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風聞言笑道:“老朋友們來了?”
申無極道:“正是。”
李吟風道:“城主打算如何接待他們?”
申無極道:“待之以禮,李兄認為如何?”
李吟風道:“老朽同意城主所説。”
申無極笑道:“李兄稍時尚得為兄弟分憂一些才好。”
李吟風大笑道:“城主之命,兄弟自是遵行……”
這時,那白梅子引着藍效先、戰柔柔雙雙抵達。
李吟風一見戰柔柔,立即沉下了臉。但藍效先、戰柔柔依然不以為意的上前拜見了廳內的幾位老人。
蕭劍寒在金匾之上,一見到藍效先、戰柔柔,立即心中一動,他幾乎忍不住拔出長劍,飛刺而出,當然,他沒有這等冒失,何況他也不願這等暗地算計於人。
申無極此時忽然大笑道:“藍世兄,老朽請兩位來此之意,白姑娘可曾向兩位説過了?”
藍效先笑道:“晚生已聽得白姑娘説了個大概,但晚生卻不知老城主打算怎樣對待他們?而且,所來的人中,究竟是誰?老城主可已知曉?”
申無極笑道:“老朽對待他們,接之以禮。至於來的會是何人,由於換河縣城未有通報,眼下尚不知道。”
藍效先笑道:“老城主以禮相待,正是寬宏大量之處,晚輩十分贊同。不過,晚輩卻甚是擔心這些朋友們可能會不識抬舉,妄費城主一番好意。”
申無極大笑道:“世兄説的是,但老朽早已有了應對之策。”話音一頓,又道:“藍世兄和戰公主請速先行服下一顆丹清心神丹,以免少時有了什麼動靜而措手不及……”
藍效先聞言笑道:“晚生遵命。”掏出一顆丹丸納入口中。
戰柔柔、白梅子自是不待催請,也自懷中掏出丹丸納入口中。
李吟風、天悟大師、智遠禪師三老在旁皺了皺眉。他們互望一眼,終於也自含了一顆丹丸。
蕭劍寒在上面瞧得心中暗道:“看來他們之間還大有可挑拔之處……”蕭劍寒尚未想得出用什麼方法來離間他們,那島上的弟子,已抬來了十張圓桌,百多張椅凳。
一剎時,酒菜均已擺好。好快的行動,蕭劍寒搖頭暗暗心驚。
就在這大廳之內酒延擺好之際,那花園之中已如飛跑來一條人影,此人乃是“無影神拳”趙伯元。
那趙伯元進了大廳以後,申無極喝道:“趙車衙何故如此匆匆?”
趙伯元道:“啓稟城主,那中原武林的高手,全都來了。”
申無極聞言一怔道:“什麼?你這全都來了怎麼講?”
趙伯元道:“少林、華山、峨眉、崑崙四位掌門人,均己抵達。”
申無極哈哈一笑道:“四位掌門人都來了麼?”
趙伯元道:“還有‘八方神乞’洪幫主也同船而來。”
申無極眉頭微皺道:“洪幫主也來了?還有誰?”
趙伯元道:“呂梁山‘黑堡’趙堡主也率領門下趕來。”
申無極冷笑道:“很好,那古不怪呢?”
趙伯元道:“古老未來。”
此言一出,蕭劍寒大為詫異。古不怪本該是這一行的首腦,怎地他沒有來?蕭劍寒愣了。他簡直想不出道理何在。
申無極也似乎是感到很意外,皺眉道:“古不怪沒有來?”
趙伯元道:“屬下曾問過他們,據説古老有事去了終南。”
申無極道:“那‘迷情宮’可有人來了?”
趙伯元道:“沒有。”
申無極道:“還有什麼些人?”
趙伯元道:“隱居青城的白衣神尼也來了。”
“哦?”申無極聞言一怔道:“怎地這些久不出世的人都集結在一起了?”
蕭劍寒在上面可是聽得心中大大一震。白衣神尼來了,藍彩雲會不會來。那麼趙伯元口中的華山掌門,不就是裘青萍麼?她們都來了,自己可就作難了。
趙伯元這時又道:“城主,還有兩位老人也來了。”
申無極大笑道:“什麼人?”
趙伯元道:“羅天心和林悲吾。”
申無極聞言,彷彿有些不信道:“是笑神叟和夜哭叟麼?他們怎會與各大門派連在一起呢?”
這時,段子揚冷笑道:“城主不必奇怪,他們是衝着老夫來的。”
申無極笑道:“原來是段兄的朋友,兄弟明白了。”話音一頓,又道:“趙車衙,就只這些人麼?”
趙伯元道:“各派長老,稱得上高手的,還有不少。”
申無極大笑道:“既然來了,當然他們是傾巢而出了。也不知是哪些人?説出來老夫聽聽,看他們夠不夠料。”
趙伯元道:“峨眉派來了護法二迦藍……”
申無極道:“石行者大智大光大師兩人麼?算得上高手了。”
趙伯元道:“崑崙派的是花、劍二叟。”
申無極笑道:“鄭玄明是自己人,不算。那裘元皓倒是不可輕視。”
趙伯元接口道:“華山是“醉梅逸士”和‘五劍驚天’。”
申無極大笑道:“諸葛明也來了?難得。”
趙伯元道:“少林的是尊天、尊一二佛。”
申無極忽然一怔道:“少林二佛也來了?”
趙伯元道:“屬下已目睹他們站在船下。”
申無極掉頭瞧了李吟風一眼道:“李兄,這兩位禪師可要李兄費點心了。”
李吟風笑道:“城主放心,老夫留心就是。”
申無極目光一轉,道:“還有什麼高手沒有了?”
趙伯元道:“好象沒有了。不過,其中尚有一位僧人,屬下不認識,但看他的神色,彷彿身份甚為崇高。”
申無極道:“是麼?你可聽到過他的法號?”
趙伯元道:“彷彿叫覺安大師。”
覺安大師的名號,申無極也似不知道是誰,但蕭劍寒卻在心中暗笑。想不到三佛中的布袋和尚也來了。
趙伯元話音一頓,又道:“屬下發現那天山‘大漠藥王’的四位傳人,也在他們行列之中……”
申無極聞言呆了一呆道:“是那‘天山四異’麼?”
趙伯元道:“正是他們四位。”
申無極轉頭向李吟風道:“李兄,這四位異人你認識麼?”
李吟風笑道:“兄弟在天山與他們見過一次,但卻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可言。”
申無極微微一笑道:“李兄可知他們的姓名?”
李吟風笑道:“老夫既與他們有一面之雅,自是知道的了。”話音一頓又道:“這四位的姓名依排行是藍青純、辛揚、展又軒、戴方舟。”
申無極笑道:“李兄,他們可是已得‘大漠藥王’的真傳了。”
李吟風道:“不錯,‘大漠藥王’一身所學,四人均已獲得十成。”
申無極聞言,竟是沉吟不語。蕭劍寒可又覺得有些奇怪。他想不通申無極何故對這四人如此重視,難道這“天山四異”比五位掌門更難使他受驚麼?
申無極這時忽然皺眉向飛龍老尼道:“師太,這四位怪人可能有些討厭了。”
飛龍老尼道:“城主可是認為他們有破解貧尼毒物之能麼?”
申無極點頭道:“正是如此。如是毒物失去作用,今天之會,可能就很棘手了。”
蕭劍寒這才明白申無極為何這等注意“天山四異”了。敢情他是怕他們能夠破解飛龍老尼的毒粉。
但飛龍老尼笑道:“城主,這一點倒是不必擔心,貧尼所配的毒粉,共有七十一種藥材,諒那‘天山四異’決不可能在頃刻之間,有法解得貧尼的毒粉之毒。”
申無極聞言,這才笑道:“師太這麼説,老朽倒是大可放心了。”
趙伯元適時道:“城主,他們可能在進城的途中了,城主要不要到城門之前去接他們幾位掌門人?”
申無極哈哈一笑道:“不必了,老夫既是請戰兄,費兄前去迎接,這已經很夠給他們面子了。”忽然面色一凜,冷哼了一聲道:“若非天悟大師和各位老前輩勸阻,老夫早己以妄入本島處置他們了……”
趙伯元眉頭暗中一皺,大聲道:“城主,屬下告退了。”
申無極並未發現趙伯元皺眉之事,只冷冷應道:“趙車衙,速去查明那莊河賓館,是否已然出了事?否則瞿超凡為何不曾飛鴿告警呢?”
趙伯元聞言應聲道:“屬下遵命……”大步走出廳去。
申無極這時忽然向四劍使中的“太虛幻影劍”姬玉娘道:“姬姑娘,請傳令各處,要他們全力備戰……”
那姬玉娘咯咯一笑道:“城主,這不嫌小題大做麼?”
申無極笑道:“姑娘,中原武林已大舉而來,今日一戰即可決定老夫數十年心願了。”話音一頓,突然仰天哈哈一笑道:“青虛舊友之中,他們一向以為老夫沒有出息,老夫,今天就要叫他們明白申某究竟是何等人了。”
姬玉娘笑道:“城主大智雄才,他們竟以為城主沒有出息,那該是他們瞎了眼了。”話音一落,轉身而去。
申無極又是哈哈一笑道:“方夢卿,方夢卿,十友之中你坐了首位數十餘年,老夫屈為人二,今後可要大大的揚眉一番了。”
蕭劍寒在上面聽得心中暗道:“這傢伙原來對恩師列名青虛舊友首位,還有些不服呢,這可真是想不到得很……”
申無極笑聲未落,突然又有一條人影電疾飛入廳內,蕭劍寒舉目望去,只見來人原是趙伯元去而復轉。
申無極目光一亮,大聲道:“趙車衙何故回來得這麼快?”
趙伯元道:“城主,海上又有兩條巨舟出現了。”
申無極混身一震道:“又有巨船向本島而來麼?”
趙伯元道:“屬下適接李五告知,這兩支巨舟業已離島不遠了。”
申無極正要説話,突然遠處傳來戰敖的大笑之聲:“申兄,來客們到了。”
隨着笑聲,一大堆男女老少,向廳中走來,人數之多,幾達四十多名,而且是各色人等俱全。
蕭劍寒伸出頭看去,只見在那‘震天劍’戰敖的身後,果是跟了一大堆中原武林道上高手。
領頭的兩位,是那少林二聖僧尊天、尊一二老。隨後,是那峨眉山掌門伏魔尊者和一位白髮紅面,身軀瘦弱,穿着一身月白長衫的高齡小老人。
這瘦老人蕭劍寒不認識,但是他卻猜得出他正是崑崙掌門“醉叟”顏子陵。顏子陵身後則是少林掌門大智禪師和裘青萍以及一位古稀道長。蕭劍寒猜得出,這位道人必是武當五老之一,眼下正代掌着門户。
丐幫的幫主“八方神乞”洪子騰,蕭劍寒並不認識,但他卻一眼就瞧了出來這位幫主了。因為,他已看見了方必正和呂心佛跟自己的老朋友“風火遊乞”阮三邪三人,正簇擁着一位年在七十出頭,高大的黃袍老人,走在這數十名高手的最後面。
這時,江湖六大門派的掌門人均已到達,申無極倒也不敢再事託大,失了武林禮數,起身走出大廳。
申無極不愧梟雄,自已明明有心不肯出外迎接,卻仍然能夠從容不迫的沉聲一笑,大聲向那多高手説道:“老朽適時因為城中瑣事纏身未能親至碼頭迎候各位掌教,實是罪過!尚祈各位莫要見怪……”話音一頓,又是一陣大笑道:“海外荒山,承蒙軒駕蒞止,老朽實是榮寵無似,北海無物可敬,老朽已備下水酒,恭候各位……”笑語之中,己將這羣高人迎入廳內。
蕭劍寒在上面只聽得心中暗罵道:“這申無極真是厚皮得很……”
廳中羣雄,此時已然分賓主坐定。
申無極十分高興的敬過了一巡酒,這哈哈一笑道:“江湖六大門派,素來坐鎮中原,各位掌門人更是向來深居簡出不肯輕易露面,今日突然光臨北海,實令老朽大為不解,老朽驚喜之餘,不知可否請教各位來意……”
他這幾句話更使人覺得他老奸巨滑之心,表露無遺。
尊天大師聞言,皺皺眉頭,冷哼了一聲。但那高大的尊一長老卻豪放的大笑一聲道:“申施主,你這是明知故問?還是當真不知道?”
申無極聞言,微微一笑道:“長老言重了。老朽若是知道,又何必要故作不知呢?”
尊一長老大笑道:“申施主,這隻有你自己知道了。”
申無極也哈哈一笑道:“長老如此對待申某,豈非令申某大吃一驚麼?”
尊一臉色忽然一變,冷冷笑道:“施主,老朽是佛門弟子,最是不喜詭辯,施主大可不必與老朽為此等小事,展開巧辯之術。”
申無極聞言哈哈笑道:“長老此言倒是深得我心,申某向來不喜巧辯,長老既是不畏千里迢迢,趕來北海,又何不把話説明白呢?”
蕭劍寒聞言,心中大為讚歎這位申無極真會説話。顯然他這等反擊之詞,大使少林二聖僧為之語塞。
果然,申無極話音一落,再接口説話的人,已換了崑崙掌門人伏魔尊者了。“申施主,本座想向施主請教一事。”
申無極笑道:“掌門人有話請講。”
伏魔尊者目光在藍效先,紅紅公主兩人身上一轉道:“施主可知這位‘落星神劍’藍公子,‘紅紅公主’戰施主,已然是中原武林同道的深仇大敵麼?”
申無極聞言,目光一轉,笑道:“掌門人此話含意,可是説各位是為了藍世兄和戰公主兩人,才大興問罪之師,而來北海?”
伏魔尊者笑道:“不錯,但是,本座等人除此以外,還有別事。”
蕭劍寒聞言,心中一動。他在申無極反問之時,曾經想到,如果伏魔尊者答稱他們只為藍效先和戰柔柔之事而來,那申無極為了自己的利益,只怕他就可能會順口把自己撇清到事外,不與中原武林的高手們為敵了。
但他聽得伏魔尊者答話以後,才算放下了心,顯然,他已發現他們是有備而來的了。申無極此時聞言怔了一怔道:“掌門大師,你們還有什麼別的事麼?”
伏魔尊者笑道:“本座等人早知施主這座不死城的宗旨何在,但是,就施主立場而言,收容中原武林的強敵,本是份內之事,老朽等縱然興師問罪,只要施主一句話,就會令本座等無辭以對,是以,在座等若只是為了他們兩位,也就不必來此的了。”
申無極聞言,心中暗暗冷笑。但他表面上仍是非常鎮靜的笑道:“掌門大師何不乾脆説出來意呢?”
伏魔尊者道:“本座正要説明來意……”
伏魔尊者話音一頓之間,突然一條人影,快步撞入廳內。
申無極眉頭一揚,那來人已大聲道:“啓稟城主,中原武林又有了來客。”
申無極大笑道:“難得,難得,今天真是幸會之至……”話音一頓,大喝道:“快説本座親自出迎……”他向在座的各派長老一抱拳,大步向外行去。
蕭劍寒這時在金匾之上略一思忖,突然探出半個頭,打量了一下那正中的木樑,離自己不過七尺不到,若以自己指力,在這麼遠的距離,在這個正樑之上,做一點手腳,倒也不難。
不過,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應該怎樣下手。毀去那正中的按鈕,反倒使那毒粉先行撤了出來。情除此之外,又如何來破除這個樞鈕呢?蕭劍寒可説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
直到申無極大步走出這日月廳以後,他才想出來了一個十分冒險的,也可説是無法可想中的辦法,蕭劍寒非常小心的吸了一口氣,功行右手,對準了那根中間的正樑正下方,露出了一個小小黑點的所在,運起神功,全力劃了兩劃。
那根正樑被蕭劍寒指力一劃之下,宛如刀切一般,沿着那四黑點的兩邊寸許之處,切裂了兩條細細的刀口。
蕭劍寒長長地嘆了口氣,暗道:“我終於做到了。”
敢情,他已覺出,剛才自己以指代刀,隔空切木之時果真如同自己所想,在那梁木之中,裝有鋼絲作為控制那四面木柱上的毒粉噴灑的樞鈕。
此刻,那鋼絲已被他的指力切斷了,蕭劍寒可放下了心了。就在他自覺心安的—剎那,申無極也陪同着十多位武林豪客,有説有笑的走進大廳之內。
蕭劍寒探頭一望,不禁心中大喜。敢情這一批來人之中,竟是包括了他所想見的人在內。
為首的是“五步斷魂摧心老人”公冶弘。以次是:“千里拘魂無影鬼叟”冷水濤,“晶劍飛龍聚影客”駱濤,青城山、積翠巖“白衣神尼”和藍彩雲,“迷情宮”主人“白髮楊妃”温玉嬌和“赤衫鬼女”郝嬌嬌,“驚天神魔”段無非,“布袋和尚”覺安大師,以及那位“捨生忘死”古不怪,和化名“池秉中”的武林四公子中的“醉情書生”軒轅放。
這幾人一到,蕭劍寒寬心大放的暗道:“申無極縱是計謀再多,只怕也無法討得好處了……”
公冶弘老人和冷老人的身份,在武林之中,不但不比少林尊天、尊一二老低,甚至可説比他們更高。
是以申無極陪同他們進廳以後,尊天、尊一首先站起來迎了出去,口中並且絡絡問好。
公冶弘、冷水濤、駱濤、段無非、古不怪、覺安大師六位老人被尊天、尊一二老同時接進大廳,坐了首席一桌。
申無極容得眾人道過寒宣,坐定,這才哈哈一笑道:“各位老前輩今日竟然同時抵達北海,真令老朽意外,些許水酒,尚望各位莫要見笑,老朽接待不周……”
冷水濤冷哼了一聲道:“廢話。”
公冶弘哈哈笑道:“申老弟,老夫那位小友呢?”
申無極聞言一愣道:“公冶兄問誰?你老兄的小友是誰?”
公冶弘笑道:“蕭劍寒啊。他為何不出來見我?”
老人這蕭劍寒三字出口,可把廳內一半以上的人聽得心中大大震驚。雖然他們個個都知道了蕭劍寒業已抵達了此島。但在未曾見到他本人之前,他們都不曾問出口來。此刻,公冶老人出口第一句就是問及蕭劍寒,驀然令他們每個人都覺得震驚,也全都瞪大了眼等着申無極回答。
申無極聽得也是大大一震,皺眉道:“那蕭老弟也來了北海麼?”
這一句反問,可把他們問得人人變色。顯然,申無極彷彿也不知道這回事。
公冶老人臉色微變,冷冷説道:“申無極,你少在老夫面前裝蒜。”
敢情他老人不相信申無極沒見到他。
申無極雙眉緊鎖,低聲道:“老前輩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申某人會瞞住你們麼?”
公冶弘道:“申無極,你可把蕭劍寒藏起來了?老夫早知道他代那方兄弟來此赴約以後,你心中必定容不下他的。但老夫也相信他代師赴約之時,你縱然有害他之心,也不敢做出來的。”話音一頓,突然冷冷一笑道:“申無極,你的心思,別人不知,老夫可是明白得很,這回他獨自前來,你當然是不肯放過他的了。”
申無極只聽得怒極而笑道:“公冶兄,你太看得起申某了……”他突然目光向古不怪和護劍四劍使身上一轉道:“別人不知那蕭劍寒老弟的武功高低,但你老兄曾經傳授過他的武功,你應該知道他除了已得二聖真傳之外,還有你老兄的一身所學,放眼北海‘不死城’中高手,大概除李病兄和申某二人以外,恐怕決無一人是他手下的百合之敵吧?”
公冶弘道:“不錯,老夫知道他的深淺,不過,倘若以他一人抵抗你們四五人聯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申無極顯然是聞言之後,大為激動,洪聲道:“公冶弘似是不信申某未曾見到蕭老弟的話了。”
公冶弘道:“老夫自是不信……”他忽然仰天一笑道:“非但老夫不相信,只怕在場的高人們都不會相信了。”
申無極突然掉頭向伏魔尊者道:“掌門大師,你剛才要説未曾説完的話中,可是除了那藍世兄和戰公主來此之外,另外的一件事就是為了蕭老弟?”
伏魔尊者合十笑道:“正是。但本座等人尚有第三件事。”
申無極皺眉道:“那第三件事?”
伏魔尊者道:“此事城主心中似是應比本座等人更明白,武林各大門派堡幫的子弟之中,多的是貴島的眼線,和藍效先、戰柔柔手段如出一格,是以本座希望自今而後,施主莫再要指令他們,或是縱動他們在各派之中創造什麼糾紛了。”
申無極聞言哈哈大笑道:“掌門人好説了。老朽對於這第三點,可真是聞所末聞呢?是以老朽只怕要不能從命了……”
他話音甫落,瘦小的“醉叟”顏子陵突地笑道:“申兄你可是嘴硬的很啊?”
申無極笑道:“顏掌門兄莫非已然握有老夫的把柄了麼?”
顏子陵笑道:“不敢。舍師弟鄭玄明己把一切告知老夫了。”
申無極目光一凜笑道:“鄭兄可曾指明是老夫指令他的麼?”
顏子陵搖頭道:“這倒不曾……但他卻是受了指令要在本派中建立勢力,協助你申兄進佔中原武林,成為天下霸主。”
申無極笑道:“顏兄,那鄭兄既未説出是受了老夫的指令,又怎能把此事牽連上老朽呢?老朽相信那鄭兄既是向你説出一切,總不會不説出指令他做這等事的人是誰吧?”
顏子陵笑道:“不錯,鄭師弟果是説出了那指示他之人是誰了。”
申無極道:“是誰?一定不會是本島之人吧?”
顏少陵忽然目光在藍效先身上一轉道:“鄭師弟曾向老夫説出,那指令他的人就是藍效先。”
申無極聞言頓時哈哈大笑。羣雄無不為之一怔。
但顏少陵話音一頓,又道:“申兄,鄭師弟雖未指證是你,但老夫相信,那藍效先定是聽命於你,因此,這事仍然是等於由你所指示。”
申無極笑聲忽然一頓,道:“鄭兄,你這可是想當然之詞,故入兄弟於罪了。”
顏少陵笑道:“申兄不承認麼?”
申無極笑道:“莫須有之罪,豈可使人心服。”話音一頓,又道:“掌門人,咱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朋友們難得聚在一起,何必盡拿這些事來傷了和氣,如各位不反對,老朽倒希望咱們暫時拋下一切,先盡情痛飲一番,敍敍苦情如何?”
顏少陵尚未回答,古不怪已大叫道:“不成,申兄,你先把公冶兄的問題弄清楚再講,否則,老怪物就不肯答應,可要動手搜遍你這小島……”
申無極臉色一變,似要發作,但他終於忍了下來,淡淡一笑道:“古兄,那蕭老弟來此之事,兄弟實在不知……”
這時“病叟”李吟風忽然大笑道:“古兄,你要問的事兄弟知道了。”
李吟風此言一出,休説羣雄、申無極,連蕭劍寒都有些驚訝了,他料不到那位莫老丈速度比他更快,已經見過了李吟風,把自己來此之事跟他講過了。
公冶弘此時忽然抱拳道:“李兄,蕭老弟何在?”
李吟風笑道:“公冶兄,蕭老弟此刻藏身何在,兄弟並不知道,但“幻影追魂叟”慕容老哥哥適才告訴兄弟,他親自駕了小舟,陪同蕭老弟約莫一個時刻前,登上此島,兄弟猜想,以蕭老弟能耐,只怕此刻已然在這大廳附近了……”
蕭劍寒聞言,幾乎失聲叫了起來。他竟沒想到那位莫老丈竟是自己救命恩人慕容翔老人。
此刻公冶弘已大聲笑道:“真的麼?李兄確己見到慕容兄弟了?”
李吟風道:“兄弟向無虛言……”
申無極這時心中可是大大不安了。他已發覺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他卻故作從容的笑道:“李兄,那慕容老哥現在何處?怎的不請來此間待酒,如是此事讓人傳揚出去,申某豈不是變成了個不知禮的人麼?”
李吟風大笑道:“申兄,慕容老哥不喜熱鬧,所以他不肯來此。”
申無極嘆息了一聲道:“李兄,見到慕容兄可要代兄弟告個罪。”目光一轉,忽然向伺立一身的趙伯元道:“趙車衙快快傳令下去,任何人見到了蕭劍寒,就立即請他來大廳,千萬不可得罪……”
申無極話音末已,突然一陣清越的笑聲自頭上響起。接着,一條人影凌空直墮席前。“城主,晚輩已然在廳內多時,不必城主驚師動眾了。”
蕭劍寒這等現身方式,可真是大大出了羣雄意外。
申無極愣在席上,久久未曾説話。但公冶弘老人等卻是喜的哈哈大笑不已。
蕭劍寒話音一頓,立即走向公冶老人等那一席。“老前輩,你老居然也來到北海,真是出人意料。”
公冶老人大笑道:“老弟,若非令師因為有事不能分身,而要老朽代他此來,老朽也不知道近日之事,更遑論趕來北海了……”
蕭劍寒聞言笑道:“家師不來麼?”
公冶弘老人笑道:“令師去了華山了。”
蕭劍寒怔了一怔道:“家師去至華山作甚?”
公冶老人歇歇一笑道:“老弟,此事乃是令師在見到白衣神尼師徒和天靈子師徒之後所作的決定,為了何故,且等此間事了之後,老弟去至華山‘自在宮’拜見令師之時,你自然就可以明白了。”
蕭劍寒聞言,不再多問,他淡淡一笑道:“老前輩,晚輩要先跟各位掌門人和長老們打個招呼。”
少林二僧中的尊一大師忽然搖手道:“不必了,小施主今日我們來此共是兩件大事,小施主,這第一件事是你那殺父大仇,是以,最好先把這些大事解決之後,再行寒喧吧。”
覺安大師此時又笑道:“小施主,有老夫在此,你可把那華陰古道之事弄個水落石出了。不過,老夫尚盼小施主莫要再造殺孽才好……”
蕭劍寒聞言,心中一震,不自主的向藍彩雲那兒瞟了一眼,抱拳向大師一揖道:“弟子記下了。”
這時,申無極已從驚愣中覺醒,哈哈一笑道:“蕭老弟真是神龍一般,見首不見尾的藏身大廳之內,老朽先前不知未曾接待,尚盼老弟莫要見怪……”説着,就請蕭劍寒入席。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多謝申老盛意,在下今日有一件大事要當着天下高手之前,借城主大廳了斷,不知城主可否同意?”
申無極笑道:“老弟有事,儘管處置便是……”
蕭劍寒抱拳道:“多謝申老。”話音一頓,目光轉向藍效先、戰柔柔冷冷喝道:“藍二叔,柔阿姨,晚輩想借一步説話。”
當着羣雄之前,藍效先和戰柔柔倆想不出來也不行了,兩人互望一眼,心中懷着鬼胎,緩緩走了出來。
藍效先微微一笑道:“賢侄,你有什麼話要説?”
戰柔柔更是故作親熱的叫道:“孩子,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對阿姨講麼?”
蕭劍寒臉色沉痛,冷冷説道:“不錯,侄兒正有要緊的事請教。”
他指着藍效先道:“藍二叔,你跟先父的交情如何?”
藍效先哈哈一笑道:“令尊乃是四公子之首,自是交情淺不了。”
蕭劍寒冷笑道:“二叔既與先父交情不淺,先父死於華陰古道之事,侄兒相信二叔也早有聽聞的了,但不知二叔作何想法?”
藍效先臉色微微一笑但隨即沉聲道:“令尊死於六大門派的圍攻,足見此乃武林六大門派的奸謀,賢侄莫要忘了這筆血債。”
好厲害,他居然把罪過移到六大門派身上了。此刻,那六大門派的掌門人,無不為之搖頭嘆息。
蕭劍寒聞言卻微微一笑,道:“二叔可是説那華陰古道血案,是六大門派所為麼?”
藍效先道:“當日之事,無一生還之人,墓牌可作證明,賢侄難道不曾前去看過麼?那死去之人,除了令尊岳家之人,其餘豈不全是武林六大門派的長老麼?”
蕭劍寒冷笑道:“二叔,你説當日並無生還之人?”
藍效先哈哈一笑道:“此乃人人皆知之事……”
他的笑聲,顯然有些勉強。
蕭劍寒卻掉頭向戰柔柔道:“阿姨,你認為藍叔所説,可是真的?”
戰柔柔發出了一付難過的樣子道:“是啊,孩子,那藍二叔説的果是真的……”
蕭劍寒忽然冷哼了一聲道:“阿姨,侄兒卻知道當年華陰古道之事,有四個人未死。”
戰柔柔道:“不可能……”
蕭劍寒道:“阿姨可是要侄兒舉出例證?”
戰柔柔道:“孩子,人都死光,你怎能找出證……”但她忽然住口了。
蕭劍寒仰天悽然大笑道:“阿姨,你可是相信侄兒的話了?至少,侄兒就是生還的一位是麼?還有,該是那位救了侄兒的慕容老人對麼?”
戰柔柔為之語塞。
藍效先道:“不借,賢侄和慕容老人果然是生還的兩位。”
蕭劍寒目光一沉,喝道:“還有兩位,二叔可想知道是誰?”
藍效先心中直跳,口中卻説道:“賢侄何不説出呢?”
蕭劍寒道:“二叔和先母,不也是生還的兩位麼?”
藍效先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道:“賢侄,愚叔幾時到過華陰古道了?你別上了別人的圈子。”
蕭劍寒冷笑道:“二叔,你莫非忘了先母是怎生未被你帶走的事了麼?二叔可知擊傷你的大和尚是誰?”
藍效先尚沒來得及想出怎生回答,蕭劍寒已然又道:“武林三佛中的布袋大師,二叔可認識?”
藍效先聞言,臉色大變。冷冷應道:“布袋大師,愚叔當然認識。”
蕭劍寒忽然向覺安大師一揖道:“弟子有請老禪師説一句公道話,不知老禪師可肯?”
覺安大師微微一笑,合十向藍效先道:“藍施主,華山山徑之上,老夫為了救那玄玄公主而迫不得已用彈指神功震傷施主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施主莫要介意才是。”
老和尚這兩句話,不只已證實藍效先就是兇手了。
藍效先似是大出意外的一驚,脱口道:“那天是你這禿頭……”話兒出口,他就發覺不對,目光一轉,發覺到數十對眼光,都在望向覺安大師,心中一驚,突然大喝一聲道:“小子,你也去見你的爹孃吧?”右手一揮擊向蕭劍寒前胸,人卻藉着這一揮之勢,反彈三丈,如飛般向廳外飄去。
蕭劍寒冷哼了一聲,他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是以,藍效先又怎能傷得了他?身形一閃,就待追去。
可是,這是,他聽得廳外傳來一聲尖叫:“爹,你可不能逃走。冤仇宜解不宜結,爹……你為何不向蕭公子把一切説明呢?爹……”
是藍彩雲,堵下了她爹。
藍效先雖是怒跳如雷,連聲喝道:“反了。”……但人卻未能脱出藍彩雲的糾纏,終於退回了廳內。(此處脱節)
名兒。
蕭劍寒怔了一怔,但卻改口道:“那在下稱你一聲焦姑娘了。”話音一頓,嚮慕容老人一揖道:“老前輩,你老可否能鬆開她的穴道?”
慕容老人笑道:“行了,小子,你要跟她見一次高低麼?”
蕭劍寒道:“晚輩要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晚輩自已一個機會,如果晚輩沒有殺死她替父母報仇之能,尚盼各位前輩就容她離去。”
突然,藍效先大喝道:“賢侄,那可不成。愚叔受了她近三十年的控制,這口怨氣,可不能不出。賢侄,這一回可得先讓給我才成。”
蕭劍寒搖頭道:“二叔,那怎麼可以?侄兒乃是要報父母仇啊?”
藍效先道:“賢侄,你難道連這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愚叔了麼?”
這句話十分低沉,只把蕭劍寒叫得混身一震。不許一個人贖罪,該是多麼殘忍的事呢?蕭劍寒低下了頭,沉思不語,顯然,他猶豫了。
這時,公冶老人大聲道:“老弟,你站開一步吧。”
蕭劍寒略一沉吟之際,藍彩雲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她睜着那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向蕭劍寒低聲道:“大哥,你答應麼?”
蕭劍寒終於低頭嘆了一聲道:“雲妹妹,我……”他不再説下去,但他卻退開了一步。
藍效先有着一絲悽慘的笑意,走到“紅紅公主”戰柔柔身前,冷冷地向這位魔女道:“焦姑娘,藍某人三十多年前滿手鮮血,均因一念之差,拜姑娘所賜,如今當着天下英雄,藍某要斬草除根,了此恩怨……”
這時慕容老人一抖手,拍活了魔女穴道。
她不容藍效先再説下去,忽然向那高駐主人位上的申無極厲聲喝道:“城主,你身為主人,豈可不主持公道?”
魔女此言,頓使在場之人吃驚。申無極應該主持什麼公道?她與藍效先之間的恩恩怨怨與申無極這做主人的可謂關係不大。當着這多高手之前,申無極即使主持公道,那也不會對魔女有何偏坦了。
但出人意外的,卻是申無極聞言之後,竟然起身應道:“公主,此事老夫己無從置喙……”
魔女突地目光一寒,仰天怪笑道:“申二叔,你忘了根本了麼?看來我沒有看錯了人,錯把爺爺一生武功菁華,傳授給你並……”
此語一出,大廳之內,頓時大亂,申無極居然是‘鬼谷仙童’焦秋水的弟子?“千里拘魂、無影鬼叟”冷水濤驀地大喝一聲,搶向申無極身前,揮手就向這位城主抓去。口中同時罵道:“申無極,你好不知廉恥……”
申無極對冷水濤可不敢大意,身形一閃,讓開對方這凌厲無比的一招,怒喝一聲,應道:“冷水濤,你待怎樣?”
冷水濤笑道:“不怎樣,只是要你的小命……”
這時,病叟李吟風也搶了過來,笑道:“冷兄,這申無極交給兄弟如何?”
冷水濤皺眉道:“李兄可是看不起兄弟?”
李吟風道:“不敢。兄弟屈身不死城三十年,就是為了找出申無極跟那‘天璇玉女’鄭南華的關係,好替舍弟李清風伸冤,不想這申老鬼行事十分謹慎,三十年來,竟是未露半點破綻,今日若非那焦秋水的孫女兒喊明,兄弟可真要怨恨一世,再也找不出他狐狸尾巴了。”
李吟風這麼一説,廳內有一半的人明白了。敢情四十年前,衡山俠隱李清風滿門被害之事,乃是申無極的傑作。不過,當時因為李清風一家全都死在鄭南華的獨門魔功之下,而鄭南華傳言業已死去,故而,對李清風的血案,只好當作無頭公案,懸在一旁。
想不到李吟風鍥而不捨的疑心到申無極身上。終於天網恢恢,竟被李吟風完全猜對了。
其實,説是猜疑,那可不是真的,試想,以李吟風的武功,若無根據,他又怎會無的放矢呢?
此時,冷水濤倒是淡淡一笑退開了。
申無極目光一轉,冷笑道:“李兄,你怎會憑空的在三十年前疑心到老夫頭上呢?”
可不?申無極這句話正是大夥兒想問的。
李吟風微微一笑道:“申無極,你該記得,當你在三十年前遠去羅浮,邀請老夫之時,老夫一再推辭之後,你便隨意的在老夫那石洞之外,露了一手武功,表面看來,你那手功夫正是佛家‘大力金剛指法’,但它的實際,則是鄭南華的‘天玄指’,老夫發現你的指力之後,即應允隨你同赴北海,建立‘不死城’,以收容在中原武林不能安身之人,免得他們流離失所,淪為弱小,為禍平民的壯舉麼?”
申無極冷笑道:“你……那時就知道了?”
李吟風道:“不錯。老夫當時就已經有了三分疑慮,同時,老夫對你這建立‘不死城’之舉,更是大為疑心。為求釜底抽薪,防範你藉着這批人,將來重返中原作亂,所以,老夫才下定決心,來到北海,並且,盡我之能,不使你計謀得逞。申無極,今日‘不死城’中,除了三五名你的心腹之外,其餘的人,如是你想要他們為你向中原打天下,恐怕你是妄想。”
話音未已,申無極已氣得幾乎暈了過去,他忽一抬頭,看看那大廳的正樑……
突然,蕭劍寒在旁喝道:“申城主,那大梁上面的機關在下代你毀去了。你想將廳內羣雄毒倒的計謀,已是無望了。”
申無極聞言,似是有些不信。他正待出手擊向大梁,李吟風已揮手拔出腰際長劍,寒光一閃,指向申無極的胸前,冷冷喝道:“姓申的,你如果是個漢子,就別再想動歪腦筋。”
申無極一驚之下,退了兩步。
李吟風手中長劍,居然寒氣透入髮際。
申無極皺眉道:“李兄,你這是幹嗎?”
李吟風大笑道:“取爾首級心肝,代老夫亡弟復仇。”目光一轉,向趙伯元道:“趙老弟,將城主的兵刃送過去。”
趙伯元笑應了一聲,捧着一柄長劍,走向申無極道:“城主,你的兵刃在此……”
敢情趙伯元早就代他取來了長劍。
申無極狂怒之下,一掌向趙伯元擊去,口罵道:“好一個叛徒。”
但趙伯元早就防到了這一手,長劍一丟,人已倒翻而去。
李吟風適時大笑道:“申無極,莫要拖延了。老夫可是有些不耐煩了。”
申無極咬牙取出長劍,冷冷一笑道:“李吟風,你是在自尋死路……”寒光一閃,平劍直取李吟風。
李吟風大笑道:“好劍法,但老夫尚能對付呢……”右手一振,一抖劍身,已將申無極長劍劈開,並且回手攻出七劍之多。
頓時,兩人身形全被晶光所繞。
這時,藍效先與魔女動上手了。
廳內的羣雄,個個都凝目注視這四人的激鬥。但是,蕭劍寒除了注視着四人激鬥,他還留心着另外一個人的動作,那就是善用毒物的飛龍妖尼。
這時,李吟風與申無極兩人已分不出人影了。
但那藍效先和魔女兩人卻是赤手空拳打的更為慘烈,那魔女的一身衣衫被藍效先掌力,已擊碎了七八處。
但藍效先也捱了魔女幾拳。
兩人口角都已噙着血,雙目都噴着火……
藍彩雲眼中已充滿了淚光。
蕭劍寒則緩緩地移步,走向飛龍老尼。
敢情,他此時已發現那老尼姑的右手已探入懷中了。
蕭劍寒可不敢大意,是以他一方面移向飛龍老尼,一面向坐在飛龍身旁的裘青萍傳音説道:“萍妹,趕快出手製住你身旁的老尼,她要弄鬼了……”
裘青萍十分鎮定的一笑,玉手輕撥,人不知鬼不覺的,在那飛龍老尼“章門穴”上一點。
飛龍老尼悶叫一聲,一躺仆倒地上。
羣雄尚未弄明白是什麼事之際,場中已傳來藍效先的一聲暴喝,接着,是魔女一聲慘叫……一股鮮血,斜噴八尺。魔女的左手,已硬生生的被藍效先折斷在地。但藍效先的肩頭,卻也被魔女一口死死咬住。
藍效先那紫色的勁裝之上,血流如柱,他圓睜雙目,手一圈,將魔女緊緊抱住,但見他厲吼一聲,雙臂猛地用力向內一彎,只聽得一陣骨胳折斷之聲,魔女狂叫一聲,在藍效先懷中癱了。她全身的骨頭,都被藍效失給掐斷了。
但她也夠兇夠狠,就在藍效先雙手一緊之際,她右手三指,已插入了藍效先小腹之中。一轉眼之間,兩人同時倒向地上。魔女口、鼻,藍效先肩、腹,那汨汨的血,流滿了一地,兩個人的屍體,依然纏在一起。
藍彩雲嚇得尖叫一聲,暈倒在神尼懷中。
這時,李吟風也在激鬥之中,大喝一聲道:“申無極,你且試試老夫這‘御劍’功力如何。”話音一頓,突地飛身掠丈許,右手一抖,長劍己凌空而起,但見那快愉游龍的寒光一閃,申無極尚未來得及出劍相架,劍氣侵身,雙臂同告被斬。
冷水濤在旁只看得大喝道:“李兄真是神人,連這百年難得一見‘御劍’大法,竟已煉成,真叫人欽佩得很……”
申無極也倒在血泊之中暈死過去了。
李吟風雙手收回長劍,趙伯元這時已上前將申無極血脈封死,向李吟風道:“師伯,弟子先將他弄上船,送至衡山師伯墳墓前……”
李吟風道:“好孩子,你先去,老夫隨後就來。”話音一頓,向悟天大師道:“和尚,‘不死城’的事,交給你了。”
一轉身,向蕭劍寒道:“老弟,華山見過令師之後,速來衡山見我,老夫這‘御劍大法’,可不想自我而斷。老弟,老夫等着你了。”
話音一落,雙臂一振,如飛般出廳外。
公冶老人適時長嘆道:“李老弟功力超人,真是令人歎為觀止……”話音一落,這位老人突然大聲道:“各位掌門人和老哥哥們,老夫來此之前,曾受‘天心赤杖叟’齊老哥,‘不醉狂生’方老哥之託,要老夫代約各位同去華山一行。還請各位莫要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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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兇已除,大仇已報,蕭劍寒恢復了那股平靜。但是.這平靜也僅只是在“不死城”中的那一刻而已。
當他們上百高手,同到華山以後,他才明白,兩位恩師和公冶老人為什麼要請那麼多的高人同來了。
“自在宮”燈火輝煌,喜氣洋溢。
華山派“玉函別府”,也同樣的喜燭高燒。
當那長達五丈鞭炮響徹雲宵之際,蕭劍寒又失去了那份平靜和談。
他有些激動。
有了一位掌門人做妻子,已經夠他受了。再加上一位“自在宮”的唯一閨女,蕭劍寒頓時有着被送入九天一般的飄飄然……
不過,他依然記得,青城山積翠巖必須先去。
因為,那是他出生以後,第一次去拜自己父母的墳墓。
同時,他也記下了李病叟之約。
因為,那將是他將來行道江湖,維持武林正義所不可缺的資本。
當他站在龍鳳花燭之前,聆聽着喜樂,接受着天下高手和長輩們的祝福之際,他終於掉下淚來。
這是他有生第一次落淚。但這淚是熱的,是激動的。因為,他已經隱隱地勾劃出一幅藍圖,當武林太平的日子裏,在一處深山白雲圍繞的峯壑之間,野花遍地,青綠滿眼,他挽着兩位玉人,踏着夕陽,伴着寒鴉,高歌“劍寒青萍彩雲歸”的新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