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相處,除了小蘭依舊不友善,冉府傭僕,倒是好些人開始會對葉寒露出笑臉。
尤其是灶房廚娘。廚娘年約四十,已出嫁的女兒年紀就跟葉寒差不多大,看着葉寒天真無邪的笑臉,她感覺就像看見自個兒女兒一樣,越來越覺得親切。
在廚娘細心提點下,葉寒在泮宮的生活也越見愜意,本以為與老夫人的一月之約會平安順利地過去,怎知廚娘一次閒聊,卻令葉寒想起一件她一直忘了細問的事情。
“自菱兒姑娘走後,我們冉家少夫人位子就一直空着,本以為少爺他對菱兒姑娘沒什麼感情,不過一見你容貌,我發現我們家少爺,原來對菱兒姑娘一直念念不忘。”
幫忙揉着麪糰的小手突然停下,葉寒抬頭問道:“誰是菱兒姑娘?”
廚娘一愣。“你先前沒聽少爺提過?”
“提過幾次,但一直沒機會説清楚。”葉寒大眼裏冒着疑問。“她到底是誰?”
都怪她這一張嘴!廚娘心想,沒想到少爺還沒跟她提過。“呃——我爐子上還燉着東西,我先去看——”
“別想乘機偷溜!”葉寒不肯放過這機會,小腳一踏,人便擋在廚娘面前。“快把話説清楚,誰是菱兒姑娘?還有,她跟我有什麼關係?”
“噯噯別擋着我,我是真的在忙——”
廚娘跟葉寒你躲我追的繞了半圈,廚娘索性豁出去,全都説了。
葉寒這才明白,方管事為何當初一見她便嚇得渾身打顫!還有,風哥為什麼一直沒跟她提,他先前已經有了個妻子,名叫菱兒?
一想到冉默風懷裏曾抱了其它女人,葉寒一整天心情都不痛快!
當天晚上冉默風來找葉寒,卻吃了閉門羹——從不鎖門的葉寒竟將房門鎖上!
“小寒兒,醒着麼。”冉默風在門口低喚,房裏人兒當然醒着,一聽見他聲音,葉寒又是咬嘴又是抓頭的,鬧了好半晌才勉強踱去將門打開。
“你怎麼了,眼眶這麼紅?”冉默風瞧着葉寒小臉低問。
她吸了吸鼻子,一臉怨怒。“聽説,我跟菱兒姑娘長得挺像的。”就是這點最教她傷心,話才剛説完,兩顆豆大淚珠驀地從葉寒眼中淌落,她十足負氣地用手背抹淚,不讓冉默風碰。
“傻寒兒,我就知道你知曉這件事,心裏一定會不高興。”
“我當然會不高興啊!”葉寒哽咽説:“我怎麼樣也沒想到,原來你喜歡我的原因,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第一任妻。”
“胡説!”冉默風拉着葉寒要她聽仔細。“菱兒是菱兒,你是你,我喜歡誰,這點我從來沒有弄錯過。”
“那為什麼那麼剛巧,我就剛好長得像菱兒姑娘?”
“我承認一開始吸引我注意你的地方,是因為你跟菱兒的相似!”這話一出口,葉寒頓時哭得像下雨一樣,冉默風趕忙將她摟進懷裏,連聲呵疼着;“聽我説完、聽我説完——”
“你還要説什麼,你剛的話不是已經説得很明白——”
冉默風截斷她話尾,硬是要她把話聽進耳朵裏。“因為你那時仍是阿寒!”
“阿寒”這名兒一進葉寒耳朵,她表情頓時一呆。
冉默風看着她説道:“給我點時間,聽我細訴,好麼?”
花了近十分鐘,冉默風將菱兒與他的淵源一一吐露,葉寒表情從委屈慢慢地改變,到最後忍不住破涕為笑。
知道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冉默風心中的唯一,葉寒一顆心,才悠悠晃晃地走了下來。她相信他,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説一不二的。
“我再説一次,我只要你一個,記清楚了。”
葉寒點點頭,好親愛好親愛地將臉埋進冉默風懷中。説來,也真得感謝菱兒姑娘,若不是她,風哥當初也不會出手救她,更別提日後能有機會與他相戀……
“這樣就會笑了!”冉默風糗着,葉寒看着他扮了個鬼臉,一副“你奈我何”的淘氣樣。冉默風笑着將她打橫抱起,縱身一個飛躍,又抱葉寒從屋頂上奔回松苑。
耳邊迴盪的,是夜風拂遇臉邊的呼吸聲,跟冉默風意有所指的喃喃低語:“瞧你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想必是近日太少時間跟你接近,你忘了某些事——”
頭縮在他懷裏的葉寒,臉頰不由自主染上豔麗的紅。
雙腳踏地,轉過身以背推開大門。冉默風輕手地將葉寒身子放倒在綿軟的四柱大牀上,隨後扯松卷在兩側的紗帳,手伸向她衣襟。
“風哥……”葉寒喚他,並非是想阻止。雖然這些天夜裏兩人天天同牀,可記掛她一早的體力消磨,冉默風總滿足於親吻與擁抱——十來天沒做,今日突然開動,她有些擔心,風哥愛她的動作會太猛、太久——
單瞧冉默風外表,總給人一種淡漠寡慾的印象,可實際經歷了葉寒才知道,他啊,可是隻罩着羊皮的大野狼,內心可是火熱得緊!
兩人早心意相通,她眼一眨,他便能讀出她心思。冉默風湊身吻吻她頭髮。“你放心,我保證待會兒一定會‘適可而止’,不會累得你明天下不了牀……”
討厭!心裏知道就好還要説出口——葉寒嬌羞地輕槌他胸膛。
“風哥……”葉寒媚眼如絲般地朝冉默風伸出手,紅豔的小嘴吐露令冉默風無能拒絕的邀請。“我要你——”
睇視她的黑眸驀地變得深濃,他朝她傾下身……
隔天一早,冉默風差人喚廚娘進松苑,跟她吩咐了些事。廚娘一聽,立刻點頭回泮宮打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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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哥最討厭啦!昨兒個明明答應説會適可而止的——
一夜歡愛隔天,葉寒總會累得兩眼昏花四肢倦怠,但今天可不比從前,她可以在牀上賴個半天才施施然下牀。她現在只是泮宮的卑微小婢,每天都得忙東忙西,有時一天還找不到一時半刻休息——
噢!她四肢無力……
方掃完泮宮內庭,廚娘突然從外頭走進。“葉寒。”
葉寒轉身,廚娘朝她招招手,於是她便放下掃帚來到廚娘跟前。“什麼事?”
“鑰匙拿着。”廚娘交給葉寒一串鑰匙,吩咐她進庫房點拾東西。
葉寒一聽忍不住皺眉,點拾庫存這事前兩天她們倆不是才剛去做過,怎麼又……
“少爺要我找機會讓你多休息。”廚娘在葉寒耳邊低聲説,隨後突然又扯開了嗓門嚴聲吩咐:“給我點仔細些,要是數目有個不對我定找你負責。”
説罷廚娘朝葉寒眨眨眼,葉寒應了聲“是”,隨後轉頭,只見內庭一端站着面無表情的小蘭,兩人視線一對,小蘭便舉步離開。
太好了!
在冉默風的幫助下,葉寒難得偷得半日閒,她人沒進庫房點量,卻悄悄地拎了她先前在城裏布莊買的小玩意,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
她之前看繡娘縫製荷包繡樣,心裏突然起了個主意——她也要縫一個送風哥。葉寒手一拿到針線,便明白要練出繡孃的手藝,絕對不只三五載,所以她跟繡娘商量了個折衷法兒,她買塊漂亮的布,依着繡娘給她的樣兒,親手縫它一個。
第一次縫細針她便在手上戳了五個洞,次次見血也更激發葉寒征服的慾望,經幾天練習,現今葉寒已經縫好了半隻荷包,瞧它模樣!嘿,她自認手工只差了繡娘那麼一點點。
她可滿意的咧!
縫縫縫,她好認真好認真地縫縫縫——葉寒坐在角落虛又完成了大概三分之二,這才撻着肩膀起來動了下身體。頭方一抬,赫然發現一道黑影掠過屋脊,正往泮宮主房方向奔去。
不對勁!葉寒心生警覺,也顧不得身上疲累,她三步併成兩步,便朝黑影消失方向奔去。
正蒙着頭臉在冉府亂竄的,正是銅城派掌門伍晉。伍晉自臨安城外小鎮追丟了冉默風與葉寒,他開始動用門派所有人力,搜尋臨近城市所有姓冉的人家!伍晉從冉默風説話語氣與氣度,判斷他應是名門之後……果不其然,查探腳步一到蘇州,便發現城中有個布商豪門,正是姓冉。
前些天逮着機會,伍晉確認冉家少爺便是他先前見過的年輕俠客,只是冉宅過大,他幾經查訪卻無從得知集靈劍藏匿何處,伍晉前思後想,決定前往冉府帶走冉默風心愛之人,再次以物易物,交換冉默風的集靈寶劍。
可在宅裏繞了一圈,伍晉卻沒發現他先前曾擄過的女娃娃小廝!難不成當初已被他一掌打死?!伍晉心想既然來了,就定要得個結果回去,這一陣子江湖上已有流言,傳説四劍已經有幾把不在天山雪洞中——伍晉擔心自己一時遲疑,便遭人捷足先登,嗆走了冉默風手裏的集靈劍。
伍晉來到泮宮,目標鎖定冉老夫人——沒了那個娃兒小廝便用老母性命來換,他相信冉默風絕對不會拒絕他的。
“葉寒那丫頭還在府裏?”
伍晉守在泮宮主屋外頭,聽見房間傳來老夫人聲音,他回頭確認四周無人,便悄悄竄進主屋,準備擒人。
“是啊!老夫人,小蘭真的非常努力,但是好奇怪,不論我吩咐她多粗重的工作,她就是有辦法完成!”
“這該如何是好……”老夫人方才説完,房裏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老夫人與婢女小蘭慌到連反應都忘了。直到蒙臉男子一把將老夫人揪住往外拉,小蘭這才半滾半爬地追在後頭大叫。
“快來人吶!有刺客——”
率先衝進房裏的不是長工也不是護衞,而是手裏緊攬着竹帚的葉寒。先前她曾被伍晉擄走,便記下了他掛在腰間作為門派印信的銅徽!壞人!葉寒相準了伍晉的頭用力一揮,伍晉連忙側身閃避,就這麼一下,老夫人剛好逮着空隙脱離魔掌。
這個臭丫頭!。伍晉沒認出葉寒,只以為她是冉府小廝,送了個掌風便將葉寒出推向桌邊。他目標是老夫人,正待伸手欲揪老夫人,葉寒卻突然從懷裏取出細針,奮不顧身朝伍晉手上一刺。
“啊!”伍晉不意被刺中,痛得失聲大叫。
“老夫人快走!進去快把門閂上。”葉寒急急將老夫人往房間裏推,老夫人照着葉寒話做的同時,一雙眼也驚訝地看着她。怎麼也沒料到,率先搶來救她的人,竟是她一直深切鄙視、恨不得驅之而後快的葉寒!
“真是個忠心護主的好傭人——”露出黑布外頭的眼睛射出冷光,伍晉陰狠地瞧着葉寒,嘴裏嘶聲説道:“好,既然你願意捨身救主,我就依了你心願!”
伍晉催足功力,伸手便朝葉寒送出一掌,葉寒即時抓來一把凳子擋在胸前,但其徑道仍使她朝後飛摔,她手裏的凳子也同時裂成了四塊。
葉寒登時暈了過去。
老夫人一見葉寒倒地不起,再也顧不得自己安危,急忙跑去攙起她身子,焦急地輕拍葉寒臉蛋。“天吶!你可不能有事……”老夫人喃喃低語。
不宜久留!
伍晉一個箭步再度抓住老夫人,還未掙扎老夫人已經被點了穴道,只是方一轉身,伍晉突然發現自個脖子旁多了個冰涼物體,定住身微側臉,發現竟是冉默風。
“放下我娘。”
他何時來的?伍晉猛吞了口唾液,他竟毫無知覺!
冉默風伸手摘下伍晉臉上黑布,兩人正眼相對,他一不認出來者何人。
“我知你要的是我手上這把集靈劍,我會給你。”
怎麼可能?!集靈劍是所有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寶貝,怎麼可能有人不需要它?
“我給過你一次,我就會再給你第二次,拿去吧,我已經不需要它了。”冉默風收劍入鞘,隨後將劍遞到伍晉面前。
伍晉面帶遲疑地看着他的動作。半晌,他才鬆開老夫人手臂,一把搶走冉默風手中的寶劍。
隨後伍晉一個縱身,人與集靈劍,一下從冉默風眼前消失。但他眸子裏,完全沒有一絲對劍的眷戀不捨,他只急着要救娘,與他心愛的小寒兒。
“為什麼?”葉寒醒來後知道他把劍給了那壞人,忍不住追問。
冉默風先檢查確定葉寒已經喝光廚娘熬來的湯藥,這才慢條斯理地答她!
“回蘇州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集靈劍名稱的那個靈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寒眉頭一皺。“那劍名跟你送人家劍有關麼?”
“你到底要不要聽?”冉默風瞪她。
葉寒呵呵笑了兩聲,捂着嘴點了點頭。
“所謂靈,即為魂,講更白一點就是人心裏的七情六慾,我想到這時突然想起師父的教誨,他要我摒除七情六慾,一生為劍而活,所以我上天山尋找寶劍,來證實我的武學造詣已到達頂峯。想來也好笑,集靈劍實為一把心之劍,而我這個持有者,卻為了得到它,拋棄了我的心。”
“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是個沒有心的人!”葉寒連連搖頭。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個温柔細心的人啊!
“我是,在遇上你之前我的確是,我的眼中只有我自己。菱兒、我娘、冉府,甚至當時仍是阿寒的你,我都沒放在眼裏。”
他這麼説一説葉寒回想起來了,他們倆第一次遇見,冉默風的確冷得像塊冰。
“我大概知道你想説些什麼,可是我還是覺得集靈劍很珍貴,我聽那個壞人説,要拿那把劍,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要爬很高很高的山,很不容易的——”
瞧葉寒擠眉弄眼依依不捨的模樣,冉默風忍不住笑了。
“那些都不重要。”他將頭湊在葉寒臉前,親愛地蹭蹭她鼻尖。“走了一圈我才發現,人生最重要的只有一點,就是把自己的心,好好地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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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在方管事宏亮的宣告聲中,身穿豔紅霞帔、頭戴珠玉鳳冠的葉寒,被一羣婢女簇擁着走進新房,屁股剛坐在牀上,葉寒便伸手想要摘下頭上幾斤重的頭冠,小蘭一見,急忙出聲阻止。
“不能摘。”
“可是很重啊!”頭罩在紅緞布里的葉寒悶聲抗議。
“重也得忍耐!”小蘭“帕啪”兩聲將葉寒雙手握在手心,硬是按住不讓她手伸起。“你可不想在大喜之日頭一天,就落了一個不吉利的兆頭。”
自半月前葉寒挺身救了老夫人,小蘭便不再排擠葉寒,不再當她是貪圖榮華富貴的虛榮女子,願意對葉寒拿出誠心,開始以少主母身分待她。
而葉寒這邊,也因為小蘭的真誠,一下多了好幾個可以跟她們討論姑娘私事的夥伴,尤其在梳裝打扮、刺繡堂規這幾方面。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小蘭可幫了葉寒許多忙,讓她在極短時間內,學到了該怎麼以冉府少夫人身分與下人應對。
不過話説回來,她什麼都可以習慣,就頭上戴着滿頭珠翠這事,她就是沒法子適應,尤其這會兒她頭上,還頂了五斤重的鳳冠,真是快壓死人了!
“到底還要我等多久——”葉寒哀叫着,臉被掩在紅布底下的她猛吹大氣。
“沒那麼快,我剛才瞧外頭來了好多客人,少爺一桌一桌敬,不弄個半個時辰怎麼走得了人——”
小蘭話方説完,新房大門突然被人給推開,她一見來人頓時驚呼;“少爺?!”
“萬歲!”臉仍被紅布蓋住的葉寒開心大叫。
冉默風手指小蘭要他們退場,小蘭搖着頭一邊辯解:“我還不能走,桌上那甜湯還沒——”
“我們會喝。”冉默風已開始動手推人。
“但我還得在一旁説許多吉祥話,那個早生貴——”小蘭話還沒説完,廂房門已當她臉關上。
終於清靜了!
冉默風一個旋身來到牀邊,以綁着紅帶子的秤桿挑起紅布。
葉寒視線一清,她二話不説即刻摘了鳳冠,往桌上一放。
“垂死我了、重死我了。”葉寒一邊抱怨一邊心想,好在小蘭不在,要不她方才那話被她聽着,鐵定又會捱罵!
“瞧你熱得滿頭汗。”冉默風伸手幫她拭着額上汗滴。
葉寒看着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還説呢!我剛才聽小蘭説你半個時辰之後才會進來,眼淚差點沒掉下來。”然後她手指自己脖子,撒嬌地要冉默風捏捏。“我脖子好痛——”
“辛苦你了。”他依言幫她揉着。
葉寒微笑地抬起頭來,忽地瞧見冉默風頭上仍戴着禮帽,心想他一定也覺得不舒服,便伸手幫他脱去。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温柔,一直垂眸望着她的冉默風,眸色不由得深了。
他抬手輕撫她臉頰。一邊心疼地説着:“幾天不見,你變瘦了……”
“還説我呢!”葉寒小嘴兒一嘟,也依樣撫着他臉頰。“你還不是一樣,才幾日不見,你看你下巴都瘦尖出來了——”
依循古禮,大喜之日前十天新人兩個不得相見,怕壞了吉兆。廚娘知道葉寒與冉默風時常在夜裏私會,便自動領了夜裏看顧葉寒的責任;白天換小蘭盯梢,兩人通力合作,根本就是在防賊。
小兩口自認識開始,還沒嘗過一天不見面,這一回可真飽嘗了相思苦,現下終於如願相見,當然是一秒鐘也不肯浪費。
冉默風幫葉寒將身上厚重霞帔脱去,正要伸手解開身上蟒袍,葉寒卻突然起身,將他手指按下。
“我來,小蘭教了我許多事,我想從今天開始試着做。”
方鬆開蟒袍上衣帶,赫然發現她先前縫送他的荷包,就被他貼身收在心窩處。葉寒微笑地將荷包取下,隨後推他坐在牀榻,之後再幫他脱去腳上鞋襪,然後鬆開他發,一綹一綹拿着木梳細心地梳着……
她方才做的那些事,先前冉默風曾幫她做過無數、無數次,若不是小蘭説明,葉寒當真不知,原來這世上,沒多少男人肯紆尊降貴地幫女人做這些事。
葉寒微笑地想——從許多細節知悉,他當真是憐惜、疼愛着她的。所以從今以後,葉寒決定要以他妻子的身分,從頭到腳,依樣回報他。
“小蘭教你這些?”
“不只呢!”葉寒放下梳子,然後從後攬着冉默風脖子,親愛地將顎靠在他肩上。“她還教了我許多規矩,她也提醒我,今後我不可以在人前人後叫你風哥,得叫你夫君。”
“獨處的時候可以。”冉默風轉身將葉寒抱進懷裏。“我喜歡聽你叫我風哥,小寒兒。”
“噯。”葉寒微笑地將臉貼在他胸膛,仰着頭撫摸他俊朗的面容。“説真話,我至今還沒聽你喚我一聲娘子……”
“娘子。”
冉默風一叫,葉寒頓時脹紅了俏臉。
“哎呦,好羞噢!該不會以後我每聽你這麼喚我一次,我就臉紅一次吧。”
“那我可要注意,別在男人面前喚你娘子!”他摸摸她燙紅的臉頰。“我才不想讓其它人見你臉紅的樣子。”
“羞羞臉,大醋桶。”葉寒伸手輕刮他臉頰,冉默風隨意一咬便攫住她手指,瞧他舌尖在她指上細吮的模樣,葉寒忍不住啞聲輕喚他名。
“風哥……”
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
冉默風回眸彈出一指,指風拂過,搖曳的燭火咻地熄滅。
他,可一丁點都不想浪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