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離開江陵發力疾奔五十餘哩,看到山坡上有一座廢棄的小廟,心想魔教大概不會再追來了,於是進入廟中休息。風清揚在乾草上盤膝而坐,無相神功在周身轉了十二週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風清揚走到前院中,抬頭看了看天上,萬里無雲,一輪明月發出皎潔無瑕的光芒。風清揚心中想到今日之事,不覺得思如潮湧。風清揚想到今日初試神劍,竟然打的魔教長老毫無招架之力,臉上難掩興奮之情。細想對敵之一招一式,招式之妙,恐怕連師父也沒見過。想起師父,心情立時黯淡了下來。今日飄香院一席話,一下把自己打入五里霧中。原本事情看似簡單,傅雲敖是罪魁禍首。當日那一掌五里穿雲,明明可以避過愛妻的,他卻一掌打中愛妻,以致於愛妻香消玉殞,分明就是殺人滅口。現在扯上了魔教,一切卻又要重頭開始了。
想起愛妻,自己好久沒到她墳前去了,她一定念着自己,以往恩愛纏綿的景象,一幕幕重現在眼前,淚水不禁沾濕了衣襟。雖然眼前不知誰是主謀,不過總算有了一點線索可以追尋,總比漫無目標來的好。魔教長老重傷,魔教妖人一定緊張起來了。想到今日之戰,風清揚心中又迷惘起來。心中明明要使出拳破九州震斷他的心脈,出拳時卻變成金光蓋頂,想補一拳了帳他,偏偏打不下去。還被人責問。想到那歐陽芙蓉,風清揚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容。那個倔姑娘,好心問我,還被我教訓了一頓,風清揚心中不禁有點歉然。那又哭又笑的模樣,萬萬讓人想不到是出手狠辣的恆山高徒。阮玉繡是飽經風霜的風塵女,外表自然温柔婉約,惹人憐愛。尤其她深愛風清揚,一舉一動更是加倍柔媚。風清揚生平就只注意過自己的夫人,以為世間女子應如夫人一般。那歐陽芙蓉刁蠻任性,讓風清揚留下深刻的印象。正當風清心緒起伏不定,門外傳來馬蹄聲,風清揚心中一動,看到正殿之中有尊大佛,於是躲在大佛之後。
風清揚聽得兩人下馬走進廟來,一人開口道:“餘老弟,總壇飛鴿傳書,要咱們馬不停蹄到江陵來所為何事?”
風清揚聽那聲音壯如洪鐘,悄悄探頭看到一人虎背熊腰的黑臉漢子,手中提了一把大斧,風清揚心想:“這兵器倒也適合你。”另一人背對風清揚,身形細長,卻不見他攜帶兵器,想是善於暗器,短刀之類的小巧功夫。
另一人道:“童大哥,你匆匆而來,不知教中出了大事了。”
那姓童的道:“是什麼大事要這麼多教中的堂主趕來。”
那姓餘的道:“聽説範長老被人放倒了。”
那姓童的一呆,隨即哈哈大笑道:“活該,那姓範的早該有如此報應。”
那姓餘的道:“童大哥你且禁聲,小心隔牆有耳。”
那姓童的道:“咱們學武之人,刀上來刀下過,眉頭都不皺一下。那姓範的偏偏愛去欺侮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叫報應,想必這次又是去欺侮女子才着了人家的道。”
那姓餘的道:“童大哥你我是生死之交不打緊,這話你可別同別人説,畢竟那範松是教中長老,咱們可不能不忌憚點。”
那姓童的道:“我童成海就是這個性,想改也改不了。餘老弟,那範松是如何受傷的?”
風清揚聽他説的直率,心裏不禁對這童成海有點好感。
那姓餘的道:“好像是招惹到恆山派的小姑娘。”
童成海道:“恆山派?除了幾個老尼姑身手不錯外,沒聽説有什麼高手啊!”
那姓餘的道:“聽説傷了範松的不是恆山派的人,是一個年輕男子。”
童成海道:“一個年輕男子?武林之中有這等高手嗎?”
童成海搖頭晃腦的想了一下,一掌拍再大腿上道:“是華山派的嗎?聽説華山派的新掌門是個年輕人,等一等,會不會是那件事,華山派尋仇來了?”
那姓餘的道:“不可能,那華山派一向沒什麼高手,而且五位長老行事乾淨俐落,如果是尋仇,早幾年華山人才濟濟時就找來了,現在人才凋零,想送死也不會揀這時候。”
風清揚聽那姓餘的説到華山,心中黯然。
童成海道:“説不定人家得了什麼絕技?”
姓餘的道:“説到這兒,聽説那傢伙劍法通神,範松被打的昏迷醒,神武堂傷了三十多名兄弟,連人家衣邊兒也沒沾上,這功夫可真邪門。現在總壇雞飛狗跳,萬一沒找到這人,聽説總壇要派人到恆山派要人。”
童成海奇道:“餘老弟,你不是説這人不是恆山派的嗎?”
姓餘的道:“話是不錯,但是這人救走了一個恆山派的小姑娘,或許從她口中可以問出點線索。”
童成海怒道:“咱們日月神教竟然要勞師動眾去欺侮一個小姑娘,那不叫武林同道看笑話。”
姓餘的道:“咱們當然不是光明正大的去要人。”
風清揚聽得魔教要去為難恆山派心中暗道不妙。
童成海大聲道:“偷偷摸摸就不是笑話嗎?”
那姓餘的看他生氣,於是陪笑道:“童大哥你別生氣,畢竟那是總壇的決定,會不會這樣還不知道,説不定這次咱們大舉出動,可以捉到這小子。”
童成海正要繼續發作,忽然聽得門外有動靜,於是手按着大斧迅速躲到門後。
一名黑衣男子進得門來喊道:“月夜高飛。”
姓餘的接口道:“日行千里。”
那黑衣男子進到內堂向兩人行禮道:“小人蔘見童堂主,餘堂主。”
姓餘的道:“我們現在就進城去,其他堂主到了嗎?”
那男子道:“除了雷火堂遊堂主外,其餘堂主都到到了。”
姓餘的道:“很好,你回去吧!”
那男子道:“小人告辭。”
童成海忽道:“且慢。”
那男子剛回頭跨出一步,馬上回頭站好道:“請問堂主還有什麼吩咐?”
童成海道:“你是武英堂的人嗎?”
那男子道:“小人正是武英堂的人。”
童成海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堂主,叫他不要包庇盧全,一切依幫歸處理,不然讓我找到盧全,我可是會讓他死無全。”
那男子猶豫道:“這……小人……”
童成海看他吞吞吐吐,大聲喝道:“聽不懂老子的話,還不滾。”
那男子嚇的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姓餘的道:“童大哥你幹麼生這麼大的氣,不過是個下人而已。”
童成海道:“老子看到武英堂的人就有氣。”
姓餘的道:“那盧全是怎麼回事?”
童成海氣憤道:“那盧全是遊乾的小舅子,覬覦渤海端木弘的功夫,上門求教不成,想那端木家的功夫向來不傳外人,於是仗着他姐夫的名頭,硬要娶那端木家的大小姐,端木弘和我向來不合,但是為人一向重義輕利,我老童聽到此事馬不停蹄趕到端木家,那知還是慢了一步,端木弘一家十五口無一倖存,我幾次向那遊乾要人,他倒是推的一乾二淨,説到沒真憑實據,恕難從命。該死,那端木家的慘狀我深印腦海,那小孩才不過三歲……”
童成海説到後面語帶哽咽,風清揚聽的心中也不禁慼慼然。
姓餘的道:“沒想到那端木弘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童大哥我一定幫你找到盧全那兔崽子,那端木弘亦是神教的人,於情於理我們都要處理。童大哥現在不早了,我們進城去吧!”
説完兩人上馬絕塵而去。
風清揚待他兩人離去後,從神像後頭跳了出來。
風清揚心想:“魔教目前會在江陵找上好一陣子,暫時不會找恆山派的麻煩。
乘這時候回華山拜祭恩師和夫人。”於是施展輕功向華山奔去。
回到華山,樹木蓊鬱,秀麗依舊。風清揚來到恩師墳前,涕淚滿面。
風清揚泣道:“恩師在上,弟子風清揚不肖,未能遵守師命,致使劍宗一敗塗地。弟子本應自刎以謝恩師,但恩師大仇未報,清揚無臉見恩師於九泉之下,待弟子手刃首惡,必至恩師面前請罪。”
説完跪地三拜,起身往後山而去。
風清揚走到愛妻墳前,見到墳上雜草叢生。心中一酸。
風清揚默道:“我許久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風吹着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在回應着他的話。
風清揚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我最近練了一套劍法,挺厲害的。你身上穿了件紅紅綠綠的衣裳,差點讓我認不出來。”
説完風清揚將墳上的雜草清掉,用手撫摸着墓碑,輕輕的道:“我很想在這裏陪你,但你知道我還有事要辦。你不用擔心我孤身一人,我現在的武功可厲害,什麼?你不信啊,我練給你看。”
風清揚長劍在手,獨孤九劍一招招使來,劍光凌厲,劍氣縱橫。
風清揚使的興起,劍上勁力暴漲,但見落葉紛紛,塵土飛揚。
風清揚越使心越悲,大喝一聲長劍脱手而出,一道白光去似流星,快如閃電。
刷的一聲將大樹攔腰切成兩段。
風清揚悲不可抑仰天長嘯道:“絕世武功有什麼用,我只要想你説一説話而已,我卻永遠都做不到,我好難過,你知道嗎?你若可憐我,為何不到我夢中和我説説話,你是在生我的氣嗎?你同我説啊!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