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我和曲姜坐在櫃枱前閒聊,歲月讓我們逝去了青春的活力,卻增添了成熟的風韻。
“boy,一杯瑪格莉特。”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坐到我們身邊,叫了酒,遞到我面前,“小姐賞臉喝杯酒。”
“我?”我看看曲姜,又問他,“你確定沒有請錯?”
“沒錯,是你。”他恭恭敬敬地將酒杯遞來。
我笑了,接過:“謝謝。”他卻順勢握住我的手。
“媽咪,關姨姨,”一個火紅的小身子衝進曲姜懷裏,朝着我委屈地指控,“祁哥哥偷親我。”
“老天,”我翻白眼,“他才多大。”
曲姜抱起女孩哄着:“那你嫁他好啦。”
“不要啦,媽咪。”女孩拼命往曲姜懷裏鑽。
“遠遠,”我摸女孩漂亮的捲髮,“你不喜歡祁哥哥麼?”
“喜歡,可是我不要嫁他。”
“為什麼?”
“關姨姨也不嫁給祁叔叔。”
曲姜亂沒氣質地大笑,我白她一眼。那位先生竟依然拉着我的手,朝遠遠温和地笑道:“小妹妹,你真漂亮。”又轉向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當然不可以。”祁紹的聲音比我更快一步插進來,我被迅速帶進一具熟悉的胸膛,順便帶離了那位先生一大步。
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站在那位先生背後猛戳他大腿。旁邊一個比他高一個頭的男孩冷冷地看着。
“呵,”那位先生嚇一跳,迅速轉身。
小男孩雙手叉腰,很蠻橫地問,“你為什麼拉我媽媽的手?”
那位先生看看祁紹又看看小男孩,很識趣地走掉了。
“喂!”小男孩要追過去,被祁紹抓住衣領拎回來,塞進我懷裏。
高個子男孩酷酷地道:“狐假虎威可以,千萬被落單,明白嗎?”
“我懂啦。”他舒服地靠在我肩上,懶懶地問:“媽媽,我是不是很神氣?”
我笑道:“是。”
男孩得意極了。
“哼!”遠遠噘着小嘴,“神氣我也不嫁給你。”
男孩昂起頭:“不嫁就不嫁,反正你有不能嫁給別人了。”
“誰説的,還有莫哥哥呢。”遠遠反駁。
莫寒淡淡地瞥她一眼,走掉了。
“莫哥哥!”遠遠烏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眼淚就噼裏啪啦地滾落下來。
“女生是愛哭鬼,”兒子在我懷裏小聲嘀咕,看她還哭,學着大人無奈地嘆道:“好了,愛哭鬼,我帶你去找那個酷傢伙。”
“嗯,祁哥哥最好了。”遠遠高興地跳下來,伸出柔柔嫩嫩的小手給允恆牽着。
允恆藉機利誘:“幫你找到他,可要答應嫁給我喲?”
“才不呢。”
“那我就親你。”
曲姜笑推我道:“你兒子將他老爸的伎倆學個十成十。”
祁紹得意地道:“現在就學,才能吃定你們這些大女人。”
我心中暗道:誰吃定誰還難説呢。
上個月祁董事長將寶座正式傳給了祁紹。他用六年半的時間,在國內九個重要城市建立起分公司,老爺子準備放心地將一切交給他,在香港頤養天年了。允恆已快六歲了,我在考慮讓他正式與老爺子見個面。祁紹嘴上未説,但我知他心中是希望他們祖孫相見,一家團圓的。六年零六個月,似乎是個值得紀念的時間,如果沒有意外,我將在他每日一次的求婚中給予肯定的答覆,準會嚇他一跳。
其實這些年,我與祁紹等於在過正常的婚姻生活,只差那一張紙而已。嫁給他,補辦一份手續,只是想知道褪去“關小姐”,冠上“祁太太”的頭銜會有什麼改變,希望別讓我失望才好。也許幾十年後,我們會雙雙安詳地躺在地下;也許我們已老態龍鍾,張着沒牙的嘴調侃對方;也許只是手牽着手,互相扶持着在公園中散步。誰知道呢?我期待着。
今夜,聽雨打窗欞的聲音,聽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聽我平和的心跳。他在睡夢中翻個身,習慣性地攬緊我,迷迷糊糊地咕噥一句:“明晰,嫁我吧。”又沉沉睡去了。我輕梳着他的發,在他耳邊悄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