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眼三答應一聲,出門而去。
雷始平又對李飛虹道:
“李長老!黃山苦果的墳必須刨開,鞭屍碎骨,勢在必行,別理會宗儀,他若是敢阻止,你儘管殺了他。”
凌雲連忙道:
“始平!算了吧!人已經死了。”
雷始平正容道:
“不行!第一次我原諒了她是因為她沒有將恨天姑姑的劍法泄露出去,這一次是再也不能寬恕了,這是恨天姑姑的遺命,想想她對你的恩惠以及武當的成全,你也不應該阻止這件事。”
凌雲被她説得啞口無言,只得道:
“那宗老前輩……”
雷始平道:
“宗儀這老頭子最沒有出息,苦果雖然對他鐘情於前,卻又為張方遠移情於後,為了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他還為她守靈呢!你沒有看他那付德性,抱着墓碑終日流淚,死了父母也不是那樣傷心法。”
凌雲,忽然覺得雷始平有點過於不近人情了,可是他沒有表示出來,只輕輕一嘆道:
“他也夠苦的了,何必要去折磨他呢?李長老!你去的時候,最好找個理由將他支開,不要直接跟他發生衝突。”
李飛虹答應一聲,見他們沒有別的指示了,才告辭而退。
凌雲想了一下又道:
“你們在黃山上隱居練功,苦果又怎麼能知道的呢?仙霞嶺上的那些人又怎麼樣了?”
雷始平道:
“仙霞嶺上的人都在很安靜地練劍,以備與你會合,共御七海劍派,只是苦果與宗儀二人怎麼能找到黃山向我求助,我也弄不清楚,雖然我問過宗儀,他像木頭人似的只會掉眼淚,氣得我真想揍他。”
凌雲心中頗替那可憐的老人難受,見了雷始平的神色,也不好再説什麼。只是催促道:
“走吧!找林玄鶴去,假如易華容還沒有收殮,你也好研究一下劍痕,我希望下手的不是司空皇甫,剛才你對司空慕容説的那些話,我認為實在是多餘,無論如何他們是夫婦,怎麼會殺死她呢?”
雷始平冷笑道:
“我倒覺得司空皇甫這個人越來越可怕,妻子有了外遇,他應該去找人拼命才對,可是他居然跟人家攀上交情,稱兄道弟的……”
凌雲一驚道:
“始平!説的是誰?”
雷始平依然冷笑道:
“自然是那個張方遠,難道你沒有看見我提出這個名字時,司空慕容是怎麼樣的表情,先前她還裝着不知道的,誰曉得他們是一筆什麼爛帳。”
凌雲正色道:
“始平!這種事你更不可亂説,這有關於人的名節,怎能胡加猜測。”
雷始平笑笑道:
“鑄情劍是易家的寶物,怎麼會落到張方遠手中,其內情不言而可知,再説張方遠連心如枯木的苦果都能騙得動,易華容又何能例外,這傢伙的年紀太老了,要是他年紀輕一點,我倒是想跟他逗着玩玩,他專門在女人身上討便宜。我也要叫他在女人手裏栽個跟頭。”
凌雲連忙道:
“你越説越不像話了,我們快走吧。”
雷始平含笑不語,與凌雲並肩出門,水蜜桃已經起來了,見到他們後,忙又跪下道:
“弟子不知是幫主法駕到此,多有冒犯,罪該萬死。”
凌雲一揮手道:
“算了!以後對人的態度可得放尊重一點,我已下令撤除流鶯部,你會同查大媽,率領門下弟子一起到西門外蘆溝橋畔小竹林聽候命令。”
水蜜桃叩首起立道:
“弟子遵命。”
雷始平笑笑道:
“我很喜歡你,以後你跟着我辦事吧,我要好好地栽培你一下。”
水蜜桃又恭身道:
“謝謝夫人。”
凌雲又叫爛眼三把馬牽過來,司空慕容沒有把馬騎走,正好給雷始平乘用,二人略作交代,就上馬而去。
為了趕路,馬走得很急,街上的行人紛紛躲避,凌雲與雷始平二人雖然劍法精絕,騎術卻很平常,只不過勉強懂得控轡而已,所以這一放馬急奔,多少有點難以控制,大人躲得快,小孩子卻不見得有那麼靈活。
馬才出大街不遠,一個衣着華麗的小女孩,梳着兩條辮子,正在街心玩着一架風車。
凌雲的馬收繮不住,一直對她撞去,凌雲大吃一驚,要想驅馬閃開已是不及,眼看着馬蹄就要落在她身上。
就在這危急的關頭,斜裏掠出一條人影,伸手抱住那女孩子滾過一旁,雷始平也適時發出動作,她是怕馬蹄會踩死那女孩子,逼不得已,手中馬鞭飛卷而出,原是想把那女孩子捲開以免喪身蹄下。
誰知斜裏的人影已經比她快了一步,雖然女孩子被救了出來,雷始平的一鞭卻卷在那人的脖子上。
吧的一聲,鞭梢在那人的臉上擊出一條紅印,那人憤怒地喝了一聲,伸手一帶,將雷始平從馬上拖了下來。
凌雲已勒住了馬,連忙跳下來,見那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衣着鮮明神采不凡,只是臉上充滿了怒色。
他心中有愧,連忙一拱手道:
“謝謝兄台。”
那人放下手中的女孩子,冷冷一笑道:
“你們是什麼東西?長街之上,縱馬行兇,而且還敢隨便動手打人。”
雷始平被那人從馬上拖了下來。心中已然有氣,再聽他如此説話,怒意更甚,厲聲喝道:
“混帳!你説話客氣一點,我那一鞭不是存心打人。”
那人也怒道:
“不存心打人?那你揮鞭子做什麼?”
雷始平喝道:
“你長了眼睛沒有?我是怕傷了這小女兒,才想用鞭子把她捲開,誰叫你自己湊上來的!”
那人冷笑一聲道:
“説得倒輕鬆,就憑你那一鞭子能把人捲開。”
雷始平一言不發,抖手又是一鞭,向那人的頸子上擊去,那人連忙伸手來格,誰知雷始平手腕一沉,鞭勢下落,卷在那人的腿上,伸手一扯,將那人摔出七八丈遠。
凌雲連忙喝道:
“始平,你這是幹什麼?”
雷始平冷冷一笑道:
“他認為我那一鞭子沒有用,所以我才表演給他看看,連他這麼大的人都卷得開,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呢。”
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鐵青,冷冷地道:
“好!好鞭法!剛才算我多事,你們是那一家府裏出來的?”
這時人羣中出來的兩個跨刀的官人朝那人喝道:
“混帳東西,你連二殿下的坐騎都不認識。”
那人怒聲道:
“我不認識畜生。”
那官人悖然變色道:
“混帳!你居然連二殿下都罵起來了,你還得了!”
那人更怒道:
“這有什麼了不起,就是老二自己騎在馬上,我也敢罵他。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京師重地,長街驅馬,還有王法嗎?”
那官人聽他把二王子叫做老二,不禁一怔,京師做公的官差心思何等靈活,知道這人一定大有來頭,連忙一改傲態,彎腰恭身道:
“請問您老是那一處?”
那人一擺手道:
“這個你不用問,既然這兩頭畜生是老二門下的,我自會找他算帳去。”
説完又冷笑一聲,回頭就走。
雷始平聽他説話時人獸不分,將他們二人也比作畜生罵在裏面,不禁心頭有氣追上去想找他算帳,卻被凌雲拉住了道:
“算了!始平,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雷始平怒道:
“什麼不對,他不出來多事,也不見得會出人命。”
凌雲正色道:
“話不是這樣説,人命大於一切,他挺身出來救人也是一片好意,萬一你那一鞭子不能及時把那個小女孩捲開呢?算來我們還應該感謝才對。”
那官人卻垂手道:
“凌大俠,就是您真的踩死了人,二殿下也擔待得起,不過那傢伙口氣很大,不知道是什麼來頭,您能不能去問問清楚。”
雷始平心中忽地一動道:
“你們做公的都不認識他?”
那官人乾笑一聲道:
“京師貴人太多了,有許多貴人都喜歡微服出遊,小的實在弄不清楚。”
雷始平目光一轉,卻見水蜜桃等人已跟着出來,連忙用手朝那人的背影一指,水蜜桃會意跟了過去。
雷始平又把爛眼三叫過來吩咐道:
“你等在此地,聽候水蜜桃的迴音後,馬上通知我。”
爛眼三點點頭。
凌雲一皺眉道:
“始平,人家已經走了,你何必還多事呢?”
雷始平對他的話暫不作答理,舉目四下一望,然後才冷笑一聲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
凌雲不禁一怔,連忙問道:
“始平!你又想到什麼了?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雷始平微笑着問他道:
“你剛才怪我多事倒的確有理,我那揮鞭救人之舉實在多餘,你説是嗎?”
凌雲聽得莫明其妙,睜大了眼睛道:
“這倒不能説多餘,因為你並不知道會有人突然出來救她。”
雷始平笑着道:
“那個人就是不出來,我敢擔保也不會出人命,這根本就是一個故意的安排。”
凌雲不信道:
“你又亂講了。”
雷始平仍然笑笑道:
“可惜那小女孩不見了,否則找她問問,就可以知道我是否亂講。”
凌雲聞言連忙朝四周一望,果然已經看不見那個小女孩的蹤跡,心中雖然孤疑,口中仍是説道:
“也許被她的家人帶走了,也許回家去了。”
雷始平笑道:
“這都沒有關係,我只想問你,你自始至終,可曾看見那個小女孩有過驚惶的表情?”
凌雲又是一怔道:
“這個我倒沒有注意。”
雷始平道:
“我注意了,你的馬頭已經捱到她的身邊附近,她還咧着嘴在笑呢。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怎麼能鎮定到這種程度,你不覺得可疑嗎?”
被她這一説,凌雲也記起來了,直到那個人救出小女孩後,將她放在路邊上,她的臉上仍然浮着笑容。
這隻有兩個解釋,一個是她哧傻了,一個是她本身已有很好的武功訓練,才能表現出這份修養,而且照情形來看,定然是屬於後者,因為那小女孩假如是由於驚惶過度的話,在事情過去後一定會嚎啕大哭。
雷始平從他的神色上也知道他相信這件事了,乃笑笑道:
“你對這件事作何看法?”
凌雲惑然道:
“我不懂,假如這是一個故意的安排,則其中用意何在呢?是誰作的安排呢?”
雷始平笑道:
“目前我有兩種推測,要等爛眼三與水蜜桃探出那個人的身份後,就可以決定了。”
凌雲連忙問道:
“是那兩個推測?”
雷始平道:
“一個是二王子。”
凌雲連忙搖頭道:
“不可能吧,二王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對他全無好處。”
雷始平笑道:
“從表面上看,不但沒有好處,而且還有壞處,他在蘆溝橋前當着朝中大臣承認你與他有關係,而你又騎着他的馬在大街上闖出這件事,傳到皇帝的耳中,對他頗為不利,假如他因為這件事而有了困難來找你幫忙,你能拒絕嗎?”
凌雲呆了一呆道:
“這個……”
雷始平笑道:
“這個就叫做權術,先把你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叫你無法拒絕為他所用。”
凌雲有點生氣地道:
“假如他是利用這種手段來要挾我,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我寧可被天下人視為忘恩負義,也不能成為他爭權奪勢的工具。”
雷始平嘆了一聲道:
“所以我要勸你一句話了,處在這種複雜的環境裏,光是講究正大光明是不夠的,假如不是因為我在旁邊,看出其中的詭詐,你對於他的請求一定會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墜入其彀中而不自覺。”
凌雲默然片刻才低聲一嘆問道:
“那第二個可能呢?”
雷始平道:
“第二個可能是與二王子敵對的人所作的安排,故意造成你在京師長街縱馬跋扈的情形,用來作為攻擊二王子的藉口,甚至於利用皇帝的壓力來叫二王子治你入罪,給他一個大難題,假如這一個可能屬實,你倒是應該義不容辭地給他幫一個忙。”
凌雲想了一下道:
“我倒希望第二個可能,那樣最了不起我挺身出來認罪就是了。”
雷始平卻搖頭道:
“你一心想做個清白的人,只怕事實不會如此簡單,別説二王子不肯答應,丐幫中的人以及武林同道都不會答應,有很多重要的事靠着你去領導主持,你怎麼可以去服罪入獄呢?”
凌雲坦然道:
“我自己犯了罪,理應受國法制裁……”
雷始平笑道:
“你若是這樣講,根本就不應該學武功闖江湖,江湖中的私鬥那一椿是合法的,而且你挺身入罪,就是不砍頭,少不得也要關個幾年監牢,我第一個就不能答應,那時反而會鬧得天下大亂。”
凌雲急了道:
“那你要我怎麼辦?”
雷始平笑道:
“事情還沒有發生,你何必急成這個樣子,道不行,乘槎浮於海,最多來個一走了之,我不相信朝庭會為了你而大索天下,不過我覺得這個地方實在不宜久留,人心陰詐,陰謀層出不窮。”
凌雲一嘆道:
“我根本就不想來這裏的,早先是為了取回鐵缽令,沒辦法非來不可,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雷始平笑笑道:
“既來之則安之,最少我們也得把易華容的死因弄個清楚。”
凌雷連忙道:
“司空慕容自己能辦得到了,關我們什麼事,由她自己去處理好了。”
雷始平搖搖頭道:
“話不是這麼説,易華容是死在恨天劍式之下,你我都受到了恨天姑姑的栽培,説得嚴重一點,你也可以説是她的傳人,因此我們都有義務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再説司空慕容今天幫了你一個大忙,論衡情,你也不能置身事外。”
凌雲默然無語,扳鞍上馬,這次他不敢再放馬急馳了,緩緩策騎,走到西門,那個守城官兵又過來行禮報告道:
“凌大俠!那個叫化子的屍體已經送去了。”
凌雲只好拱拱手道:
“費心!費心。”
城外行人較少,他們才把馬稍微放快一點,一直趕到那片棗林外面,卻見一部份丐幫弟子嚴陣以待,如臨大敵,見到凌雲後,立刻有一個污衣弟子過來道:
“幫主來得正好,淨衣門的陰長老與污衣門嶽長老都來了,正在與人廝殺呢。”
凌雲又是一驚,連忙問道:
“是誰?”
“不知道!來人一共是兩個,一個年紀輕一點的又衝出去,大概是去找幫手,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留在此地,他十分厲害,林長老已經受了傷,現在是陰長老在與他對拼。”
凌雲不及聽下去,慌忙下馬衝進棗林,只見陰海棠手舞一具鐵箏,與一箇中年人作對廝拼。
嶽鎮江則在旁邊掠陣,神情十分焦急,假如不是守着江湖上不準倚多為勝的規矩,他一定早上去幫忙了。
因為那中年人的劍法十分凌厲,手中一柄金光閃亮的長劍佔盡上風,把陰海棠逼得險象橫生。
雷始平訝然出聲叫道:
“這傢伙就是……”
凌雲無暇多問,匆匆抽出司空慕容換給他的巨闕劍,衝進戰圈叫道:
“陰長老請退。”
陰海棠正感到吃力異常,見凌雲來到,精神為之一振,手中的鐵箏奮力擊出一招,原是想將對手逼後一點,以便抽身退出的,誰知那人竟像不肯放鬆她似的,長劍一圈,反而將她圈在劍光中笑道:
“你別走,因為你是個女的,我才讓你支持到這麼久,否則我早就傷了你了。”
陰海棠臉色一變怒罵道:
“不要臉的東西。”
那人哈哈一笑道:
“你放下兵器來,我們好好地談幾句話,那時我敢保證你不再罵我不要臉了。”
陰海棠臉色又是一沉,用手一按箏上的絃軸。
凌雲知道她的武器中多半暗藏淬毒的飛針之類,知道她又要用暗器傷人了,連忙喝止道:
“陰長老不準使用暗器。”
陰海棠聽見凌雲的喝聲後,方始鬆開箏上的暗簧,那中年人卻不領情,怒容向凌雲喝道:
“混帳!誰要你來多事,我早知道她這具鐵箏中藏着古怪了,你不禁止她也不見得能傷了我。”
凌雲見這人簡直無賴到了極點,不禁臉色一沉,巨闕劍朝前一指道:
“你有本事儘管找我來決鬥,欺負女人算是什麼英雄?”
那人哈哈一笑道:
“我平生最大的嗜好就是跟美麗的女子比武,就是被她們的花拳繡腿踢打在身上也是舒服的,不過我對男人就不會這樣客氣了。”
凌雲見那人越説越不像話,真想過去挺劍殺了他,可是陰海棠的鐵箏已被那人用劍鎖住,自己若是硬搶攻進去,深恐那人揮劍招架之際會誤傷到陰海棠,因此遲疑不決。
那人好像故意拿陰海棠尋開心,劍尖卡在鐵箏的弦上,哈哈地笑道:
“聽説你曾經在京師高張豔幟,前兩天為了事忙,抽不出空來拜訪你,難得今天有空,又剛好在此地碰上了,‘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卿翻作鐵箏行’。”
他志得意滿,將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抽出了兩句,又將琵琶兩字改為鐵箏,以適合目前的情景,自以為運典入化,更高聲地大笑起來。
陰海棠怒意更甚,寒着臉道:
“很好!聽你説話的口氣好像你還讀過幾天書,我有一個字問問你是否能識得?”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
“久聞你文武俱工,琴技無雙,這個字一定相當隱秘……”
陰海棠哼了一聲道:
“這是個很平常的字。”
説着用腳尖在地下隨便拖了幾下,劃了一個字形,那人看了一下笑道:
“你真不錯,居然將這些老古董都搬出來了,這是甲骨文上死字的寫法。”
陰海棠冷笑一聲道:
“你説得對極了。”
手指突按絃軸,繃的一聲,鐵箏中射出了十幾道銀線,那人口中雖在説話,精神卻並未鬆懈,見狀劍光一抖,將那些銀線全部掃落。
陰海棠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施放暗器,只是利用他阻擋暗器的機會,鐵箏一擺,直擊他的門面。
那人總算見機得快,連忙縮肩避過,後背上已捱了一下,被打得身子一歪,踉蹌斜退幾步。
這一來他是真正的發怒了,厲聲喝道:
“賤人!我對你太客氣了,想不到你竟會使出這種陰毒的手段。”
手中劍光一緊,直搠過來,陰海棠連忙舉箏迎上,嗆然聲中,鐵箏被削成兩截,只有很小的一段還留在手中。
那人還是不肯放鬆,劍光也追了過來,像是非殺死她不可。
陰海棠見他劍勢太猛,欲避不及,只得將手中斷殘的箏柄擲了出去,那人似乎沒想到這,劍光抖處,將箏柄絞得粉碎,再次出劍進逼時。
凌雲已爭取到機會,巨闕劍橫掃而出,噹的一聲急響,總算擋住了那人的劍勢,救過了陰海棠腰斬之危。
那人見凌雲的長劍居然能抗受他的利劍一擊而絲毫無損,倒是微微一怔,雷始平已笑吟地過來道:
“張方遠,我們又見到了。”
凌雲聽説這個人就是張方遠,不禁也是一怔。
張方遠見雷始平也在此地現身,倒是頗為吃驚,訥訥地道:
“你怎麼也來了?”
雷始平微微笑道:
“我是為了你來的呀。”
説完又笑對凌雲道:
“這個人在黃山向我大吹大擂,説是他能將天下女子都征服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下,而且還對我説了很多無聊的廢話,我當時就潑了他一頭冷水,説他跟你比起來,簡直連一塊臭豬肉都不如。”
陰海棠已經退到一邊,聞言立刻接口道:
“夫人比喻得對極了,這傢伙看了就使人噁心。”
張方遠臉色一變,目光盯在凌雲身上。
雷始平又笑着道:
“現在你見到我的丈夫了,他比你如何?”
張方遠咬咬牙冷笑道:
“這傢伙空長一幅臭皮囊,我簡直看不出他有什麼可取的地方。”
雷始平笑道:
“有一點最可取的地方,他比你年輕,你那套風流手段我沒有領教過,可是以你這把年紀,去騙騙老太婆的歡心或許還有效,在年輕的女人裏面,你只配做一塊臭豬肉了。”
説完哈哈大笑,連陰海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雷始平還覺得不滿意,招招手將查大媽叫了過來道:
“查大媽!你在京師貓兒衚衕裏掌管流鶯部,一定見識過很多風流人物,你來看看這傢伙怎麼樣?”
查大媽領會雷始平的意思,扁扁嘴笑道:
“老婦雖然年紀大了,風流之心猶存,看起來倒是很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