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羅一郎和司徒雲便又循着原路出去,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但是左瓦娜並不在酒店的房間中,羅一郎和司徒雲十分擔心,便又四處尋找,一直找到了雅南達寺,才發現左瓦娜的吉普車竟然還停在原處。
他們估計左瓦娜可能遭到了不測,正打算衝進雅南達寺尋找,卻看見左瓦娜已經從人羣中低頭緩緩走來,口中似乎還唸唸有詞。
羅一郎立刻迫不及待地對着左瓦娜大叫起來,還拼命地揮着手。左瓦娜聽見羅一郎的叫聲,才抬起頭,快步向羅一郎和司徒雲走來。
羅一郎用責問的語氣道:“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們還以為你被廟裏的和尚抓走了,正想去救你。”
左瓦娜不解道:“抓我?他們為什麼要抓我?”
羅一郎解釋道:“我們是怕他們看見你和我們在一起,而我們又認識那個攻擊雅南達寺老和尚的灰袍人,所以才把你抓去了。”
左瓦娜笑道:“你真是會瞎擔心,不過,我倒真是進雅南達寺去了,而且有重要的發現。”
司徒雲“哦”了一聲道:“究竟有什麼發現,説來聽聽。”
左瓦娜道:“不急,我肚子餓死了,先回去吃東西再説。”
羅一郎和司徒雲的肚於也正在咕咕作響,於是便一致同意,坐上古普車,回到了酒店。
二人在酒店的西餐廳坐定,羅一郎和司徒雲一面大口嚼着牛扒,一面看着被夕陽染紅的伊洛瓦底江面,一整天的疲勞頓時消失了大半。左瓦娜不大吃肉,點了一些洋芋泥、生菜沙拉之類的東西,也吃得津津有味。
司徒雲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趕快説吧。”
左瓦娜微微一笑:“你們走了以後,我忽然想到,我父親曾經説過,巴干城有一座全國第二大的寶塔文獻圖書館,而那座圖書館,就在雅南達寺之中。”
左瓦娜頓了一下,又道:“我想那個圖書館裏可能會有“沉默無語寶塔”的資料,於是就去查了一查。”
司徒雲問道:“你查到了什麼沒有?”
左瓦娜道:“我沒想到那裏的資料會有那麼多,費了好大的工夫,終於在一本很舊的書裏找到了有關“沉默無語寶塔”的一篇敍述,很短,但是很奇怪。”
羅一郎也十分感興趣,道:“快説説看,怎麼奇怪法。”
左瓦娜道:“我偷偷抄了下來,現在唸給你們聽。”
説着,左瓦娜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緬甸文。她即席翻譯,用華語念道:“沉默無語寶塔,原名佛喝寶塔,建於十三世紀,一八八六年為紀念沉默無語大師重修,因而改名。沉默無語大師極北遠來,大德高尚,語多珠璣,飛天講佛,惠我萬民;雄壯英武,猛如戰象,助我御外,英人莫敵;中計兵敗,終生不語,雖敗猶榮,千古景仰。”左瓦娜唸完,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羅一郎道:“真的很奇怪,這個沉默無語寶塔,原來是為了一個名叫沉默無語大師的來路不明和尚而重建的。”
左瓦娜道:“這有什麼奇怪?沉默無語大師幫助我國抵抗英國殖民主義的侵略,當然會受到人民敬重,為他建一座寶塔,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羅一郎問道:“那你説的奇怪,是指什麼?”
左瓦娜道:“我指的奇怪,是説那個沉默無語大師竟然能飛天講佛,還猛如戰象,簡直就像古代神話裏的神佛,你們知道一頭戰象的力氣有多大嗎?”
左瓦娜見羅一郎和司徒雲不説話,繼續道:“我國古代打仗的時候,常用戰象當作座騎,戰象通常十分健壯勇敢,乃大無窮,比現在某些地方用來做工的大象,力氣還要大上許多,而做工用的大象,一次可以拖動幾噸重的東西。”
羅一郎吐了吐舌頭:“的確很強。”
左瓦娜又道:“而且當年英軍入侵,用的是大槍大炮,沉默無語大師竟然能大敗英軍,可見有多厲害。”
左瓦娜頓了一頓,又道:“這篇敍述雖然是一百多年前所寫的,但那時已經算是近代,記載的可信性極高,就算有些誇張,也不致於太離譜。”
司徒雲點了點頭道:“這位沉默無語大師,很可能是一位武功高強的高手,簡直到了莫測高深的地步。”
羅一郎雙手往胸前一叉,道:“可是他最後還不是中計兵敗,氣得永遠不再説話。”
司徒雲嘆了口氣,道:“自古以來的英雄,大多是重信重義的人,這種人被小人欺騙,是難免的事情。”
左瓦娜道:“從記載上看來,這位大師兵敗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喪生,不知道後來到哪裏去了?”
羅一郎道:“我們可能已經找到這位大師的遺骸了。”
左瓦娜吃驚道:“什麼?你們找到了沉默無語大師的遺骸?”
司徒雲道:“只是可能,明天我們帶你一起去看看,也許就何以知道答案了。”
※※※
第二天,三人乘吉普車到達了前一天的小茅屋。在進屋之前,司徒雲突發奇想,沿着記憶中地道的方向和地底密室的位置,在地面上找到了一個已經嚴重傾斜的寶塔,他們繞着寶塔走了一圈,竟然在斑駁的石板上,隱約看到了用中文寫的“無語問蒼天”幾個大字。
羅一郎道:“看來,這就是沉默無語寶塔不會錯了。”
司徒雲道:“不但如此,而且這個從“極北遠來”的和尚,還可能是個華人。”
羅一郎表示同意,左瓦娜也沒有反對,他們又在寶塔前前後後找了一陣子,希望能找到進一步的線索,但是卻再也沒有任何發現,只好回到小茅屋,陸續從地道進入密室。
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因此帶了三支手電筒。左瓦娜看見灰袍人的體,雖然前一晚已經聽羅一郎和司徒雲説起過,但還是免不了驚叫了一聲,嚇得全身發抖。
羅一郎見了,立刻跑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並且低聲安慰,表現出一副有他在,什麼都不用怕的模樣。
司徒雲看了,不覺微微一笑,故意不去打擾他們,只是拿着手電筒四處張望。
過了一陣於,司徒雲忽然“嘿”的一聲,道:“你們過來看看,牆上這些是什麼?”
羅一郎和左瓦娜這時正陶醉在一種異樣的氣氛中,聽見司徒雲説話,左瓦娜才不好意思地掙開羅一郎,同司徒雲走去。羅一郎心裏卻責怪司徒雲不識時務,但也只好跟左瓦娜走到司徒雲身旁。
他們向司徒雲手上電筒的燈光望去,只見牆壁上密密麻麻地寫着許多字,都是用緬甸文寫的。於是羅一郎向左瓦娜問道:“牆上寫些什麼?”
左瓦娜仔細看了一看,道:“佛經。”
羅一郎道:“哦,原來是佛經。”
左瓦娜又道:“但是卻是很奇怪的佛經,讀起來不怎麼通順。”
司徒雲問道:“怎麼不通順法?”
左瓦娜道:“各種佛經我是從小看慣了的,但是這裏的佛經,卻是東用一句法華經的話,西用一句光贊般若經的話,還有許多什麼菩薩戒經、波羅密心經裏的話,亂極了,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羅一郎道:“那真是奇怪,不知道這些經文是誰刻上去的?”
左瓦娜又看了一陣子,發現整個密室的四面牆上,部刻有經文,她道:“這些都是沉默無語大師刻的,你們看,這裏有他的留言。”
羅一郎和司徒雲順着左瓦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具骸骨不遠處看到了一段文字,而且是用中文寫的字:“無語即是有語,有語卻又無語,沉默無語神功,竟是胡言亂語。”
再下面則是他的署名沉默無語和尚。
羅一郎疑惑道:“沉默無語神功?難道這牆上所寫的佛經,竟然是一門武功?”
司徒雲道:“不但有可能,而且很可能就是他當年飛天講佛、猛如戰象的神功。又或者是他兵敗之後,躲在寶塔裏隱居,所想出來的更高深的武功也不一定。”
羅一郎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問道:“大師伯挖了一條地道通到這裏,是不是就是為了練這門武功?”
司徒雲道:“也許是,只是不知道他練成了沒有?”
羅一郎道:“大師伯在這裏住了至少八年,當然早就練成了,但他還是一掌就被雅南達寺的老和尚給打敗了。”
司徒雲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把沉默無語大師留下來的武功弄清楚,至於練還是不練,以後再説。”
於是司徒雲請左瓦娜將牆上的經文抄下,以便帶回酒店解讀。然後他們又把郭齊賓的體端端正正放好,拿出事先準備的香燭拜過,才離開密室。
回到酒店以後,司徒雲打了一通電話給孫寒山,報告大師伯的死訊。孫寒山聽了以後,十分傷心,表示要親自到緬甸來祭拜,司徒雲又安慰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然後,三個人便開始聚精會神地研究起左瓦娜抄下來的佛經,研究了幾個小時,仍然沒有找到什麼頭緒。
當天晚上,司徒雲幾乎失眠,他躺在牀上不停地思考,表面上像是睡着了一樣,實際上神智卻異常清醒。
到了半夜,羅一郎忽然從牀上爬起來,先確定司徒雲睡着了,然後便懾手懾腳地穿上衣服和鞋子,偷偷溜出門去。
司徒雲感到十分奇怪,於是也匆匆披上一件衣服,輕輕跟在羅一郎身後。由於以前每次跟蹤羅一郎都失敗,所以司徒雲這次特別小心保持距離,儘量設法不被發現。
羅一郎走出酒店大廳,然後便施展輕功一路奔去,十多分鐘之後,來到了河邊的一個小樹林。
羅一郎先是東張西望一番,才大聲道:“我來了,你們出來吧。”
過了沒多久,從林中隱蔽處走出來五個人,便是早先在酒店大廳裏見過的五個人。他們慢慢向羅一郎靠近,然後便開始交頭接耳説起話來,又拿出一張類似地圖的紙張,指指點點,不知道説些什麼。羅一郎則是頻頻點頭,似乎正在接受那五個人交代的事情。
司徒雲躲在一棵樹後,看見了眼前的情形,十分驚訝,但是無法聽到他們所説的話,不禁大感疑惑。過了許久,司徒雲見他們似乎話已經説完,並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於是便搶先奔回酒店,繼續裝睡。
過了不久,羅一郎也回來了,看見司徒雲還在睡覺,便也安心地睡了,似乎並沒有發現司徒雲跟蹤的事。
隔天,司徒雲也沒有向羅一郎問起前一晚發生的事情,三個人繼續在酒店裏研究佛經,他們甚至將佛經先譯成中文,到酒店的商務中心影印了三份,一人一份,然後分別嘗試用各種排列組合的方式去解讀,但是都不得其門而入。
當天晚上,三人又各自裝着滿腦袋的疑惑睡了。睡到半夜,羅一郎竟然又偷偷起牀,穿上一身輕便的服裝,悄悄出門去了。
羅一郎這次卻不再去那個樹林,而是直接奔向城裏。這時的巴千城真可謂是萬籟俱寂,月光照在清冷的街道上,顯得份外淒涼。只見一個人影在晚風中急奔,迅速向一座美輪美奐的寶塔接近。
那個人影,自然就是羅一郎。
羅一郎到達寶塔附近之後,先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這座寶塔就像那五個人所説的一樣,竟然有許多荷槍實彈的守衞在巡邏看守。
他計算了一下,兩班巡邏人員繞塔一圈到達交點的時間只有三分鐘,也就是説,他必須在三分鐘之內來回,完成任務,否則就會被守衞發現。
於是他抓準時機,趁守衞不注意的時候奔近寶塔,然後立刻像猿猴一樣地往寶塔頂部攀援,不出一份鍾,便站到了寶塔塔頂側面一個佛像的位置。
佛像的正下方,有一個上了鎖的金屬蓋,羅一郎拿出一把專門用來剪鐵條的剪刀,夾住鎖頭,再拿出一塊厚棉布,把剪刀和鎖頭包在其中,然後握住剪刀的手柄,連起內力,壓下手柄。
由於厚棉布的隔音作用,鎖頭斷裂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羅一郎收起工具,打開金屬蓋,蓋子後面是一個不算太大的洞穴,羅一郎立刻將手伸進洞中摸索。
摸索了幾秒鐘,羅一郎便找到了他所要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取出,塞進隨身帶來的黑布袋中,然後立即向下攀去,一溜煙似地離開了寶塔,躲到暗處,總共花的時間還不到三分鐘。
羅一郎滿心歡喜,腳步輕鬆地向酒店方向走了回去,但是才走了不到一公里,便看見黑暗中一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羅一郎定睛一看,低聲驚呼道:“阿雲!”
那個擋住羅一郎的人,正是司徒雲。
司徒雲問道:“你的黑布袋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羅一郎結結巴巴道:“沒……沒有什麼東西。”
司徒雲不客氣地道:“從你偷偷溜出酒店房門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後,所以你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
羅一郎囁嚅道:“我……我只是受朋友所託,替他們拿一樣東西。”
司徒雲一揚眉:“朋友?就是樹林裏的那五個人嗎?”
羅一郎道:“原來你都知道了。”
司徒雲問道:“你拿的東西很重要?”
羅一郎道:“不……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司徒雲又問道:“如果不重要,那寶塔底下怎麼會派人拿槍看守着,你又為什麼要趁半夜三更來拿呢?”
羅一郎哭喪着臉道:“你就別管了,總之,這件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司徒雲見羅一郎神情痛苦,柔聲道:“不管有什麼苦衷,你都可以和我商量解決,如果我不行,還有師父可以幫助你。”
羅一郎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是這件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幫助我,我殺了人,而那些人握着我殺人的證據,如果我不把這個東西拿去給他們,他們就要把證據交給警方。”
司徒雲十分震驚,問道:“你殺了什麼人?”
羅一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瘋狗和美美。”
司徒雲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你殺了瘋狗和美美?”
羅一郎道:“是的,在我們剛下山的那天晚上,我就去找他們了,但是第一天晚上沒有找到。於是我第二天又去,才間接打聽出來瘋狗已經調到赤道幫總舵去當護法,算是升官了。”
羅一郎頓了一頓,又道:“我一直氣惱美美陷害我,總想找她和瘋狗當面説清楚,於是就去了赤道幫總舵,找他們兩人單獨談判,沒想到三句不合,竟然打了起來,不小心失手把他們兩個人都打死了。”
司徒雲道:“事情都過了三年,沒想到你還是那麼耿耿於懷。”
羅一郎又道:“最可惡的是,在我和他們談判的那個廳裏,竟然裝了隱藏式攝影機,把我打死他們的經過全都錄了下來。當赤道幫老大放出錄影帶,表示要去檢舉我的時候,我真是完全傻了眼。”
司徒雲嘆了一口氣,意思是:“你不怪自己衝動,卻去怪別人把你殺人的過程錄了下來,不是本末倒置嗎?”但是他沒有説出來。
羅一郎繼續道:“後來,赤道幫老大聽我説要來緬甸,忽然間變得很興奮,便叫我第二天再去找他。我沒有辦法,第二天只好又去了,於是老大叫我幫他們偷一樣東西,説到手之後就會把錄影帶還給我,還會給我一筆數目不小的錢,於是……於是我就答應他們了。”
司徒雲問道:“他們要你偷的,是什麼東西?”
羅一郎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黑布袋,攝儒道:“就是這個,釋迦牟尼佛的前頭骨。”
司徒雲“啊”了一聲,道:“竟然是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想過嗎,這頭骨可能是人家的國寶,偷走以後,會有什麼後果?”
羅一郎道:“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司徒雲卻堅定地道:“你必須把東西送回寶塔去。”
羅一郎道:“你就忍心看你兄弟去坐牢?”
司徒雲道:“我們可以再想其他的辦法。”
羅一郎搖頭道:“不!這就是唯一的辦法,我心意已決,請你讓開。”
司徒雲道:“難道,你要和我動手?”
羅一郎道:“實在是不得已,請你原諒。”
司徒雲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如果你闖得過我這一關,你就去吧,我也算是盡力了。”
羅一郎不再説話,擺開架式,使出八卦掌的功夫,一掌向司徒雲頭部推了過去。司徒雲側頭閃過,也使出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應付,兩人就在這古城的夜色中打了起來。
羅一郎和司徒雲是同門師兄弟,兩人功力差不了多少,對彼此的招數也十分熟悉,因此打起來就像是在套招一樣,對方下一招要用什麼,會攻擊什麼地方,互相都是一清二楚。
雙方打了一百多回合,已經變換了好幾種拳法,但是誰也佔不了上風,司徒雲拿不下羅一郎,羅一郎也逃不脱司徒雲的封鎖。就這麼你來我往地打了一個多小時,兩人都已經是氣喘叮叮,汗如雨下。
忽然間,羅一郎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道:“別再打了,我們誰也打不贏誰,你還是……”
話還沒説完,羅一郎忽然從手裏撤出一團白色粉末,司徒雲沒有想到羅一郎會使用這種下流手段,因此完全沒有防備,正好被撒了滿頭滿臉。
這包白色粉末,是前一天晚上那五個人交給羅一郎的,成份是一種麻醉藥,原來是為了萬一百什麼意外狀況時,可以拿來對付寶塔守衞的,卻沒想到用在了司徒雲身上。
只聽見“咚”的一聲,司徒雲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羅一郎一擊得手,連忙飛奔而出,跑到前一天晚上和那五個人見面的小樹林裏,叫道:
“東西拿到了,你們出來吧。”
過不多久,那五個人便從樹後走了出來,一個像頭目一樣的人道:“你來晚了。”
羅一郎道:“路上碰到了一點小麻煩,不過還好,已經解決了。”
那頭目“嗯”了一聲,通:“東西呢?”
羅一郎打開布袋,拿出頭骨,那頭目看過之後,將頭骨交給另一個人,放進一個精緻的心箱子裏,然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道:“我們做事,絕對講信用,這裏是你要的東西。”
羅一郎接過牛皮紙袋,打開一看,裏面果然是一卷錄影帶,和一疊每張一百美元,還沒有簽名的旅行支票,一共是二十萬美元。
羅一郎還是不放心,問道:“這卷錄影帶,真的就是當天那捲?你們沒有做拷貝?”
那頭目笑道:“你可以相信我們,這卷錄影帶對我們來説,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了,而且那些支票也是真的,你可以走了。”
羅一郎又問道:“你們不會再用錄影帶來威脅我了?”
那頭目“哈哈”一笑道:“老實告訴你吧,其實你並沒有打死瘋狗和美美,他們只是受了重傷而已,送到醫院去治療之後,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了。這卷錄影帶,大不了只能用來告你傷害罷了,但是既然你為我們偷來了這個寶貝,我們就饒了你吧,哈哈。”
羅一郎恨恨地道:“原來你們一直都在騙我。”
説完,將錄影帶往地上一摔,跟着一腳踩去,將錄影帶踩了個稀爛。隨後心想:“反正東西偷都偷了,又收了人家的錢,就算了吧,還是趕快處理善後要緊。”
於是羅一郎道:“既然這樣,以後我們算是兩不相欠,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那頭目道:“可以,你去吧。”
羅一郎離開樹林之後,立刻匆匆趕回酒店,一回到房間,便打電話將左瓦娜叫醒,幾分鐘之後,來到左瓦娜的房間。
左瓦娜睡眼惺鬆地看着羅一郎,問道:“出了什麼事?阿雲呢?”
羅一郎裝出緊張的聲音道:“司徒雲和幾個黑社會的人是一夥的,他們要殺掉我,還要把你抓去賣掉,但是已經被我暫時擺平了,我們得快走,不然等一下他們再找更多人來,我們就跑不掉了。”
左瓦娜疑惑道:“阿雲?不曾吧?我看他不像是壞人。”
羅一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再不走,後悔就來不及了。”
左瓦娜還是不信:“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麼要這樣做?”
羅一郎道:“我也是認人不清,他原來是黑社會里的人,和那幾個我們在酒店裏發現的可疑人物一起,每天晚上在巴干城裏到處偷古董,今天被我撞見了,就想殺我滅口,還……
還説連你都不會放過。”
左瓦娜終於有些相信了,眨眨眼睛道:“我們能跑到哪裏去?回仰光嗎?他們還是可以找到我們的。”
羅一郎道:“我們不回仰光,我們去泰國。”
左瓦娜道:“泰國?那我父親留給我的小店怎麼辦?而且我身邊也沒帶什麼錢。”
羅一郎道:“你不用擔心,我師父給我和司徒雲的現金有一半在我身上,另外還有二十萬美元旅行支票,是夠去泰國做生意了。至於你父親的店,等過一陣子再回來處理,先避開要緊。”
左瓦娜沒有問起羅一郎支票的來源,只是仍然有些遲疑。羅一郎又道:“我是真心喜歡你,如果你也有一點喜歡我的話,就和我一起去闖一闖,我會用全心照顧你、保護你的。”
左瓦娜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而且對羅一郎英俊斯文的長相,以及幽默風趣的談吐原本就有幾分好感,在羅一郎一再的表明心意和保證之下,不禁也有些意亂情迷起來。
“好!”左瓦娜終於道:“我跟你走。”
於是兩人收拾好行李,連夜駕車離開了巴幹,奔向泰、緬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