有關的內幕消息?”
賈太平沉重的頷首:“當年,為了千佛塔引發屠村事件時,你娘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自禁武功而入獄,等候你爹為她申訴。當時,聯盟之中多數人均認為你媲乃是遭人誣陷,相信你爹定能查明此事。因此,你娘雖是入獄,確也倍受禮遇,未曾有人多加為難。豈料,你君家突遭變異,三代皆亡的消息傳來,聯盟之中,為了該不該將你娘定罪一事,各有看法,分為對立兩方。合在雙方尚未討論出決議之前,你娘竟於牢中殉情自縊,墜隨你爹而去,如今,葬在九宮山明夷峯西坡。”
“什麼?”小桂如中雷擊,冷然沉吼:“你説什麼?我娘死了?”
小千見他模樣,想起初次見面,小桂禁不住打擊驀然爆發恐怖勁力之事,心中一怔,暗叫:“媽呀!可別再來一次,這回,房裏這麼多人,大夥兒要往哪兒躲?”
客途即刻有覺,急忙柔聲道:“小桂,你別急,聽完賈老前輩的話,再做計較如何?”
只是小桂已變得面無表情,開始隱入自己冰冷的殼中。
小辣子似也感受到暗潮洶湧的氣氛,和小桂離奇的表情。
他充滿感情的凝視小桂,語聲誠摯輕柔道:“小桂,逝者已矣!你別難過好嗎?”
像是自深透座沙的夢境中醒來,小桂機伶伶一顫,表情不再冷漠空洞,語聲充滿深沉的長傷:“我娘死了?為爹殉情而亡?”
客途和小千同時暗噓口氣,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二人冷汗涔涔的互望一眼,他們還真不知,萬一小桂抓狂,該如何應變才來得及。
小千暗裏嘀咕道:“還好小辣子勸説得體,還好這小鬼的自制力也已增強,要不,今兒個就麻煩了。”
客途上前,輕按着小桂雙肩,低沉温和道:“別難過,你還有師父,還有我,還有小老千、小辣子,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並不孤單。”
小桂將頭靠在客途胸前,失神的喃喃自語:“為什麼生命的雨季總是長?這真是一場可厭的惡夢呀!”
客途瞭解他在説什麼,將他擁緊懷中。
小千明白他在説什麼,忍不住鼻頭泛酸,淚眼朦朧。
賈太平已走過長長的人生之路,自然體會得出小桂言中之意,為他難過。
小辣子雖然不清楚小桂話中涵意,卻為小桂此刻的心情所受打擊,掬落滿神傷懷之淚。
一時之間,小小的斗室裏,陷入濃濃的憂傷沉默之中。
良久……
小千打破沉寂,輕輕問道:“老壺仙,為何武林聯盟未曾公佈凌雲仙子的死訊?這其中莫非尚有其他隱密?”
“對!”小桂猛地抬頭,態形於色道:“説不定我娘是被害死的,所以武林聯盟才放意封鎖她的死訊,密而不宣!”
賈太平苦笑道:“不是這樣的,小桂,我知道你心情不佳,但可別因為一時情緒衝動,造成對武林聯盟的誤會。”
小辣子急道:“師公,你若不想讓人誤會武林任盟,就快告訴我們,為何武林聯盟不曾公開這件事?”
賈太平輕嘆道:“主要是為了維護武林聯組的面子之故。你們想,堂堂一個以維護正義為名的公信機構,卻讓一個尚未定罪之人,於牢中自縊身亡,這件事若一旦傳開,武林聯盟之威信與聲譽,將受何種打擊?”
客途齒冷道:“因此,武林聯盟認為,反正君家已遭滅門,再也無人會查問關於小桂他孃的下落,所以乾脆隱瞞此事,以顧全該聯盟的顏面,是不是?”
賈太平已然無言,默認這番話。
小桂憤怒道:“好個沽名釣譽,虛偽其表的狗展武林聯盟,如果君家真的絕了後,如果不是老壺仙你當初正好長駐那裏,那麼武林聯盟便可以順理成章的瞞天過海,假裝不曾發生過任何事,繼續高掛所謂正義的羊頭.賣他孃的偽君子狗肉。”
越説越氣,小桂火上心頭,硬然一拳想告在身側的大理石茶几之上,那堅硬的茶几,剎時粉碎。
從未看小桂怒容的小辣子不禁嚇了一批,和聲道:“小桂,你稍安勿躁嘛!生氣並不能解決事情……”
小桂冷冷道:“遲早我要拆了那個狗展聯盟!那時,所有的問題自然可以解決。”
“不行呀!”小辣子驚任道:“我們丐幫也是武林聯盟的一份子,你若要和武林聯盟翻臉,咱們豈不要變成敵人?這怎麼可以?這件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妥當。”
賈太平周嘆道:“這不能怪小桂生氣。當年,聯盟內部也曾因為是否要公開玉秋彤的死訊,而引起很大的爭議。最後,在聯盟所屬投票表決之下,只以二票之差,通過隱瞞此事之決議。事發當時,正值盟內護法之職的少林和武當四位長老,本已因自己等人的疏忽造成不幸而深感愧疚,他們在得知決議之後,不願苟同,決定回山終生面壁自禁,以示為此事負責和懺悔,從此以後……”
老叫花不勝噓籲的直搖頭:“武林聯盟表面上,雖然仍是十二大幫派組合同心協力維護正義。其實,內部卻已分裂,問題叢生。有些門派更在心灰意冷之下,索性掛個空殼,並不再派人前去駐守總壇,或是介入盟內執事及決議。”
小辣子喃喃道:“難怪這幾年。你都不再去九宮山了。”
小千嗤聲道:“原來,武林聯盟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子罷了!”
客途不解道:“既然已志不同,道不合.各大門派為何不乾脆拆夥,解散這個徒具虛名的武林聯盟?”
賈太平苦笑一聲:“這個江湖,近二十年來,已經是夠混亂的了,有個徒具形式的武林聯盟在撐着,至少各門各派之間,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和協,尚不至於正面起衝突;若是解散了聯盟.只怕有人立刻要掀起漫天戰火,彼此清算一下陳年積怨。”
小辣子恍然有悟道:“難怪,近來咱們幫中長老,不斷遭到暗算謀害,也與此有關?”
賈太平沉吟道:“藉助巴彤教之力,剷除異己!可能性極大。顯然,武林聯盟之中,有些門派已開始蠢蠢欲動,想要重新瓜分江湖權勢了。”
良久不語的小桂,忽然古怪的笑了:“現在,還待在九宮山上的,有哪些門派?”
賈太平目光一閃,似也瞭解小桂的意圖,沙啞笑道:“如今,常駐孟嘗山莊的門派,尚有六派,他們是:青城、崆峒、華山、終南、五台和泰山。”
客途訕笑道:“老壺仙,你太奸詐了,想利用我們,去挖回武林聯盟的秘密。”
賈太平呵呵輕笑:“我老了,有些事想做,卻也心有餘力不怠。我想,該是由你們少年人出頭的時候了。否則,水老不問江湖中事已有二甲子,他為何挑在這種節骨眼上,放你們出來?”
客途沉穩一笑:“説的也是。如今,我總算有明白,我們為何會如此莫名奇妙的被放生下山了!”
小桂似笑非笑道:“反正,咱們師父做任何事。總是有他的道理。只是,咱們向來摸不過他掌中的乾坤而且。”
賈太平經過這一陣子談話,神色已顯得倦乏,四小遂識趣的辭出,好讓他能安心休養。
小桂自聞得喪母噩耗之後,心情一直頗為低沉,無心説笑。
因此,小辣子雖是特別用心譴人打點一頓有名的丐幫大餐,小桂依然食不知味,草草填飽肚子了事。
這小鬼向來精神充沛,熱力四射,一直是帶動歡笑的人;如今他不開心,客途等人亦覺幾乎瑣然,逢時間都變得特別沉悶而又漫長,令人難以忍受。
他們四人就這麼煩惱無聊悶在房裏,或者愁眼相對,或者兀自發呆,想着心事。夜,還很漫長。
心頭有事,便是上牀只怕也難安枕於眠。
誰也沒開口講話,氣氛滯重而又迫人。
“我受不了啦!”
小千突然自半倚的牀上跳起,抓着隨身不離的乾坤袋,扛起房內唯一的一張方桌,咚然有聲的踢門而出。
其他的三人被他的鬼叫嚇了一跳,回過神時,只見小千已到了窗外的院落。
“他也想練功嗎?”
小桂倚窗望着院中,徑自忙着擺設法壇的小千,直覺地如是認為。
小辣子尚未見識過小千做法,因此滿心好奇,擠在窗邊,瞪大眼睛注意着小千的一舉一動。
小千備妥香燭,設好法壇,此次卻慎重其事的披上道袍,披散發誓,右手劍,左手鈴,準備施法。
這時已是亥末時分,周遭萬籟俱寂,天清無雪,卻不知何時起,夜風漸強,吹得院中四周竹樹嗚嗚作響,彷彿像有什麼妖魔鬼怪隱伏暗處窺探一般。
小千定定站着,微微仰首凝目望向中天夜空,似在祈視什麼,又似在籌待什麼。
如此,直到街外傳來子時更鼓之前。
小千驀地一拍手中金錢劍,招魂領即叮叮噹郎響起。
隨著鈴聲響起,小千腳踏七星連壞,劍出東西南北,口中唸唸有詞:“青龍白虎,隊仗紛壇,朱雀玄武,侍衞真吾。三界內外,推道獨尊,頂有金光,覆映吾身。土地只靈,左江有理,不得妄驚,各守方位,備守法庭。太上有命,報領亡靈,玉婦秋彤,君家髮妻,五氣騰騰,金光速現,急急如太上五皇金光律令!“倏地——
數道金光自劍身發出,射向虛無夜空!
窗後,小辣子悄聲道:“修羅鬼,小老千在替你招請你孃的亡魂也!”
小桂早已感動得無法言語,只能默默頷首。
客途悄然笑道:“真難為小老千了,他真是用心良苦。”
就在此時,院中四周突然颳起一陣冷風,陰風來勢異常強勁,旋轉着直刮香案上來,案上三柱清香一點火頭忽然呼地燃起,焰舌高達七寸,反觀案上燭火竟然冉冉欲滅。
小千暗吃一驚,朝劍指向陰風,喝道:“何方陰物,敢來壞吾大法?”
陰風倏旋,響起一陣猶如冰裂的淒厲尖嘯,奇寒刺骨,案上香燭噗地已被熄滅一柱!
小桂等人亦被這陣尖嘯叫得渾身大起雞皮疙瘩。
客途驚覺有異,連忙招呼小桂躍出窗外,在小千身後三步處,分左右站定,以為其護法。
他們二人前一現身,陰風威勢驟減。
小千立即盤膝坐下,自身上掏出一道靈符,寫上律令燒化,擲向陰風,喝道:“太上金星,應化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急急如律令!”
轟然一聲,陰風中傳出宛似擊中皮鼓的悶響聲,陰風瞬息轉弱,卻又忽然增強,吹得院中三人遍體生寒!
這時,九霄天際忽見雷光猝閃,凌空擊落。
“喀喇!”
“轟隆!”
驚雷頓起,擊中陰風,一聲尖厲長四揪人心肺、倏起驟逝!
隨即,院內四周,陰風消散,又見晴朗夜空。
直至此時,小千方始噓口大氣,冷汗涔涔的站起身來。
清風微拂,殷士民現出身影,責怪道:“小子胡鬧!汝可知以法之功力,尚不足施展如此牽魂大法?汝未能牽捉亡魂,反倒招來九戾赤鬼,若非吾託請五雷正神除此妖邪,爾等小命危矣!”
小千吐吐舌,誠心誠意道謝不斷。今晚若非殷士民,他可就差點玩完了!
小桂和客途卻是此刻方知適才危機重重,二人不由得暗自咋舌。小桂窩心無比的嘮叨直念:“這個傻蛋!”
小辣子在屋內早已看得傻服,一遍又一遍揉亮眼睛,想者清楚出來的影子究竟是人?是鬼?
殷士民道:“小千,汝究竟為何施展牽魂大法?欲牽提何魂來此?”
小千大笑道:“還不是為了小鬼.他本來一直期盼着能將他娘救出黑牢,母子團圓。誰知,他娘竟然早在十幾年前又已身亡,我看他心情一直開朗不起來,所以想把他娘魂魄來此相見,讓他高興一下嘛!”
殷士民訝然道:“孰謂玉秋彤未故?無怪乎汝法失靈!”
小桂情急道;“殷老哥,你好像話中有話。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呀!”
他忘懷遙伸出手去拉殷士民的手臂,扯上了個空,才想起殷士民並非血肉之軀,摸不到。
這下,小辣子可看清楚了,也終於確定,那影子不是人!
小辣子頭皮發麻,僵在窗後,總算他膽子不小,沒有當場昏倒。
殷士民朝小桂温文一笑:“汝稍安勿眼,且聽吾細細道來。”
乾咳一聲,他清雅接道:“昔日,否感懷因汝之故,得任夜遊神之職,是以查閲君家一族之功過錄與生死簿,盼能相助法家於陰間亡魂,因而得知,汝之祖父母已得昇天,可享善報。除此之外,汝父與汝母陽壽未盡,且未見枉死記錄,是乃足以斷言仍在人世。故此,小千施展大法,自是牽魂無籍,如此豈有不失敗之理乎?”
小桂聞言頓喜;“你説我爹和我娘還沒死?”
“然也!”殷士民微笑頷首。
客途詫異道:“可是,我們聽説小桂他娘,在牢中自縊殉情,都已收屍下葬九宮山。這又是怎麼回事?”
殷士民別有絃音道:“自縊或者有人,然,豈知為何者是也?”
“我爹和我娘都沒死?”小桂開心大笑:“我爹和我娘都還活着呀!哈哈……”
他忍不住拉着客途又蹦又跳,大半天來的憂悶剎時煙消雲散。
這小鬼總算又恢復原有活潑的精神,其他人亦陪着他一起高興。
小千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嘿笑道:“這下子,總算又天晴了吧!你也可以別再那麼死氣沉沉的,害我們陪着你一起不開心。”
小桂眥牙剛嘴的揉着肩頭,卻依然掩不住滿臉喜表於色。
小辣子顧不得院裏還有個不是人的異類,躍出窗户,奔向小桂,欣喜萬分的握着小桂雙手猛搖,以為道賀。
殷士民笑問道:“此子何人?”
小桂將有些僵硬的小辣子推向股士民面前,為他們相互引見。
殷士民打量小辣子一陣,若有所思問道:“汝為冷若冰?法母可是柳冰心?”
小辣子不斷點頭,問道:“我娘她好嗎?她可有在下面受苦?”
殷士民輕笑道:“天機原屬不可泄露,姑念汝一片孝心,吾稍為透露些許,汝母如今境遇甚佳,汝勿需擔心矣!”
小辣子大概還不習慣與非人類交談,只是一個勁兒直點頭,看得其他三人哈哈失笑。
殷士民頗有用意的現次打量小辣子,亦頻頻頷首,微笑不語。
小桂興奮不已道:“陰老哥,既然我爹和我娘未死,你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我該到哪裏去找他們?”
殷士民諱莫如深道:“來向來處問,去向去處尋,一切自有天意,汝且寬心可也。”
客途輕笑道:“顯然又是天機不可泄露了。”
“然也!”殷士民泰然吟哦:“在他有意無意間,在你不知不覺裏,世事但凡講機緣,人意豈能強勝天!”
他吟罷,正色道:“小千,附耳過來,吾傳汝一秘法,可隨時與吾聯繫。”
小千急忙靠近,側耳凝聽。
秘授完了,殷士民慎重道:“此法用途之廣,汝來日可細心體會也。唯此法有奪造化之功,汝需審慎為用,切勿輕率為之。”
小千得聞秘術,歡容滿面,點頭答應。
“罷!”殷士民輕擺衣袖,爾雅道:“此間事了,吾去矣!”
隨着一股柔和的輕風拂掠,殷士民已失去蹤影。
小辣子直至此時,方始噓喘大氣,不可思議道:“哇!你們三個是怎麼混的?居然能和夜遊神交上朋友?”
“夜遊神不稀奇。”小桂格格笑道:“在他還是殭屍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小辣子膛目結舌,直道騙人。
但思及小千的出身來歷,他也知道這種事並非不可能。
小千歡然道:“今晚可真是皆大歡喜了。小鬼,既然咱們不用上九宮山去,你可想到,接下來要往何處?”
小桂側首望向客途,二人心意相通:“我爹最後失蹤的地方。”
小辣子尋思道:“據説,昔日笑月劍神是在趕往星月宮的途中,在淮陽山區失蹤的。”
小桂神思飄渺的望向夜空,語氣堅定道:“那麼,我們就到淮陽山去。”
牀榻上。
賈太平聽着小辣子轉播昨夜發生的精彩故事,口中連道不可思議。
客途穩重道:“昨晚,小辣子回房之後,我們三人又談了大半宿,直到天快停亮了才休息。我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個自縊而亡者是誰?她是甘願替死?或者,是無辜的受害者?這其中必定有個極大的陰謀。”
小桂思索道:“老壺仙,當初那個被認為是我娘,在牢中上吊自殺的人,可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就是我娘玉秋彤?”
賈太平苦笑道;“當初,正是由我去收的屍。你們知道,因上吊而死的人臉部難免有些變形走樣。我是根據遺書上的字跡,以及死者的體格,和依稀的容貌,確定她是玉秋彤。至少。在當時我很肯定她是。”
微頓一下,賈太平神清古怪道:“小桂,你可知道為何我由當初熱烈支持武林聯盟成立,到如今,卻與之形同陌路?”
小桂奇怪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所以……”賈太平嘿笑道:“你自然也不清楚我和你爺爺的交情了。”
小桂虛眼望向小千。
小千乾笑道:“過去,我也沒想到會遇上君家的故人,自然忘了提起這一段陳跡。”
客途笑道:“看來,老壺仙你和小桂他爺爺的交情非淺嘍!”
“當然!”賈太平點頭道:“我和君老鬼可是打年輕時,便一塊地喝酒到老的老酒伴,自從他在天桂山西麓蓋了臨波小築,過起半退隱的生活之後,我還時常上那兒找他喝二杯。”
微微一頓,賈太平看着小桂,輕笑道:“你這小鬼我都還親手抱過、逗過。你在我老頭子身上,也不知撒過多少尿哩!”
小桂大大一怔,沒想到自己與壺中仙賈太平,竟還有如此一段深厚的淵源。
其他三小聞言,不免幻想着小桂當年童子撒尿的景況,一個個都笑成了掩口葫蘆。
小桂納悶問道:“老壺仙,咱們之間既然有這麼一段不平凡的關係存在,怎麼初見面時,你提都不提?虧你有本事悶到現在才説,你這樣,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賈太平尷尬笑道:“不是我不想提。老實説,幾個月前,當我聽到君家後人出現江湖時,我老頭子可真是開心透了。當下就吩咐咱的徒子徒孫,要他們打聽你的消息。只是……
我沒想到,咱們會是在那種情況下碰上面。再怎麼説,我老頭子好歹也是個長輩,那樣和你見面……實在是尷尬了。所以一下子開不了口告訴你,昨天,你們出去之後,我老頭子躺在牀上左思右想,最後結論,人嘛,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就算是糗,也只糗上一次。還是得坦白認了你這小鬼,才對得起我和君老鬼的交情。”
四小聞言,恍然大悟的呵呵失笑。
賈太平撇撇嘴,接自又嘲道:“人呀!活得越老,臉皮應該跟着長得變厚才對。哪知碰上事才知道,原來自個的臉皮居然還挺薄的吶!”
這下子,小桂他們再也忍不住,齊齊放聲鬨笑。
賈太平等他們都樂夠了,才又將話題轉回憂傷的過去,低明一聲,道;“唉……當年,我一聽説臨波小築遭襲,便連夜兼程趕去。但是,終究是晚了,等我抵達時,只來得及替老友夫婦收屍,而小桂卻是下落不明,生死成謎。當時,秋彤已身陷囹圄……”
聽到昔日家變詳情,小桂的神色不由得為之一黯。他輕拈着兩道劍眉,那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裏,有着深重的陰霾。
於是,一股寒森森、威凜凜的肅殺之氣,隨着他沉慢的心情,自然散發出來。
感受到小桂身上這股凜然條氣,賈太平不由得在心裏打了個顫,暗自驚心的忖道:“好凜烈的殺氣。這孩子明明殺意隱斂末見,居然還會在無形之中,自然流露出此等肅殺氣息,豈非果真是煞星投胎,修羅下凡?”
客途見他望着小桂發呆,不禁好奇道:“老壺仙,你在看什麼?你剛才的話,好像還沒説完吶!”
這一出聲,小千和小辣子頓覺心頭莫名隨來的一股壓力,立即消失於無形。
然,他們二人並不清楚,剛才的那片刻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賈太平回神失笑道:“唉!人老了,話才説着説着,人就迷糊了。”
小桂瞬間流露的殺氣已消散,情急追問道:“老壺仙,後來的事到底怎麼樣?拜託你快點説吧!”
賈太平沉咳一聲,接又敍述;“就在臨波小築出事後不久,便又傳出你爹失蹤的消息。
這一連串的打擊,雖然令你娘幾乎難以承受,但是,她卻堅信你爹和你一定沒死。因此,她一直未曾放棄等待的希望。所以、今我得知她在牢中自縊身亡時,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事實,故而要求親自驗屍,當時,我甚至懷疑,你娘乃是遭人謀害之後,再將她偽裝成上吊自殺。
為此,我也反覆查驗屍身好幾遍,更仔細搜查現場,唯恐遺漏任何蛛絲馬跡。但,始終找不出絲毫異狀。事後,我也曾暗中留心調查許久.卻一直沒有任何跡象證明,你娘是為人所害。我才不得不説服自己相信,她是真的自殺了!”
歇口氣,他無限感傷接道:“替你娘收屍之後,盟內竟又決議隱匿秋彤的死訊,那時我便已明白,若想靠武林聯盟為君家伸張正義、尋找滅門兇手,根本是痴人説夢。所以我藉故推辭了孟嘗山莊的護法之職,回到丐幫,藉着四處巡察幫中各分支堂口的機會,暗地裏打探有關老友家變的消息,可嘆這十餘年來,卻毫無所獲,迄今,君家慘案仍舊是一團謎。”
客途哺哺自語道:“任何秘密,若能保持十餘年,而不露相,那麼……這個主謀者心機之深沉,只怕非常人能比。”
“説的好!”小辣子贊同道:“尤其是,這個秘密在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的江湖第一雜幫——丐幫的探尋之廣,猶能不露痕跡,足見這個隱藏秘密的人,其心性之狡猾,非同小可。”
小千皺眉道:“不管那個主謀的傢伙,心機如何深沉、心性何等狡猾,他終究只是個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疏忽犯錯的時候。這件事,不可能真的完全無跡可尋才對!”
“這是當然。”小桂尋思道:“我想.這十多年來,老壺仙和丐幫探查君家滅門之事,之所以毫無線索,或者是因為對方認為君家已絕。乾脆縮了頭,不再妄動,因此才避開丐幫的追查。對方若是得知,還有我這條漏網之魚未除,我相信遲早會有人找上門來。屆時,不論主謀者如何高明厲害,想要再次完完全全不露痕跡的滅口,就沒那麼容易。”
小辣子扮個鬼臉道;“哇!如此説來,這豈不是不得不為的苦肉之計?”
“然也!”客途好脾氣的呵呵一笑:“所以我和小老千早就準備,陪着小鬼被人追殺。”
“實在是夠慘!”小辣子咯咯直笑的大表同情。
賈太平微微一笑:“昨天之前無跡可尋的事,在今天之後,不見得還是沒有消息。”
小桂彈指而笑:“老壺仙、看來你好像已經有點眉目了哦!”
小千興致勃勃道;“老壺仙,別逗人了,你如果想到什麼,就快點説出來聽聽。”
賈太平雅爾輕笑道:“你們這些少年仔。就是性急。”
他挪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適,才又接口道:“既然小鬼的陰間朋友肯定秋彤未死,那麼昔日老頭子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如今便有了合理的解釋。事情既然能夠解釋,當然便有可能推敲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客途、小桂和小千三人相互對望,心意相通道:“願聞其詳。”
小辣子獻上一杯冷茶,調皮道:“師公,請用茶。都喜歡聽你講古、説秘聞。”
賈太平接過茶,呷了一口,潤潤喉,開講道:“我剛才已經提過,我不相信小桂他娘會自殺。如今,既已確定秋彤沒死,那麼,自然是有人安排以假換真,以替死之計,將小桂他娘自武林聯盟的地牢中救出。”
小千狐疑道:“天底下有誰那麼傻,會心甘情願份別人去自殺?”
賈太平呵呵笑道;“小夥子,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當年,秋彤掌理星月宮,以德服人,恩威並重短短兩、三年內,便將星月宮發展得如日中天,聲威之隆。名列江湖十大強盛組織第五位。若以當時星月宮的情況而言,要找人以李代桃之計替死,多的是甘心自願的人。所以説,我們若是假設小桂的娘乃為星月宮所救,只怕此事的可能性極大。”
小千不可思議道:“乖乖!一個娘們居然也有懲大的本事,能夠統領如許強盛的組織?
真是不簡單。”
小辣子嗤地嘲訕:“你真是少見多怪。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既然能夠逐鹿江湖,為什麼女人不可以問鼎武林?你這是典型的大男人偏見主義,已經落伍啦!”
客途呵呵失笑道:“小辣子,看來你好像項支持女性同胞出頭哩!”
小辣子嘿嘿直笑;“好説,好説。其實,是時代不同了。現在可是最新女性主義抬頭的時代。而我,正是個支持新時代潮流的先驅者而已。”
小桂無暇理會這個在平常一定令他有興趣動態與辯論的話題,心急道:“老壺仙,按照你剛才所言,我只要直接上星月宮打聽,就可以知道我孃的行蹤,不是嗎?”
“這倒未必!”賈太平沉吟道;“如今的星月宮,和你娘當家時,情況已是大大的不同。你找上門去,恐怕非但問不出個所以然,反倒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為什麼?”小桂不解道:“即使現在的星月宮不清楚我孃的下落,我這個前任宮主的兒子上門,他們不招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找我麻煩?”
賈太平乾咳一聲,憋聲笑謔道:“這是一件江湖秘密,説來話長。若是換做別人,只怕也未必瞭解箇中複雜的糾葛。”
聽到秘密,其他三個小毛頭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來。
小辣子好奇催促道:“好師公,您老又有啥見不得人的故事要公開?快説嘛!”
賈太平呸笑道:“什麼我有見不得人的故事要公開?你這小辣子簡直是胡説八道。”
“不是啦!”小辣子咯咯失笑道:“我話説得太快,打結了,我的意思是説,師公你又知道了誰傢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賈太平呵呵一笑:“這件事例還不至於嚴重到不可告人,不過由於是個愛情故事,因此除了少數當事人知道外,沒有人會去大示演染,所以才成為一件罕為人知的秘密。”
微頓一下,賈太平轉口問道:“你們可知,當今的星月宮主為何人?”
他目光是望着小桂等人,因此小辣子明白他師公可不是在問熟知江湖掌故的自己,也就乖乖的閉着嘴,沒有答話。
小桂和客途覷眼瞅着小千,顯然他們二人根本不知道答案。
小千呵呵笑道:“在江湖上混的人,誰不知道目前的星月宮,是由千幻秀士伍崇煌當家。只不過。自從伍崇焊接掌它主之位後,他以玉秋彤事件有損星月宮聲譽為藉口,大批撤換昔日忠於玉宮主的人手,並迫使它內不少高手退隱。因此,現在星月宮的實力與威望,已大不如從前。”
客途不以為然道:“這個姓伍的如此做法,未免太小心眼了吧!如此作為,有失一宮之主的風範,只怕要落人話柄。”
小桂哼聲道:“他這是改朝換代,鞏固權勢的小人心態。”
賈太平微微一笑:“江湖中,多數人對他的做法,都是如此認為。但是,導致他如此做法的原因,卻是另有隱情。”
小辣子機伶道:“這段隱情,就是師公你要説的秘密嘍?”
“正是。”賈太平頷首笑道:“這個故事,得從二十年前説起,二十年前,凌雲仙子玉秋彤非僅是威震武林的星月宮繼承人,更是江湖中出名的三大美人之一。當然啦!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逐。所以,自命為君子,追求這三位美女的各路英雄,也就大有人在。”
小桂靈光一閃,會意道:“那個姓伍的,該不會是追求我孃的落選者吧?”
賈太平眨眨眼,黠謔笑道:“你這小鬼,果然精明機伶。那個千幻秀士,正是你爹的情敵。據説,他師出大漠,門派不詳,功力相當不凡。二十年前,他藝成入關,來到中原武林一闖天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見到你娘,驚為天人,為了接近你娘,他甘心加入星月宮,充任守宮衞士之職。”
“守宮衞士?”小桂茫然道:“這個職位是高是低?”
“當然是低!”小千和小辣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賈太平含笑點頭:“這個職位,就是一般組織中的基層人員,當然談不上什麼身份地位。那千幻秀士一身所學,在當時已可列入一流之選,只是因為他剛剛入關,中原道上尚不知來了如此一號高人,所以星月宮才會準他加入,當一名看門的警衞。當然,以他那一身技藝而言,這個職位何止是屈就而已,足見,他為了追求秋彤,確實是不惜委屈。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星月宮的老宮主察覺他身手不凡之後,並未過於追究,仍然讓他留下的原因。”
客途詫異道;“你的意思是説,如果那個千幻秀士在加入星月宮之前.就已經成名,或者讓人知道他是高手,星月宮就不會接受他的入宮?”
“當然!”賈太平笑道;“一般而言,人幫入會總是有些規矩和限制。一個功回不太差的人,如果要加入幫會,總得有人推薦或引見。若是隱藏身份而加入,誰知道他有何企圖?
説不定是來當奸細,或是敵人派來卧底的,這還得了。”
小辣子追問道:“後來呢?這個千幻秀士既然已經近水樓台,為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得到月?”
“這就是緣份了!”賈太平呵呵笑道:“這個性伍的,自從身份鬧過了以後,倒也不再隱藏本事,用心為星月官效力,加以能力不差,不過個把年的時間,便升任為雷使……”
小桂貧言道:“雷使又是什麼?”
小辣子不耐煩聽故事一再被打斷,索性道:“我乾脆將星月宮的組織,跟你解釋一下,省得你問個不停。”
小桂嘿嘿乾笑:“整整所願也!”
小辣子速適:“星月宮的頭頭,當然叫宮主,現在的星月宮主便是千幻秀土伍崇煌。宮主之下,他們有左右護宮,稱為星姥姥和月婆婆,這二位護宮,也是過去老宮主的貼身婢女。前任的玉官主,是老宮主唯一的傳人,可以説是由她們二人一手帶大的。不過,星姥姥自從玉宮主被囚,千幻秀士接任宮主之後,便已經失蹤,下落不明……”
他一口氣説到這裏,剛歇下,小千已接口道:“江湖中人猜測,這位星姥姥可達是不願侍奉二主,所以才離宮出走。至於在護宮之下,星月宮設有風、火、雷、電四名使者,帶領宮女、宮役執行宮內宮外各項行動與庶務。這四名使者的職位,相當於丐幫各分支堂口的舵主的地位,直接聽令於星月宮主,這就是星月宮的組織概況。”
小辣子白眼道:“你幹嘛跟我搶着説話?”
小千促狹道:“我怕你一個人説,太辛苦了。”
賈太平含笑補充:“過去,星月宮所屬,都是老宮主所收留無處可去之女子。除了一干雜役,宮內甚少有男子進出活動,因此宮內氣氛輕柔婉約,還帶了點浪漫色彩,常令前去拜訪或做事的人留戀忘返。不過,自從歷崇煌當家後,那也是他大力改變的地方。據説,現在的星月宮,已和一般粗魯男子充斥的江湖組織一樣,只懂得爭權奪利,毫無氣質品味可言!”
客途笑道:“顯然,老壺仙過去曾經到星月宮做過客吧!”
“當然!”賈太平呵呵直笑:“自從桂丞小夥子和秋彤結婚後,我去過好幾次吶,對了,我剛才説到哪裏啦?”
小辣子提示道:“説到伍崇煌升官,當上雷使的地方。”
賈太平頷首道;“伍崇煌自升任雷使之後,與秋彤接觸更加頻繁,自是明白表露追求之意。但是,感情的事,多少得靠彼此之間的緣份,這個伍崇煌追人雖是追得緊,小桂的娘卻始終只當他是同僚,不曾對他的追求動過心。後來,有一回秋彤遇到血睜教的偷襲,正在危急之際,恰巧桂丞小夥子路過,為她解了危。他們二人幾乎是一見鍾情,很快便陷入情網,相識大約半年,就在雙方尊長贊同之下完婚。這件事對伍崇煌而言,當然是一大打擊,不過,在當時他卻表現的極有風度,甚至送禮,祝賀有清人終成眷屬。”
小桂哼道:“只怕,他的風度不見得真有那麼大、否則,他也不會在接任星月宮宮主之位後,大肆改朝換代,逼撤忠於我娘之人。”
“確實如此。”賈太平點點頭:“在你娘嫁給你爹之後,這個姓伍的似也對感情之事心灰意冷,因此將全副精神投注在星月宮,將其所轄各項事務發展得有聲有色。後來,你娘在你週歲時,有意交出宮主之位,也好專心當君家的媳婦。於是,開始將職權平均交給星月四使接掌。當然,星月宮上下都明白,你娘是客從四人之中挑選出新的宮主。那時,伍崇煌在宮中氣候已成,只是因為他入宮的時間尚未超過五年、不符合競爭宮主之位的條件,所以他一直沒有露出爭位的企圖、豈料,二年後,你娘道莫須有的屠村事件牽連,首先提出要你娘卸任之人、竟就是那姓伍的小子。他不知如何拉攏了月婆婆和風、火二使,在你娘前往武林聯盟之時,在宮內發動罷免你孃的提議,得到通過,甚至接掌了星月宮。”
客途穎悟道:“使這個傢伙如此狼子野心的原因,想必是因愛不得而生恨了。”
小千沉聲咒罵道:“這姓伍的小子未免也太陰險了。竟然趁玉宮主有難之際,落水下石,謀篡宮主之位。如此作為哪還算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根本就是無恥的小人行徑。”
小辣子早已連聲直罵伍崇煌不要臉。
小桂卻是冷悽湊一笑:“沒關係,這筆帳我就替娘記下!他最好不要讓我查出,他和我娘遭人誣陷的事有所牽扯。萬一,那場屠村事件是他為了謀奪宮主之位,特地安排來陷害我孃的計謀的話,我會要他悔不當初!”
眾人一怔,方始想到小桂的説法,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