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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6 生死互搏

    “你究竟怎麼知道這是晴天的?還有黃昏?”苔絲忍不住又“多嘴”問道。

    斐迪南躺在地上,全力伸展着身軀,似乎要從大地中汲取力量,隨口説道:“身為一個軍事統帥,連時間觀念也沒有,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胡裏安的臉微微一紅——不過不管怎麼説,這個傢伙真的有兩下子,如果沒有他,他們絕對無法逃生。

    側耳傾聽着什麼,斐迪南冷笑:“胡裏安,苔絲,我們的比武算是誰勝呢?”

    “怎麼?”胡裏安不服氣道:“你真的以為你們贏定了?不如等大家恢復過來,真刀真槍的比試比試。”

    “不用等了!”斐迪南一個縱身跳了起來,和平之劍已在手上,“起來,我們的敵人還沒有打完!”

    一陣強光照得如同沼澤外的白晝,向外看去,大家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了——幾步開外,站着一個黑衣人,穿着低垂的斗篷,蒙着頭,也看不清他的臉到底長什麼樣子。黑衣人的身側,一隻怪獸在獰笑,他的四肢上長着像鷹一樣的利爪,尾巴上還帶有毒針,頭上好象覆蓋着盔甲一樣,身上極其明顯的長着六塊鱗片。

    斐迪南解釋道:“聽好了,左邊那一個,是黑沼祭司,他喜歡用樹木為掩護,武器就是那根拖着的棒子,他在揮舞武器的時候,會充滿閃電的威力。在這個黑沼,他的力量不下於魔女們。右邊那一個,叫做巨魔蜥,強光就是它帶來的,記住這種怪獸很兇殘,我親眼見過它攻擊時活活把對方撕碎,對於逃跑的敵人,他可以喚來冰,火,閃電其中的任何一種,用於遠距離攻擊。一旦和他遭遇,趁早拋去逃跑的念頭。想活命的話,只有決一死戰。這個東西是神創造出來的魔物,很難對付!”

    他掃視了胡裏安兄妹一眼:“你們挑一個……剩下的留給我們!這就算是比試了!”

    胡裏安和苔絲對望一眼,胡裏安立即做出決定:“我們挑那個‘巨魔蜥’,好象聽説它難對付一些。”

    兩個人大踏步迎了過去。

    “一點都不錯……確實難對付。”斐迪南陰險地笑了笑,忽然轉頭對弟弟説:“我記得你練過‘回城術’?過一會如果有什麼不對,讓你走,你趕緊給我回科納多去,聽明白了麼?”

    他不等弟弟反駁,一亮劍,向黑沼祭司走了過去。

    這個傢伙的身體,根本就是鐵打的——那一瞬間,似乎又不見了絲毫的疲勞和倦意。

    黑沼祭司獰笑,手中的大棒子已經當頭而下,閃電在木棒上纏繞盤旋,似乎還夾雜着亡靈的哭喊聲。

    斐迪南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那一棒,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肩頭——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斐迪南手裏的和平之劍也刺入了黑沼祭司的胸膛。

    這一交手,他實在賭了太多,他已經使用了聖騎士魔法中的“強化”,在自己身體周圍增加了一層透明的防禦膜,但饒是如此,那一擊仍然震的他口吐鮮血,一條左臂,已經摺斷了。

    黑沼祭司的殺着還沒有來得及使出,已搖搖晃晃地倒下。

    斐迪南面如金紙,自行接起手臂,默默使用“祝福”的術法,儘可能為自己療傷,回覆一點元氣。

    米夏眼中已有淚水,他跑過來,激動地問:“哥哥,你為什麼?憑我們倆的力量完全可以殺死他,你何必自己冒險,如果剛才、剛才……”

    斐迪南臉上隱隱露出一陣殺氣,他抬眼看了看弟弟,“你真的以為就憑那個祭司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了麼?傻傢伙,我們真正的敵人在那裏!”

    他用只有米夏可以感覺得到的幅度示意——正在和巨魔蜥血拼的胡裏安兄妹。

    “苔絲?”米夏驚呆了:“我們不是……比試過了麼?”

    “傻子”,斐迪南輕蔑的一笑:“你以為我們是來比武的麼?”

    “聽着……我們必須殺了他們。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苔絲公主也可以,我們帶她回科納多,你願意的話就娶了她。但是胡裏安絕不能留下——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劍手,他活下去對科納多是個可怕的威脅。”斐迪南輕聲説。

    米夏無辜的藍眼睛越睜越大,他申辯着:“不是這樣的哥哥,他們……都是好人,我們可以和他們做朋友,這樣兩個國家就可以和睦相處了。哥哥你看,這樣不是更好嗎?”

    他自顧自的説着,微笑一點一點的在面頰上盪漾開。這種天真又愚蠢的想法,讓斐迪南惱火不已。

    “米夏王子真是仁慈”,他的語調忽然變得冰冷:“難怪那麼多元老大臣都要立你為太子啊。”

    米夏的心一下變得冰冷,他知道已經觸犯到了哥哥的忌諱。最近這幾年,也就是他長大成人的這幾年,宮廷裏漸漸形成了一股力量,要求國王把軍隊和財政方面的特權分出來一部分給小王子。小王子純正,善良,武功的高強甚至在斐迪南之上,深得一部分喜歡和平的子民們的擁護。

    面對這樣的提議,米夏總會害羞的拒絕——他從沒有一天想過要和哥哥爭奪些什麼,哥哥比他大了七歲,從小到大一手照顧他,教他騎馬打仗,請來最優秀的老師輔導他的武功,法術和一個優雅的王子所必備的一切。對於哥哥,他一向衷心的欽佩,甚至是無條件的服從,但是今天,他接二連三的頂嘴,這是他第一次以一個弓弩手的身份離開科納多辦事,或許哥哥真的有所猜疑了呢。

    想到這裏,米夏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而他臉色的變化早已落入斐迪南的眼中——斐迪南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戴莫斯和科納多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友誼而言,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哥哥,最好就不要耍花招,過一會我讓你動手就動手!不然……哼。”

    米夏極其難過,但是實在不敢反駁哥哥,只好低頭回答:“是。”

    斐迪南早就算準,巨魔蜥是黑暗沼澤中最可怕的魔物。胡裏安對這片沼澤完全陌生,苔絲雖然有一點了解也有限的很。他們果然已經失去了先機,陷入纏鬥之中。這場廝殺下來,決不會比自己這邊好到哪裏去。

    苔絲和胡裏安全力防備着巨魔蜥身上的毒針,巨魔蜥顯然也被這兩個難纏的對手激怒了。鱗片如刀鋒般豎起,呼喚着電與火,徑直向苔絲衝去。

    “苔絲!”胡裏安發瘋一樣一劍劈過,龍血之劍在巨魔蜥身上帶過,將它的一隻爪子砍了下來,胡裏安的身軀卻被重重甩了出去。苔絲又是心痛,又是憤怒,法杖已打在巨魔蜥的胸口。好傢伙一個翻身又站了起來。

    米夏已握緊了他的弓——那是月影弓,傳説中月神賜予人類的弓箭。但據老人所説是在一個死在村中的不知來歷的精靈的手中第一次發現,人們紛紛傳説這個精靈是從月亮上來的。從此大家就為這把弓起名為月影弓。弓上嵌着綠玉和寶石,正配的上米夏這樣的翩翩美少年。

    斐迪南卻暗暗握緊了他的手。

    胡裏安的胸膛滿是鮮血,苔絲的招式也已經混亂。

    胡裏安被傷得極重,兩次三番站不起來。他半跪在地上,一把把龍血之劍插入地面,能量凝結於劍上,猛插入地中,以插入口為中心,從地面奔湧出強大的劍氣,形成一個圓形攻擊區域。

    “連‘狂暴’也使出來了,可見是強弩之末。”斐迪南冷笑。

    那幾乎是胡裏安全部的力量,巨魔蜥被震得向後翻去,苔絲知道那是唯一的機會了,她毫不猶豫地使用了“奇襲殺陣”——只有女人才可以使用的魔法,是一種使施展人本身也會受到極大傷害的黑色魔法。利用女人的陰氣來產生一個黑色風暴圈,以殺傷對方,當風暴席捲敵人時,能使敵人處於極度恐懼之中,受到肉體與精神雙重打擊。

    兩股力量的最後衝擊之下,巨魔蜥終於再也爬不起來,利爪向着天空一陣亂抓。斐迪南猛然站起,走上前,輕輕鬆鬆一劍結果了它的性命。

    他左右環視,苔絲和胡裏安已經完完全全地筋疲力盡——雖然自己也是重傷,但是他保全了米夏,他還有足夠的戰鬥力。

    “胡裏安殿下”,斐迪南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嘲諷而平靜,“米夏他救過你一次,現在如果要殺了你,你該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公平吧?”

    “你説什麼?”胡裏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同樣是個單純的人,這段時間的並肩作戰,對斐迪南兄弟,他幾乎不怎麼提防,更想像不到他們會趁人之危。

    斐迪南用劍拄着地面,剛剛接上的左臂幾乎還不能用,他看着胡裏安:“你該不會忘記來這裏是幹什麼的吧?”冷冷吩咐:“米夏,給我宰了他。”

    米夏低着頭走了上來,四個人裏,他是唯一身上沒傷的人,他看了哥哥一眼,小心的提議:“要不,我們把他帶回去,找戴莫斯王交換土地?”

    斐迪南暗暗點了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貿然殺死安德魯的獨子,只怕他一怒之下要大動干戈。

    他扔下一卷繩索,那是科納多特製的,用合金絲和蛟皮擰在一起,“脱下他的盔甲,把他綁起來。”

    “是。”米夏竊喜,無論如何總算是保全了胡裏安的一條命在。

    他三下五除二解下了胡裏安的護身鎧甲,把他的雙臂擰到身後開始上綁。

    胡裏安全力掙扎着,米夏用膝蓋頂在他的腰上——這個害羞的“小傢伙”,手勁實在大的驚人,只剩下一口氣的胡裏安完全不能反抗。苔絲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了,可是她死死咬着牙,什麼也沒説,她知道掙扎反抗也是沒有用的,不如為自己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斐迪南默不作聲地看着,等到胡裏安被捆了個結實,他毫不留情地繼續吩咐:“還有她,那位公主殿下。”

    “她?”米夏驚訝地看了一眼哥哥。

    “當然”,斐迪南不容置疑:“難道你以為戴莫斯公主是什麼弱女子麼?快點,脱下她的鎧甲,綁上她!”

    這一點米夏是深知的,在俘虜敵人的時候,寬闊的護肩和胸甲是一定要剝去的,不然不僅容易滑落,也容易磨斷繩子。可是當他走到美貌的公主面前,卻怎麼也不能伸出手去冒犯她。

    “對不起……”米夏輕聲道,他橫下一條心,如果哥哥不耐煩的話,可能這兩個人就要立斃當場。伸手撕下了苔絲的護胸甲。

    苔絲幾乎是想也沒想,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對不起……”米夏眼中幾乎要流下淚來,不是為了自己的屈辱,僅僅是憐惜這個女孩——在他的心中,她真的象女神一樣美麗聖潔。

    當他咬牙捉住了她那桃紅色的,珍珠一樣細膩的小手時,忍不住一陣顫抖。

    “混蛋那……放開我!”苔絲全力一掙,一個漂亮的後肘打在米夏臉上。

    斐迪南忍不住了:“米夏,你是怎麼了?居然還會被這個婊子掙脱?我真是難以想象眼前瑟瑟發抖的小雞就是我們科納多的第一勇士啊……拿出你在講武堂打敗我的勁頭來!給這個婊子一點厲害嚐嚐!”

    本來已經認命的胡裏安被他這個“婊子”徹底激怒了,他一頭撞了過去,米夏一個躲閃不及,被他撞了一個跟頭。

    胡裏安大聲嘶喊:“斐迪南你這個畜生……有本事就殺了我!不許在我面前侮辱苔絲!我們戴莫斯有的是勇士,只要我還活着我一定會報仇的……你這婊子養的東西。”

    “是麼”,斐迪南嘴角微揚,米夏暗叫一聲不好,他知道哥哥已經動了殺心。

    斐迪南慢慢舉起劍,頂住胡裏安的胸膛,胡裏安絲毫不懼,怒視着他。

    “蠢材,你説的對……我還是不要留後患好了。”他手裏的劍慢慢向前遞了過去,刺破了胡裏安的肌膚。

    “住手!”米夏想也沒想,隨手就是一挑,他一時心急,力氣用的過大了些。斐迪南手中的劍被他高高地挑上天去,人也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這個傢伙——他是鐵了心要維護這兩個戴莫斯人了。斐迪南心中湧起了無限恨意。米夏連忙伸出手要扶他起來。他看也不看在他面前誠惶誠恐的兄弟,自己站了起來。

    “米夏……你敢和我作對?”斐迪南的臉色終於變得鐵青。

    什麼叫養虎遺患?當年多少人勸過自己不要那麼全心全意地教那個小弟功夫,他何曾放在心裏?一直滿心歡喜地以為,打仗親兄弟,米夏終於長大成人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這兩個已經垂死的傢伙,到現在也收拾不了!

    大臣們説:科納多需要一個英明仁慈的帝王……

    他怒氣沖天,一拳打在米夏胸口,但米夏只是一個趔趄,依舊關心的走上前來,伸手攙扶他……這個傢伙,確實太強了,十七歲就成為了帝國第一的弓箭手,二十歲就在講武堂打敗了自己。他確實是個得力的助手,但是……如果他不是助手呢?

    “把我的劍撿來……”

    米夏聽見哥哥吩咐自己,連忙跑過去撿起了“和平之劍”,恭恭敬敬雙手遞給他。他小心的看着哥哥的臉色,看見他略有緩和,米夏立即浮上了一個明朗之至的微笑。

    “我現在要殺了他,米夏王子。”斐迪南的劍移向了苔絲,苔絲冷冷地回視,依舊沒有一點淚水。“你如果還自認為是個科納多人,如果還承認我是你哥哥——閃開!”

    又是一劍,電光般閃過,米夏不敢再擋下哥哥的劍,抱了苔絲,就地滾開。

    他幾乎要崩潰了,一邊是他一見鍾情心愛的女子,一邊是養育他成人的長兄,哥哥快要被他氣瘋了,而死命救下來的女子還在用敵視的眼光看他。

    胡裏安王子,苔絲公主……他們都那麼勇敢坦然的面對死亡,唯一害怕的只有他。

    米夏一下子跪倒在斐迪南面前:“哥哥……求你,放過他們。”

    苔絲敲敲地解下了外衣。

    斐迪南看在眼裏,冷笑一聲。他知道這個女人想做什麼了。魔法中有一種叫做“極端爆裂”的,是把脱下的外衣拋向敵人,在敵人接觸到衣服的瞬間,衣服釋放出強大的爆炸力量。

    “讓開!”斐迪南再不留情,手中的劍帶起一流寒光,這一劍,他勢必要殺了這個把米夏迷得七昏八素的女人。

    幾乎是同時,苔絲把凝聚了最後法力的外衣扔向了斐迪南。他們誰都沒有閃避,或許也都沒有餘力閃避,居然擺明了同歸於盡的招式。

    也幾乎是同時,米夏瘋了般的躍起,向兩個人之間撲去。苔絲的外衣打在他的後背上,轟然炸開;與此同時,斐迪南的劍業已插入了他的胸膛。

    那樣冰冷的劍,從他的右胸貫穿而過,連骨頭都感到了冰冷……而他的身後已是血肉模糊,金黃色的頭髮被血污糊成了一團。

    他究竟是要為誰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斐迪南、苔絲,甚至胡裏安都傻愣愣地看着這個月亮神一樣美麗的少年倒下……斐迪南一把撲了過去,緊緊抱着弟弟。

    “米夏……米夏……”他小時候的可愛的樣子幾乎全部湧入大腦,斐迪南不敢拔出他身體裏的寶劍,又想要為他止血,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米夏看了看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説。他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軀,似乎覺得自己那麼大了還讓哥哥抱着,是一件羞愧的事情——他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那種孩子氣的,羞澀的微笑。

    “哥哥——”他微笑着,又努力轉過眼睛,看了看苔絲——那密密的金黃色的睫毛一點點合攏,睫毛下藍寶石一樣晶瑩純徹的眼睛也終於變得死灰。

    “米夏——”斐迪南終於像個受傷的野獸,大聲嘶嚎了起來。在兩個敵人面前,他沒有哭,只是憤怒,懊悔,痛苦……把自己的劍,刺入自己兄弟的身體——那樣的痛,真的是感同身受。

    一邊的苔絲也是無語,而適才即使面對劍鋒也沒有流下的淚水卻潸然而下。她心中的震撼也不少於斐迪南啊——那一眼,似乎告訴她太多,那個年輕人一直是那麼羞澀而單純的愛着她,臉上還帶着被她打過的青痕——他就這樣死在自己手裏,死在自己的最後一擊。他明明可以毫不費力的制服她……可是為什麼連捆綁他都做不好?

    想起了適才懷疑米夏可能威脅自己的王位,想起了從小到大他對自己的信賴和敬愛,想起了,臨死前那一聲“哥哥”,想起了他那孩童般純徹甜美的笑容……斐迪南的心就好象也被刺了一劍一樣的劇痛起來。理智開始崩潰,他一把舉起了劍,喃喃:“米夏,哥哥為你報仇來了……”

    他一劍就向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但他的手又被握住。

    回過頭,一雙眼睛已經滿是淚水。

    那個白衣的神女,拜魯神殿的女祭司,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她……什麼時候來的?她不是不可以離開拜魯神殿麼?

    “放開!”斐迪南聲音如千年岩石般冰冷。

    “我來遲了……”蘇若輕輕的説,似乎怕刺痛了他:“我在神殿看見了你們,可是等我趕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舉目四望,倒在地上的米夏的屍體,被牢牢捆綁着的胡裏安,淚流滿面的苔絲,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斐迪南……僅僅才幾天?這四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這四個艾尼高大陸上的人中龍鳳,神的寵兒卻落到了這個田地?

    她輕聲念動了咒語——睡吧,象在死亡一樣的黑甜鄉中一般的沉睡吧……飛吧,象在夢中一樣的鳥兒一樣高飛吧……

    三個人忍不住被一陣無法抗拒的睡意擊倒了……蘇若抱着斐迪南,所有的人開始高飛,把黑暗沼澤遠遠甩在了身後。

    黑暗沼澤,永遠是個黑暗的噩夢,再也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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