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熊獰笑一聲,掌勁陡然一發。
“咻!”一道金光破空射來,直往他手掌射到。
他微微一驚,注目一看,只見是一條長約兩尺、通體爍亮的金蛇。
那火紅的尖舌正自伸出老長,尖鋭的毒牙也森然戟立,往他手上咬來。
那條金蛇來勢迅捷如電,轉眼便已經撲到他的手上。
西門熊低喝一聲,掌心之中,發出一股勁力,朝金蛇劈去。
誰知他發出的勁道方一擊出,有如劈在一條細絲上一樣,一點力道都沒用上,自金蛇身上滑了開去。
金蛇在空中一曲一扭,激彈而出朝他臉上咬來。
西門熊微微一凜,他咦了一聲,上身稍側,曲肘回空劃一圈弧,右手小指一挑一勾。
那顫動的小指正好敲中金蛇七寸之上,頓時將金蛇擊落地上。
他低喝一聲,左足跨前一步,左掌一立,方待劈下。
豈知那條金蛇在地上一彈一射,又迅捷無比地朝他胸前咬去。
風聲一響,西門熊立即警覺地移身回步,轉開三尺。
但是金蛇一張毒牙,已將他衣袍咬住。
他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那有似鋼條擊出的一指,卻沒能將這條小小的金蛇打死。
電光石火的剎那,他五指齊飛,“嗤”地一聲,將衣衫一角割去。
那交叉揮去的兩指,已迅速地將金蛇七寸捏住。
他方待用力捏斷金蛇,豈知“噓”地一響,金蛇噴出一口淡淡的白霧。
他立即將氣息閉住,右手一揮,將金蛇擲出數丈。
他腳下立即移開二尺,避開那股毒氣。
就在他身形移動之際,背後喀的一聲,一股雄渾的勁道擊撞上身。
西門熊怒火勃生,他冷哼一聲,頭也沒回,反掌一揮,大袖平飛而出。
“砰!”他身形微微一晃,只覺那股勁道剛強猛烈,自己隨意揮出的一掌,竟然幾乎抵擋不住。
他眼梢一斜,已見到自背後偷襲的是一個矮胖的老頭。
天蟆鄭鑫雙膝曲立,有似一隻大蛤蟆,喀的一聲怪叫,又是一股勁道推出。
西門熊冷哼一聲,聚勁豎拳,身形一旋,“五雷訣印”剛猛的勁道如山洪傾瀉,滾滾而出。
天蟆鄭鑫不知道這滿臉虯髯、威猛高大的中年大漢,乃是邪門第一高手“幽靈大帝”西門熊。
他心中正在吃驚之際,已見到對方握拳直搗而出。
那轟轟的拳勁激動空氣,發出低沉的吼聲,使得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大驚失色,沒想到天下會有更甚於自己“蛤蟆功”的剛猛勁道。
倏然,他腦中轉過許多念頭,然後他大吼一聲,提起渾身力勁,撞擊出去。
就在他聚勁揮掌之際,耳邊聽得天蜈顧通叫道:“三弟小心,那是青海海心山的五雷訣印。”
但是話音未了,他已被那千鈞勁道撞上。
轟然一聲巨響,他心脈大震,“喀吱!”一聲,手肘關節脱臼,整個身軀飛出數丈,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天蛇劉龍接住身空墜落的鄭鑫,已見他臉如白紙,氣息微弱。
他伸手進懷,摸出一個玉瓶,飛快地從裏面倒出幾顆丸藥,捏開鄭鑫腮頰,將丸藥放進他的口中。
天蜈躍將過來,沉聲問道:“怎麼啦?”
天蛇劉龍抬起頭來,道:“內腑震傷,雙臂脱臼。”
天蜈顧通道:“把他關節脱臼接上,你看好他!”
他身形移動,躍出兩丈,來到西門熊面前。
西門熊冷冷地望着這五個老頭,他剛才雖然將鄭鑫打得吐血,但是卻依然不敢稍微輕視這五個行動詭異、蓄有毒物的老頭。
天蜈顧通側眼一看,只見天蠍孫錚和天蛛洪鏈都站在石砥中面前,臉色凝重地盯着西門熊。
他問道:“二弟,掌門人怎樣了?”
天蛛洪鏈道:“石掌門受了內傷……”
西門熊詫異地忖道:“石砥中這小子何時又成了一派掌門”
天蜈顧通嗯了一聲,緩緩回首目光望着西門熊。
幽靈大帝西門熊有似嶽立淵峙般地挺立着,他虎虎生威,昂然凝注着天蜈顧通,也沒有開口説話。
天蜈顧通道:“閣下可是來自青海幽靈宮”
西門熊應聲道:“不錯!”
天蜈顧通目光一轉,看到西門熊右手手指上一個烏黑碩大的指環,暗自一驚道:“閣下是幽靈一派掌門幽靈大帝西門熊?”
西門熊傲然道:“不錯!老兒,你是何門派的?”
天蜈顧通肅然道:“小老兒毒門弟子!”
西門熊雙眉一聳,目中神光暴射,似是很驚奇對方是毒門弟子一樣。
他目光斜移,看到跌坐於地的石砥中,暗中冷哼一聲。
他沉聲道:“毒門已久絕江湖,難道還沒有死絕”
他這句話使得毒門五聖都勃然大怒。
天蜈顧通怒極反笑,長嘯一聲,將心裏的怒氣抒發出去。
西門熊冷冷地道:“你鬼叫作什?”
天蜈顧通大吼一聲,身形一動,躍起空中,有似百足蜈蚣,揮動那齊集的巨足,飛撲過去。
西門熊冷哼一聲,道:“邪門小技也敢在此班門弄斧!”
他單臂一掄,急劃而出,剎那之間連出兩式。
顧通身在空中,眼見西門熊身形未動,單臂劃出之際:已將所有空門塞住,不容自己攻入。
他全身一傾,在空中滾開,自側面攻出三掌。
西門熊低喝一聲,曲肘一撞,手臂揮處,五指倒拂而出。
顧通身形方始錯開,要自側面攻將進去,卻不料西門熊目光犀利,已看出他要攻擊的位置。
那撞出的一肘,去得神妙無比,一股風勁,正好搗在顧通空門之處。
而那肘勢所及之處,已封住了顧通進招之勢。
顧通大吃一驚,沒料到西門熊武功如此高強,他深吸口氣,方待躍將開去——
西門熊喝道:“往哪裏去!”
他目送飛鴻,手揮五絃,輕柔神妙地倒拂而出,正好湊上顧通移動位置。
“嘿!”
天蛛洪鏈大喝一聲,似是帶着一條無形的蜘蛛絲,泛空倒射而出。
天蠍孫錚身如圓球,滾將過來。
他雙足起處,已悄無聲息地連踢十二足,足影紛紛,奧妙無比。
西門熊五指一揮,正好抓住顧通衣袍,指力一發,即將擊中顧通身上要穴。
驀然,他的眼前,一道烏黑的影子飛掠過來,將他視線齊都罩住。
那舞動的四足,好像一隻大蜘蛛一樣,挾着一股腥風撲下。
他微微一讓,左掌一揚,急劈而出,右掌仍然原式不動抓着顧通的身子。
“啪!啪!”
一連兩掌相觸,洪鏈怪叫一聲,倒空翻起兩個大筋斗,跌飛開去。
西門熊掌式一出,手掌突地微微一麻,他略一錯愕,顧通已用力一掙,跌落地上。
“嗤拉——”
顧通前袍半邊都被撕裂,他一跤跌倒地上。
動作都是在一剎那之間所完成的,顧通跌倒地上時,西門熊手掌已是一麻。
他目光一瞥,已隱約看到指尖上兩個小孔正在流着烏血。
“嘿!有毒!”這念頭在他腦中一掠而過,他立即將心情嚴肅起來。
他目光犀利無比,一眼便看清楚那是一條長約一尺的大蜈蚣。
陡然之間,孫錚連踢十二足,神妙莫測地將他身前進攻之式齊都逼退。
那迅捷的足尖,好似無數支鐵鑿朝他飛來。
西門熊沉身移步,剎那的工夫連退六步,方始閃開那奧秘的十二足。
他右手兩指連點兩下,閉住了左手的經脈,猛然之間,右手一圈一勾,將孫錚踢出的第十三腿擒住。
敢情他見到孫錚兩腳之上穿着的是一雙鐵鞋,那鞋上烏光閃閃,好似浸在毒藥中淬練過似的,所以又趕緊放開了手。
就在他振臂之際,那條火紅的百足蜈蚣,已急射而至,“嗡嗡”聲裏,一股腥風撲了上來。
他沉聲一喝,手肘一沉,中指曲起,覷準那蜈蚣射來之勢,一指急彈而出。
“噗!”
那條蜈蚣當頭被一指擊中,立即在空中一頓。
但是那兩條長鬚一陣搖動,立即又飛射而至。
西門熊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條蜈蚣竟和那條金蛇相似,渾身鐵殼,不畏自己這穿金裂石的一指。
他輕嘯一聲,右手已伸進掛在袍內的革囊,三支幽靈錐掏了出來。
他身為邪門第一高手,絕藝超羣,二十年來都未曾用過暗器,這時因一時疏忽,恰巧碰上毒門五聖一身怪異的毒功,故而左手手掌被天蛛洪鏈毒爪所傷。
他眼見這五個老頭都豢養有如此神異的毒物,所以將幽靈宮唯一的暗器“幽靈錐”拿出來了。
天蜈顧通嘬唇一吸,“噓”地一聲,那條火紅的天蜈回空折曲,恍如在人的手掌上。
他臉色凜然站立着,放眼望去,天蟆鄭鑫已站了起來。
他問道:“三弟,你的內腑有沒有受傷?”
天蟆鄭鑫哈哈一笑,道:“大哥,你知道我是個癩蛤蟆,滿肚子都是氣,只要關節沒傷,內腑怎會受傷?”
天蜈顧通肅容道:“這是邪門第一高手青海海心山幽靈一派的掌門人,你可要小心點!”
他目光一轉,投向天蛛洪鏈,道:“二弟,你沒受傷吧?”
天蛛洪鏈搖頭,道:“還好!”
他停頓了一下,道:“大哥!他左手已被我毒指劃傷!”
天蜈顧通沉聲道:“五弟呢?”
天蠍孫錚道:“大哥!我很好!”
天蜈顧通臉色凝重,沉聲喝道:“長天一點碧——”
其他四人高聲道:“萬毒滿天地——”
天蜈顧通大聲喝道:“布五毒大法!”
陡然之間,只見天蛛洪鏈伸手一拍胸部,一隻斗大的黑毛蜘蛛伸長着八隻長足,自他衣袍裏鑽了出來。
天蟆鄭鑫蹲身曲膝,雙掌一揮,“咯咯”兩聲怪叫,一雙通體碧綠的大蛤蟆跳了出來,伏在他跨下。
天蠍孫錚伸手進懷拿出一個玉盒,輕輕拍了拍盒面,然後將盒蓋打了開來。
一隻火紅的蠍子緩緩爬了出來,跳在孫錚手掌之上。
孫錚卻是臉色一變,想要説什麼,卻又沒有説出來。
天蜈顧通臉上也微微掠過一絲驚詫之意,但是他目光掃過跌坐地上的石砥中時,不由得深吸口氣,凝神注視着西門熊了。
西門熊運氣將左手指尖的毒液逼出指外,立即便又將指尖血脈閉住,不讓鮮血流出。
他見到每個人都有一隻不同平凡的毒物,不由得心裏一陣嘀咕。
因為這等毒物都是經過特殊飼養,加之又配合上這五個老頭的武功,自然威力不小。
尤其他剛才見識過那毒物的厲害,自然更能瞭解這個大陣布出,其中厲害的地方。而且是眼見那手持紅蠍的老者,臉上曾掠過一絲驚詫之色,這絕不會瞞過他的。
他暗忖道:“這五毒陣顯然是他們訓練有素的,但是為何他們臉上會泛過一絲驚懼之色?”
他狡猾無比,腦中意念飛轉,剎那之問,想了不少問題。
天蜈顧通沉聲道:“毒門自隱沒江湖以來,已有二十餘年,今日能得見着邪門第一高手西門林嫡傳的絕藝,果然不同凡響!現在尚要以本門‘五毒大法’向閣下領教一下幽靈絕技!”
西門熊臉色陰沉,緩緩望了毒門五聖一眼,道:“本人當很歡迎各位以毒門絕技指教在下,但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道:“本人做事向來趕盡殺絕,毒門一脈,恐怕自今日開始將自江湖上永遠絕跡!”
天蜈顧通狂笑一聲,道:“恐怕閣下不能脱死亡之途,須知我們毒物藴有巨毒,稍為沾上一點,也將混身糜爛而死!”
西門熊大笑道:“好説好説!江湖上漏了你們五人實在不該,看來江湖排名將因你們這五個毒物而變換!”
天蜈顧通知西門熊這句話的意思是譏諷他們五人藉着毒物之力,就算再強也不會被武林中重視為高手。
他冷哼一聲,道:“毒門一脈當然以弄毒為本分,我想幽靈掌門不會恐懼這區區幾個毒物吧!”
“哈哈!”西門熊手掌一張,五枚幽靈錐平空彈起,“叮叮!”一陣脆響,又落回手掌裏。
他狂笑道:“本人也認為尊駕等五個毒物,也有資格受我一幽靈錐,我想你們該不會反對!”
他這下表明瞭要以幽靈錐對付五毒,天蜈顧通冷哼一聲,道:“天下毒物種類繁多,豈是你幽靈宮所能瞭解的?我等選擇異種,加以培養煉成這天下最毒的五種毒物,還怕你區區幽靈錐?”
幽靈大帝西門熊冷淡地一笑,眼中露出懾人的鋒芒,他沉聲道:“也許就可以叫你見識一下幽靈錐!”
他臉上泛過濃濃的殺意,手腕一動,五枝幽靈錐在手中跳了起來,像一朵燈花似的爆了開去。
“咻!”烏光閃過空際,朝毒門五聖射去。
天蜈顧通沒想到西門熊會不打招呼便突然發出幽靈錐,他大喝道:“攻!”
“嗡嗡……”
血紅的蜈蚣在陽光下閃着灩瀲的光霞朝西門熊飛去。
剎那之間,金蛇“呱”地一聲,展着雙翼,便撲往西門熊而去。
天蛛洪鏈身形一斜,閃過那疾射而來的幽靈錐,滑步飛身,躍起三丈,一抖手間,那八足之蛛牽着一條晶亮的遊絲,舞動八條細長的長足,落向西門熊。
西門熊知道這等毒物幾乎都可以吐出毒氣,他閉住呼吸。大袖一拍,一股勁風自袖底升起,朝頭上拍去。
他右手握拳,蹲身運氣,一拳攻出,朝天蟆鄭鑫撞去。
西門熊那道拳勁正好擊中跳躍而起的蛤蟆,“噗”地一聲,那隻大蛤蟆立時墜落地上。
西門熊中指疾彈而出,一縷指風像是一把利刃劃過天際,朝那隻大蛤蟆腹下劃去。
他知道這五個老頭都不是自己敵手,現在惟一可怕的,便是待石砥中醒來之後,他們聯手而攻,自己便將落敗無疑。
所以他趁石砥中仍自運功療傷之際,先要將那五個老者幹掉。
而這五個老者既是毒門中高手,則必先將那五個毒物除去。
所以他就先下手除去這些毒物。
誰知他一指劃出,只聽“噗”地一響,那縷指風有似碰到牛皮似的,豎韌無比,竟不能將那隻蛤蟆肚皮劃開。
“喀”地一聲,那隻大蛤蟆仰天翻倒,滾了兩下,身上射出白色的漿水。
西門熊大喝一聲,旋身飛起,有如大鵬,回空騰起六尺。
他這一下躍在天蛛洪鏈頭上,立即便將那些毒物的攻擊都避了開去。
陡然之間,只見他雙掌一立,半空中長嘯一聲,倒瀉而下。
一股淡淡的粉紅色氣勁,立即隨着他飛瀉的身子,發散開去。
旋渦似的氣勁中,隱隱響起了輕雷之聲。
他這下使出的絕技“冥空降”的那門奇功。
顯然,他已經要將毒門五聖置於死地了。
天蜈通大吼一聲,道:“天毒攻心——”
他們左掌按地,右掌仰天,一翻一覆之間,左掌之中一股烏黑的勁氣湧出。
似是一陣黑煙彌然飛散開去,腥氣立時將四周佈滿,五股氣柱似傘撐開……
毒門五聖仰首望天,神色凝重地望着飛躍於空中的幽靈大帝西門熊。
西門熊虎吼一聲,全身骨骼一陣密響,雙掌急速地划着圓弧,隨着急躍而下的式子,一蓬淡淡的紅霧彌然散開。
毒門五聖齊都伸起右掌朝向天空,左掌按地,一翻一覆之間,左掌之中一股烏黑的勁氣湧出。
似是一陣黑煙飛散開去,腥氣立時將四周佈滿,五股氣勁似傘撐開……
那股粉紅色的勁道迴旋而出,如同颶風飛卷天空,一觸毒門五聖所擊出的那記烏黑的氣勁,霎時便發出一聲震耳的暴響。
轟然一聲,西門熊頷下鬚髯飄飄飛起,全身一震,直飛起十丈多高……
毒門五聖滿頭白髮脱開束髮的環簪,根根披散開去,他們臉色鐵青,木然屹立。
他們的雙足都陷入泥土之中,幾達小腿之深……
西門熊長吟一聲,衣袍翻起,臘臘作響,如同天神下凡,威風凜凜地急速飛躍而下。
天蜈顧通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嘶啞地喊道:“五毒攻心——”
陡然之間,只聽得一陣怪叫自他們口中傳出,那五種毒物齊都躍上他們的手掌之中,仰首向着天空……
西門熊身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見到這種奇異的情形,他心中一凜,深吸口氣,雙掌回空一叉,急速地揮出。
他身外立時圍繞着一股粉紅色的淡淡薄霧,隨着他雙掌交叉的揮動,而逐漸地變為濃郁。
天蜈顧通可從未見到過這種怪異的功夫,他駭然禁不住心裏在打顫。
急速地遊目一看,其他四人也都臉色凝重而驚駭。
腦海之中立時掠過許多念頭,霎時之間他還是決定奮力一拼。
他嘴唇一合一張,發出一聲怪嘯,短促的嘯音好似夜梟驚啼,刺耳之至。
隨着嘯聲發出,毒門五聖向天高舉的右掌一縮一伸,那五隻盤桓於掌上的毒物齊都飛騰起來。
迎着上躍的毒物,西門熊突地發出一聲厲嗥,濃郁的紅霧裏,五隻幽靈錐急射而出。
烏光閃閃,輕咻聲裏,五隻毒物陡然向四外散開。
但是那隻大蠍卻已經被幽靈錐射中,濺出幾點血珠……
就在這個同時,幽靈大帝旋身急轉,那蓬紅霧立即散開。
空氣之中轟轟聲響,好似悶雷響起。
毒門五聖全身如同石柱,挺立於地上,他們只覺頭上有如一座山壁傾倒下來一樣,四周空氣都被旋激的勁風驅走,變為真空……
那股沉重如山的勁道壓下,眼見便將使人肝腦俱裂,粉身碎骨……
他們痛苦地發出一聲喝叫,五掌齊伸,如託千斤地往上一揮。
五道黑色的氣柱凝聚而起,瀰漫四周。
“砰!”
地上裂開一個大坑,沙石激旋,滿空都是。
毒門五聖衣衫被這股風勁掀得撕裂開來,片片碎布掛在身上,露出黝黑的肌膚。
他們身軀搖晃了一下,雙足一軟,齊都吐出兩口鮮血,跌倒於地。
西門熊倒飛出四丈開外,雙足落下之際,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他胸口悶脹,雙臂隱隱發酸,差點無法抬起臂來。
他心裏驚駭無比,因為自從三十年前遇見天龍大帝,曾在千招之上,一招失手而被東方剛打敗之後,數十年以來,他便沒有再碰到過其他敵手了。
誰知他現在已練成了幽靈一脈最具威力的“冥空降”邪門奇功,竟被面前五個老頭子擋住了三大絕招裏的兩招。
雖然毒門五聖算是落敗,但是這種功力也確實令西門熊感到驚懾了。
他正在驚忖之際,突地眼前一道金光閃過,那條肋生雙翼的金蛇,已自空中疾射而至。
他勃然大怒,輕哼一聲,道:“真的如此欺人!”
他左手食指疾伸而出,迎向金蛇而去。
那條金蛇張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便朝西門熊伸出的食指咬去。
“哼!”西門熊食指一曲,反過手臂,朝金蛇敲去。
那枚戴在指上的烏金戒指正好敲在金蛇頭上。
“呱!”金蛇怪叫一聲,跌落地上,不能動彈。
西門熊正待踏死那條金蛇,突地眼前黑影一閃,那隻全身是毛的長足蜘蛛已展着細長的毛細足,搭在他的手臂上。
西門熊哼了一聲,身上衣袍齊都鼓起,他曲起右手中指,彈起一縷尖鋭的指風。
“噗”地一聲,那隻蜘蛛撕起一片布屑,跌落五尺之外。
西門熊一指彈出,已見那隻鼓着肚子的蛤蟆身上射出幾道白漿。
他腳尖一點,不及考慮便躍出兩丈之外。
他身似柳絮,上身不動,腳尖才一落地,便立即一飄而起,疾如電掣。
身形倒飛而來,他右足平踏而出,已迅捷地將那隻蛤蟆踏住。
“哼!”
他力道一發,立即右足陷入地裏六寸,活生生地將那蛤蟆踏死。
他臉上浮起一絲微笑,正待將右足抬起,突地——
“嗡”地一響,一道血紅的影子掠過眼前。
他還未及思索,那條血紅的蜈蚣已經撲到臉上。
他已經不能避開,上身一仰,左手收回,護住面門。
電光石火的剎那,他左手小指斜挑而出,擋住蜈蚣急進之速。
霎時,他全身一顫,緩緩地吐出那股閉住的氣。
他的左手小指,被那血紅的蜈蚣咬住不放,在陽光之下顯出一種詭異而駭人的情景。
昊蜈顧通嘴角掛着一抹淒涼而得意的笑容,他擦一擦嘴邊的血漬,狂笑道:“哈哈,西門熊,你將會哀號終日,直到全身糜爛地死去……”
西門熊臉色冷肅如霜,他冷哼了一聲,左手一抖,那根小指齊掌而斷,往空中射去。
血紅的影子在空中一閃,那隻蜈蚣發出一陣怪響,正要振起百足而翔於空中。
西門熊目中神光暴射,右手握拳,將手上碩大指環迎空一揮。
一道烏金的閃光掠過空中,那條血紅的蜈蚣“呱”地一聲怪叫,斷裂數截,灑起一片鮮血,跌落地上。
西門熊舉足一踏,將那蠕蠕而動的肢體踏住,他輕聲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就要讓它化為粉碎……”
他舉起左掌,望了望斷去小指之處,陰毒地一笑,道:“七十多年來,我的身體膚髮從無一處損傷,想不到今日竟被區區毒物所傷。”他話聲突地一頓,右手一抖,戴在手指上的指環疾飛而出。
那隻長足蜘蛛方始吐出一根晶亮的細絲,便被這枚指環射中。
“噗”地一響,那隻蜘蛛整個圓圓的大肚都破裂開來,流得一地的黃漿。
西門熊看都沒看,猙獰地狂笑一聲,身形已平飛三丈,落在顧通面前。
他揚起左掌,咧嘴露出白白的虎齒,獰笑道:“現在我要你們狂號終日而死!”
他左掌四指齊飛,奇詭地點住顧通胸前三大穴道。
顧通慘嗥一聲,渾身顫抖,剎那之間滿臉鐵青。
敢情西門熊知道毒門中人一定身煉毒功,所以他是要將毒門五聖廢去全身功力,那麼巨毒必能出人意料地緩緩加深的毒性,而致痛苦哀號,到了最後巨毒攻心面死……
他冷酷地撇了撇嘴,身形如飛,霎時已將天蛛洪鏈全身功力廢去。
洪鏈兩眼俱赤,狂叫一聲,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全身不斷地顫抖,痛苦無比。
顧通滿頭大汗,臉色發青,連嘴角都已變為烏黑,他喘着氣,嘶啞地叫道:“各位弟弟,我先走一步了!”
話聲一了,他右手一捶,震斷自己心脈而死。
洪鏈望着顧通噴出一口鮮血而倒下,道:“西門熊,你好狠的心!”
西門熊冷笑一聲,道:“我姓西門的一向都是心黑手辣。”
天蟆鄭鑫悽然大叫道:“我跟你拼了!”
他轉身撲上,雙臂張開,衝向西門熊而去,欲和西門熊同歸於盡。
西門熊手掌如電一拍,迎着鄭鑫的腦門。
“啪”地一聲,頓時將對方腦殼拍得碎裂成片。
鄭鑫未及慘叫,濺得一地的腦漿,便仆地死去。
洪鏈兩眼俱赤,血水已自眼角流出,他慘然叫道:“三弟,等我一下!”
話聲未完,一蓬血水混着半截舌頭,一齊噴了出來。
西門熊微微一怔,但是立刻便仰天狂笑,他臉色變得猙獰無比,緩緩走到石砥中面前。
石砥中趺坐於地,他眼中射出憤怒的火焰,幾乎像是要將西門熊燒燬一樣。
西門熊怨毒地道:“小子!我要你眼看着他們在你面前慘死,而你卻無法動彈,無法去救他們……”
他又嘿嘿冷笑兩聲,道:“我要你飽受精神上的煎熬與肉體上的痛苦,而最後再死於我的掌下。”
石砥中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他的牙齒咬得吱吱直響,好一會才迸出一聲道:“西門熊,你好毒啊!”
西門熊冷酷地一笑,道:“我要看着你全身經脈倒縮,然後在深深的痛苦裏慢慢死去……”
石砥中胸中熱血翻滾,忍不住“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西門熊正待點住石砥中穴道,卻不料石砥中噴出一口鮮血,正好全都吐在他胸前。他臉色一變,急忙退出十步之外。
但是他胸前已經沾上幾點血水。
他心裏一驚,腦海之中尚未判明自己是否會中毒,腿上已覺一麻……
低頭一看,那條金蛇已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在自己小腿之上咬了一口。
他心膽欲裂,大吼一聲,俯身揮臂,抓住那條金蛇用力往外一扯。
只見他臉上青筋迸起,手臂之上一塊塊的虯肌,高高隆起,手指如勾,勒住金蛇的身軀。
“嘿!”
他大號一聲,硬生生地將金蛇撕裂開來。
扔去那軟軟的蛇屍,他立即頭昏眼黑,一屁股坐倒地上。
他深吸口氣,一把撿起掉在地上的白冷劍,毫不猶疑地向腿上削去。
他咬着牙,吭都沒吭地將整塊小腿的肌肉割下,血淋淋的連包紮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便盤坐於地,運起功來。
石砥中看到這種情形,忖道:“我要在他運功完畢之前,便先將內傷療好,那麼,我才有機會替那慘死的三個老人報仇,否則,連我自己也將不保。”
他望了眼天蠍孫錚和天蛇劉龍,只見他們臉上淚痕斑斑。滿頭都是暴起的青筋,顯然正在抵抗着內心強烈情緒的刺激。
這種情形很容易導至走火入魔,甚至氣血枯散而死。
石砥中心裏着急無比,他的腦際閃過不少念頭,但是卻全都要他站起來方能實行的。
他焦慮地喊道:“兩位前輩,你們趕緊定下神來,不要太過於激動,否則會走火入魔……”
天蠍孫錚嘴唇嚅動了兩下,臉上掠過不少表情,但是他終於剋制住自己的情感,緩緩垂下眼簾,抱元守一,導氣歸元,重新又開始運功療傷。
但是天蛇劉龍卻臉現痛苦地搖了搖頭,他右手支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石砥中臉色一變,叫道:“你……”
天蛇劉龍臉色慘白,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注視着西門熊,他理都沒理會石砥中的呼叫,一步一步地朝向西門熊行走過去。
西門熊仍自低垂着頭,雙手捧着小腹,運氣驅除體內的毒性,在他頭頂浮起一層淡淡的白霧,凝聚成一團,一點都不分散。
天蛇劉龍走了七步,喘着氣道:“西門熊,你好毒的心……”他嘴唇不停地嚅動着,顫聲道:“我要生吃你的肉。”
他低下頭來,拾起地上的白冷劍,緩緩地走到西門熊面前。
眼望西門熊不聞不問的盤膝趺坐,劉龍慘厲地笑了一聲,舉起白冷劍,道:“我要割下你身上的肉來,一片片放在嘴裏咀嚼……”
他的聲音嘶啞而陰寒,裏面藴含無限的痛苦與仇恨。
西門熊全身一顫,緩緩地抬起頭來,望了劉龍一眼,又低垂下眼簾。
劉龍只覺那股射來的犀利目光,使得自己心裏像是被利劍深空地插入一樣,不得一愕。
他咬了咬牙,以顫抖的手,握緊白冷劍,劈了出去。
西門熊突地冷哼一聲,右手中指疾彈而出,一縷尖鋭的指風彈出,直奔劉龍“鎖心穴”
而去。
劉龍慘叫一聲,全身一顫,吐出一口血箭,便倒地死去。
西門熊嘴角掛着一絲冷酷的淡淡笑意,緩緩自地上站了起來。
他的小腿上很清晰地可以看見那塊傷疤,但是卻已不見一絲血跡。
他傲然仰視蒼穹,發出一聲高亢入雲的長嘯,嘯聲裏藴含無限的得意。
石砥中睜着雙眼,望着西門熊那種不可一世的豪邁氣概,不禁心裏激起了爭強鬥勝的念頭。
他暗忖道:“我一定要打敗你,在天下武林的面前,我要你滿身血污地匍伏在我的腳下……”
他腦海之中,映着當他記憶剛一回復,便得悉東方剛將東方萍許配給西門熊為媳之事,頓時,他的心中滴着血……
西門熊目中神光暴射,獰笑一聲,側過頭來望着盤坐於地的石砥中。
他狠聲道:“石砥中,你不會再逃過今天了,從此,你將會自武林除名。”
石砥中雙眉聳起,默然不作一聲,腦海之中已閃過許多意念。
他曉得只要容許西門熊走過來,自己的性命即將不保,毫無疑問的西門熊親手殺死自己。
一股求生的意念支持着他,使他想到了許多事情,他倏地厲聲叱道:“西門熊!你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狂妄?”
西門熊一愕,隨即陰沉地道:“這句話該要我向你説的,怎麼要你來告訴我?”
石砥中哈哈一笑道:“西門熊你可以察看一下你的‘商曲’、‘鳩尾’、‘膺窗’三穴,看看是否還有什麼異兆?”
西門熊目中射出狡黠的神色,他停都沒停,冷哼一聲,道:“你少在我面前搗鬼!”
石砥中冷冷地瞥了了西門熊一眼,道:“你只要稍為再用一點點力,必至氣血崩潰而死!”
西門熊猶疑了一下,臉色仍是十分陰沉,道:“石砥中,老夫行走江湖五十餘年,什麼驚險狡詐的事沒有見過,豈會被你這黃毛小子所騙?”
石砥中見西門熊有點色厲內荏,心知對方嘴裏雖然説不相信,實在心裏是有點疙瘩……
他理都不理西門熊,徑自閉起眼睛,暗暗運功療傷。
西門熊老奸巨猾,驟然見到石砥中如此鎮定,倒也摸不清楚對方是否真的在欺騙自己。
他曉得“商曲”、“鳩尾”、“膺窗”三穴是人身上的重要穴道,稍一差錯,必將真的氣血崩潰而死。
他暗自忖道:“我也不怕你搗什麼魔鬼,反正我只要運氣查看穴道一下,便可明白是否真個穴道受傷……”
他深吸口氣,運起丹田真氣,直衝“商曲穴”。
倏然之間,他全身一顫,“商曲穴”一麻,真氣幾乎一泄。
他心中一驚,趕忙緩緩催動真氣,運過“鳩尾穴”再經“膺窗穴”,在這剎那裏,這兩個穴道都麻了一下。
他驚詫無比,不知何時這三個穴道竟受了傷,一時之間他愕住了。
石砥中運功繞體一匝,那些散落於脈中的殘餘真氣,都被他以“搜穴過宮”之法凝聚起來。
他一見西門熊被自己唬住,竟自真的運氣查穴,不由暗笑,忖道:“‘將軍手記’中曾載有藏土瑜珈術練功之法,上面便有記載子午之時,人身的‘商曲’、‘鳩尾’、‘膺窗’三穴會不容氣血流過,在這短暫的半個時辰裏,真氣連闖三穴,必至經脈受害……”
西門熊一愕之下,趕忙放鬆全身,將凝聚的真氣緩緩運回丹田,然後盤膝趺坐於地。
石砥中見到西門熊已趺坐運功,知道這一下非半個時辰,西門熊不會覺察出自己是受了騙。他趕忙瞑目調息,催動真氣運行體內一匝。
約一盞茶的功夫,他睜開眼來,望了望天色,又看了一下仍自盤膝於地的西門熊。
他暗忖道:“若非剛才我太過傷心,以致損傷了經脈,那麼我決不會遭至如此嚴重的傷害,現在連原來八成功力也不能恢復,至多隻能運集原來的六成功力……”
一想到東方萍將被許配給西門奇,他的內心便有如被刀子割去了一塊似的,痛苦無比。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一切的希望都已經幻滅,將來的一切美夢都已落空。
陡然之間,剛才的那一份淡淡的得意,與功夫未能完全恢復的難過,都已經不放在心裏了。
他站了起來,嘴角浮現一絲落寞的苦笑,茫然昂首仰望蒼穹。
在腦海之中,往事如同潮水一樣,洶湧地奔流而過,使得他的心靈再一次地承受回憶的煎熬……
他的眼角漸漸濕潤,視線漸漸模糊,不自覺地,又落下兩滴淚水……
冰涼的淚珠滑過臉頰,使得他神經一振,醒了過來。
“唉!”他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道:“英雄有淚不輕彈,我又為什麼要掉眼淚呢?”
他移開視線,喃喃地道:“萍萍,我只得暫時忘掉你了。”
他痛苦地自感情的深淵裏掙扎了起來,將自己的意識帶回現實。
方一瞥見西門熊盤坐的樣子,他才想起了自己施計欺騙之事。
他走了過去,只見孫錚臉色通紅,全身微微顫抖着,滿頭都是大汗……
他吃了一驚,趕忙伸出右掌,貼住孫錚背心,催動真氣,自“命門穴”攻入孫錚體內。
孫錚身子一顫,睜開眼來,石砥中沉聲喝道:“趕快澄清雜念,收斂心志,抱元守一,沉氣丹田之中,否則即將走火入魔!”
孫錚心神一凜,趕忙棄開雜念,藉着石砥中之助,靜靜運起功來。
好一會,石砥中吁了口氣,拿開貼在了孫錚背心上的右手,站了起來。
孫錚也呼了口大氣,自地上站了起來,他擦了擦滿頭的汗水,道:“謝謝掌門人的救治。”
石砥中揮了揮手,道:“你不必稱我為掌門人,我並沒有遇見碧眼尊者,也沒有得到毒門的傳授……”
孫錚訝道:“那麼掌門人你的雙眼……”
石砥中苦笑一聲,道:“為什麼我眼中會射出碧綠的光芒?”
他皺了皺眉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孫錚一時之間也摸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當他的目光稍為一轉,頓時臉色大變起來。
他悲憤地一嘯,雙掌一分,十指箕張,兩寸多長的指甲立時伸長起來,有似十枝小劍森立。
石砥中一把將孫錚揪住,喝道:“不要造次!”
孫錚一怔,立即怒道:“你幹什麼?”
石砥中抬頭望了望穹空,臉色凝重地道:“你千萬不能走上前去,否則你也將和其他四人一樣,被西門熊打死……”
他伸手到革囊裏,掏出五枝金羽,抖手之間喝道:“西門熊,看我金羽!”
西門熊聞聲睜開眼睛,已看到五枝金羽飛射而來。
他濃眉一聳,盤膝之式不變,平空移出四尺之外。
石砥中身形隨着金羽射出,他利用西門熊閃躲金羽之際,俯身撩起地上的白冷劍,順着斜衝之勢,一劍急劃而出。
飛旋的金羽迴繞在西門熊的身前,他卻因聽了石砥中所説的話而不敢運氣發掌,故而一時之間,很是狼狽。
他剛閃開激射的金羽,石砥在一劍已經斜削而至。
“嘿!”
西門熊低喝一聲,雙膝仍然盤坐,上身斜側五尺,迅捷地讓了開去。
一道劍光在他胸前不足七寸之處劃過,石砥中悶喝一聲,雙足滴溜溜地一轉,劍尖圈起一個小弧,筆直地急射而去。
他這一式乃是“將軍十二截”裏第八式“將軍射虎”,劍式凌厲,快逾電光。
西門熊只見眼前三支劍尖分指自己身上三個穴道,迅捷地刺了過來。
他還在猶豫是否要起身揮掌,但是劍尖已經距離他的左胸心臟不足四寸,急忙之間,他朝右一讓。
“呃——”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不及考慮,一掌拍出。
石砥中一劍刺出,卻被對方一讓,還未能刺中心臟。
他悶聲不吭,左手帶起孫錚,喝道:“走!”
劍尖深刺入骨,西門熊胸前立即流下鮮紅的血水,他狂吼一聲,站了起來。
望着石砥中飛躍而去的身形,他氣得吐出一口鮮血,飛身追趕而去。
在他胸上仍然插着那柄白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