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侍僕換上香茗退下,曉梅笑問道:
“有件事不知當問否?”印天藍道:
“公子放心,我雖是女流,但卻敢説生平無不可告人之事,任憑公子要問什麼,我都可以答覆。”曉梅又一笑道:
“我看範場主這個人,很難親近!”印天藍黛眉微蹙道:
“公子可是沒了話題?”曉梅爽朗的一笑道:
“場主擔待則可,我問多了!同樣是一個人,在場主來説,因為太熟悉了談得無味,但在我來説,卻嫌知道得太少了些!”
印天藍道:
“對他,有必要多知道麼?”曉梅神態更加嚴肅道:
“有這個必要。”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曉梅道:
“不瞞場主説,那些失蹤已久生死不明的奴工,十之六七是在范家礦場工作的,我不能放棄探索。”印天藍黛眉緊鎖一處道:
“鳳陽這個人雖然狂傲和冷酷些,但我卻深信,他絕對不會作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的!”曉梅話直説道:
“印場主別怪罪,我直到現在,在我的心目中,印場主你的嫌疑還沒有洗淨,何況範場主!”
印天藍一笑道:
“公子直爽,正是英雄本色,不過我是沒作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所以才特請公子勘查礦場!”曉梅稱謝道:
“這是場主光明處,我實在感謝,也因如此,我才只説場主的嫌疑還沒有洗淨,這話場主該懂。”印天藍噗哧一笑道:
“懂懂,我不但該懂,並且還該知情感謝,對不?”
曉梅也報之一笑道:
“場主説笑話了。”印天藍頭一搖道:
“不不,是實話,遼東地區,哪個不知‘月魄追魂’的厲害,惹了他,你就休想能夠安祝!比魔王還厲害。”曉梅哈哈兩聲道:
“奇怪,我怎麼不知道呢?”印天藍道:
“蕭何執律,不知其法之嚴峻!”曉梅又哈地笑了道:
“説不過場主,認輸了。”印天藍噗哧一笑道:
“説實話,公子,你像神龍般的作為,的確令人羨慕,如今彼此已相識而熟悉,可能再深談談?宜請公子改個稱呼。”曉梅故作不解道:
“那……怨我直呼為姑娘……”印天藍接口道:
“不,叫我天藍最好。”曉梅搖頭道:
“不恰當。”印天藍略加沉思,道:“叫我聲大妹好麼,如何?”曉梅一笑道:
“好是好,你又如何稱呼我呢?”印天藍道:
“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妹就是大妹,哥就是小哥,你要是不生氣的話,我就叫你‘小哥’可好?”曉梅應聲道:
“有意思,大妹對小哥,有趣得很。”由是他們的稱呼,一改而為小哥和大妹了。這位嬌滴滴的大妹開口道:
“小哥,大哥他……”曉梅一楞道:
“大哥?哪個大哥?範大哥……”印天藍搖頭道:
“我是説令兄公孫君。”曉梅哦了一聲道:
“他怎麼樣?他的習武如何?”印天藍道:
“同胞兄弟,你雖如虎豹,他卻弱不禁風,你似乎應該想辦法,否則他那個文弱樣兒可配不上你。那就最好請他回去,離開遼東。”曉梅這次真的一呆,道:
“這是為了什麼?”印天藍黛眉一蹙道:
“忘了南北二霸天的事啦?”曉梅恍然,道:
“我想不會再出事了。”印天藍臉上突然掠過一絲憂慮之色道:
“小心些總好。”曉梅沒有接話,不過她卻由衷地感激印天藍的關懷,並且業已聽出採,遼東道上似有詭譎之事。於是曉梅有意低下頭去,引印天藍多説些話。果然印天藍又開口道:
“若非小哥突然查問失蹤傭工之事,我也沒有留心,現在……我曾暗中探查過,的確有失蹤的事,並且發現,幕後那主使人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令兄毫無功力,而小哥你又追查這件事情不捨,所以我怕有什麼會對令兄不利。”曉梅皺眉道:
“大妹,遼東道上誰最歷害?”印天藍想了想道:
“這難説,壁如我和鳳陽就能算得上最厲害的人物,另外錦州悦賓棧主人也不含乎!”談及“悦賓棧”,使曉梅暗自驚心,燕南樓和神婆夫婦隱身其中,曉梅知之甚詳,不料印天藍卻也知道,想到這裏,曉梅有心問道:
“哦,那人叫什麼名字?”印天藍道:
“姓燕,叫燕南樓。”曉梅道:
“大妹怎知他是個厲害人物?”印天藍道:
“我本不知,是鳳陽告訴我的!”又是範鳳陽,曉梅對這位範場主,更存了心,趁着範鳳陽不在,印天藍毫無心機時,曉梅又問道:
“範場主可有私心?”印天藍道:
“因為他是場主,自然有幾個得力助手,恐怕不敢結黨。”
曉梅噗哧一笑道:
“我的好大妹,恐怕是你太天真了吧!”印天藍想了想道:
“鳳陽説,燕南樓這人一身功力,恐怕還會高過我和鳳陽,並且有萬貫家財,卻苦守着那家客棧,想來必有所為!”
曉梅不得作出微微有些疑心的樣子,道:
“沒有其他可疑地方了麼?”印天藍搖頭道:
“鳳陽只對我説過這幾句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曉梅哦了一聲道:
“範場主是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些的?”印天藍道:
“就在那天我從馬家老店回去後。”曉梅心裏有數,故意點一點頭,道;
“照這樣説,此人的是有些可疑,我會暗中多注意他的。”
曉梅有心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道:
“真是不該閒談了,在馬上奔馳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印天藍瞟了曉梅一眼,道:
“你累,我可不累。”曉梅一笑道:
“難道場主……”印天藍嗯了一聲道:
“你怎麼叫我?”曉梅歉然道:
“忘了,大妹你……罰罰罰,你要怎樣罰法?”印天藍故作肅色道:
“罰你陪我聊天。”曉梅忖念剎那,説道:
“可以,但不能超過二更天。”印天藍當然贊成,嫣然一笑道:
“還有……你要在礦場住幾天?”曉梅一笑道:
“這話説得奇怪,大妹是主……”印天藍接話很快,道:
“客隨主便!”曉梅恍悟中一圈套,急忙笑着道:
“雖説常理如此,那也要看這客人的時間……”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小哥你沒有時間?”曉梅故意一皺眉頭道:
“大妹你該知道,家兄身體素弱,前些日子又受了些驚嚇,一個人留在錦州我放心不下,所以……”印天藍腦海中電旋般閃過一個意念,突然站起,笑對曉梅道:
“小哥恕罪,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忘記吩咐下去,必須現在就告訴手下一下,你坐着,我馬上就可以回來。”説着,印天藍已像朵彩雲般飄出了客廳,曉梅自始自終,對印天藍監防之中,印天藍這種突出意外的行動,自然使曉梅加深了警惕和疑念。曉梅在印天藍走後,曾仔細思忖過種種可能,但是一個要想猜出另一個人的心事,豈是容易的!最後,曉梅又自冷靜下來,好在她自己深信憑這身技藝和功力,只要能不解防,縱有意外亦無所懼。
印天藍果然在剎那間,就回來了,滿面笑容,那種笑,看在曉梅眼中,不只神密,並且詭譎。不過曉梅卻沒有發問,反而是印天藍在坐下之後,一笑説道:
“小哥,你不問我剛才幹什麼去的麼?”曉梅淡淡地説道:
“有這個必要麼?”印天藍調皮地問道:
“小哥你説呢?不問也好,在不久的將來,小哥就會知道。”曉梅心中疑雲更濃,只哦了一聲道:
“這樣也好。”既然不再提及這件事,話題目是轉向其他,印天藍乖巧地説道:
“小哥,你想從什麼地方開始調查……”曉梅加了謹慎,接口道:
“調查?調查什麼?”心裏這樣想,表面上是神色不露,更緊鎖起雙眉道:
“難,第一要大妹誠懇地幫忙,第二要大妹肯把多年來場內精細的賬目給我看過,其三更必須……”印天藍接口道:
“這都不是問題!”曉梅搖頭道:
“這件件都是問題。”印天藍道:
“我曾作過保證,凡是需要我的地方,我絕對盡全力幫助,只要小哥説明白要我如何就成!”曉梅哦了一聲道:
“那好,到礦場再商量就是。”曉梅結束了這個話題後,有心試探地説道:
“大妹,我有個預感,範場主那兒必然會感到阻難。”印天藍星眸一閃道:
“小哥是説,鳳陽他不會合作?”曉梅含蓄地一笑道:
“只看剛剛範場主那種態度,就足以證明他對我有了成見,要他合作恐怕是不可能的。”印天藍哼了一聲道:
“你不用管,我會安排!”曉梅搖頭道:
“不,我不願意賢夫婦為此爭執!”印天藍沒有接話,她自然熟悉範鳳陽的性格,十有八九是不會答應曉梅去他那場內調查事實的。不過印天藍認為自己可以勸説成功,因為這是唯一的釋疑機會,否則事成僵局,更會導致“月魄追魂”加深誤會!當然印天藍也沒有十成把握,要不她早就接話了。曉梅料到如此,一笑道:
“好在範揚主還沒有聲明拒絕。也許我是杞人憂天!”印天藍掃了曉梅一眼道:
“若是他拒絕呢?”曉梅反問道:
“大妹你説那時候我該如何?”印天藍雖説對曉梅生出異樣情感,但鳳陽總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在曉梅反問她之後,立刻答道:
“鳳陽個性極強,還是讓我先和他商量商量……”話未説完,樓門外傳來了話聲道:
“場主,場主。”印天藍話鋒頓住,問道:
“是誰?進來!”
樓門開處,進來了了一名工役,恭敬地對印天藍道:
“場主,範場主叫屬下來煩惱場主,説有要事商量。”此時範鳳陽叫人前來,很使印天藍惱火,不過正好剛才談到的事情難以解決,如今去一趟反而是十分合適,於是印天藍先揮手叫這名工役回去,接着她略整衣衫,笑着對曉梅道:
“我就回來。”曉梅現在着實有些累了,道:
“大妹請便,我正好該休息了。”印天藍黛眉一皺道:
“可別睡,你答應陪我聊天的!”曉梅笑了笑,沒開口,印天藍也微微一笑而去。印天藍走後,曉梅立刻回到自己的客房,將通外面的門扣好後,脱靴解衣,登榻安卧,不再坐等了。印天藍到了木屋中左端的隔間中,沒氣帶上了三分氣,尤其是瞥目看到範鳳陽正揚杯狂飲着烈酒,立刻哼了一聲道:
“夜半三更,放着覺不睡,喝的那門子酒?”範鳳陽臉已被烈酒衝得紅紅的,眼裏也布着紅絲,冷冷地看了印天藍一眼,也哼了一聲説道:
“放着覺不睡!是誰放着覺不睡來,你也不睜眼看看牀上?”印天藍目光一掃牀上,棉被已散亂,枕上有個凹痕。黛眉一挑道:
“既然你已睡了,又叫人請我來幹什麼?”範鳳陽沒有答話,又斟滿了一壺酒,仰頸而幹!印天藍火了,一扭頭,轉身就走!範鳳陽在印天藍即將推門出去的剎那,才冷冷地説道:
“藍妹,我有正經事告訴你。”印天藍霍地又轉回身來,怒衝衝地説道: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招則來,揮即去,問你話愛答不理,怎麼啦,莫不成我還吃着你們范家的飯?”範鳳陽霍地站起,雙腮上的橫肉,緊盯着牙切齒而不停地顫動,兩隻眼射着毒辣狠兇的怒火,緊盯着印天藍!印天藍嗤笑一聲道:
“做出這個樣子要嚇煞誰?”範鳳陽壓下了怒火道:
“你能坐上一會兒聽我説?藍妹,那人睡了?”那人,自然是指曉梅,印天藍黛眉一挑道:
“請我來就為了問這句話?”範鳳陽冷笑道:
“問到他只是順便,要緊的事情發生在錦州,我剛剛才獲得了消息,所以才請你來商量。”印天藍道:
“錦州發生了什麼事?”範鳳陽恨聲道:
“有人在深夜中,潛進我們錦州的宅子搜索一切!”印天藍聞言一楞道:
“怎會有這種事?是誰?”範鳳陽嘿嘿兩聲道:
“一共去了九個人,分為三隊,是由悦賓棧的燕南樓和帳房黃天爵,及馬千里三個人為首!”印天藍啊了一聲道:
“有這種事?”範鳳陽冷笑一聲道:
“不但有這種事,並且還有更使你感覺到意外的事呢,你可知道是誰在幕後發動這次深夜搜索的?”印天藍黛眉一挑道:
“是誰?”範鳳陽嘿嘿獰笑着道:
“這人遠在天邊,近在目前。”印天藍神色陡變,道:
“你説什麼?我看你是無的放矢!”範鳳陽冷冷地瞥了印天藍一眼,道:
“另外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説出來恐怕你更不會相信了,上次被你救的那個素衫書生,你曾經告訴我説叫什麼名字來的?”印天藍道:
“那是公孫梅的老兄弟,公孫啓!”範鳳陽哈哈大笑道:
“不錯,叫公孫啓,可是我的場主,公孫啓並非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是目前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印天藍沉聲叱道:
“滿口胡言!”範鳳陽並不反駁,道:
“還有,公孫啓上無兄,下無弟,‘月魄追魂’自然不會是他的胞弟!”印天藍越發不信道:
“這一點當然奇怪,不過我卻相信他們必有用意!我看你是被人家戲弄得昏了頭!”印天藍呸了一聲道:
“你説公孫啓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我問你,他被擒時一身是傷,是病,幾乎死去,這總不假吧?”範鳳陽頷首道:
“這不假,可是……”印天藍接口道:
“既然不假,該作何解釋?”範鳳陽無法答這個問題,於是緊皺起了眉頭,印天藍哼了一聲道:
“何況‘月魄追魂’一路和我同行,就算真的有人潛進過宅中,那卻是燕南樓領率,又與公孫兄弟何干?”範鳳陽急得冒火,道:
“這是事實,有確證的事實!”印天藍雙手一推道:
“好,把證據給我看看!”範鳳陽有證據,並且還是十分可靠的人證,不過這人證他卻不能指出來讓印天藍知道,只有空恨,氣得牙癢!突然,印天藍想起來一個問題,神色一正道:
“你究竟是存的什麼心,説這些胡話?實情,你自從離開錦州,就不曾有時間再回去過,剛才還好端端的,如今説這些都是實情,哪來的消息?”範鳳陽驀地探手囊中,取出一支半寸長三分粗細的小巧鋼管,往桌子上一拍,牙一咬,怒聲説道:
“你自己看!”印天藍並沒有去取,卻道:
“這是什麼玩意兒?”範鳳陽道:
“是信鴿腿上帶的信簡!”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信鴿?哪來的信鴿?”範鳳陽見已至此,索性把臉一板,道:
“是我所養的信鴿,共計十二隻,能飛數萬裏而不會迷失,錦州宅中,礦場山區,及各中途站上,都有它的‘信塔’。”印天藍駭然地看着範鳳陽道:
“我這中途站也有?”範鳳陽冷冷地説道:
“若沒有的話,又哪來的消息?”印天藍心中激動至極,壓下怒火道:
“老印記各礦上也有?凡是屬於我們的地方都有!”印天藍猛地一拍桌案,喝問道:
“範鳳陽,你太過份了。”範鳳陽既然已經説出了機密,是已存決心,道:
“我不明白過份了些什麼?”印天藍道:
“你不明白?哼,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把老印記當成了什麼?難道我的生意是屬於你的?”範鳳陽淡談地説道:
“話可以反過來説,你若不願意老印記屬於我,那就算範鳳陽農場屬於你好了,這有什麼關係?”印天藍火冒三千丈,道:
“沒有關係?你的生意是你的生意,由你作主,我的生意是由我作主,你在我的地方設置鴿塔,竟不在事前和我商量,是存着什麼心?別胡纏,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範鳳陽道:
“很簡單,你太忙了,我有時會十天半月見不到你,若有什麼事情發生,鴿塔可以很快地傳遞到消息。”印天藍道:
“這是説你存心監視我了?”範鳳陽一笑道:
“難聽,何不往好的地方想想?”印天藍星眸射着怒火,冷哼一聲道:
“舉一反三,難怪別人説你心術不正,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請你立刻離開我這個地方,我不願意再看到你!”
話罷,轉身而去。範鳳陽先是一楞,繼之臉上的青筋暴出,接着雙目射出陰狠的毒光,咬着牙,對着印天藍的背影獰笑連聲!印天藍火到了極頂,她到了外面,立刻傳諭道:
“擊動警鐘,召‘印虎’來見我!”工役聞命即動,剎那鐘聲連響,孔石嶺站上的上上下下二十四個人,無不聞聲疾出,排立整齊!為首一名三旬大漢,跨步而前,對印天藍施禮道:
“場主有何吩咐?”印天藍沉聲道:
“印虎,我剛剛聽説,這路上設有鴿塔,可是真的?”印虎恭敬地答道:
“不錯,是範場主吩咐裝設的!”印天藍哼了一聲道:
“範場主憑什麼吩咐到你?”這話説來不動聽,範鳳陽既然是印天藍的丈夫,他有什麼事交待告訴印虎,印虎能夠拒絕不作麼?可是印天藍現在這樣責問下來,印虎卻不敢如此申訴,只好把頭一低,以很低的聲音説道:
“屬下錯了。”印天藍哼了一聲道:
“立刻毀去鴿塔,從今天起,大小事全憑老印記的竹令行事,沒有竹令,不論是誰下令你們,皆可拒絕!”印虎應一聲是,印天藍揮手道:
“先毀鴿塔!”印虎轉身要走。木屋的門突然猛被推開,範鳳陽當門而立,怒目瞪印天藍,嘿嘿地冷笑着説道:
“印天藍,我勸你遇事三思,這不只是毀去鴿塔!”印天藍怒聲道:
“不是毀了鴿塔,還毀了什麼?”
範鳳陽一字字威脅地説道;
“也等於毀了一切!”印天藍嗤笑一聲道:
“在你私建鴿塔時,就已經毀了一切!”範鳳陽猛一跺腳道:
“好,算你夠狠,姓範的走了。你從現在起,你最好多加小心,寄語那‘月魄追魂’和公孫啓,他們已經是姓範的死敵了!”
話聲中,他拉起坐騎的繮繩,飛身上馬而去。印天藍心中突然覺得十分空虛,是恨,是悔,難以分清,她半傾之後,方始能轉身緩慢地回到小樓。
客廳中已經沒有了曉梅的影子,她本想要喊起曉梅來問個明白,但懶懶的,懶得想事,微籲一聲,拖着步子踱回卧房,合衣躺在牀上,黎明,她和曉梅又踏上了行程。途中休息時,她仍然不想探問心中所疑的事。反而是曉梅在喝了口水之後,半水袋遞給她道:
“一路上你一言不發,可是有心事?範場主呢?”印天藍看着曉梅,喝了一口水道:
“別管他,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你,希望你能夠實話實説!”
曉梅心頭一動,道:
“好呀,你問吧。”印天藍道:
“你認不認識燕南樓?”曉梅心中又是一動,道:
“奇怪,你怎麼突然問我這種話?”印天藍道:
“別管,你真是公孫啓的弟弟?”曉梅笑笑道:
“這還能假麼?”印天藍黛眉一皺道:
“那他真連一點武技不懂?”曉梅又是一笑道:
“他性不近武,勉強不得。”印天藍想了想道:
“昨夜我得到了個消息,有人深夜潛進了範場主錦州的宅子,據説內中就有那燕南樓……”曉梅聞言不由心頭一凜,接口道:
“有這種事?”印天藍冷眼盯着曉梅道:
“聽説是令兄在幕後策動。”曉梅不能不暗敬印天藍的消息靈通,進而也知道公孫啓在自己走後,果然曾有行動。並且是失敗了,他自然不能承認,當下答道:
“大妹信麼?”印天藍搖搖頭道:
“我不知道,不錯,可是我總覺得他怪怪的。”曉梅不懂了,道:
“家兄怪怪的?他什麼地方怪呀?”印天藍又搖了搖頭,沒有答話,曉梅心念一動,又道:
“這些話大概都是範場主告訴你的,可對?”印天藍苦笑了笑,仍然沒有答話。曉梅微籲一聲道:
“看來我已經給賢夫婦增添了麻煩。”印天藍看了曉梅一眼,仍然沒有開口。曉梅突然説道:
“大妹,我認為現在不去貴場的好!”印天藍一楞道:
“不去?為什麼?”曉梅一笑道:
“範場主既然已經對我生嫌,大妹若再堅持要我作客貴場,那不更使範場主不快,所以找……”印天藍接口道:
“這是我和他的事,小哥不必管!”曉梅搖頭道:
“話不是這樣説……”印天藍星眸一轉,道:
“莫非小哥不查失蹤礦工們的事了?”曉梅正色道:
“當然要查,並且我會不避萬難來查!”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這就是了,走吧。”曉梅和印天藍又繼續了行程,不過曉梅卻在思忖不解,她奇怪印天藍究竟是不是嬌作,抑或是當真坦誠。驀地一陣山風,曉梅鼻端嗅到了濃霧,不由皺起眉頭!印天藍星眸色變,抬頭看了看天,道:
“小哥,要下大雪了,趕不到前站啦,必須立刻攏個能避風雪的地方。”曉梅道:
“你路熟,我跟着你!”印天藍嚥了一聲,打馬疾馳而前!曉梅緊隨其後,此時恰是登山路,迎頭風勁,幾乎令人窒息,鐵騎不前,印天藍頭一扭,道:
“勁風已起,不能再前了,小哥,咱們右邊走,不遠處有個山洞。”曉梅逆風難張口,遂不答話只是點首示意。果然,印天藍話罷,撥馬右行,約箭遠到達一座天然的山洞,二人下馬,撥開結草進了洞中。這山洞,洞口就高有丈餘,洞中曲折盤拐,竟不知有扎許深遠,洞外,藤盤草結,將洞口遮掩得十分嚴密,曉梅乍進洞中,心中即猛跑一動,驚兆暗生。瞥目印天藍,卻一面坦城而欣然,曉梅不由地思忖——莫非我推測錯了,她的確是無所知?想歸想,曉梅仍然相試,道:
“大妹,這山洞好大呀?”印天藍一笑道:
“小哥真夠聰明,這山洞岔路無數,像蛛網一般,傳説可通山後,但是卻沒有人敢試探!”曉梅故意笑道:
“以大妹你的心胸,必然早試過了!”印天藍瞟了曉梅一眼,調皮地説道:
“不告訴你!”
這四個字,又勾起曉梅的疑念——她不告訴我,説時看似調皮,其實也許暗藏禍心,我要謹慎!正想着,印天藍又道:“小哥可能猜出,原先這座山洞是個什麼所在?”曉梅早已注意到洞中的一切,此時故作猜測道:
“這山洞絕非天然生成,因為處處有斧鑿的痕跡,大妹又説此洞極深極廣,岔路無數,莫非本來是座礦坑?”印天藍噗哧一笑道:
“猜到牛角尖裏去了!”曉梅頭一搖説道:
“那就難了,不過我卻敢説,這座山洞絕非天然所成,並且是經很多人合力開鑿出來的!”印天藍星眸連連轉動道:
“怎麼見得呢?”曉梅一指石壁道:
“鑿石開路,另有一套學問,每個工人,有他自己不同的手法與習慣,或下而上,或左而右……”話沒説完,印天藍已接口道:
“這有什麼關係?”曉梅道:
“關係大了,此洞開鑿出來的壁牆,非但是不平整,並且雜亂無章,一望即知是很多人同時動手的!”印天藍微呼一聲道:
“我算服了你啦,這正是當年元軍攻佔全國要塞時,開鑿山洞隱藏兵馬的所在,你……”曉梅聞着急忙接口道:
“這就是那有名的‘神兵洞’?”印天藍頭一點道:
“我從小就常在這‘神兵洞’內玩兒,當然非常熟悉,不過有些地方,卻是始終沒有走過。”曉梅哦了一聲道:
“這話應該如何解釋?”印天藍星眸一睜道:
“你想不出來?”曉梅搖搖頭,印天藍才接着道:
“小時候是跟着大人來,有幾條甬道,都有碑記,説明十分危險,所以大人們從不帶我進去,後來大了,已成習慣。所以……”曉梅哦了一聲道:
“你不會沒興起過一試的心意吧?”
印天藍看看曉梅,突然全身一抖,似乎想起了什麼害怕的事情,曉梅在眼裏,不由十分奇怪。印天藍在全身一抖後,嘆了口氣道:
“我試探過!”曉梅忙急問道:
“怎麼樣?”印天藍頭一搖道:
“發生了事情,這事情使我一生難忘!”曉梅啊了一聲道:
“難道當真有鬼有怪?”印天藍低下了頭,幽幽説起那段往事——
那時,印天藍正二九年華,那年,正是範鳳陽帶藝投師,以範鳳陽農場主人的身份,當了印老英雄的弟子,印老英雄有位霍倫,姓霍名棄惡,為一少年俊彥,年正弱冠,隨乃父霍倫,在印老英雄府中作客,印老英雄對霍家父子的那份親切,使老印記上上下下的人,都直覺地能看出兩家交情深厚異常!果然,不出十日,傳出消息,原來印天藍自小就和霍棄惡有婚嫁的約定,霍棄惡這次就為完婚而來。霍家共有三子,印府只此一女,所以從小二老就彼此相約好了,等喜期過後,霍棄惡就永住印府。
印天藍和霍棄惡,是青梅竹馬時玩伴,但十年前分別,至今才又相會,因此二老有心先使他們交遊幾月。事情就發生在他倆共出共進兩個多月之後,這天,印天藍、霍棄惡、範鳳陽,和另一位師兄成擎天一道出外狩獵。陰暗風雨人難測,他們中途遇上了大雨!年輕人,對風雨視作等閒,但雨下得太急了,於是相率找個避雨的地方,當時範鳳陽提議到神兵洞!説到這裏,曉梅忍不住發問道:
“範場主那時也知道這座‘神兵洞’?”印天藍頷首道:
“知道,並且曾隨先父來過一次。”曉梅道:
“大概那次來,也是為了避雨吧?”印天藍搖頭道:
“那倒不是,是鳳陽慕神兵洞之名,可巧那時隨先父到錦州,事畢歸途,他提起想着看神兵洞,先父因為順路,又一時高興,就帶他來了一次。”曉梅哦了一聲,沒再接話,印天藍又接説當年事情。
範鳳陽一提到神兵洞,首先洞名就先引起了霍棄惡的好奇之心,四個人遂一路疾馳,到了此洞。那時四人業已獵得兩隻野兔,又帶有好酒,在範鳳陽提議取柴引火烘衣下,自然而然就借火烤吃野兔。
霍棄惡第一次來神兵洞,點了根火把,要各處走走,範鳳陽一再警告他,遇見有碑的甬道千萬不要進去,否則恐遭危險!霍棄惡笑應着,問印天藍去不。印天藍因衣衫全濕,其感不便,搖頭沒去,並在另一條甬道中,架起柴火一個人先烘烤衣服。
直到野兔已熟,香傳洞中,印天藍衣衫已乾,仍然不見霍棄惡迴轉,大家不由全焦急起來。於是範鳳陽立刻點上火把,去找霍棄惡。印天藍不放心,也要去,範鳳陽遂叫成擎天陪着印天藍,走另外一條甭道,大家分開來找,以免錯失。後來在一條甬道路上,他們三個人碰了面,互問之下,誰也沒找到霍棄惡,他們自不死心,遂又結隊再找!
從近午的時候找起,直到黃昏,洞外面還沒停,洞內霍棄惡也依然無蹤,範鳳陽急了,不顧山路泥濘,大雨傾盆,騎馬趕回老印記礦場。霍倫和印老英雄,聞報失色,攜帶馬燈、繩索、鐵鈎、食物和水袋,率領二十四名壯漢,連夜趕到洞內。曉梅突又接口道:
“恐怕始終沒有找到霍棄惡吧?”印天藍含悲頷首道:
“遍覓此洞大小各個岔路甭道,費時旬日,最後是失望而歸,霍伯父也悲傷的獨自回去了。”曉梅雙眉緊鎖,道:
“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印天藍含着怨尤地瞥了曉梅一眼道:
“你認為會有麼?”曉梅道:
“事隔多年,自是生死已定,不過人死留骨,總不會霍棄惡當真如幽靈般消失無蹤!”印天藍吁了一聲道:
“但事實如此,又能奈何?”曉梅略加沉思道:
“令尊等多人,以旬日時間窮搜此洞,就算沒有找到霍棄惡,總該有點線索發現吧?”印天藍道:
“本來大家還不死心,是在找到某一甬道中,發現一深不見底之黑崖,崖前那棄惡的火把和那柄斷劍……”曉梅哦了一聲道:
“所以大家才頹然而罷?”印天藍道:
“不作罷又能如何呢?”曉梅道:
“那劍斷了,可是霍棄惡的舊物?”印天藍頷首道:
“當然,那不會有錯!”曉梅冷冷一笑道:
“那劍怎會斷的?”印天藍道:
“據判斷,可能是棄惡手中火把突然熄滅,致失足墜崖,他拔劍插地以圖自救,結果劍斷人落……”曉梅微一拍手道:
“不錯,有此可能!”印天藍才待開口,曉梅已接着説道:
“這是令尊的判斷?”印天藍想了想道:
“不,是鳳陽首先作此判定,先父和霍伯父在經過沉思後,也認為十之八九是這樣的遭遇!”曉梅突作騖人之語,道:
“不可能有人陰謀算計他麼?”印天藍猛地抬頭,道:
“你……你説什麼?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曉梅淡談地説道:
“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後,我們應該從各個方面去判斷它的可能性,不論是好的或者是壞的!”印天藍低下頭去,半晌之後,才以懷疑的口氣説道:
“也許小哥説的不錯,可是這件事情卻絕對沒有被害的可能,棄惡沒有仇人,當時他又是一個人離眾探幽……”曉梅接口問道:
“大妹該知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古訓昭?”印天藍黛眉一挑道:
“匹夫因懷壁而犯罪,棄惡他卻……”曉梅再次接口道:
“他懷有‘明珠’!”印天藍愕然道:
“明珠?你怎能作此判斷?”曉梅冷哼一聲道:
“那是事實,可惜當局者迷!”印天藍越發不解,道:
“霍伯父也沒有説過,棄惡懷有‘明珠’何況……”曉梅突然問道:
“大妹,明珠二字只是比方!”印天藍啊了一聲道:
“小哥究竟何指?”曉梅哈哈一笑道:
“明珠者大妹也,懂了麼?”印天藍卻沒有笑,心頭如遭雷擊般,猛地一震!曉梅接着説道:
“大妹天仙小謫人寰,老印記家財難以計較,以‘明珠’相比,恐怕還不足形容其萬一呢!”印天藍沒有接話,緊皺着黛眉,在沉思往事。往事,一幕幕在她心版地映現出來,輪轉不已!久久之後,她方始長吁一聲道:
“不可能的!”曉梅突然改變了語氣,道:
“我只是偶而想及有此可能,並沒有説,-定如此,當然,失足意外更有可能!”印天藍緩緩抬頭,看着曉梅道:
“小哥既然能想到有這種可能?必然是發現了什麼……”她有心把最後那個“麼”字,拖的老長,靜待曉梅接話。曉梅平淡地説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印天藍正色道:
“小哥,這件事雖説已隔多年,人事全非,但是若有可能,我仍該找出究竟,盼小哥助我。”曉梅頭點着説道:
“大妹所説屬於霍棄惡的斷劍,是上中段有把手的一半,抑或是下半段有尖鋒的部份呢?”印天藍道:
“都在,就是中斷成為兩段。”曉梅哦了一聲道:
“那就怪了!”話鋒一頓,又道:
“那無底深淵究有多寬?”印天藍道:
“三丈左右!”曉梅又哦了一聲,沉沉思索着沒有再開口。
印天藍知道曉梅苦思此事,遂不打擾。靜坐而待。移時。曉梅突然説道:
“一時間難以溝通思路,大妹,天更黑了,夜來恐怕會冷,再説衣衫也該烤乾,我們去撿柴進來好不?”印天藍道:
“全濕了,能燃着麼?”曉梅一笑道:
“細枝枯木,多費點事是會燃起來的。”於是她倆冒雨而去,撿拾了不少枯木細枝,和粗柴,開始舉火,費了很多時間,方始點燃了火堆。洞中有火,暖意由心而生,各將外着長衫脱下,就火上烘烤着,印天藍又在追問剛才所談的事情。曉梅鄭重地聲明道:
“大妹,首先我必須聲明,判斷對否難負責任,不過卻自信是從事實中論斷,心平氣和。”印天藍道:
“我相信小哥。”曉梅道:
“大妹不要多心,霍棄惡十之八九,是中了別人的暗算,才墜下那無底的淵崖,至於誰是兇手卻不能妄言了!”印天藍激動地説道:
“小哥快説可疑的地方!”曉梅道:
“要是霍棄惡因火把突滅而失足,並在危急中拔劍自救,實在有些説不通,難道現成在手,粗如人臂的三尺火把,還不如一柄薄劍負擔一個人的重量?”印天藍頷首道:
“不錯,當時我竟沒有想到!”曉梅又道:
“就算拔劍自救是實,那麼劍身不克負荷體重而折,也應該有一半斷在崖邊石內,另一半隨人齊墜才是。”印天藍霍地站起道:
“對!對!我好笨!”曉梅看她一眼道:
“崖寬不足四丈,敢説以霍棄惡當時的技藝而論,一躍飛過是非常可能的事情,何況還曾拔劍自救呢?”印天藍眉深鎖道:
“以劍挺石之力,足可以使他借力拔起飛躍而過,小哥,你判斷得對極了!”曉梅淡然道:
“這也未必,我先前就聲明過,這只是就常理論斷可能和不可能的情形,不能負責對與不對!”印天藍道:
“但事實總是事實!”曉梅沒有反駁她,道:
“不過事實中,也有無法解釋的問題!”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什麼問題?”曉梅道:
“問題不少,首先是誰下的手?”印天藍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曉梅話鋒一頓又接説道:
“你們行獵遇雨,是偶發的事故,臨時決定神兵洞避雨,更無第五人知道,你,範場主和成擎天,又沒離開過原地,那誰是兇手呢?”印天藍悟然道:
“對呀!除非洞中早就隱有惡徒!”曉梅道:
“很有可能,但在後來大隊人馬搜此洞時,相信暗中隱身的惡徒,是很難隱藏不露出形跡來的。”印天藍嘆息一聲道:
“問題越來越多!”曉梅一笑道:
“大妹,事早過去啦,不必空費精神了。”印天藍報之苦笑,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火堆旺了,曉梅提議暫分兩處,各自烘乾裏面的衣衫,此議印天藍自然贊成,遂在互能露出頭部五官的石後各自烘衣。
事畢,略進食物和水,曉梅突然説道:
“大妹,如今天色還早,不忙着歇息,我又沒來過這座神兵洞,好不好多帶幾支火把,到各處走一走看看!”印天藍並不反對,但因有當年前鑑,在説好兩個人絕對相伴而行後,方始各攜兩支火把,點燃其一,其一備用,相偕向洞後走去。印天藍是識途人,走在前面止步,曉梅問道:
“先去哪條甬道?”印天藍道:
“小哥突然提議遊洞,不是想看看當年霍棄惡遭遇不幸的那個深崖麼?是的話,當然就先去那裏。”曉梅笑道:
“大妹聰明,走吧。”印天藍沒再接話,緩步走進右側一處甬道中。曉梅緊隨其後,暗中提聚功力戒備着。
她在進神兵洞時,已有靈兆,提議遊洞,旨在引得禍變單發,並非雅興不淺,這用心自非印天藍所能測知。走着,曉梅突然和印天藍走平了肩,但中間卻相距二尺空當,印天藍看在眼中,不由得發問道:
“這有原因?”曉梅一笑道:
“沒有什麼,防患未然罷了!”印天藍哦了一聲道:
“什麼患?”曉梅又一笑道:
“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故,不過間隔開來,若真遭到意外,至少兩支火把不會同時熄滅!”印天藍聽了,暗中點頭。佩服曉梅想得周到。走約茶光景,出了甬道口,在火把照明下,前面竟有五條分岔進路,曉梅讚歎了一聲道:
“真像蛛網!”印天藍隨口答道:
“我們可別成了蚊蠅!”曉梅一笑道:
“難説,碰上個蜘蛛精時……”印天藍接口叱道:
“別説嚇人的胡話。”話聲中,她步向了岔路入口右數第二條,曉梅自是隨行,剛進這分支甬道不足兩丈,面前赫然無底絕崖,失足無救!下面具名的是“九九老人”四字!曉梅止步道:
“大妹稍待。”説着,他左手擎着火把,右手五指輕拂,將石碑的右方拂落下一塊掌大石皮,以火把照着破損的地方。印天藍奇怪地問道:
“你這是作什麼?”曉梅一笑道:
“沒什麼,興之所至罷了!”這話印天藍自然不信,但卻沒有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