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濤雙手接過木盆,點點頭,道:“大英雄的氣魄,果然不同,關總鏢頭既然瞧出了這是一件很重要的寶物,竟然毫無貪得之心,單是這等清風明月的胸襟,就非常人能及了。”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沉聲道:“這本非我之物,在下知是不便強佔,不過,我想奉勸沈兄幾句話!”
沈百濤道:“好!關兄只管清説,兄弟洗耳恭聽。”
關中每道:“這幅牧羊圖,是一件寶物,但也是一個招惹災禍的不祥之物,它招引的人物,都將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督帥雖然統率百萬雄兵,但也無法防止武林中第一流高手進出帥府……”
沈西濤道:“聞兄良言,字字金玉,兄弟已深記心中,回到帥府,我自會把此事奉告督帥,由他裁決,應該如何處置這幅牧羊圖。”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兄弟話已經説完了,當該如何?是督帥和沈兄的事了!”
沈百濤點頭一笑,大步而去。
關中嶽高聲説道:“沈兄好走,恕關某人不送了?”
沈百濤道:“不敢有勞。”
話落日,人也走出了鏢局。
關中嶽目睹沈百濤去遠,緩緩回過頭來,目光盯在方振遠的臉上,接道:“此物由什麼人指名送你?”
方振遠搖搖頭,道:“這個,兄弟確實不知,我已經苦苦思索了很久,實在想不出是什麼人,會把此圖送我。”
關中嶽道:“無風不起浪,看他寫那幾句話,分明和你是熟人,至少,你們見過面,你再仔細的想想看?”
方振遠沉吟了良久,搖頭苦笑一下,道:“兄弟實在想不起來。”
關中嶽輕輕拍拍方振遠的肩膀,道:“兄弟,圖從何來,是一大關鍵,你慢慢的想想看,你如若無法從舊友中想出內情,不妨從一路的見聞上着手。”
方振遠頓覺腦際間靈光一閃,道:“如若有可疑之處,那該是唯一的可疑了。”
關中嶽道:“什麼可疑?”
方振遠道:“小弟在途中救了一上身中劇毒暗器的少年。”
關中嶽接道:“那是何模樣?”
方振遠道:“一個英氣逼人的俊美少年,但對人態度卻十分冷漠,小弟救了他的性命,他連一句感激之言也未説過,不留姓名,就飄然而去。”
關中嶽輕思了一聲,道:“還有什麼特異之處嗎?”
方振遠道:“有,他騎了一匹白馬,那白馬似是已到了通靈之境,馱主求救,眼淚橫流,如非那白馬馱他而來,其人必死於毒發之下,埋身於大雪之中。”
關中嶽點點頭,道:“名駒本有救主之能,那少年定然大有來歷的人了。”
語聲一頓,道:“除此之外,路途之中,還有什麼特異之處麼?”
方振遠道:“沒有了。”
關中嶽點點頭,道:“好!咱們都一夜未眠,上半天,大家都好好的睡它一覺,有事咱們午後再談吧。”
也不待別人接口,轉身自去。
方振遠、林大立、楊四成等,望着關中嶽緩緩前去的背影,但卻無人敢出口呼叫。
半日匆匆,申初光景,羣豪又齊集大廳。
關中嶽換了一件藍緞長袍,外罩黑緞子團花大馬褂,回顧了羣豪一眼,道“如若事情順利,今晚上咱們前身北上……”
目光轉到林大立的臉上,接道:“馬加草料,二更時備鞍相候。”
林大立一欠身,道:“屬下遵辦。”
關中嶽目光又轉到楊四成的臉上,接道:“四成,你告訴大豪,玉龍等,不許出去遊蕩,局裏也要嚴作戒備。”
楊四成一抱拳,道:“屬下知道。”
關中嶽又望着方振遠,笑道:“兄弟,你要坐鎮鏢局,目下情勢看來簡單,實極複雜,葛玉郎隨時可能造人來鏢局鬧事,那位送牧羊圖的高人,也可能來此看你,如若他真的來了,最好你能款留佳賓,和我見上一面,如是他一定要走,不願見我,也請他留下姓名。”
方振遠道:“小弟盡力留他。”
關中嶽道:“好……好……”
連説幾個好字,接造:“我未回來之前,如若葛玉郎有什麼約書到此,你們別作決定,等我回來,再作商量。”
方振遠點點頭,道:“小弟記下了。”
談話之間,廳上已擺上了酒菜。
關中嶽當先坐了首位,羣家相斷入座。
關中嶽舉起酒杯,先敬了每人一杯,道:“但求天如人願,咱們虎威鏢局,好聚好散。”
林大立站起身子,道:“總鏢頭一離開封府,我就結算銀子,遣散夥計,局裏的人,大都回家過年去了,也可省去一番依依難捨的別情離緒。”
説罷,舉杯一飲而盡。
關中嶽道:“你坐下説。”
大林立依言坐下。
關中嶽道:“你散了開封分局,分望能到京裏去一趟。”
林大立適:“屬下明白,散了開封分局,屬下就即刻趕到總局。”
關中嶽雖然酒量宏大,但要應付晚上督帥的招宴,吃酒不多。
他對酒不飲,羣豪也難暢懷。
一席酒吃了一個多時辰。才吃了四五瓶陣年花雕。
太陽落下,天色黑了下來,廳中已掌起了燈光。
關中嶽站起身子,道:“現在時刻着不多了,你們斷經吃吧!不過,不能儘量,要隨時保持着清醒。”
方振遠站起身子,道:“大哥放心,小弟會提醒他們。”
關中嶽取下壁上掛的皮帽了,舉步向外行去。
羣豪直送到鏢局門外。
關中嶽大步而行,奔督府公館。
距督府還有半里之遙,沈百濤已大步迎了上來,道:“有勞關兄移玉。”
關中嶽一抱拳,道:“沈兄如此遠迎,關某如何敢當。”
沈百濤道:“督帥還在和幾位官場中人應酬,咱們先到府裏坐……”
關中嶽瞼色一變,突然説道:“站住。”
話出口,人也跟着向前奔了一步,伸手向那叫化子背上抓去。
那叫化子身子突然向前打了一個前栽,正好避過了關中嶽的一抓。
叫化子避過了一擊之後,腳步突然加快速度。
沈百濤眼看關中嶽突然出手,一把抓那叫化子,不禁為之一怔,但看那叫化子一栽避開了關中嶽的一擊,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叫化子竟也是身負絕技的人物,這門避一招之勢,自然無比,如是稍為大意之人,非要被他瞞過不可。
但聞關中嶽説道:“閣下既已露出真象,似是已不用跑了,如再不站住,你要真的施展,作怪關某金鈴飛鏢無情了。”
那叫化子應聲停了下來,回頭笑道:“關大爺的金鈴鏢非同小可,你要真的施展,豈不是要我叫化子的命嗎?”
關中嶽冷冷説道:“閣下什麼人?”
口中問話,人已加快行了過去。
那叫化子向後退了兩步,道:“要飯的嘛,這世間又何上千萬。”
這時,關中嶽已然逼近那叫化子身前四五尺外,停了下來。
沈百濤呼的一聲,由那叫化子身邊掠過。攔住了那叫化子的去路。
同時,撮唇輕嘯。
那叫化子冷笑一聲,道:“閣下準備招呼四下的埋伏,收拾我叫化子嗎?”
沈百濤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朋友,可是監視帥府很久了。”
叫化子冷冷説道:“我不用暗中監視,只要打眼一瞧,就能看出這四面設下的埋伏。”
沈百濤嗯了一聲,道:“朋友好服力啊!”
那叫化子冷然一笑,道:“誇獎,誇獎。”
關中嶽目光轉到那叫化子的臉上,緩緩説道:“朋友是丐幫中人?”
叫化於淡淡一笑,道:“關總鏢頭,你是大有名望的人物,自然是認不得我這個小叫化子的了。”
關中嶽道:“你朋友,既肯露面,想必是對我關某人有所指教了。”
叫化子道:“關總鏢頭果然是眼睛裏揉不了一顆小沙子,指教實不敢當,但卻有幾句話,奉輕你兩句。”
關中嶽道:“洗耳恭聽。”
那叫化子,先重重的咳了兩聲,清清喉嚨,道:“關總鏢頭,你是盛名遠播的傳人,江湖上黑、白兩道中人,大都對你關總鏢頭,十分敬重仰慕,虎威鏢局這些年能夠平安無事,一半是靠你關總鏢頭率領着眾多武功高強的鏢頭打出的威望,一半是武林中朋友敬重你的為人,對你們虎威鏢局多方的忍讓,因此,叫化子放膽了多説幾句,虎威鏢局犯不着再為人守家護院。”
關中嶽報用心聽那中化子説完話,才緩緩説道:“多謝你朋友指教,關某人十分感激,但虎威鏢局中人,都是安善良民,我們自有苦衷。”
沈百濤冷冷地接道:“朋友暗中監視帥府動靜,你必是準備有所作為了。”
那叫化子突然轉過臉來,望着沈百濤緩緩説道:“閣下叫沈百濤。”
沈百濤徵了徵,道:“不錯。”
那叫化於淡然一知,道:“叫化子懶得和你多費口舌,告辭了。”突然飛身而起,一躍兩丈多高,斜斜向一側飛落。
沈百濤沉聲説道:“朋友往哪裏走!”
飛身而起,直追過去。
那叫化子哈哈一笑,回手拍出一掌。
沈百濤內勁外吐,揚手接下一掌。
但聞波然一聲,雙掌接實,那叫化子藉着沈百濤掌勁推送之力,快速的隱入暗影之中,沈百濤卻被那化子一記掌力,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沈百濤冷哼一聲,再次縱身而起,卻被關中嶽伸手攔住,道:“沈兄,不用追了。”
只聽一陣劈劈啪啪和悶哼之聲,傳了過來,中間還夾雜着兵丸落地的聲音。”
關中嶽一皺眉頭,道:“這是什麼聲音?”
沈百濤道:“在下這四周設下了埋伏,大約是他們動手攔他。”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沈兄,看起來,事情愈來愈麻煩了。”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那叫化子,是不是丐幫中人?”
關中嶽搖搖頭,道:“不太像是丐幫中人。”
沈百濤道:“咱們進入府中談吧!”
關中嶽不再多言,舉步隨在沈百濤的身後,行入帥府。
沈百濤把關中嶽讓入了一認偏雅室中,親自倒了一杯茶,道:“關兄,先喝一杯茶,兄弟還有事奉告。”
關中嶽接過一杯茶,道:“沈兄,兄弟不願多管,吃過飯後,兄弟立刻帶入北上了。”
沈百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關兄,兄弟確實極少和江湖中人物交往,這番被勢所迫……”
關中嶽一擺手,打斷了沈百濤的話,道:“你有督帥作後台,非萬不得已,武林中人,也不會惹你的。”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説來説去,就是為那幅牧羊圖了。”
關中嶽道:“這是兄弟的看法,但沈兄不妨再多考慮一下。”
沈百濤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答應關兄,去和督帥説明,交出那幅牧羊圖,但希望關兄能夠多留開封兩天,把此事辦個清楚。”
關中嶽一皺眉道:“我已再三向沈兄説明,不願插手這件事,而且過了督帥寵召的宴後之後,兄弟即連夜北上。”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兄弟不願因這一幅牧羊圖在帥府之中,鬧的天翻地覆,但我和江湖中人,甚少往來,想借仗關兄在江湖上的聲譽,召請雲集在開封的武林高手,驗明正身,燒去這幅牧羊圖,免去他們日後再來因攏帥府。”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問道:“你要燒了牧羊圖。”
沈百濤道:“此圖已然掀起風波,留在世間,只怕無法制止彼爭此奪而鬧出流血慘劇。”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督帥肯答允嗎?”
沈百濤道:“這個兄弟去説,如是督帥不肯答應,兄弟決不強留關兄,如是督帥答應了,還望關兄成全此事,這固然是給兄弟幫忙,實也是替江湖做了一件好事。”
關中嶽沉思了良久,道:“好吧!如若沈兄能夠説明督帥,兄弟就多留它兩天。
沈百濤道:“關兄一諾千金,有這一句話,兄弟就放心了。”
談話之間,瞥見一個黑衣人,大步行了過來,直入室中,欠身説道:“督帥請沈爺到花廳暖室會面去。”
沈百濤一擺手道:“知道了。”站起身子,接道:“關兄請吧!”
兩人魚貫而行,直奔花廳。
此時,夜空如洗,萬星閃爍,寒風中花香芬芳,撲鼻而來。
羣花環繞中,有一座突起的閣樓,四面垂着四盞氣死風燈,照得閣樓外一片通明。
閣樓內燭光輝煌,隱隱可見白綾窗內的景物。
沈百濤登上石級,閥門突然大開,一股暖氣,撲出廳外。
沈百濤回過身子,一抱拳,道:“關兄請。”
關中嶽也不客氣,大不行上暖閣。
凝目望去,只見督帥身着青緞子便抱,坐在一張紅漆桌子後面,手中抱着一根根柄玉嘴的水煙袋,身後面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眉目清秀的書童。
關中嶽搶前兩步,拜伏於地,道:“草民關中嶽,叩見督帥。”
青袍人一伸手,道:“不用多禮,這兒是本帥便服談話的地方,你坐下。”
關中嶽起身説道:“多謝大人恩典。”緩緩在一旁坐下。
督帥左手一抬,身後的書童接去了水煙袋,放在身後木架上。
青袍人伸了個懶腰,道:“這兩天百濤常給我提起你,説你武功如何了得,為人如何義氣,所以本帥特地請你到此,吃個年夜飯,好好的聊聊。”
關中嶽道:“江湖遊民,會兩手花拳繡腿,賴以維持生活,怎當了得之稱。”
這時,沈百濤也進入了暖閣,守門人掩上了閣門,閣中一片温暖。
關中嶽目光一掠督帥,只見他方面長髯,雖然是面泛微笑,但卻自有一種威嚴氣度。”
沈百濤行近木桌,欠身抱拳一禮,道:“見過督帥。”
青施人微微一笑,道:“百濤,你坐下,咱們今宵是煮酒論交,不談官場事,你們別把我看成督帥了。”
回目一顧身後書童,接造:“傳活下去,要廚下備一席酒菜,菜不要多,要色色精緻,酒用浙灑巡撫送來的百年陳醋。”
那書童應了一聲,走出暖閣。
閣中四角,生着四爐炭火,爐邊各坐着一隻大錫壺。爐火熊熊,壺水一片暖意,和圖外寒風凜冽,有如兩個世界。
沈百濤落了座位,説道:“關兄,督帥為人,公私分明,今宵是督帥的私宴,關兄不要有拘束之感了。”
青袍人道:“咱們今宵是私宴,關總鏢頭隨便一些,更覺親切。”
哈哈一笑,接道:“我雖官府封極品,佈政四省,但我很喜歡朋友,大部分人,都對我心存敬懼,不便和我論交,你關兄鏢頭是武林好漢,不要為俗禮拘束才好。”
關中嶽站起身子,道:“督帥言重了。”突然一個轉身,右腕揚起,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這一下,變出突然,沈百濤看的一呆,道:“關兄,有人嗎?”
關中嶽還未及答話,突聞一陣鈴聲傳了過來。
督帥大人心裏還能沉得住氣,臉上毫無驚恐之色,聽得鈴聲,忽然微微一笑,問道:
“哪來的銀鈴之聲?”
關中嶽道:“稟督帥,是草民鏢上的金鈴。”
督帥笑道:“你嫖上既有金鈴,怎的發出之時,未曾聞得。”
沈百濤道:“關兄,這一點,不但督帥心裏不明,就是兄弟,也有些不大明白,難道是金鏢出手太快,快的先見鏢光,後聞鈴聲。”
關中嶽並未立時回答兩人的問話,順耳聽了一陣,道:“被他逃走了。”
督帥大人望了沈百濤一眼,問道:“什麼逃走了?”
沈百濤代答道:“刺客。”
督帥大人一怔,道:“刺客?督府戒備森嚴,刺客怎能混入。”
關中嶽道:“小民金鈴鏢,為一種特殊的暗器,金鏢出手之後,可憑鈴聲判斷是否中人,或是為人擊落收去。”
督帥大人道:“有這等事,你倒説説看,剛才你那一鏢,是否中了敵了?”
關中嶽道:“擊中了敵人,但他傷非要害,被他帶傷而逃。”
督帥大人拂髯一笑,道:“你這些話能否找出證明?”
關中嶽道:“小民的金鏢之上,開有血槽,因此,中鏢人,必有鮮血流出。”
督帥大人道:“本座可否去見識一下呢?”
關中嶽道:“室外寒風如刀,大人不用親勞玉趾,草民和沈兄同去瞧着,由沈兄回覆督帥。”
督帥大人站起身子,道:“最好我也去開開眼界。”舉步向外行去。”
沈百濤一伸手,取下掛在壁間的毛皮披風,披在督帥的肩上。
兩上守在門後的黑衣大漢,立時各取了一盞燈籠,開道前行。
關中嶽憑藉那鈴聲傳入暖閣的記憶,帶幾人打到了一棵大樹之下。
黑衣人高舉起手中的燈籠,督帥大人抬頭望了枯樹一眼,道:“不錯,樹枝上積雪散落甚多,分明是有人在樹上藏過,而且方向也正對暖閣。”
關中嶽道:“督帥請向下面瞧看。”
兩個高舉燈火的黑衣人,突然放低了手中的燈籠。
凝目望去,果見白雪地上,有着幾滴黑點。
督帥垂下頭去,仔細瞧了一陣,道:“不錯,是血,但已凍了起來。”
抬頭回顧了一眼,接道:“我這府中,牆高院深,防守森嚴,他們能來去知如,不為所覺,單是這份本領,就非同小可。”
關中嶽道:“飛檐走壁,只是一種小巧的功夫,登不得大雅之堂。”
沈百濤接道:“夜深寒重,有話咱們回到暖洛中再談吧!”
督帥微微一笑,道:“百濤,不用替我擔心,這幾年來,我的身子還硬朗,這點寒意,還擔受得住的……”
目光轉到關中嶽的臉上,又造:“百濤常談你的武功如何,老實説,我心裏還有此不信,適才你露了這一手,的確非同凡響,我想多問你幾句話,不知是否可以。”
關中嶽一揖到地,道:“督帥但請吩咐,草民知無不言。”
督帥道:“你説説看,那人中了你的金鈴鏢後,逃往哪個方向?”
關中嶽四顧了一眼道:“該奔向正東方向,不過,他傷勢不重,可能已逃的很遠,追趕不及了。”
督帥輕輕咳了一聲道:“走!咱們到暖閣吃酒去。”
舉步直回暖閣。
關中嶽隨在身後而行,一面暗暗付道:“沈百濤挾一身武功,肯追隨這位官場中人物,這位督帥大人,其真有與眾不同之處。”
付思之間,人已行入了暖閣。
兩個黑衣人放下燈寵,掩上闊門。
暖閣中,早已擺上酒菜,八色精緻美餚,和一壺陳年佳釀。
督帥伸手搶過酒壺,替那關中嶽、沈百濤各斟了一杯酒,笑道:“我的主人,先敬你們一杯。”
關中嶽、沈百濤各自舉杯,一飲而盡。
督帥放下酒杯,笑道:“關總鏢頭,我聽百濤説,你們江湖好漢,有一個不成文的規戒,不許和官府中人來往,可有其事?”
關中嶽道:“唉!不錯,有這麼一條規戒,但大都是各門派中先輩的囑咐,並無明文規定,也無正式規約的束縛。”
帥嗯了一聲,道:“這其中可有緣故嗎?”
關中嶽道:“緣故自然是有,只是關某人也無法説得清楚。”
督帥哈哈一笑,道:“你關總鏢頭既有難言之隱,本座倒也不便強問下去,不過,對本座的為人,你關總鏢頭只怕還知曉不多……”
關中嶽接道:“督帥世襲爵位官封極品……”
督帥微微一笑,道:“這正是本帥覺着慚愧之處,我徐斷宗上承祖蔭,得託封疆,皇恩加官惡爵,布正四省,這些年來,天下表面昇平,實在吏政積弊甚深,已萌亂象,我徐家世受是思,但願能盡一己之力,未雨綢緞,消弭亂象於無形之中……”
伸展一下雙臂,接道:“我雖有此心願,但自知卻無此能耐,必得借仗俠士仁人之力,因此,常和百濤論及天下大事,期望武林中俠義高人,能消除不和官府往來的成見,助我一臂之力。”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一閃,道:“徐督帥憂國優民,令人飲佩。”
話到此處,突然住目不言。
徐斷宗談談一笑,道:“像你關總鏢頭這等武功高強之人,如肯助我,必掃清吏政積弊,安撫天下人心。”
關中嶽起身一揖,道:“承督帥厚愛,關某是感激不盡,不過,關某卻另有苦衷,實難為督帥效力了。”
徐督帥端起酒杯,道:“人各有志,本帥決不會勉強你關兄,來!咱們再喝一杯。”
他以四省之尊,突然叫出一個兄字,關中嶽頓有受寵若驚之感,呆了一呆,道:“督帥言重了,草民何德,怎敢和督帥兄弟論交。”
徐斷宗笑道:“我説過,咱們今夜之後,是私人論交,不計身份。”
關中嶽舉杯一飲而盡,道:“督帥厚愛,草民尊敬不如從命了。”
徐斷宗果然是言出如山,不再談邀請關中嶽效力的事。
三個人飲酒言歡,不覺間,把一壺陣年美酒吃完。
徐督帥雖然未醉,但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回身吩咐書童,道:“去取來皇賜玉液百花釀,今夜中我們盡醉方休。”
關中嶽吃了一驚,道:“大人且慢,聽尊民一言,酒已足夠了。”
徐斷宗道:“哈哈,關兄還毫無酒意啊!怎能就此住杯。”
關中嶽道:“草民對酒道略知一二,我們飲用之酒,乃百年以上之物,後力強勁,再喝下去,督帥故然要先醉倒,草民和沈兄,也難支撐下去,再説皇賜瓊漿,也不是草民等飲用之物。”
徐斷宗笑道:“皇恩隆隆,兩位分飲一林,也可分憂國憂民之心,拿酒來。”
關中嶽、沈百濤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那書童欠身一禮,步出暖閣。
片刻之後,帶着一個七品頂戴的官員,行入閣中。
那官員抱着一兩尺見方的白玉盤,玉盤上鋪着黃色的緞子,黃綾覆蓋着一白色瓷壇。”
徐斷宗站起身子,道:“咱們雖是私室論交,但君臣大禮不可廢棄。”
站起身子對那瓷壇拜了下去。
關中嶽、沈百濤眼看督帥之尊,對壇叩拜,也只好大禮參拜。
雖是深更半夜,那酒官卻穿着朝服,戴着官帽,雙手捧着玉盤,高高舉起,待三人拜過之後,那酒官把玉盤放在木桌之上,長揖而退。
徐斷宗緩步行近木桌,揭開瓷壇上的黃綾,打開密封,一股酒香,直撲鼻中。
關中嶽雖非嗜酒之徒,但聞到這一股撲鼻的酒香,亦不禁脱口讚道:“好酒啊!好酒啊!”
徐斷宗微微一笑,道:“據説這酒是存放在三百年以上的茅台,雲貴總督沐五,派遣專差,送入北京,聖上恩賜三壇,兩位請品嚐一下此酒如何況多關中嶽道:“不用品嚐,但聞酒香,已可覺出此酒的名貴了。”
那書童快步行了過來,灌滿了酒壺,又在瓷壇上加了封蓋。
三人重新落座,舉杯對飲。
美酒適口,誘人入醉,不覺間都喝的多了一些。
關中嶽走南闖北,交遊天下,世間名酒,可説是全都品過,但想此等美酒,還是初嘗,連飲了幾個滿杯後,嘆道:“未見督帥之前,在下實未想到,督帥竟是這樣優國憂民的忠耿人物。”
徐斷宗道:“關兄過獎……”
長長嘆一口氣,道:“但願關兄能助我一臂之力,使我管轄的四省,吏治澄清,民間安泰,也可稍報皇恩,聊慰先祖之靈了。”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督帥初見關某,竟有厚愛,關某感激莫銘,但長年吃江湖飯,實難為官府效命,但督帥私下,如有遺差,關某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徐斷宗哈哈一笑,道:“有你這一句話就行了,撇開我的官位,咱們算布衣論交。”
關中嶽突然站起身子,右手酒杯一揮,帶着滿懷酒,破窗而出,目中大聲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道:“多謝關總鏢頭賜酒,好酒啊!好酒。”
只聽砰的一聲,暖閣的兩扇木門,被人一掌震開。
沈百濤一橫身,擋在徐斷宗的身前,雙掌平陽,蓄勢戒備。
徐斷宗倒還能沉得住氣,低聲説道:“沈百濤,閃開些,不用替我擔心,你們武林中人,殺的貪官污吏,這一點,我自向無愧於心,再説,有關總鏢頭在此,也不會讓他傷害到我。”
沈百濤微微頷首,道:“大人説的是。”緩緩退到一側,暗中卻仍然運氣戒備。”
凝目望去,只一個身着樓衣,滿頭蓬髮,一臉油污,赤足草履的小叫化子。
關中嶽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丐幫中天龍包青,無怪有這等絕佳的輕功。”
包青道:“關總鏢頭誇獎了……”
一舉後中酒杯,接造:“原杯奉還,幸無傷損,只是杯中之酒,已被小叫化喝了。”
右手一抬,酒杯直飛了過來。
關中嶽右手一揚,掌心托住了酒杯,緩緩放在桌上,道:“就在下所知,丐幫中人,很少侵犯私人宅院,閣下這番深夜到此想為必有原因了。”
天龍包青淡然一笑,道:“關總鏢頭對我們丐幫中的規戒,十分熟悉了。”
關中嶽道:“資幫的幫主,和我關某人有過幾面之緣,彼此之間,雖然談不上深交,但洽談倒很融洽。”
包青微微一笑,道:“可惜敝幫主不在開封。”
關中嶽接道:“關某人只是説明和貴幫的淵源,但並無措仗貴幫主之力,壓制閣下之心。”
包青道:“關總鏢頭沒有這份存心,那是最好不這,小叫化也可暢所欲言了。”
關中嶽道:“你如是衝着我關某人來,咱們到外面敍談,這地方是督帥的公館,不能作咱們談話之處。”
包青道:“雖和你關總鏢頭有關,但就目下情形而論,你已經不是正點子,小叫化找的是這位督帥大人。”
徐斷完道:“壯士既是對着本帥而來,何妨坐下談談……”回顧了身側書童一眼,道:“管這位壯士,加一副杯筷。”
包青沉吟了一陣,道:“關總鏢頭在此,小叫化今夜已自知白跑了一趟,我應該回頭就走,不過,大人的酒味太醇,小叫化跟着老叫化長大,別無嗜好,只是養成了喝酒的毛病。”
徐斷宗道:“皇賜御酒,自非平常之物,壇中有酒尚多,壯士既然喜愛,那就不妨開懷暢飲,有什麼事,咱們酒後再談。”
天龍包青徵了一怔,嘆道:“看來,你是一個好官。”
關中嶽冷冷説道:“你明白就好。”
天龍包青回顧了關中嶽一眼,笑道:“關總鏢頭,似乎是對我小叫化有點成見?”
關中嶽哼了一聲,道:“關某人只是覺得奇怪,貴幫中人,向以忠義仁俠自居,想不到竟然在深夜中混入人家公館,用心何在希望你有個交代。”
天龍包責淡淡一笑,道:“看情形,小叫化如若是説出個名堂來,關總鏢頭今夜之中,不會讓我小叫化平安離開了。”
關中嶽道:“你如是説不出適當的理由,那就要請你留下一些什麼,關某人找貴幫幫主講話。”
包青輕輕咳了一聲,道:“好吧!小叫化子據實奉告……”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貴局這趟鏢中有一幅牧羊圖……”
關中嶽接道:“有那麼一幅牧羊圖,想不到貴幫竟也起了偷覷之心。”
包青道:“關總鏢頭言語之中,最好不要傷害我們幫主,不叫化可以忍耐你關總鏢頭的冷諷熱刺,但你如傷到了整個的丐幫,或是我家幫主,那就別怪小叫化要失禮得非你關總鏢頭。”
關中嶽冷笑一聲,道:“你説下去。”
包青道:“今宵私闖督帥宅院,純是我小叫化的個人行動,既非奉幫主之命,也和整個丐幫無關,不過,小叫化子深夜到此,用心也並非盜取那牧羊圖。”
關中嶽道:“那麼你倒説説看,深夜來此,用心何在?”
包青道:“有一件事,關總鏢頭也許不知,牧羊圖送回帥府一事,早已喧騰開封,除了小叫化子之外,還有很多人也要在今宵混入督帥當中……”
目光一掠沈百濤,接道:“小叫化不相信督府中之人,能夠保住那牧羊圖,牧羊圖又不能落入別人之手,因此,小叫化也混入了督府中來,萬一那牧羊圖落入了歹人手中,小叫化就不能讓他帶走的了。”
關中嶽點一點頭,道:“關某人相信你説的是實話。”
包青道:“小叫化實話實説,關總鏢頭相信,那是最好,不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這麼看來,諸位把我這防備森嚴的督府,當作是無人之境了。”
包青笑道:“看防守,夠森嚴,一般的江湖武師,自是寸步難行,但用來對付武林中一流高手,那就棋差一着了。”
徐繼宗道:“今夜之前,本督從不知江湖上,有這許多武功高強之土……”
回顧了身側書童一眼,接道:“替客斟酒。”
那書童替包青加了一幅杯筷,斟滿酒杯。
包青迫不及待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諸位請入座,咱們一面喝酒,一面聊天。”
關中嶽、沈百濤,及天龍包青,依言入座,那書童又替包青倒了滿了酒杯。”
包青一連幹了三杯,抹抹嘴,笑道:“小叫化跟着老叫化,走遍了大江南北,品嚐的美酒多矣!但此醇美之酒,還是初次吃到。”
徐繼宗道:“壇中存酒甚多,包壯士儘管開懷暢飲。”
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臉上,道:“百濤,那幅牧羊圖,究竟有什麼珍貴之處,竟然能使眾多江湖高人,如此關懷。”
他用詞很客氣,對武林中人,毫無不敬之意。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回督帥的話,那牧羊圖中含藴的詳情,屬下亦未完全瞭解,但就屬下所見而言,似乎是隱含着一種十分高深的武功和暗示一處寶藏……”
徐繼宗啊了一聲,接道:“有這等事,那寶藏指何而言?”
沈百濤道:“這個,屬下也是不太清楚,那隱示部分,是否指的寶藏,屬下亦不能斷言。”
徐繼宗道:“那幅牧羊圖現在何處?”
沈百濤道:“收藏在屬下身上。”
徐繼宗道:“拿出來,咱們瞧瞧。”
沈百濤應了一聲,從貼身之處,取出了牧羊圖來。
徐繼宗展開牧羊圖,笑道:“關兄,包壯士,大家同來過目,本督如有不解之處,還要兩位指點指點。”
包青道:“督帥言重了,小叫化當受不起。”
口中説話,人卻站起身子,行近旁側,伸頭瞧去。
徐繼宗凝神看去,只見羣羊散佈,個個神態不同,除了覺得這幅無名手筆極佳之外,瞧不出一點特異之處。
關中嶽卻是瞧的神情嚴肅,極迷入神。
天龍包青瞧的不住皺眉眨眼,顯然是亦有甚多不解之處。
徐繼宗輕輕咳了一聲,道:“百濤,我瞧不出一點奇奧所在,你説説看,哪些表示武功,何處暗示寶藏。”
沈百濤道:“大人從上首第一隻羊兒看起,慢慢的向下看,留神它畫的神情姿態。”
徐繼宗依言由上首看起,但他也只能覺得能那些羣羊,畫的十分相似,每一個的姿態,各不相同,除此之處,再也瞧不出什麼奇怪之處,更無法瞧出,隱示寶藏的所在。
他瞧出了一陣,瞧不出人個名堂,就隨手卷了起來,道:“我追回這牧羊圖時,並不知曉這幅圖上,隱示寶藏……”
關中嶽接造:“這幅圖牧羊圖上,真的暗示了一處寶藏,那寶藏也不過是金銀珠寶之類,我府中,雖然不敢説堆積如山,但卻也不算稀奇,所以,這幅圖,本帥不想收存。”
天龍包青聽得怔了一怔,道:“督帥可是要把這幅圖送人嗎?”
徐繼宗道:“送人,自然是要送,不過,這幅牧羊圖非我所有,送人二字不能由我口中説出。”
關中嶽道:“這幅圖,似已和武林中人牽扯上了關係,大人保存此圖,徒招煩惱,交給別人,可省去不少麻煩。”
徐繼宗笑一笑,道:“這幅圖交給誰呢?”
關中嶽道:“這個,這難説了,至少大人應該覺得,收存此圖的人,有保護此圖的能力。”
徐繼宗道:“我心目中倒是有這麼一位人物,只是怕他不肯承受。”
關中嶽道:“督帥説的什麼人?”
徐維宗道:“虎威鏢局總鏢頭關中嶽……”
關中嶽急急接道:“要我保……”
徐繼宗接道:“不錯,這幅原本是你關兄尋得,只不過,此刻再把它交回你手中,以你關兄的聲望,和虎威鏢局的眾多鏢師,保護此圖,綽有餘帶了。”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大人之命,草民不敢推辭,但望大人能夠訂個期限……”
徐繼宗接道:“什麼期限?”
關中嶽道:“保存這幅圖的時間,大人先訂一個時間,關某人也好有個計劃。”
徐繼宗道:“這個時限很難訂,等我會過那劉親家後,和他談過,再給你訂個期限如何?”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大人如此辯,草民也不能不答應了。”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那你先把這幅圖收起來吧!”
關中嶽神情肅然,收起了牧羊圖,欠身説道:“關某人告個便。”
徐繼宗道:“儘管請便。”
關中嶽行出暖閣,站在院中間雪地上,抱拳一個羅圈揖,道:“諸位朋友,關某這裏給諸位拜個早年,督帥早已把這幅牧羊圖,暫交關某保管,諸位如是欲取此圖,只好先找到關某人,明日大年初一,關某人初更時分,設宴瀋陽湖柳候教,諸位有興,敬請依時赴宴,找關某人答話,關某自有答覆!”
他説話的聲音很大,暖閣中的人,大都聽得十分清楚。
徐繼宗目光一掠沈百濤和天龍包青,道:“這是怎麼回事?”
沈百濤道:“督帥大人憂國憂民的仁慈之心,感動了關總鏢頭。”
天龍包青嘆息一聲,道:“你是一個好官,關總鏢頭已替你擔待起這場風波。”
徐繼宗沉吟了片刻,起身向暖閣外面行去,一面問道:“他在和什麼人説話?”
天龍包青望了沈百濤一眼,突然搶在督帥面前而行,沈百濤卻緊迫在徐繼完身後而行,低聲應適:“大人,這暖閣四周,可能已隱藏了很多江湖高人,大人要多加小心一些,最好不要離開暖閣。”
徐繼宗笑道:“百濤,我不是養尊處代的人,戰陣上千軍萬馬,劍戟如林,弩箭似雨,極盡兇險,我也曾冒矢石,督帥克敵,一個人生死由命,我一直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口中説着,人已行出了暖閣。
突然間寒芒電閃,一點很芒,直對徐繼宗飛了過來。
沈百濤急急喝道:“大人小心。”急急向寒星飛迎上去。
但見天龍包青一長身,白光一閃,啪的一聲,一枚純綱短箭,被擊落於地。
徐繼宗目光一轉,只見天龍包青,正緩緩把一把道寒光閃爍的短刀,插入懷中。
那是一把很怪的刀,長不過尺許,寬卻有四指左右,因為寬刀過短,藏人衣衫之中,形同無物,不知底細的人,看不出他帶有兵刃。
沈百濤人已隨後撲到,一探身,撿起鋼箭,藏入油中,擋在徐繼宗的身前。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關中嶽回頭看去,包青早已經擊攻短箭,還刀入鞘。
但聞正東方,叢花之後,響起了一陣森冷的笑聲,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虎威鏢局,竟然做了官府中的護院,丐幫中人,竟然也甘為鷹犬。”
關中嶽重重咳了一聲,道:“關某已經説明,明晚設宴於瀋陽湖柳林之中候教,朋友如是心有疑問,明晚宴會之上,儘管提出,關某人定然有一個滿意的答覆。”
天龍包青卻冷冷説道:“丐幫之中,自有森嚴的規戒束縛,小叫化如是了幫規,也用不到你朋友多事,小叫化這次留點口德,我不還口罵你,不過,小叫化已知你是誰,再要口不擇言,辱及丐幫,別怪小叫化説話難聽了。”
這時,督府已傳普訊,陣陣鑼聲,分由四面八方傳來。
緊接着,人影幢幢,擁入了花園之中。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説道:“大人,這些親兵,縱然佈滿花園,也無法困住這些高人,徒招無謂的傷亡,大人還是要他們早些退去吧!”
徐繼完嗯了一聲,道:“不錯,百濤,你叫他們退出去。”
沈百濤應了一聲,走到園門口處,朗聲説道:“大人和幾位故人敍舊,你們來此打擾什麼?”
那條兵總管啊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間,鑼聲頓住,督帥府中,又恢復了靜寂。
關中嶽目睹四周恢復了靜寂,才揮揮説道:“諸位,徐督帥是一位好官,在下生平之中所見的一位好官……?”
語音一頓,接道:“這也是和各位無關,但各位來此的用心,都是為了那牧羊圖,牧羊圖現在已在我關某人的身上,諸位如果和徐督帥沒有個人恩怨,可以先行退走了,明B初更之後,自信有本領的,請到瀋陽湖柳林之中,找我關某人取圖。”
徐斷完目光流轉,四下打量,但見夜色幽暗,哪裏有一個人影。
天龍包青重重咳了一聲,道:“小叫化和這位徐督帥,也是剛剛相識不久,但我既然趕上了這檔事,就不能袖手不管,如若和徐督帥個人有什麼恩怨,我小叫化接着。”
關中嶽道:“關某的話,已經説的很明白了,諸位可以走了。”
語音甫落,瞥見人影閃動,四五條人影破空而去。
關中嶽飛身躍暖閣,四顧了良久,重落實地,道:“大人請回暖閣吧,他們都走了。”
徐繼宗頷首微笑道:“今夜之中,我算大開了一次眼界。”
沈百濤抱拳一揖,道:“多謝關兄承擔,如非關兄,今夜之中,在下只怕應付不了。”
關中嶽道:“他們志在牧羊圖,牧羊圖既然由我保管,想他們不致再來督帥府中鬧事,明天晚上,在下當盡全力,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以謝厚愛。現在已酒足飯飽,天色也不早了,大人也該早些休息了。”
徐繼宗嘆道:“我把牧羊圖交你保管,並無讓你獨擋敵鋒之心……”
關中嶽接道:“這個草民明白。”
天龍包青突然微微一笑,道:“關總鏢頭,小叫化不明白,你要用什麼方法,解決這牧羊圖的爭執,如是各憑武功搶奪的話小叫化要算一份。”
關中嶽微微一笑,説道:“如若閣下有興,歡迎到柳林赴宴。”
天龍包育道:“多謝邀請,小叫化自然會準時赴約。”
話落人起,躍起飛起兩丈高,站在一個屋脊之上,腳尖一點瓦面,再次飛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這一次,徐繼宗看得十分清楚,心中大為羨佩,説道:“這不像跳躍,簡直是像飛的一樣。”
關中嶽道:“他叫天龍包青,輕身提縱功夫,造詣特深。”
徐繼完道:“關兄,府中的防守,雖非雀鳥難過,但也算戒備材嚴,尤其是這幾日內,百濤還加派了很多人手,但竟然讓人家混到花園中來,無人發覺,瞧這等情形看來,他們不但來去自如簡直為所欲為。”
沈百濤一欠身,道:“都是屬下無能。”
徐繼宗道:“百濤,我不是説你,我是向關兄請教,這等事,有沒有防備的法子?”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道:“今宵所來,都非他一地一處之人,大都是江湖上一流身手的人物,天色太暗,他們又有備而來,自然不太容易被人發現,不管一個人的輕功,練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但都有跡象可尋,只要沈兄能當心一些,重新調整一下府中佈置,就不難監視全局了。”
徐繼宗微微一笑,轉過話題,道:“關兄,夜已深,關兄可否留宿一宵。”
關中嶽道:“不用了,局裏還有人等着我,再説事情很急,也要早些回去佈置一下,草民告辭了。”
徐繼宗笑道:“好吧!百濤你代我送關死一程。”
沈百濤道:“大人也該安歇了。”
欠身一禮,辭出暖閣。
兩人行出府門,關中嶽伸手攔住了沈百濤,道:“你不用送了。”
沈百濤抱拳還禮,道:“關兄好走,如有需要兄弟協力之處,派人送個信來。”
關中嶽道:“想來不致有勞沈兄。”
口中應話,人也舉走向前行會,一口氣奔回鏢局。
方振遠、林大立、楊四成等,果然仍集在廳中等候。
關中嶽行八廳中,方振遠當先迎了上來,道:“大哥,玉龍等,已經備好了馬匹,等大哥回來上路了。”
關中嶽揮揮手,道:“叫他們下了馬鞍,今晚上不要走了。”
方振遠道:“大哥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