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籠罩着湖面的薄霧,像是一層輕紗般迷濛了眾人的眼眸。
獨木舟上。
鼻青臉腫的奴加和哈魯依,一再對咬傷二凡之事,道歉連連。
“別再提醒他了!”小痴一邊和小悦奮力划動小舟,一邊呵呵笑道:“否則,待會兒光頭又想找我報仇,在這裏我可是無路可逃哦!”
“啊哈!”二凡竊笑道:“你可提醒我了!此時不動手報仇,要待何時?”他作勢起身。
小痴長槳一豎,威脅道:“別動!否則船翻了大家一起倒黴。”
二凡哼聲道:“翻就翻!反正和尚我又不是不會游泳,誰怕誰呀?”
啪地脆響!
坐在二凡身後的小秋毫不客氣地賞他一記響頭,嗔叫道:“你給我安分一點!你會游泳,別人不一定會游泳。你要是敢輕舉妄動,我第一個對付你!”
小悦呵呵笑道:“有人説話了!光頭,惹熊惹虎,千萬別惹上赤查某啊!”
二凡搔搔光頭,苦笑道:“我不過是開玩笑的。小秋仔,你別太激動嘛!”
小痴哧哧笑道:“光頭,人家小秋仔一輩子生長在沙漠境內,難得有這種下水典禮的經驗。你沒瞧她,坐在那兒早就緊張得兩眼發直,她哪還有心情聽你説翻船的笑話!”
“你閉嘴!”小秋的確緊張的臉慘白:“你不説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哈魯依安慰道:“小秋仔,你放心。我們的獨舟看起來很小。可是保證安全得很,沒有那麼容易翻的。”
小秋呻吟道:“拜託你別説了!”
小痴嘖笑道:“你這個坐船的人都在叫怕,那人家後面那些騎木頭的怎麼辦?”
原來,這艘獨木舟只能容納六個人,還必須採三三對坐的狀態,才能保持平穩地前進。
至於先前與奴加同船的苗子,這會兒便騎在兩根樹幹結成的臨時木筏上,由獨木舟拖着他們走。
那些樹幹和造筏、拖筏的野藤,自然是小痴他們再進沼澤里弄出來的。
雖然,此時的獨木舟因為多拖着一個木筏和五個人,增加了不少重量,但在小痴和小悦內力充足地划動下,卻仍行進如飛。
這使得木筏上的那些苗人,一個個以不可思議的眼神,又驚又服地瞪着運槳如飛的小痴二人。
舟上,小悦忍不住好奇問道:“哈魯依,在這個什麼都看不見的湖面上,你們是如何辨別方向和位置的?”
哈魯依笑道:“我們有領路魚可以看。”
小痴探頭探腦地向湖中張望半天:“魚在哪裏?我怎麼沒瞧見?”
小秋和二凡也耐不住好奇,向水面搜尋一番。
“是呀!這湖水黑黝黝的,哪看得到什麼魚兒的影子?”
哈魯依和奴加同時哈哈大笑。
奴加笑道:“我們説的領路魚,不是湖裏的魚,是這個啦!”
他由船頭處取出一個顏色黝黑的木碗,這木碗中盛着水,還放着一塊雕成魚形的寸許紅木。
奴加將黑碗傳給小痴他們觀看,解釋道:“碗裏的小紅魚就是領路魚。這是我們族裏代代相傳的寶貝,這魚的魚頭永遠朝着我們回家的方向。靠着它我們才敢在看不到邊的死湖裏打漁。所以蛇族和鳥族的人都叫我們為魚族,其實我們的族應該是亞薩才對。”
他的漢語説多了之後,果然越來越順口了。
小痴收起木槳,接過黑碗仔細研究一番,忽而呵呵笑道:“我知道啦!”
小秋看他笑得那麼得意,問道:“你又知道什麼了?”
小痴彈彈木碗,哧哧笑道:“這個碗是一種叫絕木的樹所刻成的,它不受氣候影響,也不會被海中的磁性干擾。拿它和歸北木搭配使用,不光是茫茫大海不怕迷失,就是在沙漠裏也不怕迷路的。”
小悦拿起紅色小木魚,打量道:“這麼説,這就是歸北木嘍?這兩樣東西的用途,就和三國時代所稱的指南車用途相同,是不是?”
“答對了!”
小痴將木碗交還奴加收妥,笑道:“只是,指南車乃是利用輪軸間的離合轉動調整方向,而歸北木卻利用木頭本身重心朝北的特性指示方向。”
哈魯依不禁佩服道:“小痴,你懂得真多,連我們都不知道領路魚為什麼能用來指引方向,而你卻一語道破它的奧妙,真是不簡單!”
小痴毫不謙虛地擺手道:“這個沒什麼啦!還不是書上所記載的知識,只要看過書,自然就知道了。”
小痴和小悦重新拾起槳,用力划動獨木舟,獨木舟再度勢如破竹般地划水而過。
奴加感興趣地問道:“你看過很多書嗎?大部分是哪一類的書籍?”
小痴扮個鬼臉反問道:“如果你被人關在一個地方十幾年,每天除了看書就沒別的事幹,你想你能看多少書?至於種類嘛……我想只要你想得到的,大概沒有我沒看過的。”
他這話可不是在吹牛,但是,哈魯依和奴加卻很難相信。
小痴的心思已從閒扯轉向別的問題,因為他的臉上又習慣性露出茫茫然失神的樣子,手上的槳則是機械性地划動着。
奴加本待繼續追問與剛才有關的問題,卻發覺小痴的表情不大對勁,不禁橫肘頂了哈魯依一下,兩人交頭接耳低聲嘰裏咕嚕一番。
小秋見他們二人的眼光不斷朝小痴瞟去,便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捉弄着笑問:“喂!你們是不是覺得他好像不大對勁?”
哈魯依乾咳一聲,壓低聲音道:“呃……這個……小痴兄弟怎麼突然變得呆呆的?”
“是呀!”小秋笑謔道:“他時常這樣子,話説到一半,腦筋一斷電就變得阿達、阿達了。我們所以才叫他白痴幫主嘛!”
“什麼?”小痴大概是聽到自己的名號,回過神來問道:
“你們在説什麼?”
“沒有呀!”
全船的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他。
只是大家的表情不一。有的好玩,有的古怪,顯然是各懷鬼胎的樣子。
小秋嘻嘻笑謔:“今天天氣真好,有點霧沒下雨。”
小痴瞪她一眼:“是哦!這會兒還風平浪靜、萬里無雲呢!有你這個小滑頭在,我一點疏忽也不能有,否則我遲早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小秋學着他慣常的口氣,呵呵怪笑道:“唉!你真不愧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難怪孔老夫子要説,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小痴嘲弄地搖搖頭,不再理會對他橫眉豎目大發嬌嗔的小秋,徑自翹首四顧。
半晌。
小痴問道:“哈魯依老兄,你們這個死湖是不是有點古怪?”
“古怪?”
哈魯依茫然不解其意。
小痴比劃着説明:“就是説,這個湖有時會變大,大到看不到邊。有時卻會縮小,小到可以看到對岸的山光水色。”
小秋嗤弄道:“這湖又不是汽球,怎麼會變大,縮小?”
“會呀!”奴加強調道:“這個湖就是這麼回事,天氣晴朗時就很小,可以看到對岸的叢林,可是天氣轉陰,或是像現在起霧時,就變得好大。平常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來回的湖面,有時花上二、三個時辰還到不了岸邊呢!”
“怎麼會這樣?”小秋傻眼了。
小痴得意地嘲笑道:“所以説……小妞,不懂的事就別亂放炮,免得讓人家笑你沒知識。”
哈魯依歎服道:“小痴兄弟,你這又是怎麼知道的?這個死湖只有在夏天時最正常,不會變化莫測,所以我們也通常在那時候才到湖裏打漁。
“一等到秋末之後,這個湖居然見不到邊際,直到隔年春天才又恢復正常。一般這時節我們不會輕易出船,以免發生意外。
“而你才第一次見到這個湖,為什麼就知道它會變大縮小?”
“哈!”小痴得意地指指自己的腦袋,張狂道:“因為天才的頭腦……”
“是不可理喻的玩意兒!”
小悦他們同聲接口嘲謔着。
小痴不以為意道:“我知道你們非常嫉妒我的才華,所以本天才懶得和你們斤斤講較了。”
“其實……”他轉向哈魯依道:“老兄,如果你們研究過河圖洛書的話,就能瞭解我做這項推斷的原因了,只有反應遲鈍的人,才會對湖大湖小大驚小怪的!”
他這話説是回答哈魯依,其實是講結小秋他們聽的,好氣氣小秋,讓她明白他光是用猜的,就能猜出這個湖的秘密。
小秋果然翹着嘴,泄氣地瞪着他。
“什麼是河圖洛書?”
哈魯依和奴加聽不懂小痴在説什麼,根本就是預料中的事。
小痴擺手笑道:“這項學問要談起來,可是大費時間,我都花了十年工夫,才學會它的!以後若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們吧!現在咱們來商量更重要的事。”
哈魯依如今對小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他總算有點相信,小痴剛才説的他看過所有類門的書,的確不是誇口。他心悦誠服問道:“小痴兄弟,你想商量什麼更重要的事?”
“當然是你的生死小事,你族人的存亡大事嘍!”
小痴有板有眼道:“難道你就打算這麼大搖大擺地回到野人谷去?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恐怖分子?還有那些蛇族的人?”
奴加尷尬慚愧地低下頭去。
小痴拍拍他肩膀輕笑道:“奴加,你也不用再懊悔了!反正,想當大頭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像這些沒良心的幫員,就無時無刻不想陷害我,奪我的位。”
奴加有些訝異地抬頭看了看其他三人。
小悦撥着槳,笑道:“是呀!如果我們不時時想辦法來陷害他,他很容易就陶醉在惟我獨尊的大頭夢裏了,我們是在提醒他居安思危,這是件好事。”
奴加知道小痴他們好意地在安慰自己,心裏稍稍好過了些,臉上也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
“哦!”小痴逗笑道:“你笑起來好看多了,像個小帥哥。別再羞答答地低着頭了,咱們要商量的復仇大事中,你可是最關鍵的人物。你若不好意思開口,咱們下面的戲,可是不好唱哩!”
哈魯依和奴加被小痴逗笑了,原本尷尬的氣氛,立刻變成輕鬆愉快的手足聯心復仇大計。
奴加堅定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小痴順便把槳丟給二凡,靠近奴加,沉吟道:“你稍為解釋一下,你們當初是計劃如何叛變?前一晚,你載哈魯依到沼澤區送死,又是誰的主張?”
二凡咕噥一聲:“我就知道他不會安分地劃完全程,還説什麼體恤受傷幫兵,他自願犧牲!”
小秋悄聲安慰道:“他要是真的這麼偉大,他就不是皮小痴了。”
奴加先是有些歉然地望向他哥哥,但見哈魯依正對自己露出鼓勵性的笑容,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温暖之感。
他略略整理過思緒,才開口道:“原先,是達卡斯來找我。他對我説了很多哈魯依的壞話,説哈魯依做族長有野心,要我出來取代他。”
奴加回憶道:“我受了他誘惑,便糊里糊塗地答應他,在哈魯依的食物裏下毒。他説那種毒吃了以後,哈魯依會回心轉意,聽我的意見做事。”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哈魯依卻變得昏迷不醒。”
他歇口氣,又道:“哈魯依病倒之後,達卡斯就聯絡蛇族的人趁機攻打我們的村子,佔領族長屋,以哈魯依的性命做威脅,將村中的長老們放逐到死湖對岸的不歸洞。
“那時,我原本也不贊成這意見,可是達卡斯説,長老有權任命新的族長,若不放逐他們,很難讓我當上族長。
“我想,反正等我當上新族長,制定新的條律之後,還是可以將長老們接回來,那時他們想再反對我也沒用。
“如果我知道不歸洞裏面是有毒的沼澤區,我就不會答應把他們放逐到那裏去……”
他眼眶微紅地低下頭,顯然於心難安。
哈魯依憨然一嘆,輕輕將手放在奴加肩頭捏了捏,給他無言的安慰。
“後來呢?”小痴岔言問道。
“後來……”奴加打起精神,繼續道:“哈魯依的兩名貼身侍從司迪麥和歐斯麥趁着蛇族人疏神監視的空當,要我幫他們把哈魯依弄出村子,藏在野人山裏。”
小痴忍不住呵呵笑道:“你這個反間做得倒不錯,居然沒有人懷疑你有問題。”
奴加臉紅道:“本來達卡斯是要我出頭來反對哈魯依,但是我覺得,如果將來我要好好領導族人,這樣做並不聰明,所以我就沒答應他,讓他自己去造反。”
小秋嘖嘖笑謔道:“你很聰明嘛!這麼一來,反倒變成達卡斯被你利用了。你們族人裏,有其他的年青人附和達卡斯公開起來造反嗎?”
奴加點點頭:“當然有!其中大部分都是與蛇族有血親關係的人。”
小悦朝後面的木筏暗指道:“像這些人就是?”
“不是!”奴加連忙道:“他們都是絕對效忠哈魯依的人。”
小秋不解道:“既然他們效忠你老哥,那為什麼會幫你陷害他?把他帶來這裏放着等死呢?”
奴加面紅耳赤道:“他們是被我騙來的,因為自從我把哈魯依藏到野人山以後,達卡斯就一直催我把人交給他,可是若照他的話做,我怕自己會受到懷疑。
“所以,我就用慢性毒藥給哈魯依吃,等他昏迷後,才騙司迪麥他們説,哈魯依是中了巫術,叫他們幫我把哈魯依藏到這裏來。
“我告訴他們,回去之後再設法找出陷害哈魯依的巫師,這樣才能解救哈魯依。”
小痴恍然大悟地接口:“這麼一來,如果哈魯依不幸死在這裏,你也可以説是巫術的錯,和你就扯不上關係了。如此一來,你既對達卡斯有所交待,又可以順理成章地登上族長之位,一點也不會被懷疑,聰明!真是太聰明瞭!”
奴加頭垂得更低,羞慚的紅潮甚至漲至脖子。
哈魯依聽着他如何設計陷害自己,內心亦是百感交集,他仍然不得不佩服奴加精明的頭腦。
小秋咯咯笑道:“哇噻!奴加,你的頭腦的確不是普通的聰明,真是有夠賊頭賊腦。我看你可以考慮加入風神幫,和我們一起混。以後,我們要陷害小白痴的話,就多了一個生力軍。”
“風神幫?”
奴加有些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小痴和小秋他們。
“這事不急!”小痴擺手岔道:“奴加,我再問你,達卡斯知不知道你要帶哈魯依到不歸洞放死?”
奴加點點頭:“我沒有告訴他。”
小痴眼珠子轉了轉,已有計較。
“哈台依,”他詢問道:“咱們大概還要多久才會到達要進入你們村子的碼頭?”
哈魯依估計道:“大概就快要到了。”
小痴沉吟道:“好!咱們先找個地方提前下船,然後讓奴加及其他人搭着獨木舟,按照原先告訴達卡斯的計劃回去。”
奴加好奇道:“你有什麼計劃?”
小痴神秘笑笑:“我計劃要救你的小命,還有你們村子所有人的大命。”
奴加仍是不解,小痴不讓他們有發問的機會,指着在薄霧中隱約可見的陰影,問道:
“那是什麼?”
哈魯依和奴加回頭細辨後,哈魯依回答道:“那就是野人山,天氣好時,看起來很雄偉高大,可是現在只能看出一點影子。過了這裏只有一個小灣可以登陸。如果我們要提前下船,就要開始轉向了。”
“怎麼轉?”
負責划船的小悦和二凡不約而同地反問着,因為他們早就失去了方向感,這一路划來,若不是靠着坐在船頭的哈魯依不時指正方向,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人是漂向何方。
奴加笑道:“我們最好換一下位置,讓我和哈魯依來划船,否則你們找不到路的。”
“我早就迷航了!”
小悦和二凡異口同聲地自嘲一番,急忙將槳丟給哈魯依和奴加,起身換位。
他們這一動,立即使獨木舟驚心動魄地晃起來。
小秋嚇得語聲打顫:“拜託你們,輕一點!小心一點!”她連忙使出千斤墜功夫,想穩住獨木舟。
無奈,在水面上因為無處着力,千斤墜並不能發生效用。
小秋被這一陣搖晃,搖得臉發白,頭髮昏,只差沒有大聲求饒。她在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走水路,受這種活罪。
換好坐位之後哈魯依和奴加研究過導航的領路魚,才操起木槳,動作熟練地撥轉船頭,定定地朝前方劃去。
二凡不禁嘆道:“看你們划船的動作,可比咱們利落多了,而且默契十足,不像我和花花大少兩人,用力時不是你輕我重,就是我重你輕。到後來我們索性一人劃一程,還比較自在些。”
“一人劃一程?”哈魯依一邊奮力划船,一邊笑道:“可是看你們劃得好像很輕鬆,船跑得很快嘛!”
小悦笑道:“那是因為我們的內力比較強,力氣自然比你們大多了,所以划起船也比較不費力。”
奴加好奇道:“這就是你們漢人所謂的功夫嗎?”
二凡嘿笑道:“這也算是功夫的一種啦!你既然也在白雲山練過刀法,應該聽過內力這個名詞吧?內功高強的人,不論練什麼功夫都很容易。
“所以,練武還是要從內功方面着手打根基,才能有好成果。和尚看你們和小白痴過招時,好像只懂得耍刀法,卻不知如何使用巧勁。
“所以,變招換式時破綻一大堆,難道白雲門沒有教你們內功心法?”
奴加嗤聲道:“白雲門的人壞透了,當初,我和哈魯依去學武時,他們見我們是苗人,就不肯收我們當門徒。
“後來,他們説只要多交點學費,就準我們跟着一起練刀法,但是卻沒有人來指點我們,更不用説什麼內功、外功的。
“誰教呀?我們學了一年,把那趟刀法練熟了,就沒有再去過那裏了。”
小悦不屑道:“白雲法師竟會收到這種徒弟,真是悲哀!”
二凡拍着光頭道:“依和尚看來,這種人不像是白雲法師的親傳弟子,可能只是某個供養白雲法師的記名弟子,藉白雲法師的名號在雲南騙吃騙喝罷了!”
小秋扮個鬼臉道:“如果連這種濫竽充數的弟子,白雲法師都能視若無睹不去管教,我看這位法師的德行恐怕也不怎麼高明。”
小悦呵呵笑道:“你這話要是讓峨嵋弟子聽到,他們鐵定要你的小命。白雲法師可是堂堂峨嵋派長老,容不得別人如此無禮呢!”
“誰怕誰呀?”小秋哼道:“我才不管他是峨嵋還是少林,如果怕人説,就把形象搞好一點嘛!誰要是不服氣的,就叫人來找風神幫好了。”
她故意瞄了一眼二凡。
二凡拍着光頭,呵呵笑道:“小秋仔,你幹嘛故意將和尚我的軍呢?你們知道我是少林和尚,萬一真的有少林寺的人找你麻煩,和尚又不能眼睜睜看着不管。你這不是故意叫和尚我裏外不是人嗎?”
小秋扮個鬼臉道:“我就是知道你是少林方丈的徒弟,所以才不怕少林派的人找麻煩,反正,只要是少林出身,不管是出家和尚還是俗家弟子,輩分比你高的也找不出幾個。他們若是碰到你,還不都是要乖乖聽話,誰還敢找麻煩?”
“你是少林方丈的徒弟?”
哈魯依和奴加又敬又畏地瞪着二凡。
在他們心目中,少林和武當是天下第一大門派,這二派掌門的地位自是祟高得像神一般不可思議。
如今,少林掌門的徒弟就在他們面前,他們豈能不大驚失色,以為看到了神的徒弟了?
小痴一把水潑醒張口結舌的二人,哧哧笑道:“少林寺算什麼?哪比得上風神幫呀!如果少林派真的那麼偉大,光頭幹嘛拋棄少林,加入風神幫跟我跑?”
“阿彌陀佛!”二凡板着臉道:“誰説和尚我拋棄少林?和尚是一時失了主意,誤上賊船,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如果掌門師父知道把和尚我外借之後會變成這樣,打死了他也不會準和尚出山的!”
哈魯依和奴加如今更加佩服小痴了。
奴加崇拜道:“哇!小痴幫主,這麼説你也和少林方丈一樣厲害嘍?”
小痴嘖舌弄笑道:“誰説我和他一樣厲害?你要説我比他還要厲害才對呀!”
小秋眨眼偷笑道:“又在騙外行人了!”
小痴白他一眼,更加張狂地拍着胸脯道:“你們為了學武,不是被白雲門欺負嗎?沒關係,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免費教你們幾招,只要你們苦練三個月,鐵定能把白雲門主打得跪地求饒!”
奴加又驚又喜道:“真的?”
“這……太狠了吧!”
哈魯依心腸終究比較軟:“能夠勝過白雲門就好,也不一定要去踢人家的館。畢竟,我們也在那裏待過一年多的時間,總得念念舊情,不必太和他們過不去。”
奴加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對!打贏他們就好。若是太過趕盡殺絕,反倒變成我們沒風度了。”
小痴等人將他們兄弟爽直的個性看在眼裏,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
獨木舟這時已逐漸靠近湖岸,雖然四周還有薄霧籠罩,但是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岸邊的林木垂藤。小舟在哈魯依他們靈巧地操縱下,滑入一處藤蔓蔽天的水道之中,靠向岸際。
小秋鬆口大氣,迫不及待地跳上岸去。
“啊!腳踏實地的感覺太美妙了!”她呵呵笑着跳了幾下,享受着大地的踏實感,並開心地笑着。
哈魯依和小痴他們上岸後,回身以苗語對木筏上的同伴交待一番,等這些人重新登上獨木舟,在奴加的帶領下劃出水道,消失於湖面。
哈魯依這才對着小痴感激道:“小痴兄弟,我真的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你不但救了我的命,更化解了奴加對我的恨意,我真是……”
小痴揮揮手,打斷他的話,呵呵笑道:“什麼都不必説!我救你,是因來你們來得巧,能帶我們離開那個地方,再説,其實權加也不是真的恨你。
“他只是一時被心裏的妒意迷昏頭,再加上別人的花言巧語的鼓動,才會陷害你。否則我也沒辦法那麼容易解開他的心結。
“所以,嚴格説起來,我也沒做什麼好事,咱們誰都不欠誰。你就不必那麼麻煩,想找什麼藉口來謝我了。”
説完,他對哈魯依頑皮地眨眨眼睛。
哈魯依會意道:“好!不説。難怪你們漢人有句俗話説,大恩不言謝!現在我瞭解它真正的意思了,我只希望你們能將亞薩族當成你們的蠻荒之地的一個家,這裏隨時等着你們來住。”
“沒問題!”小痴呵呵一笑:“不過,現在這個家可能需要稍為清理一下,才會比較歡迎我們來往。”
“清理?”哈魯依尋思道:“你是指趕走米達父子?”
小痴精明地笑道:“我看要趕走的不只是一、二個人而已!咱們先上路,我再慢慢告訴你有關我的計劃,如果咱們走得太慢,你老弟可能會有危險。”
哈魯依會意地帶路,朝村子的方向起去。
路上,哈魯依關心道:“你認為達卡斯會對奴加不利?”
“一定的!”小痴篤定道:“按照奴加所説的一些情況分析起來,達卡斯只是要利用奴加將你除去。
“所以,他才會對奴加不積極參與反叛的事無所謂,等他除掉你之後,他自然不會留下奴加這個麻煩啦!
“只有你老弟還呆呆地做他的族長大夢,以為他比別人聰明,所做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真天真!”
他眨眨眼,接着笑謔道:“更天真的是,咱們的小秋仔居然真以為奴加有她所想的那麼聰明,想找他一起來陷害我?
“我勸你還是早點刷刷去,免得到時候白費工夫,又怪我不給你害,那時你就會覺得非常痛苦了。”
小秋嘲弄道:“跟你這種陰險狡詐、老奸巨滑、心機險惡的人比起來,我們自然是天真無比嘍!我有什麼痛苦的?”
“呵呵……”小痴哧哧笑道:“你當然會很痛苦。因為你經過努力的嘗試之後,發現自己的聰明才智永遠比不上我,所以陷害不到我。”
“在這種事實的打擊之下,你不但會痛苦,而且非常非常地痛苦。”
他作狀地扭着臉,絞着手裝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消遣小秋。
忽然——
“砰”地一聲!小痴自背後遭到偷襲,被人一腳踢入路邊的水坑裏,五體投地地吃了滿嘴的爛泥巴。
小痴狼狽地撐起上身,回頭找尋陷害他的人。
小悦朝他爾雅地拱手輕笑:“路不平有入踩!”
二凡也裝模作樣地拍拍衣角,滿臉無辜道:“聽説……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
“好呀!”小痴道:“你們三個竟然聯手對付我這個孤家寡人!”
小秋得意笑謔道:“暴政必亡!你就是最好的實例。”
小痴忽然“哇”地大叫一聲,飛身躍起。
其他三人啊地驚叫,分成三個方向,各作鳥獸散地逃竄而去。
小痴卻好整以暇地站在水坑邊,清理身上的泥水。
他對倉皇而逃的小秋他們,眨眼嘲弄道:“見鬼啦!跑那麼快乾嘛?”
小秋他們滿臉提防地慢慢走回來,小痴驀地跳了過來,三人立刻有如驚弓之鳥般,再次反身逃竄。
“很好!”小痴拍拍手,笑謔道:“記得隨時提高警覺,因為本幫主隨時有可能會心血來潮找各位復仇。”
他拍拍看傻眼的哈魯依:“走吧!老兄,咱們還得去接應奴加呢!”
哈魯依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但見小秋他們果真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跟在後面,不敢大意。
他不覺納悶道:“他們時常這樣子?”
“怎麼樣?”小痴反問。
哈魯依有些支吾地形容:“就是……這樣……互相陷害,互相報復什麼的?”他指指後面的三人。
小痴回頭朝小秋他們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詭笑,這才輕鬆地回答哈魯依:“我只是偶爾恐嚇恐嚇他們,好訓練他們過一些提心吊膽的日子,不然,他們很容易就會得意忘形,以為我很好陷害。”
他正和哈魯依轉過一個彎道,眼前是一片樹海。
小痴略一打量地形,便又嘿笑接道:“不過如果情況許可,我還是會對他們略施薄懲,以便提醒他們,幫主不是隨便可以陷害的。”
他和哈魯依大步走人樹林裏,消失身形。
等小秋他們轉過彎道,二凡瞪着樹海,抓抓光頭,皺眉道:“和尚的師公有句名言——
逢林莫入!”
小悦也同意:“那個小痴一定會利用這種天賜良機,進行他的報復。”
“那咱們該怎麼辦?”小秋攤手道:“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吧?”
二凡喜道:“為什麼不可以?反正他急着去着去接應奴加,一定不會浪費時間和咱們耗下去。”
“是呀!”小悦嘲謔道:“他當然不會耗下去等咱們入林,只是你以為他還會回來找咱們嗎?
“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鳥地方,請問光頭兄,你有把握順利找到哈魯依他們的村子嗎?”
小秋同意道:“對嘛!依那個小白痴的個性,他説不定會自己先去地獄谷。反正,他現在的功力也不弱,不用靠咱們保護他了。
“而且,他説不定還不讓哈魯依來接咱們,咱們在這裏亂闖,萬一再聞進蛇族或鳥族人的地盤,可就麻煩了!”
二凡無奈道:“那怎麼辦才好?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要是不去陷害那個小白痴,現在不就沒這些事了嗎?”
“廢話!”小悦嗤弄道:“現在説這些不都是放屁?反正事情幹都幹了,咱們乾脆一點,進林去看看不就知道那小白痴有啥詭計在等着咱們了嗎?”
小秋贊成道:“沒錯!與其站在這裏自己嚇自己,不如進林去,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也不一定奈何得了咱們,説不定,他正是希望我們站在這裏疑心生暗鬼,而林內卻沒什麼事呢!”
小悦及二凡也只好同意她的論調,三人一起走進了樹林裏。
他們進入林海後,但覺一片昏暗,除了不知名的野鳥在樹頂上咕咕直叫之外,四下充滿着寂靜的氣息。
二凡輕聲咕噥:“真有點像山雨欲來前的死寂。”
小秋揚聲道:“哈魯依老兄,你在哪裏?你別幫着小白痴捉弄我們嘛!我們早點走,也好早點去替奴加解危嘛!”
小悦拍拍她:“很好!懂得籠絡人心之道,我保證你紅。”
可惜哈魯依不知處在何種情況下。因為,他並末受到這些話的誘惑,而出聲回答小秋的話。
小秋他們三人一邊順着小路走入林內深處,一邊提高警覺防患異動,走了一會兒,他們便看見哈魯依木然地站在路邊無法動彈,顯然是被點住穴道。
小悦替哈魯依解開穴道,他們四周忽然變得一片黑暗,接着狂風大作。
“是風雷陣!”
小秋叫聲未歇,一陣炸雷已從天轟然爆落,他們三人匆忙閃避,忽見哈魯依被一隻手提着後領拉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小痴,你少過分!”
小秋大叫着朝哈魯依消失的地方撲去,豈料,卻被捲入狂風造成的漩渦中,嚇得她失聲驚叫!小悦和二凡雖是看見小秋處境,卻也是愛莫能助。他們雖然不敢輕易移動位置,但是陡然劈落的雷電卻迫使他們不得不閃。
只這一移動,他們已引發陣式起了更劇烈的變化,無數的焦雷追着他們轟打,只要動作稍慢,隨時有被雷擊的可能。不過片刻,他們三人已被整得悽慘萬分。
陣內雖是昏天地暗,狂風騾雷紛起,但見小痴拉着哈魯依站在不及七步遠的陣外,卻能清楚地看見陣內三人被迫得抱頭鼠竄的情形。
哈魯依何曾見過這種平地起風雷的妖法,他已駭得目瞪口呆,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
小痴抱臂呵呵笑道:“老兄,看到沒有?這就是河圖洛書這門學問中,很小一部份的應用,你有沒有興趣學?我可教你兩招簡單的陣法。”
哈魯依早已怔得説不出話來,更別提回答小痴的話了。
小痴看看陣內三人已累得差不多了,這才撤除了陣式。
小秋他們但覺眼前一亮,四周已是風停雷止,平靜得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一般,若非地上殘留雷擊後的灼痕,很難想象他們真的被小痴如此狠心地擺了一道。
他們三人鬆口氣,渾身疲軟地癱坐於地、就連開口罵小痴的力氣也使不出了。
小痴笑嘻嘻地走近三人,俯身慰問道:“各位難友,恭喜你們通過考驗,劫後餘生!”
突然——
小秋他們三人猝起發難,猛朝小痴撲壓過去。
小痴輕而易舉地扭身避開,嘿嘿賊笑道:“早知道你們和我一樣假仙啦!”
他回身衝向哈魯依,將之託起,腳下一點,人已飛掠而出。
“快跟緊了!”
小秋他們沒有逮着小痴,不由恨恨地跺腳,發足猛追。
“皮小痴,你這個陷害忠良的賊人,有膽就別跑!”
不過片刻,小痴他們越過林海,接近通住亞薩族的唯一灣口碼頭。
小痴飛身掠出林區。
瞧見碼頭的同時,也看見奴加和司迪麥等人正陷入苦戰中,為數將近二十名的蛇族人,圍着奴加他們展開兇狠的惡鬥。
奴加這邊已有人員負傷,而蛇族的人卻一波緊過一波,加緊壓力攻來。
哈魯依見到自己的族人受傷,激動地發出亞薩族特有的作戰呼嘯。奴加等人一聽到他的吼聲,立刻振奮地加入,士氣隨即大增。
哈魯依當下高喊數聲,率先撲向敵人,他的手下也齊集揮刀與蛇族人展開兇狠的廝殺,戰況愈見猛烈了。
小痴怪叫一聲:“哦?怎麼要動手也不通知我一聲?”
於是他也狂吼一聲,張牙舞爪地撲向人羣,加入戰局。
二凡抓着光頭:“打架也值得這麼興奮嗎?”
“那要看打什麼樣的架嘍!”
小秋也縱身加入戰局,左右開弓,一下子就敲昏兩名對手。
小悦搓手一笑:“穩贏不輸的羣架打起來才過癮!”
他也加入混戰,和小痴搶起打架對手。
“好吧!”二凡一聳肩:“反正有人欠揍,不打白不打!”他也插上一腳,活動一番筋骨。
就算小痴他們都赤手空拳,二十來名對手也不夠他們三拳兩腳好揍。不過片刻,這票負責截殺奴加等人的蛇族人,已被全部擺平。
小痴放開最後一名昏倒的對手,道:“怎麼才剛做完熱身運動,就刷戲了呢?唉!真不過癮!”
“嘿嘿……”
其他三人奸笑數聲,猝起發難,叫道:“我們來奉陪!”
他們三人自不同的方向撲向小痴。
小痴鬼叫一聲:“又想陷害我?”
匆忙中,他扭身避開小悦,飛腳逼退二凡,揚掌接下小秋,以一敵三放開手打起來了。
小秋他們當然也不會和小痴客氣,四海一家三缺一也能湊和着玩玩。一個個全使出真本事,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大白痴。
他們四人自從吃過屍茵靈芝,人人功力大增,每個人體內最少都有百來年的拼命老本,彼此功力也相差不多。
因此,他們這一戰頗有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效果產生。
奴加等人看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唯獨哈魯依尚稱老神在在。
因為,打從先前他看過小痴請出雷神,毫不留情地朝小秋他們五雷轟頂之後,他就領會到,即使是玩玩,他們也會玩得很認真。
小痴以一敵三,終於漸落下風,總算他仗着游龍戲鳳這套滑溜的逃命功夫,尚能保得一時安逸。
他和小秋他們動手之間,腦中依然念轉如飛。
“他媽的剛才那一場風吹雷打,好像玩得過火了點,現在他們可都是存心報復,居然沒有一個肯放水。”
小痴暗笑道:“再這麼下去,我只有死給他們看,他們才會罷手。可是,這一次事關本幫主一世英名,往後若還想朝下混,吃他們夠夠的話,就得快快想個辦法才行!”
他主意既定,當下不再遊鬥,相準對象,功遠十成,雙掌全力朝二凡劈去。
二凡哈哈一笑,不避不閃,在體內運足達摩神功,硬接小痴全力的一擊。
“轟”然巨響!
小痴果如所料,被二凡的護體神功反震飛出。小秋和小悦正待趁機追擊,忽然兩枚眼熟的彈丸,迎面朝追擊中的小秋和小悦急飛而至!
“雙響炮?”
小秋他們大叫一聲,剎身急停,雙腳猛蹬,全力朝後倒掠回去。
二凡見情況不妙,爭忙抖手擲出另二枚雙響飽攔截空中飛彈,為小秋他們解危。
彈丸互擊,引發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連續不斷的轟隆聲,宛似沙場上戰炮齊鳴,炸得不遠處的湖水,無風浪三尺。
哈魯依等人更是被這陣暴風吹得東倒西歪,嚇得他們臉色發白,手腳發軟,直叫天神救命!
爆炸的威力,持續片刻方始停止。
煙消灰散之後,小秋他們咳着爬了起來,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皮小痴……”
小秋發潑地扯起喉嚨大叫。
小痴自湖畔踉蹌而出,沒好氣道:“幹啥?收魂呀?放心好了,我還沒死呢!”
“我才不管你死了沒……”
小秋的嗔叫在看清小痴的模樣後,化成一陣爆笑!
原來,小痴被震波餘威掃中,身上原就破爛的衣服,此時就像半禿的拖把掛在他身上。
而他在落地時,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方向,一頭掉入湖邊的爛泥地裏。
他好不容易才從泥沼中掙扎出來,此刻渾身上下無一處乾淨,活像只剛從泥沼中打完滾的小豬。
其他人一見,也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痴瞪了眾人一眼,索性將無法蔽體的破爛上衣脱掉,撲通一聲跳入湖中清洗。
小悦站在岸邊消遣道:“白痴幫主,讓人羣起圍攻的滋味如何?很美妙吧?”
“當然美妙!”小痴嘩啦躍出水面,嘖聲謔笑道:“本幫主以一敵三,竟然只損失一件衣服,而全身而退。你們辦得到嗎?
“這種無人能及的偉大成就感,的確太美妙,太令人陶醉了!呵呵……”
他得意地瞟着啞口無言的小悦他們三人,笑得奸相十足。
“他媽的!”小悦終於笑罵道:“算你這個小白痴有本事!”
小痴呵呵笑道:“知道就好!識相的以後就少造我的反,省得我老人家浪費這麼多力氣和你們拼命,真是太划不來了!”
他抓着光溜溜的胸膛,猛搖其頭。
哈魯依他們直到這時才敢靠過來探視情況。
奴加猶豫道:“呃……你們和解了嗎?”
小秋笑謔道:“還沒!”
“還沒?”哈魯依不免有些忐忑。
小痴走上前,拍拍他胸口:“安啦!因為沒有宣戰,所以就沒辦法和解嘛!”
哈魯依有些明白地點點頭,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小痴嘿嘿一笑:“當然是玩捉迷藏嘍!”
“捉迷藏?”
不只是哈魯依不瞭解,就連小秋他們也搞不清楚他想幹什麼?
小痴抱臂嘆道:“奇怪!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有頭腦?你們以為村子裏面全是死人呀?
他們難道聽不見剛才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哦!”小秋恍然大悟:“你是怕有人來察看,可是敵友難分,所以咱們先躲起來,以觀後效,是也不是?”
小痴捏捏她的下巴,色迷迷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紅粉知己!”
小秋拍掉他的爪子,不為所動地嘲弄道:“喲!居然把我從蛔蟲的地位升格為知己啦?
你可真是善變!像你這麼容易變心的男人,説的話能聽嗎?”
“誰説我變心?”小痴狡猾笑道:“我可沒升你的格,我還是認為你是蛔蟲呀!只不過我個人甘願降級和你一起當蛔蟲而已。”
“皮小痴,你……”小秋氣得漲紅了臉,説不出話來。
小悦呵呵笑着替她接口:“他呀!可真是會説話。”
“巧言令色鮮矣仁!”二凡不住搖頭嘆笑:“難怪他連雙響飽都敢拿出來玩,真是太殘忍了!”
小痴這時轉移話題道:“哈魯依,快把地上的人抬到前面林子裏藏好,該來的人大概快來了。”
哈魯依揮手以苗語指示手下,忽然問道:“屍體也要搬嗎?”
“丟到湖裏餵魚好了!”小痴擺手道:“只要不讓來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就可以。光頭,過來幫忙,動作快一點!”
經他這一催,大夥兒開始搬人棄屍地忙碌起來了,誰都沒有空去計較剛才發生的事。
他們剛在樹林內藏好行蹤,通往村子的那頭,已有人影出現。
小痴凝目細看,隨即笑道:“來的人大部分是蛇族,可能是要來接應截殺奴加這票人的。”
奴加恨聲道:“剛才那些蛇族的人説,他們已經佔領了我們的村子。凡是反對蛇族和達卡斯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關。他們是奉達卡斯的指示,要來殺我和司迪麥他們的。”
哈魯依面罩寒霜道:“達卡斯竟敢出賣族人,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饒恕他。”
奴加心頭突地一跳,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地感受到哈魯依身上所發出的那股領袖威嚴,那是種與生懼來的風度,任何人也無法取代的氣質。
來人更近。
小痴搓搓下巴:“這麼説來,這羣人之中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嘍?那麼我們動起手來就方便多了。”
哈魯依充滿威嚴道:“小痴,我希望你把本族的叛徒交由我們自己來治裁。”
“沒有問題啦!”小痴嘻嘻一笑:“我放炮時會小心一點,只炸蛇族的人就好!”
他順手一摸,才想到自己上身光光,哪來的雙響飽?
小秋摸出彈丸,拋弄道:“想放飽?那也得有本錢才行!”
小痴涎臉笑道:“小秋仔,敝人區區在下幫主我,想向你借顆炮來放放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小秋心中受用已極,似嗔似笑地拋給他一顆雙響炮。
“拿去吧,裝出那種賊樣給誰看呀?”
小悦他們在心中暗忖道:“除了你,還有誰!”
不過,這種事只能心照不宣,以免破壞氣氛。
小痴接過雙響炮,只見來人已在方才的爆炸處停下,向四處展開搜索,他看準了對象,抖手將雙響炮拋出。
“轟”、“轟”雙響!
林外的人一陣慌亂,倒下的果然都是額上刺有蛇紋的蛇族。
小痴他們已在爆炸過後,對方驚魂未定之際,呼嘯一聲,暴烈地朝林外撲出去。
小痴輕易震翻數人,一邊哈哈大笑:“奶奶的!各位蛇族的老相好們,咱們又見面了!
風神幫被貴幫的大蛇王請入洞內這筆帳,就先由你們身上收點利息吧!”
他也不管對方聽懂聽不懂,反正他自己開心就好。有些蛇族人似是參加過圍殺小痴等人的戰役,如今乍見他們生出,不禁驚惶失措地指指點點。
小悦劈掌掃開一陣吹箭,肩頭輕聳,狂兮寶劍業已出鞘,帶着死亡的寒光卷向逃竄的對手。
他的劍鋒過處,立即有人倒地而亡,頓時為眼前的蛇族人帶來無比的恐懼,這些人怪叫着回身便跑。
小秋卻好整以暇地上下拋弄着雙響炮,等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只見黑影猝閃,爆炸聲和慘號聲同時響起。
“阿彌陀佛!”二凡假作莊重道:“小秋施主,你太殘忍了,難怪人家説,最毒婦人心。”
説着他自己卻衣袖一揮,以破衲功震昏兩人。
小秋哧哧笑道:“掛羊頭賣狗肉的屠夫!”
不過片刻,蛇族的人已被小痴他們收拾乾淨,他們四人逐一收手,步向哈魯依他們戰場。
亞薩族人一見自己的族長未死,早已心生畏懼,動起手來也不很帶勁,而哈曹依和其他幾人卻是越戰越勇。
不久,哈魯依便擊斃了兩名對手,其他的亞薩族人見此情況,索性拋下武器向哈魯依求饒。
奴加自己因為於心有愧,因此首先停手,他留下那些叛徒讓給哈魯依去發落,自己則走向小痴他們。
小痴好奇問道:“這些人想幹嘛?他們嘰裏呱啦在説什麼呀?”
奴加翻譯道:“他們説自已是受米達和達卡斯慫恿,以為哈魯依死了,所以才答應和蛇族合作支持達卡斯當族長。”
這時,投降的亞薩族人在哈魯依義正嚴詞的斥責下,一個個羞愧地低下頭去,默默無言。
小秋催問道:“哈魯依老兄又説此些什麼?奴加,你別我們問一句才翻譯一句嘛!快把整個情況轉播給我們聽啦!”
奴加看她那付急切的模樣,不禁失笑道:“哈魯依是在罵他們,就算他們擁護達卡斯當族長,也不應該幫着蛇族的人殘殺迫害自己的族人。就算他們有一半或部份蛇族血統,難道就不是亞薩族人嗎?他們對哈魯依若有不滿也儘可説出來,為什麼一定要造反呢?弄得全族的人都不再有安寧的日子好過。”
小痴他們立即為這番話喝彩鼓掌,惹得另一端正在和哈魯依爭執的司迪麥等人納悶地望着他們。
奴加又解釋通:“司迪麥要哈魯依將這些叛徒殺了,省得將來他們還有造反的機會,可是哈魯依要給他們一次公平審判的機會,不肯馬上殺人。歐斯麥怕他們泄露我們的秘密,無法順利救出村子裏的族人,所以正在勸哈魯依不要有軟心腸。”
哈魯依走向小痴,為難道:“小痴,你們有沒有辦法使這些人,暫時不影響我們的行動,也不會泄露我們已經回來的秘密?我真的不想殺他們,不管怎樣,他們終究是亞薩族人!就算他們有罪,也該由村人來決議該如何處置他們才是。”
小悦忍不住笑道:“你們可真民主!”
哈魯依無言地聳聳肩:“這是祖先留下的族規之一,我也不願破壞。”小痴哧哧一笑:
“哈魯依老兄,你這問題可找對人了!想要活人保密,有的是方法,最簡單的,就是弄個黑牢先將他們關起來。要關多久隨你高興,而且我保證只有你知道牢門在哪裏,別人想救他們,門兒都沒有呢!”
小秋嗤笑道:“又想賣弄了!”
“什麼賣弄?”小痴不以為意道:“我這是在傳授知識。”
哈魯依略略沉吟道:“能關住他們當然好,可是我們哪有時間去蓋牢房呢?”
“哈!”小瘋狂謔道:“這個問題就更簡單了,跟我來!”
他帶着哈魯依走入林內,大約過了盞茶時間才出來。
“都記清楚了嗎?”小痴邊走邊問。
哈魯依神情愉快地點頭笑道:“沒問題!沒想到奇門遁甲竟是這麼奇妙的學問。”
小痴拍拍他:“好啦!現在你可以把人丟進牢裏了。”
哈魯依對手下等人解釋小痴的方法,司迪麥等人全都以懷疑的眼光看着小痴,這種眼光不需要翻譯,小痴也明白是何含意。
他嘿笑道:“你們不信是不是?”他朝奴加招招手,吩咐道:“叫他們帶着犯人跟我來,我示範給他們看看。”
説完,他徑自朝樹林裏在大步行去。
奴加攤手一笑,將小痴的話翻成苗語告訴其他人,哈魯依頷首微笑,要司迪麥他們押着犯人跟小痴走。
小秋他們自然也是好奇萬分,趕上小痴一起入林去參觀他的傑作。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湧向林中。
樹林裏,草木岩石並無大異。小秋他們一眼看到幾堆按五行方位疊起的石塊,便知道那就是小痴所造的黑牢了。
司迪麥等人茫然不解地四下張望,企圖找出一個像樣的牢房,卻又遍尋不着。
他們咕咕噥噥地詢問哈魯依,哈魯依朝石堆指了指,多數人全都哈哈笑起來,擠命地搖頭,表示不信那地方能關得住人。
小痴招招手,叫過三、四個笑得最大聲的人,帶着他們走向石堆,那些人猶自笑容滿面,以為小痴在和他們開玩笑。
到了石堆前,小痴二話不説地揚腳將不相信他的人踢入石堆內。
只聞這些人一陣驚叫,個個像無頭蒼蠅似地在石堆內亂撞,不一會兒便裁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小痴這才好整以暇地抱臂笑道:“哈魯依老兄,帶他們出來吧!我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懷疑本幫主的設計。”
“我相信他們不敢了。”
哈魯依哈哈一笑,謹慎地按照小痴告訴他的竅門入陣,將手下引帶出來。
小秋好奇問道:“喂!小白痴,你這個陣是啥名堂?怎麼弄的?”
小痴指着石堆解説道:“簡單得很!這只是個普通的八封陣,我只是將傷門和死門稍為變化一下,改成旋轉門,能使誤入這兩處的人又轉回驚門,如此而已。”
經小痴這一指點,小秋他們很快就看出整個陣式的全貌,不禁頻頻點頭,表示他們聽懂了。
唯獨奴加仍是滿頭霧水,不知所云,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他納悶道:“小痴,八卦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都看不出來呢?”
小痴笑道:“這東西用看的不容易懂,不如你親自下去體驗一番吧!”
“不用了!”
奴加聞言已逃出七步之外,戒慎地望着小痴。
他和小痴他們相處不久,但是對他們那一套唬人、整人的伎倆可是略有所知,凡事還不要逞強輕試,日子會過得比較愉快些。
“嘿!”小痴哧哧笑道:“看你逃得那麼快,我們又不會吃人。”
奴加一本正經地猛搖雙手:“和你們在一起,隨時得注意,只要你們覺得好玩的事。全都是在玩老命,這太叫人提心吊膽了。”
小痴笑道:“看不出你居然這麼瞭解我們。”
“還好啦!”奴加未曾注意到小秋已自另一端潛向他身後,仍然不知死活地發表意見:
“其實,這也不是個解不了的問題,凡事只要離你們遠些,就沒錯了!”
哈魯依已經帶着手下走出陣外,看見小秋不懷好意地站在奴加身後,正要開口提醒奴加,小秋已先下手了。
“你倒是挺精的嘛!”
奴加猛回頭還來不及驚叫,已被小秋舉起來丟入石堆閃。
小秋拍拍手,呵呵笑道:“可惜你還不夠賊,否則你該注意少了一個我。這正好可以稍稍訓練你,好叫你多加註意我的存在。”
奴加跌入陣內,只覺眼前驟然一黑,立刻陷入伸手不見五指之境。總算他比剛才那些人鎮定,沒有四下亂闖。
他伸出手來摸索,再慢慢站起身來。
摸索了一陣,他舉步行走,忽地
奴加只覺得腳下踏空,整個人朝前一傾,宛如摔入一處冰冷的深淵之內,他驚叫一聲,重重跌落,摔得他七暈八素。
二凡無奈嘆道:“原來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們別再欺負他啦!”
哈魯依看得於心不忍,快步入陣將奴加帶了出來。
奴加出了陣,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哇!好厲害的八卦陣,這算是哪一門的功夫?好不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