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温馨別緻的卧室,卧室旁是一間充滿現代化設備的書房,書房外面有一個豪華的客廳,客廳旁邊是一個寬敞的開放式廚房和餐廳。那是紅殺總部專為霸子準備的居室。
趙公子和金龍就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而餐桌上點着蠟燭,擺着兩杯紅葡萄酒,以及金龍親自下廚烤的牛排。
金龍舉起酒杯:“敬你。”
趙公子也舉起酒杯:“敬你。”
趙公子喝了一口酒,問道:“可以開動了嗎?”
金龍笑道:“沒人不准你動啊。”
於是趙公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塊牛排,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兩人一面吃着大餐,一面喝酒聊天,許久,趙公子忽然感到不勝酒力,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趙麼子作了許多怪夢,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他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舒適的牀上。
他叫了幾聲,但是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勉強爬起來,環顧四周,打量着自已正處身的環境。
那是一個小小的白色房間,大約五公尺見方,除了牆角的一張牀和兩張椅子以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門和窗子都沒有。
趙公子摸摸腦袋,逐漸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事情,他一拳敲在光滑的牆壁上,罵了一句:
“媽的,又被女人耍了。”
他連忙去找金劍,全都放在牀邊,他又運氣調息一番,內力只有些微不順暢,可能是迷藥的後遺症,其餘大致正常。
趙公子心想,房間不可能沒有出入口,於是他開始一寸一寸地仔細檢查牆壁和地板,最後連天花板都不放過,就這樣弄了一個多小時,結果只找到了幾個小得僅能讓一隻手伸進去的通氣孔,和一扇與牆壁密合度極高,起碼有一厚,並且絕對無法從裏面開啓的門。
既然打不開,趙公子索性躺回牀上,自顧自唱起歌來。因為他知道金龍沒有趁他昏迷的時候殺他,就暫時不會殺他,更不會讓他餓死,等下次用餐的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送飯來,到那時再見機行事。
果然,趙公子的肚子才剛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便有人送大餐來了,而且送飯的不是別人,正是金龍。金龍將餐車推進房間,菜餚十分豐盛,她將餐車推到趙公子面前,柔聲道:“肚子餓了吧?”
趙公子沒有起身,兩眼直盯着天花板問道:“為什麼?”
金龍知道趙公子的意思,是在問她為什麼要這樣騙他,於是她道:“我有苦衷。”
趙公子問道:“什麼苦衷?”
金龍道:“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一直都是我父親在照顧我,而且對我十分疼愛,可以説是親恩浩蕩。”
趙公子道:“這我明白,但是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金龍道:“不,我的父親還活着。”
趙公子萬分詫異,坐了起來:“你的父親……還活着?”
金龍道:“是的,起先範一仇和陸航騙我説我的父親練功走火入魔死了。那時,我不在總部,而等我回來奔喪的時候,他們又告訴我,説父親已經下葬了,我雖然有些懷疑,但是礙於他們是我的叔叔輩,又已經掌握了大權,所以也不敢再問什麼。直到半年以後,有一次我趁他們不在,才偷偷掘開我父親的墳墓,希望能查個水落石出。”
趙公子道:“結果你掘出了一個空棺?”
金龍搖搖頭:“不,那個棺木裏的確躺着一個人,身材和我父親極為相似,而且因為時間太久,體已經腐爛,面貌完全都認不出來了。”
趙公子道:“這樣你怎麼能肯定那人不是你父親呢?”
金龍道:“這是一個秘密,只有我和我父親知道。我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和父親去旅行,碰上一個很厲害的仇家,父親為了保護我,被那人斬斷一隻手臂,後來手臂雖然接好了,但是骨頭裏面卻打上了釘子,而那具體的手骨卻完全沒有受損過。”
趙公子道:“所以你發現了事實的真相?”
金龍道:“是的,於是我開始在暗地裏偵察我父親的下落,終於,我發現他是被範一仇和陸航私下關了起來,位置就在離這裏不到三十公里的另一個廢棄的小型基地,他們還派了幾個心腹在那裏看守。而關我父親的囚室,更是非常堅固,連炸藥都炸不開,那天我向陸航要來的晶片,就是打開我父親囚室的鑰匙。”
趙公子還是不明白:“既然範一仇和陸航要纂奪你父親的地位,那麼為什麼他們不乾脆殺了你父親,而要花那麼大功夫把他藏起來呢?”
金龍道:“你以為他們會那麼好心嗎?其實他們不殺我父親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當年在那個古墓中找到的武功秘岌不是三本,而是四本,我父親藏起了一本,於是他們趁我父親練功走火入魔的時候將他關了起來,好逼他説出那本秘笈的下落。”
趙公子道:“他們一直沒有問出端倪,所以一直沒有下殺手?”
金龍道:“是的,我父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但是始終都沒有説。其實,他早就將那本秘笈背得滾瓜爛熟,而且已經燒掉了。而他趁着這幾年被關在囚室裏的時間,不但用那本秘笈的心法醫好了自己走火入魔的症狀,還練成了那門絕世神功。”
趙公子總算弄明白了:“所以你和我親近,就是要利用我來打敗範一仇和陸航,好救你父親出來?”
金龍眨眨眼:“不!我是真心愛你的。你想想看,你剛下山的時候我就一心想跟着你,而當時你只能算是個第三流的殺手,我能有什麼其他目的呢?”
金龍頓了一下,又道:“只是你後來武功進步了,又一直想要打敗紅殺,我作順水推舟,將千手千劍心法交給你,幫助我達成心願罷了。”
趙公子見金龍説得誠懇,倒也不是虛妄的話,便道:“其實,你原來也不用瞞着我,告訴我實情,我還是會幫你救出你父親的。”
金龍道:“是嗎?如果我事先告訴你,難道你不會想,救出我父親之後,我父親會同意解散紅殺嗎?”
趙公子沉吟半晌:“這倒是一個問題。”
金龍道:“這就是了,我早就知道我父親不會同意解散紅殺,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趙公子苦笑道:“你還是有意騙了我。”
金龍看着趙公子,眼眶裏已經有淚珠在打滾:“我愛你,也愛我的父親。”
趙公子道:“你希望我原諒你?”
金龍道:“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救出父親之後,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就只有一死,來向你贖罪。”
趙公子嘆了一聲,道:“我們可以一起去求你父親,請他解散紅殺。紅殺現在累積的財富扣掉遣散人員的費用,再捐一些給慈善機關,剩下的錢遠足夠他在歐洲買一棟別墅,以及頤養天年的花費了。之後,我們就一起浪跡天涯,也可以經常去陪陪他老人家,不是比做一些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情要好多了嗎?”
金龍道:“我已經求過我父親了,但是他不答應。”
趙公子道:“我們再去試試看,一定要求到他答應為止。”
金龍道:“不可能,他老人家早年喪妻,已經是憤世嫉俗,後來又被自己結拜的兄弟關了起來,現在重見天日,心裏只有仇恨,只覺得全天下人都虧欠他,要他收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趙公子道:“沒辦法,那隻好殺了他,為民除害了。”
金龍急道:“不,不可以,我不准你殺我父親。況且他現在已經練成了神功,就算你千手千劍練得再好,也不見得殺得了他,還可能反而被他殺了。”
“我不希望你有精神奕奕的眼神。”有人説道。
“爸!”金龍看見那人,迎上前去道:“您怎麼來了?”
那人就是金龍的父親金開泰。金開泰以前在江湖上雖然以浮世和尚的名號而聞名,但事實上他早已經不當和尚很久了。
金開泰摟着女兒,指着趙公子道:“這個年輕人,就是想娶你做老婆的那個人嗎?但是剛剛聽他的意思,好像還想殺了你老子。”
金龍填道:“誰叫您在外面偷聽我們説話的?老沒規矩。”
趙公子從他們父女簡單的兩句對話中,聽出金龍和她的父親好像不大有尊卑之分,也聽出金開泰對女兒的寵愛,以及金開泰似乎是一個豪爽而不拘小節的人。
於是趙公子大着膽子道:“金老伯,我和您的女兒的確是彼此相愛,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們得先解決。”
金開泰笑道:“你們説的話,我全部都聽見了,你想要我解散紅殺,對嗎?”
趙公子道:“是的,紅殺這個組織,對武林和社會……”
金開泰舉起一隻手,阻止了趙公子説話:“你那些大道理,我全部知道。但是,年輕人,你真的能分辨出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嗎?”
趙公子道:“我只知道,幫助別人,使別人快樂就是好;用外力強加於人,使人痛苦,甚至喪命就是不好。”
金開泰道:“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麼有人讓我和金龍一生痛苦,還使我的妻子喪命,這種人是好還是不好?”
趙公子知道金開泰是指少林方丈逼死地妻子的事,便道:“他已經承認錯了,還下令退位,終生纖悔,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金開泰眼睛一亮:“終生纖悔,能換回我妻子的性命嗎?”
趙公子道:“既然您身受這種痛苦,為什麼又要去傷害別人的生命,讓他們的家人也受到同樣的痛苦呢?”
金開泰道:“我的妻子死後,使我體認到一點:人性是殘酷的,如果你沒有權勢,別人就可以任意踐踏你,不管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只有權勢才可以保護自己,保護你所愛的人。”
趙公子道:“任何人都希望過平安快樂的生活,我們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平安快樂,而去摧毀別人的平安快樂。”
金開泰道:“這是不可能的,人類是一種競爭性極強的動物,在有限的自然資源和社會資源裏,一定有人得,有人失。就像一缸魚,丟進去一定的飼料,強壯的可以搶到比較多的食物,就更強壯,虛弱的搶不到食物,就更虛弱,甚至死去。這是宇宙萬物都要遵循的物競天擇的法則,誰也不能例外。”
趙公子道:“我們是人,不是魚,不是野獸,人類是可以互助的。”
金開泰道:“你把人類看得大神聖了,人固然有其他動物難以企及的思考能力,但承襲自遠古祖先的野性和貪婪卻仍然存在。你什麼時候見過世界上有絕對的好人,或者是絕對的壞人?沒有,對不對?那就是因為人類雖然有神性,但是也有獸性,人類是理想和私慾的綜合體,人人都在兩者的矛盾之間生存,沒有誰能百分之百隻活在理想或者只活在私慾之中。”
趙公子道:“是的,您説的大家都明白,但是社會和諧的本質,就是在不侵犯到別人權益的前提之下,可以儘量滿足自己的慾望,這樣不是對大家都好嗎?”
金開泰又笑了起來,道:“你真是一個好人,好人總是壞人的笑柄,你知道嗎?”
趙公子道:“如果大家都是好人,就沒有誰會笑誰了。但是如果大家都成了壞人,互相巧取豪奪,到最後誰也不會有好處。”
金開泰搖搖頭:“你這個年輕人太八股,看來,我們是道不同,不和為謀了。”
趙公子道:“我還是希望您能改變心意。”
金開泰道:“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明天上午六點,我們在地面上舊總部的西教練場碰面,如果你能打贏我,我就聽你的,打不贏,你就聽我的,想當好人總得拿出本事來,是不是?”
趙公子道:“好,就在西教練場。”
這下子金龍着急了,忙道:“只是比武,千萬不能傷了對方喔。”
金開泰笑着對金龍道:“我自有分寸,不會傷了你的心上人。”
説着,金開泰大笑着離開了房間,留下金龍和趙公子在房裏。
金龍對趙公子道:“你也一樣,不準傷了我父親。”
趙公子沒有説話。因為這時候他另有一番想法,地想道:“如果能贏,解散紅殺當然最好,如果輸了,就自殺以明志,絕不能留下來助紂為虐。”
清晨,西教練場,薄霧。
趙公子的金劍已經出銷。
一陣微風吹來,吹得趙公子的長髮輕輕擺動。
金開泰站在趙公子面前距離十公尺的地方,空着雙手,一副怡然自得的輕鬆狀。
“難道他真的那麼有把握?”趙公子心裏想。
是的,金開泰有十成十的把握,因為他對千手千劍心法瞭若指掌。就算趙公子的千手千劍已經練到最高功力的三倍,也比不上他所練的笑天神功。
笑天神功只有三招。
一笑斷人魂。
再笑山嶽崩。
三笑天下哭。
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霸道內力,威力比千手千劍強大十倍。金開泰不打算用滿三招去制伏趙公子,他認為只要一招就夠了,用第一招就可以打敗千手千劍,令趙公子棄劍投降,然後乖乖娶他的女兒,成為他忠心而得力的助手。
想着,想着,金開泰笑了,笑得十分開心。
一笑斷人魂。
趙公子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末見的巨大壓力漸漸襲來,立刻運起全身內力,起千將劍刺出。
金劍離手,如流星一般向前飛去,沒有變化,沒有花巧,只是挾帶着雷霆萬鈞,避無可避的力量刺向金開泰。
轉眼,金劍已經到了金開泰胸前。但是金開泰笑得更開心。
金劍輕輕落到了地上,連灰塵都沒有揚起。
趙公子一愣,想運內力吸回金劍,但是金劍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
金開泰設想的沒有錯,他只用一招,就打敗了千手千劍心法。
但是趙公子並不服輸,他掏出了手槍,那把幾乎全部用黃金打造的大口徑手槍,瞄準了金開泰。
金開泰眉頭一皺:“你想玩真的?”
趙公子冷冷地道:“為民除害,勿枉勿縱。”
趙公子拍下了板機。
金開泰又笑了起來,再笑山嶽崩。
那已經不只是狂風大作,西教練場上飛厄尹走石,大樹全都攔腰折斷,伴隨着劇烈的震動,一些水泥造的工事,也開始崩塌。
子彈被巨大的內力震離彈道,趙公子連發八槍,直到了彈用光,竟然沒有一顆擊中金開泰。
金開泰停止笑聲:“你服了嗎?”
趙公子心中,有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不!剛才我所用的,都不是我的本門武功,我要再試一次。”
金開泰連勝兩回合,十分得意,根本不相信趙公子還有什麼高明的武功能和他相抗,便道:“好,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趙公子道:“那麼,請你把劍還給我。”
金開泰“嗯”了一聲,用腳尖輕輕一挑,金劍便輕輕巧巧地飛回了趙公子手上。
“注意了!”趙公子大叫一聲,舉起金劍,飛快地衝了上去。
原來,趙公子是想到,自從他練會千手千劍心法之後,從來沒有再使用過以前的極動劍法,現在他的內力強過以前許多,再使用極動劍法,或許會有一絲機會。
於是趙公子催動內力,將學來的內功全部以極動心經的法則納入四肢百骸,讓每一個細胞都動起來,運功到極點,發出全力的一擊。
金開泰見趙公子來勢洶洶,立刻施展出笑天神功的第二招,再笑山嶽崩。
巨大的狂風和地震又發生了,趙麼子衝到一半,與金開泰之間還有四、五麼尺的距離,便遭到了強大內力的抗拒,幾乎寸步難行了。
趙公子咬着牙,拼着全身經脈被震斷的危險,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金開泰大聲笑着,臉上卻出現了驚訝的表情,趙公子又踏前了一步,眼看金開泰就要進入金劍的攻擊範圍了。
就在這個時候,狂風和地震驟然停止,金開泰又換了一種笑聲,笑聲十分刺耳,簡直就像哭一樣。
事已至此,金開泰已經不管趙公子的死活了。
三笑天下哭。
四周變得風平浪靜,但是趙公子所有的神經都在抽搐,全身的細胞都像爬滿了螞蟻,正在被啃噬一樣,完全失去了力氣,他想放下武器,他只想哭。
趙公子使出全部內力,勉力支持着自己不倒下去,他盯着金開泰,眼中充滿炙人的火焰,趙麼子又向前踏出一步。
金開泰繼續笑着,已經將功力催動到了七成,趙麼子的經脈正在斷裂,他已經受傷慘重。
趙公子揮出金劍的時候,內力已經幾乎全失,但是,極動劍法的招式仍然精妙絕倫。
笑聲嘎然而止,鮮血從金開泰幾乎斷成兩半的頸部沮沮而流,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趙公子不停地喘着氣,忽然兩腿一砍,也昏厥倒地。
這時,一個人影從霧中迅速奔跑過來,見到金開泰的體,立刻跪在地上,大叫一聲“爸!”,放聲痛哭起來。
這個人,正是金龍。
金龍哭了許久,忽然從懷裏抽出一把黑色的匕首,轉身跪在趙公子身邊,眼中充滿了殺氣。
金龍直盯着趙公子,臉上表情極其複雜,她舉起匕百,凝立不動,幾分鐘之後,又垂下了手。然後她又舉起了匕首,又放下,如此來回了好幾次,始終下不了這決心。
終於,金龍長嘆一聲,揮下匕首,削斷了趙公子一撮頭髮,然後拋下匕首,抱起金開泰的體,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年之後,紅殺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趙公子的傷也好了,只是經脈受損,用劍已經不如以前靈活。
他回到家裏,與父母團聚,做起了進出口貿易的生意。
以前江湖上的朋友,也經常有人來探望趙公子,大家把酒言歡,倒也其樂融融。
這天,天山派的掌門張懷仁、李念慈夫婦來訪,隨行的還有他們新收的弟子霍達,和一名較年長的弟子,名叫吳明賢。
趙公子照例請客作東,款待來自遠方的朋友。
席間,霍達還表演了一套天山飄雲拳,是天山派人門的功夫,但是拳影幌幌,虎虎生風,顯然內力已經有了一定的火侯。
趙麼子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
霍達態度雍容,同趙公子一抱拳道:“謝謝趙叔叔誇獎。”
説完,霍達回到座位,乖乖吃起飯來。
而另一名弟子吳明賢卻十分安靜,靜靜用餐,靜靜看着霍達表演,靜靜聽趙公子和張懷仁夫婦談笑,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説。
夜深席散,賓主盡歡,趙公子送張懷仁等人出門,上了一輛備有司機的大型房車。殷殷道別後,車子漸行漸遠,趙公子才轉身回屋。
那輛大房車不停向前急駛着,道路兩旁人行漸稀,但是燈光依舊燦然。
車中,大家靜默不語,許久,吳明賢才深深嘆了一口氣。
李念慈聽到嘆氣聲,輕輕拍了拍吳明賢的肩膀。
吳明賢感激地看了李念慈一眼,取下臉上的膠皮面具,竟然是金龍。
她清瘦了許多,但是依舊豔麗。
金龍轉頭望向窗外迷濛的夜色,良久,不覺流下兩行熱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