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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 湖上風雲

    凌雲毅然道:

    “我相信司空皇甫會有安排的,不過就是驚動七海劍派,我也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他對我們成全太多了,我們應該幫他一點忙。”

    雷始平自然不反對,她倒不是真想報答司空皇甫,因為她對司空皇甫的看法並不如人家所想的那麼單純,這個人城府很深,絕不會無端施惠於人。

    可是她對司空皇甫與人在西湖邀斗的事感到興趣,很想去看看倒底是怎麼厲害的人物,竟然使他如此慎重。

    從仙霞嶺到杭城約有五百餘里,他們來的時候,由於時間比較充裕,差不多走了三天。

    這次趕回去,快馬加鞭,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

    當那一片湖光映入眼簾時,已是華燈初上的黃昏。

    就是這幾天功夫,湖上的景色也有着顯着的改變。

    柳條上的枯葉整個地落盡了,殘荷也凋零得更多,可是湖上的遊人卻並未因此而寥落。

    秋湖宜夜遊,月光皎潔,天星如燭,照得湖水一片光明,往來遊舫,盡是載妓尋歡的豪客。

    絲竹聲、歌聲,為靜寂的秋夜平添無限風光。

    雷始平與凌雲在湖峯上轉了半天,不僅沒找到司空皇甫,甚至連一個佩劍的武林人物都看不見。

    雷始平有點着急地問道:

    “他倒底跟你約好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凌雲搖頭道:

    “不曉得,他只叫我儘快趕來,沒有指明地方,也沒有確定的時間。”

    雷始平氣道:

    “這傢伙也荒唐,無時無地,叫人家上那兒找去?”

    凌雲道:

    “我問過他了,他也無法決定是什麼時間或是在什麼地方,只叫我趕到此地來,説是自然會碰上的。”

    雷始平想了一下道:

    “他是這麼説的嗎?”

    凌雲點點頭,雷始平想想又道:

    “那我們在這兒枯守也碰不上的,岸上都走遍了,除了在水裏。”

    凌雲一愕道:

    “水裏?”

    雷始平一笑道:

    “我説的水裏是指湖上,這麼多的遊船中,也許會碰上他與他要找的人。”

    凌雲道:

    “萬一不是呢?”

    雷始平笑道:

    “就算不是,我們也玩玩,上次要欣賞三潭印月,偏偏遇着下雨,今夜倒正好一償未了之願。”

    凌雲沒有玩的心情,但是他認為雷始平的話也有點道理,為了不離岸太遠,他們租了一條小船,離開湖岸三四丈的地方慢慢划行着,以備萬一有什麼事時,趕上去也方便一點……

    月到中天時,湖上的遊舫更多了,遊人的意致也更濃了,管絃輕歌,此起彼落,雖嘈雜然甚悦耳。

    雷始平雙手划槳,劃得有點累了,忍不住恨道:

    “這個司空皇甫真是害人,莫明其妙地訂上這麼一個約會,弄得人玩都玩不痛快。”

    凌雲微笑道:

    “始平!你要怎麼玩法才痛快?”

    雷始平放下槳,指着那些遊舫道:

    “像人家那樣多舒服,載歌載舞,紅袖侑酒,素腕猜令……”

    凌雲一笑道:

    “那是男人的玩樂。”

    雷始平一撅嘴道:

    “我不相信女人不能那麼玩,我們也換條大船,叫些酒菜,召幾個歌妓去……”

    凌雲連忙道:

    “始平!別胡鬧……”

    雷始平笑笑道:

    “那怎麼算是胡鬧呢,人生及時須行樂,當知歲月不回頭,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冷落,要不你唱支歌給我聽聽。”

    凌雲搖頭道:

    “我不會!我只會念經。”

    雷始平笑道:

    “唸經也行,在武當山上時,我曾經偷聽你們的早晚課,我覺得你們念道經的聲音比這些歌聲還要好聽得多了。”

    凌雲怫然道:

    “這怎麼可以呢?唱經是神聖的……”

    雷始平一嘆道:

    “你就是這麼迂……也罷!你不肯唱,我來唱好了,你喜歡聽什麼?”

    凌雲見她興趣很高,不忍心掃她的興,遂笑笑道:

    “隨便!只要是你唱的,我都喜歡聽。”

    雷始平微微一笑,閉目沉思有頃,突然啓朱唇,以清亮的聲音道: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才唱了兩句,整個湖上突然都靜了下來。

    因為她的歌聲嘹亮,中氣內力都足,有響徹雲霄,入耳震心,使得大家都懾住了。

    凌雲笑着鼓掌道:

    “好!好極了,西湖歌舞此時休,你一開口,把整個西湖,都唱靜了下來。”

    話才説完,遠遠一艘大船駛近過來,船上探着一個人頭叫道:

    “喂!唱歌的妞兒,你是那一家的粉頭,嗓子還真不賴,快到老爺的船上來唱兩曲,本老爺一定重重的賞你……啊呀……”

    那是雷始平聽他説得太不像話,操起木槳就摔了過去,那支木槳雖然重大,在雷始平含怒之下出手,比一支急箭還疾,那人一下子沒躲開,腦袋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船上響起一片鬨笑。

    那個捱打的人立刻衝到船頭叫罵道:

    “臭婊子!你好大的膽子,老爺是抬舉你……”

    話還沒説完,雷始平的第二支木槳又出了手,這時雙方距離只有四五丈遠,那個人如何禁受得起,哎呀之聲還沒有叫出口,身子已噗通一聲,落進水裏。

    這一來船上的人笑不出來了,有三四個人衝上船頭,有的去救那落水的人,一個大漢卻厲聲發話道:

    “臭娘們!你是來幹什麼的?”

    雷始平憤然起立,雙足一噗,已經從小船上飛起,飄然落向大船,那個大漢不等她落下,空中伸手就去抓她!

    雷始平的身手如何會叫他抓住,一扭身形,單腿平掃,正好踢在大漢的腮幫子上,又把他打下水去。

    另外的兩個大漢都為之色烴,嗆啷一聲,同時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比着雷始平,一個大漢道:

    “婆娘,原來你會武功,還帶着兵器,一定不是好人!”

    雷始平臉上帶着一片寒霜,冷冷地道:

    “混帳東西,你們把姑奶奶看成什麼人,趁早跪下去,自己掌二十個嘴巴,再跳下湖去,我就饒你們狗命!”

    那大漢哈哈大笑道:

    “臭婆娘!你的口氣倒不小,你知道老爺們是幹什麼的!”

    雷始平怒道:

    “管你們是幹什麼的,要命的話,趁早照我的話做!”

    那大漢怒吼一聲,突然挺刀下劈,雷始平冷笑一聲,身子端立不動,直等刀光臨身,她才猛然出劍。

    但見青光一閃,那大漢已經變成一具無頭的屍體倒了下來,血水從腔中漂出,那顆頭顱卻一直滾下湖中。

    另一個大漢見狀大驚叫道:

    “不好了,賊婆娘行兇殺人了……”

    雷始平挺劍趕上去,卻被追上來的凌雲擋住了。

    雷始平見凌雲也上來了,火氣消了一點,可是她仍瞪住凌雲問道:

    “你攔我幹嗎?我真恨不得殺盡這些狗頭!”

    凌雲一皺眉頭道:

    “始平!你怎麼可以隨便殺傷人呢!他們行為固然不對,但罪不至死……”

    雷始平冷笑一聲道:

    “你可曾看見是那一方先出手動刀劍的?”

    凌雲道:

    “就是人家先動手,也傷不了你,我看見人家的功夫比你差多了。”

    雷始平冷笑道:

    “虧你還是我的丈夫呢!妻子受了人家的欺負,你只會縮頭不管,我自己出手徵罰兇徒,你倒幫着人家説話!”

    凌雲一嘆道:

    “始平!你説話可真不憑良心,像你這樣的武功,誰欺負你不是自找苦吃,還用得着我來出頭嗎?假如有人能欺凌到你,我當然不會放過他的。”

    雷始平這才比較温柔了,笑了一下道:

    “貧嘴!我當真就兇得像頭雌老虎了!”

    凌雲望着湖中的殘屍一嘆道:

    “正因為你外表看起來不夠兇,那傢伙才糊里糊塗地送了命。”

    被他這一説,雷始平的怒氣又上升,鼓起眼睛道:

    “這傢伙本來就該死,動不動拿刀殺人,要是我的武功差一點,那一刀不就被他殺死了嗎!……”

    凌雲連忙道:

    “算了!算了!人已經死了,你的氣也消了,還是回我們自己的船上去吧,再留在這兒,恐怕又會引起許多無謂的麻煩。”

    雷始平悍然地搖頭道:

    “不!我非要看看這批傢伙是什麼來路,憑什麼敢在此地咆哮,調戲婦女……”

    凌雲只希望少惹事,忙着解勸道:

    “這不能全怪人家,是我們自己太不檢點了,本來在這地方,正經的婦道人家那有高聲放歌的!難怪他人誤會。”

    他只是想把事情往合理處解釋,可是措詞不太高明,反而把雷始平説得生氣了,秀眼瞪叫道:

    “放屁!除了下流女人外,其餘人都不能在此唱歌了……”

    凌雲見話越説越僵,急得抓頭搔耳,正不知該如何圓場,忽見船口門簾一掀,走出一個身着長袍的中年人。

    若論長相,此人委實狼狽不堪,幾撇老鼠鬍子稀稀地掛在唇邊,獐頭鼠目,還帶上一付墨晶眼鏡。

    可是他的身分卻似頗為高貴,他身後跟着出來幾個跨刀的大漢,對他都十分恭敬。

    有一個大漢指着雷始平道:

    “邢師爺!就是這婆娘把錢九打落水,也是她殺了王十八。”

    那被稱為邢師爺的中年人慢條斯理地在身邊取出一支水煙袋,裝上煙絲,湊在嘴上,又慢慢地取出一根紙媒,移近煙絲,吧嘰吧嘰地抽了幾口,然後又在口中噴出了十幾個煙圈。

    這一連串的動作雖然很平常,卻使雷始平與凌雲為之一驚,心中都提高了戒意。

    因為這些平常的動作中,表現了不平常之處。

    深秋的湖上秋風頗烈,連裝在琉璃片中的風燈,火苗吹得搖搖不定,可是他手中的紙媒上一點星火卻異常沉穩,絲毫不受風力的影響,再者他口噴出的煙圈,在強風中仍是渾圓而輕飄,升到丈許高處才被風力吹散。

    這隻有一個解釋,這個外貌斯文的邢師爺是個內家的高手,他練氣的功夫已至爐火純青之境。

    當然他這個噴煙的動作也是一種示威的作用。

    雷始平蹙了一刻,終於忍不住道:

    “喂!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邢師爺不答他的話,抽出水煙袋銅嘴放到口中突的一聲,將那點殘燼吹出十幾丈遠,才緩緩地落向湖中。

    這又是一個示威的動作,把一點輕飄飄的火星,迎風吹出幾十丈,自非高深的功力莫辨。

    雷始平不理這些碴,哼聲冷笑道:

    “你不要裝模做樣,我問你的話聽見了沒有?”

    邢師爺這才掂掂短鬚笑道:

    “夫子正在為姑娘的一闕清歌,弄得神魂顛倒,什麼都聽不進去,姑娘歌喉婉囀,珠走玉盤,出谷新鶯不如也,此曲只應天上有,仙子何緣枉芬駕,人間乃得聞天聲……”

    雷始平怒不可遏,大聲叫道:

    “放屁!你再這樣胡説八道,姑奶奶就拔光你幾根老鼠鬍子!”

    邢師爺哈哈一笑道:

    “聞歌心醉,見影忘魂,若得姑娘玉手親捋,夫子幾根鬍子拔了也甘心……”

    雷始平由怒轉笑道:

    “好極了,那我就替你變得年青一點!”

    説着移步就要過去,凌雲見這人目光閃爍,兩隻老鼠眼在晶片後面滴溜溜地直轉,知道他不僅武功精絕,心計也必然超人一等,連忙拉住雷始平道:

    “別過去!”

    雷始平微微一笑道:

    “怕什麼,你不是説我像一頭雌老虎嗎?老虎總不會怕一隻耗子。”

    邢師爺點頭大笑道:

    “雌老虎!這個稱呼太難聽了,姑娘綺年玉貌,應該是一隻可人的小貓,既使是虎,也該稱為脂胭虎才對……”

    雷始平笑向凌雲道:

    “你聽見沒有?人家叫我胭脂虎呢?我這頭虎今天要多管閒事,拿頭耗子給你看看。”

    説着大踏步走過去,凌雲不放心,連忙也跟上來。

    邢師爺毫不為意,仍是笑呵呵地道;

    “狗拿耗子,才能算作多管閒事,姑娘何必自降身價呢?”

    正因為他的態度太從容了,雷始平走到跟前,反倒不敢造次,停下身子,思量對付之策。

    凌雲卻怕雷始平吃虧,搶在前面道:

    “始平讓我來對付這混蛋。”

    邢師爺的三角眼對他輕瞟了一下,搖頭嘆道:

    “小夥子,看你年紀青青,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什麼事不好乾,偏偏要當大茶壺呢?”

    凌雲與雷始平二人雖行走江湖有年,都不知道大茶壺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一時怔然不解。

    可是那個佩刀的大漢都笑了起來,凌雲知道這一定是侮辱的意思,正待變臉發作,雷始平的發動卻比他快!

    纖手輕舒,一把扣住旁邊的一個大漢,那正是剛才叫嚷着進去喊人的傢伙,他的手指戳在那大漢的腰間重穴上,厲聲問道:

    “你們笑什麼?大茶壺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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