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丐幫弟子,就隨便找個人問好了!”
她自言自語着,看到前面來了個婦道人家,就笑眯眯地攔上前,道:“這位大嫂……”
那婦人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啐道:“誰是你大嫂?姑娘我還沒有嫁呢,神經病!”
這人甩也不甩小芸地拂袖而去。
小芸怔了怔,才朝那婦人背影吐着舌道:“不可叫大嫂,那該叫什麼?你明明已經是二八年華了嘛,只是別人二八一十六歲,你老姑娘是足實在二十八歲的年華!”
她沒趣地哼了哼,徑自忖道:“女人都是有點神經質的怪物,我還是找個男的好了。”
想着,小芸攔住一位老伯,有禮道:“這位伯伯,請問你知不知道神鷹幫的分舵在哪裏?”
“啥個神影幫?”老伯鄉音濃重地反問:“小丫頭,你年紀輕輕不學好,幹啥和那種不三不四的壞人勾搭?你家父母都不管你了嗎?看你穿的漂漂亮亮像個規矩人家的姑娘,怎地會做出這種事來?唉!現在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嘍!”
這位伯搖頭嘆氣地數落完,不忘加上一句:“你快點回家吧,別找那些不正經的人啦!”他這才搖着頭走了!
小芸哭笑不得道:“怎麼會這樣?”
她無奈地聳聳肩,又另外找人詢問,問過幾回之後,每個人都對她搖着頭説:“不知道!”問得小芸自己都已泄氣。
此時時巳過午,她的肚子早已咕嚕咕嚕地抗議,為什麼還沒飯吃。
小芸拍拍自己肚子,噘嘴道:“別吵,你餓我不餓呀!”
這時,忽然有三四個流裏流氣的痞子圍上來,其中一人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在找神鷹幫呀!”
“是呀,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神鷹幫的分舵在那裏?”
那人哈地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哥哥的太太的弟弟的表姑的二兒子,他就是在神鷹幫裏面當差,他那裏我熟得不得了,我不但知道分舵在那裏,我還知道他們的總舵在晉南的孤鶩山上,那堂口叫致遠樓。呵,好壯觀的地方吶!”
小芸信以為真,高興道:“真的,那你告訴我要怎麼去好不好!”
“沒問題!”那人指着街口道:“你打這裏去前面第三個街口右轉直走,過兩個街口再左轉,左轉之後再右轉,然後再過三個街口朝左拐,再向前走十户人家,那裏的斜對面就是啦!”
小芸被他搞得迷迷糊糊:“右轉直走,過二個街,左轉、右轉,三個街左拐,前走十户,斜對面。是不是這樣子?”
那人怔了一下:“你全記住啦!”
小芸點點頭。
那人急忙道:“哎呀,這麼着吧,反正我們哥兒幾個,閒着也是閒着,就陪你一塊去好嗎?我也可以順便去找我……
小芸岔言道:“你哥哥的太太的弟弟的表姑的二兒子!”
那幾人全都驚訝地瞪着她:“你的記性真好!”
小芸呵呵笑道:“這是小意思啦,從小訓練就會了!”
那幾人神色詭異地交換一下眼光,另一人道:“我們走吧,怔在這裏幹啥?”
小芸在這人湧簇下朝前走,適才那人又道:“這匹黑馬是你的吧,看它一路跟着你,都不用你招呼它。”
“是呀!”小芸笑道:“小白龍從小就跟着我,是我親手喂大的,它不會丟的!”
“小白龍?”那幾個痞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有黑馬叫小白龍的?笑死人了!”
小芸不悦地哼道:“你現在聽到了,也還沒笑死呀,誰規定黑馬就不能叫小白龍?”
其中一人橫肘撞撞説話之人,暗示他閉嘴。他們幾人帶着小芸東兜西轉,漸漸朝人煙稀少的城郊走去。
“小姑娘,和神鷹幫有什麼關係?”
小芸愉快道:“我和林飛幫主也算是朋友!”
“喔,原來如此。”那個人又問:“不知道你找神鷹幫有什麼事?”
小芸呵笑道:“我想找他們借錢,我身上沒錢用了!”
另一個人有意問道:“你是不是憑着手裏那面天神令去向他們借錢?”
“對呀!”小芸領首道:“林飛幫主説,有什麼事都可以拿這面令牌去找神鷹幫的分舵。只是他沒告訴我,他的分舵長的是什麼德性,害我不知道該如何找,還好碰見你們。”
“咦?”小芸奇怪道:“你們剛才講的方向是這裏嗎?”
這羣痞子的頭頭假笑道:“我們帶你走另一條路,比較快一點。就快到了。”
小芸跟着他們來到城西,一棟偏遠的大宅前面。這宅子的附近都沒有人家,四處是充滿着荒涼的味道。
小芸納悶道:“神鷹幫的分舵為什麼會選在這種地方?看起來又蕭條、又淒涼,他們的生意怎麼做得好?”
那頭頭笑道:“這裏是他們的秘密根據地,專門用來接見一些特別的朋友,或處理特別的事。平常他們都在城裏比較熱鬧的地方經營買賣。我先帶你來這裏休息,我再叫老四去請我那位遠房親戚來見你。”
小芸仍然沒有懷疑這些人另有企圖,她點頭道:“最後把他們分舵的負責人也找來。
他們怎麼稱呼分舵的負責人呀?”
她跟着這羣人走進冷清清的大宅院,朝內進去。
痞子頭頭內行道:“當然是分舵主啦!神鷹幫每一個分舵都只有一名舵主,另外有一名或二名不一的副舵主,而副舵主手下各有五名香主,每個香主又有自己的親近的班底三到五人。他們是按分層負責的方式管理,香主得向副舵主負責,副舵主向舵主負責,而舵主總理整個分舵的一切事務。”
“喔,這麼説他們的組織很有條理嘛,難怪他們生意能做的那麼大。”小芸聽了痞子頭頭這番話,更相信他認識神鷹幫的人。
她笑問道:“你的親戚既然在神鷹幫當差,為什麼不把你也介紹進去?據我所知,神鷹幫是個挺會賺錢的組織,有錢大家賺不是很好嗎!”
痞子頭頭含糊道:“我也在神鷹幫待過一陣子,不過……覺得那裏不適合我,所以就離開。”
事實上,他卻是因為行為不檢,以及挪佔公款被發覺,經處分之後,才被逐出幫外。
痞子頭頭帶小芸進入大廳就坐後,一邊催人泡茶,一邊交待那名老四去請人。
小芸見他指揮若定,不由得佩服道:“這位老哥,光看你辦事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個人材。難怪你不願委屈自己待在神鷹幫。”
痞子頭頭神氣道:“不是我吹牛,以前我在神鷹幫也是堂堂一名香主,在分舵的酒坊負責帳務工作。手下也領了四個人,管的事是不少!”
“哦,”小芸由衷道:“不簡單,那你現在呢?是不是自己出來創業呀?”
小芸問的無心,這痞子頭頭卻支吾道:“呃…...也可以這麼説啦!反正不當人家的差,就不受別人管,自由自在得很。”
小芸笑道:“自己當老闆總是比較自由,你現在自己出來闖,應該比較有利可圖吧?”
痞子頭頭僵笑道:“還過得去就是了。”他意味深長地加上一句:“偶爾再加點外快,日子就更好混了!”
小芸盤膝坐入椅內,嘆道:“真羨慕你們,有自己的事業可以賺錢。像我現在就窮得連飯都沒得吃。”
她的肚子應和似的咕嚕一叫。
痞子頭頭眼珠子一轉,假笑道:“姑娘,你中午還沒有吃飯?這裏正好還有些酒菜,如果不嫌棄就隨便用用如何?”
小芸嬌笑道:“肚子餓的人沒有挑吃的資格,只要有的吃就可以了,我是很好養的。”
痞子頭頭告退道:“那我進去吩咐他們準備些。”他起身離去。
此時,廳中只剩下小芸一人,他四下打量這宅子,雖然這屋內打掃的還算乾淨整潔,但就是有點古怪。
小芸想了想,撮口吹聲口哨,小白龍原本留在宅於外,此時聞聲就得了得了奔入中庭的大廳門前。
小芸看到小白龍,就算有天大的古怪,她也能安心了。
因為多年來的陪伴,小白龍已成為她心靈上的一種安定力量的來源,也是她的一項精神支柱。
尤其,自從入關闖蕩江湖以來這些日子,小白龍更成為她進出龍潭虎穴的最佳良伴,使得她對小白龍更有一股莫名的信賴。
這時,痞子羣裏的一人捧着熱茶出來,笑道:“姑娘,你先喝口茶,酒菜馬上就好。”
小芸接過茶水,道了聲謝謝,就端在手裏不喝。
一旁,那痞子似乎很緊張地注意着她的舉動。
小芸奇怪地道:“你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沒……沒有!”這人有些慌張地回答。
痞子頭頭託着酒菜出來,斥道:“還站在那裏做什麼?廚房裏面去收拾收拾!”
那人哦地一應,慌慌張張地又轉向屋內不見。
痞子頭頭笑道:“他叫二楞子,一看到漂亮姑娘,就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姑娘你可別在意!”
小芸輕笑道:“不會啦,這種人我在牧場裏不是沒碰到過,他們都沒有惡意。我為什麼要在意?”她呷了一口熱茶。
“牧場?”痞子頭頭好奇問:“看姑娘的打扮好象是從北地來的,還沒請問你是哪裏人!”
小芸仰首飲完熱茶,放下茶盤,淡笑道:“我是從黑龍江神仙洞山來的。”
痞子頭頭猛地一震,接着問道:“你……姓什麼?”
“冷!”小芸輕輕呵笑道:“我叫冷小芸,冷小芸就是我,這位老兄,你的茶味道真特別,好象另外加了點東西嘛!”
痞子頭頭自椅中驚彈而起,閃出老遠,這才吶吶問道:“你就是最近被風雲榜封為醉鳳,那個冷小芸?”
“媽呀!”躲在屋內的人驚叫道:“她是那個女醉俠,咱們找錯對象,可要踢到鐵扳了!”
小芸從容笑道:“你大概沒有遠房親戚在神鷹幫吧?可是你對神鷹幫好象很瞭解,為什麼?”
痞子頭頭啐道:“他媽的,老子被神鷹幫打了一百大板,又閉在黑牢半年,才被逐出幫籍,我對那個鳥幫當然瞭解!”
小芸恍然大悟道:“原來你真的幹過香主,只是不是自願離開的就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幹嘛弄蒙汗藥給我喝?”
痞子頭頭驚疑道:“你明知道茶裏有蒙汗藥還故意喝下去?你為什麼沒有昏倒?”
小芸噗嗤笑道:“我喝茶,是因我真的口渴了。至於我為什麼沒有昏倒?”她頓了頓,有趣地反問:“誰規定喝了蒙汗藥就一定要昏倒?那種東西,我從小到大不知道吃過多少!你用的這種還算是我吃過的迷藥當中,品質最差、最難吃的一種,味道那麼重的藥下在茶裏,人家隨便沾一點就知道有問題,除了我誰還會把它整碗喝乾?想下藥,你可還得多學着點吶!”
小芸索性將痞子頭頭教訓一頓,痞子頭頭聽得傻在原地。
“喂!”小芸好奇道:“你發什麼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找上我?”
痞子頭頭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就是為了你懷中那面天神令。只要弄到那面令牌,我可以叫張英志那老小子在我面前自殺!”
“張英志?”小芸輕唔道:“是不是蕪湖分舵的分舵主?”
“不錯!”痞子頭頭恨聲道:“就是他,若不是他,老子也不會搞得那麼慘,看他死在我面前,是我最大的心願。”
“嘖嘖……”小芸咂嘴道:“這麼説,我這面令牌是不能借你用了!”
痞子頭頭眼神不定地打量着小芸。
“你在想是不是要動手搶我的令牌,對不?”小芸拉過裝着酒菜的托盤,徑自吃喝起來:“如果你覺得比得上尹楓或追風堡的那些人,我也挺樂意和你過二招。不過,你知道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沒出手嗎?”
她拿起酒壺,一口喝掉半斤燒刀子,這才咂咂嘴:“因為我肚子真的很餓。我餓着肚子的時候,實在很懶得動。要是等我吃飽喝足之後,得罪我的人通常都很倒黴!”
其它幾名痞子自屋內衝了出來,拉着他們的頭頭道:“老大,走吧,趁着她沒發火之前快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連孤鷹尹楓都要避着她,何況是咱們!”
小芸將僅剩的半壺酒喝完,乒噹一聲甩掉酒瓶,半是威嚇,半是提醒道:“現在我已喝得酒足了喔,再等我吃飽的話,呃!我就要留人了!”她舉筷開始吃菜。
那個叫老四的痞子也從屋外掩進,扯着他們的老大往外走:“走呀,老大,別猶豫了,這個娘們咱們惹不起啦!”
二楞子也硬將他們老大往外推,口中嚷嚷道:“老大你親眼看着我放的蒙汗藥,那足可以迷倒一羣野馬,卻對她都沒有用,咱們還有啥指望?”
痞子頭頭見機下台,他故意跺着腳,懊惱道:“好,算咱們倒黴挑錯對象,否則這次我一定要張英志好看!”
“以後再想辦法啦!”
他們拔腿就跑,深怕小芸心血來潮追出大門外。
小芸確定他們都走了之後,忽然鬆口大氣。
“小白龍,快來!”
她顯然力乏地對小白龍招手。
小白龍奔入廳內,輕嘶地用它的大頭顱磨蹭着小芸的臉頰。
小芸有氣無力地拍拍它,笑道:“沒關係,你也知道這是老毛病了,只要不讓別人知道就好!”
她費勁地翻身上馬,低笑道:“還好有那一斤燒刀子,否則現在你可得用拖的,才能把我弄出去!”
小白龍會意地掠出宅子,朝無人的城郊放蹄奔去!
※※※
晉南。
位於太行山脈之聞,這借大二片的山區,説來可算是山西一帶最貧瘠的地域。
然而在這處貧地之中,卻有一座最“富的”山……孤鶩山,此山既不產金,也未出銀。
它的富,是因為在它的頂峯之上,恰巧有一個統馭北地七省絕大部份買賣的江湖幫會……神鷹幫,築巢於此。神鷹幫不但使得這座山富了起來,而且也令這座不挺起眼的小山聲名遠播。凡是在江湖上跑跑的人,誰不知道晉南孤鶩山,就是神鷹幫的總堂口!
尹楓獨自一人仁立於後山一座深莽如海的松林內,遠眺着呈現枯澀的遠山。雖然巳是深秋,萬物逐漸凋零的蕭瑟時節,但是這片松林中依舊青葱蓊鬱。
空氣中飄浮着一抹淡淡的松香,每當秋風拂來,林中便響起一陣沙沙的樹濤,如泣如訴的風聲和着低哺淺吟的松濤,使得這座寧靜的松林中更增添了一份淒涼的絕美。
林飛在兩名護衞的隨侍之下,悠閒地步人林中。
“兄弟,你一個人在這裏一整個下午了,究竟是參出了什麼禪?出了什麼道!”林飛打趣地笑問着。
尹楓有趣謔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林飛豁然大笑地拍着尹楓肩頭:“好好,你這小子總算有點開竅了,居然也懂得思春,怎麼,在想那位黑龍江來的俏妞兒,對不對?你可知道,現在江湖上奉送她一個外號叫醉鳳,有句新出的歌謠説:‘孤鷹與醉鳳齊飛,追風堡心頭忐忑’。你聽過沒有?
那丫頭正四處在找你吶?你居然也在這裏想她,呵呵,你們倆還真有默契。”
“什麼跟什麼?”尹楓哧地笑道:“老哥,我説的此冤家非彼冤家,你想到哪去了?
真是滿腦子沒一點正經!”
林飛訝然反問道:“怎麼,莫非我弄錯了,你不是在想那小丫頭,難道還有別人?”
尹楓促狹道:“當然有別人,而且遠在天邊,近來眼前!”
林飛恍然道:“你是説我?我怎會是你的冤家?你別鬧啦!”
尹楓輕笑道:“怎地不是?你難道忘了咱們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會忘!”林飛笑着回憶道:“那是六、七年前的事,那時神鷹幫還叫孤鷹幫吶,那個時候,我雖然也小有名氣,卻也只是在晉南這一帶才兜得開,而孤鷹幫也不過是山西道上,一個小有局面的二流幫會而已,直到有一天,有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竟然闖上山來要踹咱們的山門。”
尹楓語聲含笑道:“誰叫你什麼名字不好取,偏取個和我外號同名的孤鷹幫,這在江湖上是犯我忌諱的事吶?”
林飛嗔笑道:“你搞清楚,是先有我孤鷹幫,才有你這個孤鷹小子,到底是誰犯誰忌諱來着?我不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時,我瞧你胎毛未脱,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還狂言只要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你捏死,哈哈……”
尹楓嘿笑道:“結果是誰給誰捏死來着?”
林飛哈哈笑着,賞了尹楓肩頭一拳:“你就少泄我的氣了,我還記得,那時只在你手中走了十二招,才十二招吶,我輸的心服口服,可是也覺得很悲哀。自己竟然連個小鬼都贏不了!”
尹楓輕笑道:“可是現在;那個小鬼凡事可都不敢和你爭,你説要上天,他可不敢入地,這個結局可不比輸贏來得值得!”
林飛真摯道:“兄弟,老哥我有幸,才能認識你這個兄弟,如果不是你,神鷹幫豈會在短短數年之間,便壯盛擴大起來。直到如今,稱雄北地的局面,都是你費心籌思,流血豁命替老哥撐來的,就連老哥這兩手把式,也是因為有你的指點才能提升至此。聽説,風雲樓李逸琴那老滑頭,今年還是賞我個第九名的交椅坐吶!再説,你為了半年前追風堡劫了幫中公銀的事,又獨力攬下這樁恩怨,奪回銀兩,可是,卻惹得現在和追風堡變成生死冤家,兄弟,這個神鷹幫雖是我當家,但它也全都是你的!”
“説這些做啥!”尹楓避重就輕地笑道:“所以,我説咱們兩是冤家嘛,是冤家才會碰頭,現在,我又多個追風堡這個要命的冤家,日子可真是越過越熱鬧,你問我在這裏想什麼?我想的就是這些陳年往事,想我的日子過去沒有白過,將來也不會無聊!”
林飛含笑道:“如果你再多想個一心要拔你鬍子的小冤家,那你就更不會無聊了,你的日子也會更熱鬧了!”
尹楓嗤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滿腦子色情,想的全是你的三妻四妾?
我還有更正經的事要思考!”
“子日:食色性也!”林飛嘲弄道:“這年頭像你這種柳下惠,人家只會説你是呆頭鵝,沒有人會稱讚你清高!”
“嘖!”尹楓樂不為然地嘖着舌。
此時,山上警鐘忽然噹噹大作!
護衞之一的怒劍劉弘志上前一步,稟告道:“老大,三長兩短的鐘聲,顯然是有人想要強行闖山,要不要我去看看?”
林飛領首道:“嗯,山上已經有二、三年沒聽到這麼熱鬧的警鐘,我倒想知道是哪個人有這麼大膽子,莫非想學六七年前那個小鬼來踹山門!”他斜瞟着尹楓呵呵直笑,朝肅手而立的怒劍劉弘志揮揮手。
劉弘志微一躬身,立即朝松林外飛掠而去,
不久……
“當……”前山再度響起一聲悠長的鐘響告訴警戒中的全山,來人是客,危機已除。
尹楓.忽然古怪道:“如果是那個丫頭來了,千萬別告訴她,我來過這裏。我先走一步!”
他縱身掠向左側樹海之中。
“喂……”林飛來不及阻止,看着尹楓消失的背影,他不由得噗嗤笑道:“你就知道會是誰來了?還説沒有想那小妞,騙誰呀?嘖!”
林飛的另一侍衞,人稱狂刀的姚建泉,輕笑道:“老大,我,看尹大哥對那隻醉鳳好象很頭痛!”
“什麼頭痛!”林飛哧地笑道:“我看是反應過度,為什麼他會反應過度你知不知道?”
姚建泉莫名地搖了搖頭。
林飛眨眼笑道:“笨,因為他在乎嘛,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也會在喜歡的人面前,變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時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然後就會説一些,做一些根本不需要的廢話或多餘的事!”
姚建泉猛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所以嘛!”林飛呵呵笑道:“待會兒如果真是那丫頭來了,你也替我多留心些,看看那丫頭是不是真的很適合我兄弟。”
尹楓那傻小子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這個做老哥的,只好以過來人的經驗,稍微為他設計一下!”
姚建泉笑道:“尹大哥有你這麼關心他的老哥,是他的福氣!”
林飛呵笑道:“説得好,明知道你這小子在拍馬屁,我還是喜歡聽!”
姚建泉順理成章道:“高帽子人人愛戴嘛,老大你何能獨免!”
林飛啐笑:“知道就好,幹嘛説的這麼白?你越來越不懂得做人!”
姚建泉諧謔道:“老大,我老婆剛替我生了胖小子,你説我不會做人,她會抗議的!”
林飛佯怒道:“嘖,我説的話你也敢頂?你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他自己忍不住笑道:“不過,説你不會做人實在是過份了點,聽説你最近常往可花閣跑?老婆替你生兒子是很辛苦的事,就這麼點時間都不能忍?小心你老婆知道後,打翻了醋罈子,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這……老大……”姚建泉窘紅了臉,説不出話來。
幸好此時,怒劍劉弘志已飛身入林,免了姚建泉辯駁之苦。劉弘志身後,正是黑衣白裘的醉鳳冷小芸。
林飛呵呵直笑:“我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來闖孤鶩山,原來是咱們的女醉俠來了!”
小芸雀躍道:“幫主老兄,好久不見了,你也聽到我的字號啦?恭喜你進入風雲榜的前十名。”
林飛嗤笑道:“誰高興班勞什子風去榜將我選上了?那是麻煩事,還有……”他展顏笑道:“山上這裏不興叫幫主,那樣稱呼太生疏,也太有距離了。你就和尹楓一樣,叫老哥好了。”
“好呀。”小芸爽落道:“老哥,我就是來找尹楓的,他有沒有來你這裏!”
林飛眨眼笑道:“他説他沒來!”
小芸咯咯嬌笑:“我就知道,他人呢?”
林飛攤攤掌,無奈道:“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
“他走了?”小芸噘嘴嗔道:“他怎麼會知道我會來找他?”
林飛含糊道:“大概是心有靈犀吧!”
小芸沒聽清楚:“你剛剛説什麼!”
“沒有!”林飛裝佯笑道:“我説今天天氣不錯,沒有下雨。”
“騙人!”小芸狐疑地瞅着他。
林飛顧左右而言:“難得你這位新人獎得主大駕光臨本山,我這做主人的怎麼可以招待你站在這裏吹風,走,咱們到大廳坐坐,我順便替你介紹一下我的兒郎。他們能認識你,是他們的福氣。”
小芸隨他穿過鬆林,走向前山,捉惹弄笑:“我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像江湖人了,呵呵……”
神鷹幫的總堂是一棟以彩紋花崗石砌造而成的大樓,這棟傲嘯北七省,名震全江湖的巨樓雖然深廣宏偉,但是並不華麗。它平實得就如北方的大地一般,看似貧瘠卻生生不息地滋養着無數的人口,這棟巨樓的名字,也像外表一樣平實,叫做致遠堂……寧靜以致遠,這名號實在不像一個具有顯赫威風的江湖幫會所應取。它太淡泊、太平凡了。
但是,江湖之中卻沒有人膽敢輕視這個平淡的致遠堂。
今晚,致遠堂的大廳裏,為了歡迎小芸這位新成名的女醉俠,特地席開數十桌。隨着時間的流逝,如今這場迎賓宴,業已接近曲終人散的尾聲。
小芸理所當然高踞主桌席,此時,她習慣性地盤腿坐在椅上,單手支顎和一名微醺的大頭兒拚酒。
光看這丫頭酡顏如榴,明豔欲滴的模樣,就知道她今晚已經喝了不少,而且她仍繼續在喝。
“哈,幹了!”小芸帶着三分醺然,揚手照了照已空的大海碗:“屈領主,還要不要再來一碗?”
與小芸拚酒的是一名年約四旬,紅臉禿頭,矮胖如缸的老兄,此人外號送人終,姓屈名介之。
他是神鷹幫中地位僅次幫主的十大領主之一,光聽他的,外號?就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硬角色。
現在,這位素來強硬不服輸的屈領主,正仰首將碗裏的酒,死命往肚子裏灌,忽然,咚的一響,他順着喝酒的勢子,仰面醉倒,宛如爛泥般癱在桌下,無法回話。
小芸放下空酒碗,好奇地掀起桌巾,探視桌底。
“不用看了!”林飛也有了醉意,他懶懶地揚揚手,嘆聲道:“這是第十七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桌下,七橫豎八地躺着十來只大酒罈,同時躺着比酒罈還多的青衣大漢。
他們都是為了想驗證醉鳳之名是否屬實,而輪番上陣找小芸單挑拼輪酒的犧牲者。
“呃!”小芸打個酒嗝,放下桌巾,呵呵笑道:“還有沒有人想試試?”
林飛環顧一下四周,但見自己手下兒郎,醉的醉,倒的倒,還算清醒的人,早已識相地溜之大吉,只剩一些收拾殘局的弟兄徑自打理着膳後事宜。
他無奈地聳肩一笑:“我看是沒有了,這回他們可真是踢到鐵板,全被擺平了。”
他踢了踢腳邊的幾人,沒有一個還有反應。
小芸呵笑着招招手:“幫主老哥,你要不要再戰一場?”
林飛搖搖頭:“別傻了,我能幹這個幫主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我很懂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能做的道理。都已經躺下十七個,我怎麼會去做那第十八個找死的人?更何況,呵呵……我還得保持點幫主的威風,若是被你這小妞給灌醉了,那是非常沒面子的事!”
小芸醉笑道:“對對對,老哥,你是幫主,幫主什麼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沒面子的事,我就放你一馬好了!”
“呵呵……”林飛眨眼謔笑道:“我是不是要謝謝你手下……不,酒下留情!”
小芸嬌憨道:“謝謝是可以免啦,但是,老哥,你要告訴我到哪去找那個臭大鬍子。”
林飛打趣道:“據我所知,我那兄弟愛乾淨的很,保證每天洗澡換衣服,就差沒有噴點花露水將自己搞得芳香迷人。他可是一點也不臭喔!”
小芸吃吃笑道:“得了,老哥,你少故意顧左右而言他。我説要找尹楓,就一定要找到他,説要拔他鬍子,就非得拔到手才甘心,你幹嘛替他隱藏行蹤嘛!”林飛搖頭晃腦道:“沒沒沒,我絕對不是在替他隱藏行蹤,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會去哪裏,丫頭,你以為尹楓那個孤鷹的外號是怎麼來的,他呀,是個怪胎,平常就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
我在山上特地為他準備了一棟很雅緻的小樓要讓他住,那小子呀,一年如果能在這裏窩上三四個月,就已經很難得。如今,他若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想找他?門都沒有嘍!”
“討菇。”小芸大發嬌嗔道:“他幹嘛到處亂跑?我只是要拔他鬍子,又不會要他的命,他為什麼那麼小氣?害我找他找得好辛苦。他難道不知道我很窮?沒有銀子可以用,怎麼去找他嘛!”
林飛有趣笑道:“你又沒告訴他你很窮,他怎麼會知道?而且,鬍子就是面子,你要是拔了他的鬍子,就等於刷了他的面子。偏偏你又救過他,他也不能對你動手,他當然只好避不見面為上策了。你這丫頭怎麼能怪他?這豈不是強詞奪理。”
“我本來就是強詞奪理嘛!”小芸雙手把肋,泄氣道:“誰叫他不在這裏,我當然會發牢騷。”
林飛靈光一閃,笑道:“丫頭,你剛才説你很窮,是不是!”
“對呀!”小芸沒精打采道:“我是和爺爺賭氣才出門的。他不準家裏給我錢,還是我娘私底下拿了一百兩她自己的私房錢給我,我才沒有半路就加入丐幫去討飯呢,可是那些錢早就花光了,後來我又和人比賽飆馬,賺得二十兩銀子省吃儉用到風雲樓就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我還是當了那套包金的馬鞍和那件白貂皮背心,才湊足錢到孤鶩山來的喲,現在我身上只剩下二串銅板,還不知道離開這裏以後的下一餐在哪裏呢!”
林飛訝然道:“你為什麼不拿我給你的天神令到幫中分舵支些銀兩來用?”
“還説呢!”小芸半嗔半怨道:“你也不告訴我哪裏才有神鷹幫的分舵。,有一次,我在蕪湖附近問人神鷹幫的分舵在哪裏?結果,被人請去喝茶,如果不是我有個二步七,呵呵,二步七是學尹楓説的。你就要少一個蕪湖分舵主了!”她約略將事情經過提了一提。
“所以呀!”小芸撇撇嘴接道:“自那次以後,我再也不敢報出你老兄的大名,也不敢隨便亮出天神令。那實在是太危險啦!”
林飛窘笑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想設計你的是什麼人?”
小芸瞅眼道:“我怎麼會知道,他又沒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我知道他以前是你們蕪湖分舵的香主,後來大概是混的太離譜,出了事被打了一百大板,還被關了半年,最後,還被你們掃地出門。”林飛沉吟道:“我還記得這檔子事。那人叫皮三泰,是因為強厚良家婦女,又侵佔公款,被張英志察明報回總舵來。張英志也為了此事自請處分,由他代還債欠的銀兩,而且三年內不升調,另外,還有一個副舵主也為了此事被降為香主。”
小芸咋舌道:“哇,事情這麼複雜,你們神鷹幫的紀律好嚴喔,一個人犯錯,倒黴的是一堆人吶!”
林飛笑道:“亂世治重典嘛,神鷹幫的規模日漸擴大,若沒有一套嚴刑重法來約束弟兄們,很容易因為怠忽而潰散。這種事不能不預先防範。”
他皺起眉接着道:“哼,這皮三泰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被驅逐出幫後,意圖報復,他是活得不耐煩了,丫頭,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算了,算了!”小芸連忙擺手道:“書説,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既然沒佔着便宜,幹嘛再去找他麻煩?老哥,你忘了,俗話説,狗急跳牆,你以為皮三泰只是個小角色,所以他就沒能力對付神鷹幫,你要知道,人一旦被逼急了,心中所懷的恨意是有可能爆發成山洪般的力量喲!雖然神鷹幫是一座堅固的水壩,可是萬一有人拿了鑿子在壩堤上鑽個小洞,那時突如其來的洪水,是會令這座水壩轟呀就完蛋了喲,你又何必沒事找事?
既然要防範未然,索性就大方一點,饒了那個潑皮嘛!”
林飛頗為訝異天真如斯的小芸,竟有如此慎遠的思慮,能考慮到別人往往容易忽略的細節,而且,她説的如此頭頭是道,令人不由得接受她的看法,難以反駁。
小芸呵呵笑道:“老哥,如果你有那麼多閒工夫找一個小人物麻煩,幹嘛不用這些時間替我想想,哪裏才有我賺錢的門路,我真的快窮瘋了喲!”
林飛心中已對眼前這丫頭另眼看待,但他按下內心的驚訝和讚歎,淡笑道:“其實,我剛才就已經想到一件可以讓你立刻大賺一票的生意。”
“真的–?”小芸傾身急問:“什麼樣的生意?賺多賺少沒關係,反正有錢就好。
呵呵……”
林飛謔笑道:“聽到有錢可賺,你的酒就醒了,人家是見錢眼開,你這叫聽錢酒醒!”
小芸咯咯笑道:“哎呀,你不知道啦,我喝酒是有目的的啦!”
她故做神秘道:“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喔,我喝酒是越喝越醒,不喝才會醉,呵呵……”
林飛搖頭嘆笑道:“小酒鬼,才説你酒醒,你就説起醉話。”
“我是説酒話,酒話並不一定是醉,哎呀,別管這些啦!”小芸搖着林飛的手臂,催問道:“你快説嘛,是什麼樣的生意可以讓我賺到錢!”
林飛淡笑道:“你想不想嚐嚐保鏢的滋味?”
“好哇!”小芸童心大發地鼓掌歡呼:“我早就想試試那是什麼滋味,如果好玩的話,我以後也要開家鏢局來玩玩。”
她興致勃勃地接着問:“你要我保誰的鏢?”
“我的!”林飛有趣地直笑着,就是不知道他究竟笑哪門子的樂事!
※※※
第二天,午後時分。
一輛插着神鷹幫獨家標誌的孤鷹傲峯旗的雙轅馬車,在五匹健馬的拉馳下,奔出致遠堂的山門,朝孤鶩山下如飛而去。
一般的馬車,套用單數騎的情況已是少見,而像這馬隊中領頭之駒如此神駿的龍駒,用來駕車的情形更是絕無僅有。這匹被委屈了的黑色駿馬,正是小白龍那風發的身影!
馬車瞞山之後,即刻取向北道,朝河北京城的方向急馳。此時,高居車首駕車之人,正是神鷹幫十大領主之一的冷麪神君賈若雲,和他最得力的右左手之一,外號小悟空的齊源。
凡是江湖道上的朋友見到此車和車上之人,莫不知曉,這輛馬車所裝載之物定然重要非凡。
否則,神鷹幫也不會勞動地位僅次於幫主的領主級人物親自出馬。
而明眼人只要看此車駿馬急嘶,車轍深陷的種種跡象,便已猜出這車子的貨,保證非金即銀,而且數目不少。
在北地江湖道上,膽敢如此只派二名人手明目張膽運送鉅額金銀的幫會,除了神鷹幫大概也沒有其它組合做得出來。
馬車上了官道之後,由於路上人車增多,速度也減緩下來。雖然有不少江湖人物,對這輛車投以又羨又妒的眼光,巴不得分享一些車中紅貨,但是,畢竟沒有人敢輕拈神鷹幫的虎鬚。
一路行來,馬車在數日後抵達高陽附近。
馬車上,小悟空齊源挪挪臂部,嘀咕道:“幫裏明明有消息傳來,説追風堡的人大批出動,打的就是咱們這輛車的主意,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頭兒,你説這是怎麼回事!”
賈若雲不愧叫冷麪神君,即使和自己最熱絡的弟兄説話,仍是冷冷淡淡:“有事也就是在這兩天。他們大概是想先查明尹大哥的行蹤……””
門簾深垂的車內發出一聲噗哧的悶笑,打斷賈若雲的話。
賈若雲停了停,若無其事接道:“等他們確定尹大哥是否會跟來之後,就故意拖延動手的時間,想趁咱們人困馬乏之際,抽冷子突襲。”
“有道早!”齊源又問道:“頭兒,你想尹大哥會來嗎?”
賈若雲淡淡地道:“如果他不知道咱們車上另有嬌客,就可能會來。”
“真奇怪!”小芸在車中嬌笑道:“賈領主,你的年紀明明比尹楓大得多,為什麼要叫他大哥?”
賈若雲肅穆道:“這是本幫弟兄對尹大哥的敬意,大夥兒不論年紀長幼,都是如此稱呼他。”
齊源輕笑道:“冷姑娘,你如果明白尹大哥和咱們神鷹幫的淵源,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什麼淵源?”
小芸掀開門簾一角,只露出一雙眼睛,好奇地問着。
齊源看看自己頭兒的臉色,聳肩笑道:“以後有機會,你自己問尹大哥好了,我不敢隨便開口!”
小芸眼珠子一轉,溜跟賈若雲,咂嘴道:“賈領主,我想請問你一件事,可是又怕你會不高興喲!”
賈若雲平板道:“什麼事?”
小芸不解道:“你對凡事都哪麼正經、平板,你這樣子過的不累呀?你的樣子看起來,好象生活裏面一點樂趣都沒有,你會不會覺得很難過呀?”
齊源忍不住噗地一笑,然後見他的頭兒表情不佳,急忙將笑聲化成一陣乾咳!賈若雲微然皺眉道:“我看起來是那樣子嗎?我自己並不覺得!”
小芸認真道:“真的喲,其實賈領主你長得也算挺正點的,如果你多笑一笑,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倒追你的喲!”
齊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賈若雲微現尷尬:“小丫頭,不要胡亂説話,哪有這種事?”
齊源調侃道:“頭兒,我早告訴過你了嘛,成天板着臉過日子,哪家閨女敢和你多説一句話?難怪你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他抓準了自己頭兒對這種玩笑不會在意。
賈若雲嗤道:“閉嘴,你越來越沒大沒小,連點規矩都沒有了!”談到這類事,他總是會有些臉紅,此刻亦然!
小芸頑皮道:“哦,小悟空,你糟糕了,你怎麼可以讓你的頭兒臉紅!”
賈若雲神色更窘,只能乾咳幾聲,暗示小悟空閉嘴。
小悟空捉笑道:“頭兒,我可沒有落井下石喔!”
賈若雲瞪他一眼,佯怒道:“你敢,我就活剝了你的這張猴皮!”
小芸放下門簾,呵呵笑道:“對嘛,路上偶爾説點笑話調劑一下身心,比較不會無聊嘛!”
齊源正要回答,目光一掃,冷笑道:“冷姑娘,你馬上有熱鬧可以參加。正點子現身了!”
賈若雲神色冷漠地盯着數丈外,追風堡的討債旗正大刺刺地插在路中央。
齊源嗤聲道:“來吧,上回你們劫公銀時殺害幫裏弟兄那筆債,咱們可得連本帶利地算上一算!”
他逐漸放緩車速,接近討債旗。
賈若雲接過齊源手中馬鞭,驀地揚鞭暴抽,劈啪數聲,追風堡那面懸在銀槍上的黃色大旗,頓成破布。他再挑鞭一卷,將銀槍捲入手中,卡嚓一聲拗成兩截,不屑地拋向一旁。”桀桀……”一陣怪笑之後,十數條人影自路旁的青紗帳中掠出,堵住去路。
賈若雲冷哼半晌,他忽然揮動長鞭,吆喝一聲,催車衝向攔路之人。
追風堡來人不料他有這招,見車撞來,不由得紛紛閃身相避!
“放箭!”
登時漫天箭雨自路旁兩側激射而出,賈若雲和齊源迅速酗身掩入車廂,賈若雲手中長鞭再掃,立時掃斷馭馬的繮繩,一陣馬嘶之後,五匹健馬各自奔逃!
“停!”
箭雨停息後,賈若雲和齊源兩人現身而出,氣勢凜然地護車而立。
對方走出一名八刀眉、三角眼、削腮薄唇、招風耳,尊容着實令人不堪承教的瘦子。
“姓賈的,你該知道毀壞本堡令旗,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吧,只要留下車中之物,本堂主特別網開一面,留你一個全屍!”這瘦子不但長得難看,連説話的聲音,也尖鋭得像鐵刮玻璃那麼難聽。
賈若雲冷道:“錢肥,虧你名列江湖十二兇之首,也算是個有名有號的人,竟説出如此幼稚的話,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蠢?”
齊源嘿笑着接口:“兩個不知死活的潑皮貨,老子今天若不將你們活拆零散,豈能消我心頭怒氣!”
錢肥身後一名年約四旬,生得粗黑高壯,滿臉橫肉,目光兇惡的莽夫,陰沉地開口道:“阿大,不必跟他們多説廢話,反正咱們堡裏和神鷹幫或孤鷹尹楓之間的樑子,除非你死我活,其它的根本不用解釋什麼。”
賈若雲冷嗤道:“惡雷公秦非,十二兇裏面只有你説話比較坦白。”
此時,另一名尖頭鼠目,塌鼻掀唇,長相醜惡無比的漢子,沙聲道:“姓賈的,你們神鷹幫那隻忠實的看門狗呢?”
賈若雲冷曬道:“鼠妖,本幫倒沒有養狗的習慣,不過,我面前就正有一羣野狗在亂吠!”
齊源嗤笑道:“頭兒,這裏的野狗可兇着呢,連人都想活吞吃下肚哩!”
賈若雲冷笑道:“憑這幾隻野狗,也想吃人?正巧碰上咱們這種專門吃狗肉的屠夫,算是他們倒黴。”
錢肥怒聲:“姓賈的,你不用裝佯,尹楓那混球呢?難道他不敢出來見人?”
齊源呸聲道:“我們尹大哥只和人朝相,對你們這些沒有人樣的惡狗根本不屑一顧。”
惡雷公怒咆一聲,率先撲身而出,他舉着手中的雷公捶,砸向小悟空齊源,其他人亦一觸即發,惡形惡相地紛紛圍向賈若雲和齊源,展開一場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