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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爽!人逢喜事精神爽!

    終於求婚成功的簡志剛一反之前疲憊、厭倦的臭臉,咧着得意笑容的臉閃亮得像是在發光。

    當天他送温若雅回家時,立刻向温家父母報告喜訊。

    簡志剛先是謝過岳母的開心祝福,然後無視温若翔的惡言威脅,隨後又被温飛鵬抓進書房密談一番。

    “終於修成正果啊!”看着笑得一臉痴呆的簡志剛,温飛鵬半諷半笑的涼涼説道。

    “多謝岳父大人成全。”呵呵呵。

    “你是該謝我,我昧着良心幫了你好幾次。”温爸爸假笑兩聲,“我好幾次都懷疑自己是在把寶貝女兒推入火坑。”

    簡志剛大剌剌的靠坐在沙發上,“這樣説就太傷我的心了,你該知道我對若雅是再認真不過,我對她的心意天地同證、日月可表,岳父大人,你要相信我啊~~”

    他昨天偶然轉到的電視鄉土劇就有這麼一段,正好學起來用。

    “你這段話就讓人很不能相信。”温飛鵬沉下臉來吐槽。

    不待簡志剛回話,他馬上又提出新的話題。“之前只是先放出你們訂婚的消息,還沒有正式的辦儀式宴客,讓我被朋友們問得煩不勝煩,現在終於等到小雅點頭,你們趕緊開始處理這些事吧!”

    “我是打算訂婚和結婚一起辦。”簡志剛幻想着嬌妻穿上白紗的美麗模樣,忍不住又傻笑起來。

    “我才不管你打算怎麼辦,總之你和小雅好好商量。”再度冷冷的吐槽,温飛鵬對這個終於成為他女婿的男人有種寶貝被搶走的吃味感,“而且,小雅還沒見過你的家人吧?”

    説到這個,簡志剛的臉色終於正經起來,“嗯……但是……”

    “但是?”

    “爺爺他們知道我和小雅的事,但是拒絕我帶小雅去見他們。”

    温飛鵬的臉色立刻青了三分,“怎麼?是瞧不起我温飛鵬的女兒嗎?”爸爸跟他們拚了!

    “不是,你冷靜點!”簡志剛趕緊坐直身子,但隨後又無奈的半撐着臉,嘆了一口氣,“爺爺一直不喜歡我插手幫裏的事,就算偶爾幫個忙他也不高興;以前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喜歡小雅,我招待客户去酒店,或是有時帶店裏的小姐出場亮相打廣告,他也只是覺得不需要為這些女人煩心,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他看到我和小雅的報導之後,可是大大的罵了我一頓,還連帶數落起我以前的那些緋聞,他説我笨得要死,説小雅是好人家的女孩,我既然喜歡上了,想為她拚一番事業,怎麼還是對女人這樣隨便?要是她因此不肯嫁給我的話,也是我活該……之類的。”説完又深深的嘆氣。

    “你爺爺倒是相當明理。”温飛鵬的臉色也和緩下來。

    “嗯,所以他説要跟我切斷關係,也不肯見小雅,而且為了不讓温家丟面子,還説到了擺酒席時,幫裏的人一概不準參加,免得嚇壞了那些大老闆和太太、小姐們。”想到這一點,簡志剛就覺得很沮喪,“我這邊都沒人來的話,你們會比較有面子嗎?”

    他自己是覺得怪怪的啦!

    雖然説他確實是個父母雙亡、無親無戚的孤兒,但是把他帶大的爺爺和那些叔叔、伯伯們跟他可是親得很啊!

    他也很想讓他們分享他抱得美人歸的喜悦,還想要炫耀一下他老婆有多漂亮~~

    温飛鵬默不吭聲,好一會兒後終於從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向準女婿,“關於這件事,你去跟小雅商量,讓她來處理。”

    隔天中午,温若雅應簡志剛的要求,親手做了愛心便當送到工地給他當午餐,兩人坐在陰涼處你一口、我一口的,氣氛簡直比正中午的太陽還要熱。

    原本幸福得滿臉呆笑的簡志剛在吃了半飽後,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似乎有什麼梗在喉頭,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模樣。

    “你噎到了嗎?”温若雅一臉奇怪的問。

    “我沒事。”他抓起掛在肩上的毛巾,粗魯的擦了擦臉,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有件事想問妳。”

    看他一副正經的模樣,她也放下筷子,認真以對。“請説。”

    “妳……妳知道我是在……黑社會長大的。”

    温若雅點點頭。

    “那……妳想見我的家人嗎?”

    見簡志剛問得小心翼翼,她不禁微笑,“當然啊!”

    “妳不怕嗎?”話一出口,他愣了一下又趕緊解釋,“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們雖然看起來有點……兇惡,但是對我很好,既然對我很好的話,對妳一定也很好!只是,因為多少都做過壞事,也坐過牢,看起來煞氣比較重,不過現在大家已經不做那些殺人放火的事了……”

    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説什麼了,最後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爺爺希望我不要再跟黑社會扯上關係,所以……他不肯見我們,連結婚的喜酒他都不打算來喝!”

    連他都不見,那老頭的心腸還真是比鐵還硬,真是氣死他了!

    温若雅看着簡志剛沮喪的神情,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爺爺的立場也是為你好,但是你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他一定也很想看着你結婚;而我也希望到時你重要的人都能在場,不然你一個人孤伶伶的,別人搞不好還會以為是我們温家欺負你呢!”

    見她説得這麼輕淡,似乎完全沒想象過要是喜宴上充滿了穿黑西裝、戴墨鏡,身上處處是刀疤、刺青的賓客,會有多麼的肅殺……

    “妳確定嗎?”簡志剛依然覺得是未婚妻想得太淺,他那邊的人要是一出現,別説是氣氛不對,恐怕連温家的親朋好友以及商界人士都會嚇得丟下紅包就跑──不僅所處的世界不同,他們恐怕也會擔心自己成為黑道綁架、勒索的目標吧!“要是連妳家的名聲也一起被拖下水,那該怎麼辦?”

    “嗯……”温若雅微皺秀眉,沉吟了片刻,“這件事你跟爸爸提過嗎?”

    “他要我讓妳處理。”雖然他對她的答案感到欣慰,但又矛盾的怕她有所誤解,到時雙方真的碰頭了,要是氣氛變得一團糟,她恐怕會自責不已。

    “那就沒關係,我們先説服爺爺見個面吧!”她將便當盒遞給他,自己則站起身,“我忘記把盛湯的保温瓶拿下車了,你車門沒鎖吧?我去拿。”

    “我去就好了。”太陽這麼大,要是把她給曬傷了,痛的可是他啊!

    看他像只鵝媽媽似的保護姿態,温若雅只覺得好笑,“拿個湯而已,你把便當吃完吧!簡媽媽。”

    “簡媽媽”一臉被雷劈到似的震愕──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子漢,竟然被心愛的女人笑稱為娘兒們……

    她竟然稱呼他為“簡媽媽”……

    因為小小的笑謔而受到重重打擊的簡志剛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愛心便當,頭垂得都快要擱到膝蓋上了,直到一陣大叫和騷動讓他回過神來,懶懶的抬頭一看,嚇得他連驚呆都來不及,飯盒一丟就拔腿往前狂奔!

    “若雅!快跑!”他朝她大吼,長腿則跨着大步,用盡全力的往她奔去,心中焦急又狂亂,又怒又恨着自己為何不能再跑得更快一些!

    聽到了一旁騷動的温若雅原本要抬頭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簡志剛的驚吼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轉頭看向他,不解他為何滿臉驚慌失措的朝她疾奔而來,是旁邊怎麼了嗎?

    再度將視線往旁邊的工地挪去,一片陰影卻搶先遮蓋了她的視線!

    強大的衝擊力讓她被撞倒在地,但是緊緊環住她的温暖懷抱卻將她密密的護住,比起跌倒時的疼痛,驚愕反而讓她的感官受到更大的衝擊。

    這個懷抱、這個温度她很熟悉,但是他從來不曾抱得她這麼緊,似乎稍微放鬆的話,她就會像沙子一般從指縫流走似的。

    温若雅掙扎着,想抽出手拍拍他,但是身體卻動彈不得,眼前只見到他到工地時慣穿的,稍微沾了泥污的白色棉質背心,耳邊則先是聽到一陣巨大的碰撞聲響,然後是許多人慌張、焦急的呼喊……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怎麼了?!

    壓在身上的沉重感讓不安在温若雅的心底瀰漫開來,她想掙動卻又使不出力氣。

    好不容易等到旁人將簡志剛的身子移開,她撐起身,因為驚嚇而泛白的臉龐在看見簡志剛的模樣時,瞬間變得像張紙糊的面具──沒了反應,也毫無血色,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像是被剪斷了線的傀儡,絲毫無法動彈!

    “骨折、肌肉挫傷、輕微腦震盪……”以及一些大、小擦傷。

    聽到老闆在工地被一輛因為倒車不慎,導致半車磚頭傾泄而出的載磚車“暗算”,急忙趕到醫院的冷秘書,現在卻板着一張臉念出診斷的傷處,完全看不出一絲關懷。

    “被半車的磚頭砸中,只有這麼一點傷勢,你不愧是鐵打的野生動物。”冷育娟一副“果然不需要大驚小怪”的平淡表情,連慶幸的話都説得很風涼,感覺還嫌他傷得不夠重似的。

    “妳才是冷血動物!少在那裏説風涼話。”因為背部肌肉痛得要命,簡志剛這個硬漢也只能楚楚可憐的趴在病牀上,只有一雙火眼金睛和獅子吼還耍得出威風。

    對於老闆的怒吼,冷育娟的神情絲毫未變,“工頭説沒見過那個司機,大概是新來的,他堅持自己有鎖好擋板,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屁啦!以為現在是農曆七月,就想嚇唬我嗎?這棟房子都還沒蓋好,就想讓它變凶宅?他媽的,想得美!叫它再等個五百年!”換氣,“去給我查查那個『意外』是怎麼一回事!新來的司機,還倒得這麼準,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呸!”搞不好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想暗算他!

    “報告老闆,我已經讓人查過了,包括司機和運輸公司的背景、財務狀況,以及最近是否有跟不明人士接觸……”她頓了一會兒,“看起來真的是個意外。”只能怪他的運氣不好了。

    被這個意外打得頭破血流的簡志剛怒瞪冷秘書一眼,“那就叫他們來跟我下跪道歉啊!”

    可惡,還以為終於有打架的機會……

    “是。”眼珠子在病房內繞了一圈,“温小姐呢?”

    “打電話。”一趴在枕頭上,簡志剛的聲音在瞬間變軟,聽起來含糊中帶着寵溺,“説是要打給爺爺。”

    冷育娟先是安靜了一下,清冷的臉上默默的微笑開來,“老闆看上的果然是個女中豪傑。”

    “我自己也希望他們能見面,所以沒攔她。”他又嘆了一口氣,臉上覆雜的神情不知該説是無奈,還是期望。

    正説着,房門被輕輕的推開,女中豪傑提着超商的塑料袋走進病房,對兩人笑了笑,“冷秘書,妳來了。”

    “温小姐沒什麼大礙吧?”不同於對野生動物的冷淡,冷育娟在探問温若雅時則是多了幾許温暖的關心,就連表情都和緩許多。

    “謝謝,只是一些小擦傷。”她笑着伸出手,給冷育娟看貼了幾塊紗布的手臂,然後又轉身看向趴在牀上的簡志剛,眼中難掩擔心,“你現在覺得怎樣?還很痛嗎?”

    “我沒事啊!好得很。”但是一扯到傷處,簡志剛還是忍不住微微的抽了一口涼氣。

    想起之前的驚險場面,温若雅仍然心有餘悸──尤其是當她見到簡志剛為了保護她,被砸得昏迷過去,全身到處都是傷,她簡直是嚇得心臟都要停住,只能呆愣的聽着旁人叫救護車,然後將他們兩人一起送到醫院。

    當時她根本就無法思考,只能任由恐怖的幻想在腦中奔竄──他為什麼都不醒?難道他就這樣死了嗎?怎麼可以!他死了的話她怎麼辦?她不要他出事……

    温若雅就這樣一直呆愣的瞅着他緊閉着雙眼的臉,直到簡志剛終於漸漸恢復意識、睜開眼睛,她才如同大夢初醒般的重重鬆了一口氣。

    温若雅原本想説些什麼來安慰他,沒想到話才到了喉嚨突然就梗住,反而是眼淚先掉了下來,讓簡志剛慌了手腳,反過來安慰她自己身強體壯,比鐵打的還要耐用,這才讓她破涕為笑。

    後來她覺得他出了這樣的意外,不通知家裏的人實在是説不過去,於是向簡志剛借了手機,決定打電話向他的爺爺報備。

    “對了,手機還你。”

    示意她將手機擱在牀邊的櫃子上,簡志剛粗獷的臉上滿是擔心,“爺爺沒為難妳吧?他比我還難相處,要是他兇妳的話,妳別放在心上,他講話本來就很不留情面,我也被他罵過超多次……”

    “我沒跟爺爺講到話喔!”坐上病牀邊的凳子,温若雅看着他焦急的模樣,微微笑道。

    咦?簡志剛和冷育娟同時一愣。

    “接電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説會代為轉告;我就説了你受傷的事,他答應會馬上跟爺爺聯絡。”温若雅看看簡志剛複雜的神色,很是不解,“怎麼了?不對嗎?”

    簡志剛則是將臉整個埋進枕頭,虧他剛才還緊張得半死,結果還是不知道爺爺會不會來……

    他想到爺爺堅持不見面的狠心絕情,就差點破口大罵,可又深怕會嚇壞她,只好吸了一口大氣,將髒話全都吞回肚裏,無奈的默揹着枯燥無味的圓周率來平靜心神。

    摸不清他的反應從何而來,温若雅也不追問,轉向和冷育娟聊了一下;沒多久又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將目光移向趴在牀上裝死的大男人。“哦!還有,剛剛有人傳簡訊給你,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

    簡志剛悶哼一聲當作回應──他的手機跟他一樣的坦蕩誠實、光明磊落,沒什麼好在意的,她喜歡的話,整支手機給她都行啊!

    “是一位叫莉莉的小姐。”

    他猛然抬起頭。

    “她説簡老闆好久沒來捧場了,什麼時候要再去找她呀?”温若雅笑咪咪的説着,但微笑中隱約帶着幾絲冷意,“會給你打折喔!還會有特別招待。特別招待是什麼啊?”

    簡志剛急忙想坐起身,結果牽動了背部的傷處,痛得他一時無法動彈,只能以怪異的姿勢半趴在牀上,等待那股刺痛消退。

    “而且還附有照片,臉貼臉呢!”温若雅即使明知那是逢場作戲,心中還是忍不住冒出一把火,語氣也明顯的泛酸。“該不會你的手機裏還有很多這種照片吧?”

    “沒這回事──”他奮力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原本如同不動明王般的怒目現在則是隱約有着淚光閃閃,活像是猛獸版的小鹿斑比。

    “那是……廣告簡訊,照片也是很久以前拍的了!”可惡~~他和若雅的事現在還有誰不知道啊?那些臭女人擺明了是要整他!

    “是嗎?”端着秀眸看着他好一會兒,温若雅的臉別過一邊,輕輕的嘆口氣,“沒關係,反正我沒她們來得有魅力、有手段,你會無聊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可以理解……”

    垂下的長髮掩住她的側臉,讓簡志剛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有坐在一旁的冷育娟看到温若雅唇角偷偷勾起的笑。既然如此,她也不説破,樂得旁觀老闆娘偷整老闆。

    “不是這樣──”簡志剛一急,忍不住咆哮出聲,正要忍痛再次發表他愛的演講,病房的門卻被唰的一聲拉開,一陣恐怖的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温若雅轉頭一看,一羣身着黑衣的魁梧大漢堵實了門口,正中央筆直站着一名雖不高大,但氣勢逼人的老先生,正目光炯炯的瞪着他們。

    冷育娟急忙站起身,朝着老人喚道:“老爺子。”

    老人對她點點頭,目光又轉回病牀上。

    簡志剛也毫不退避的迎視着──沒想到爺爺真的肯來看他!他心中又驚訝、又感動,忍不住放聲叫道:“爺爺!”

    好久不見~~

    老先生聽他這麼一喚,快步走了過來,矯健的身手與他的滿頭白髮很不相襯。只見他手一抬,原本以為是温馨的天倫重逢,卻頓時變成骨肉相殘!

    “搞七捻三!”老人手中的枴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擊向簡志剛,“都要結婚的人了,還跟酒店小姐廝混!我在外面聽得都替你丟臉,人家還沒進門就讓她難堪,你是不是男人!”

    爺孫倆一個打得起勁、一個叫得淒厲!

    護士小姐聽到慘叫聲想過來查看,卻被門口那羣黑衣人嚇得不敢靠近,以為是病人的仇家追到醫院來補刀,只敢站得遠遠的張望。

    “誤會!那是誤會~~”那個莉莉長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記得了,為什麼還要為她挨這個皮肉痛?

    真是有夠冤枉的!“若雅,妳快跟爺爺説我心裏就只有妳一個……哎喲!”可惡!要不是他有傷在身,哪會淪落到這種快被打死的慘狀?

    “沒用!還要女人救你!”又重重的戳了幾下,老爺子打完收工,緩緩舒了一口氣,正眼看向一臉鎮定的温若雅,眼底閃着難以察覺的讚賞,“温小姐,臭小子在結婚前就讓妳難看,恐怕婚後會更加難以管束;妳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子,何必糟蹋在他手上?趁現在婚事還沒成定局,還是早點算了吧!”

    “喂!”簡志剛差點被氣死!

    爺爺不肯見面已經夠讓他心煩,見了面又講這種讓他寧死不屈的話,是存心讓他難受嗎?“若雅,妳千萬不要答應啊啊啊!”

    温若雅伸出食指戳了簡志剛的額頭一記,嬌瞋他一眼,“你給我躺好!”然後又轉過頭面向板着一張冷臉的老先生,“爺爺叫我若雅就好了。既然爺爺知道我受委屈,何不跟各位叔叔、伯伯們一起出席我們的婚禮,讓大家知道您對我這個孫媳婦也是有放在眼裏的,免得外面那些女人以後真的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了。”

    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緩緩開口道:“若是壞了你們兩人的婚事,這倒還是小事;要是屆時壞了貴府的名聲,這個清白我們可是怎麼也賠不起。”

    “邀請各位觀禮,正是家父授意。”温若雅淺淺笑着,纖細的手指温柔的搔弄着簡志剛的頭髮,隨即被他握住,“您遲遲不肯跟我們見面,這傢伙整天哀聲嘆氣,連飯都吃不下,我看了也心煩;您就當作是疼我,大家一起來看看這個您從小拉拔長大的孫子完成人生大事吧!”

    雖然明知她的話裏多少有點瞎扯──至少説簡志剛吃不下飯他就不信,但老爺子心裏還是多少有點動搖。

    他狠狠的瞪了那個又感動、又享受的笨傢伙一眼,又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動靜。

    他抬起下巴往温若雅點了點,對着那羣不苟言笑的男人們説道:“把東西拿出來。”

    温若雅一愣,以為自己是説錯什麼話了,看着一名和簡志剛差不多壯碩的中年男子朝她走來,心裏一緊,正想退開,另一隻空着的手卻被執起,一陣金光閃過和清脆碰撞聲之後,她的手腕上已多了一隻沉甸甸的金鐲子。

    “這是三叔的見面禮。”看她呆呆的臉,中年男子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小丫頭真有種,我好久沒看過有人敢這樣跟老爺子説話了。”

    咦?啊?温若雅看着眼前那張有點兇惡的笑臉,傻傻的回應,“謝謝三叔。”然後又低頭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簡志剛,只見他對自己眨眨眼,同樣笑得開心,她心中的大石才輕輕落下。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饋贈──珠光寶氣、琳琅滿目,連原本簡志剛拉着她的大手都被拍開,然後又往她的另一隻手戴上了好些手煉、戒指……

    終於等到大家都在她身上掛好這些閃亮亮的東西,温若雅覺得自己在瞬間多了好幾斤,雙手和頸子都有點重得抬不起來,就像棵掛滿了裝飾品的聖誕樹似的。

    老爺子輕咳一聲,走到她面前,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我沒什麼貴重東西可以給妳,不過既然要讓別人知道我認了妳這個孫媳婦,總是要有些表示。”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她,“這給妳當私房錢。以後臭小子要是對不起妳,我負責打斷他的腿!”

    “那我打手!”後面的叔叔、伯伯也熱烈的報名。

    “留一隻給我!”

    分屍中……

    “那我不就只剩下頭可以打?”説者還友善的重重拍了簡志剛一下,痛得他齜牙咧嘴,“我很疼你吧!你喜歡被打後腦勺,還是打臉?”

    簡志剛痛聲怒吼,“囉唆耶!都不要啦~~”

    “你們都分完了,那我還剩什麼?踹他腰,還是打斷他的肋骨嗎?”

    “你是要害他不舉吧……”

    病房中散發着熱鬧的氣氛,儘管對話內容相當殘暴,但表面上看起來仍是歡樂無比,就連冷育娟都湊興想去分個兩巴掌或是一根手指頭。

    温若雅悄悄的退離了人羣,坐回病牀邊,微笑看着簡志剛懊喪的神情,心頭一動,再度伸手去揉揉他的發,又捏捏他的臉,“聽到沒有?要乖乖的。”

    然後探頭快速的在他的額上親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坐正,只有臉上迅速泛起的紅暈透露了她的害羞。

    簡志剛則是再度將臉埋進枕頭──沒人看見他嘴角幾欲咧到耳畔的傻笑,以及黝黑臉上的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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