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這頓飯吃得幾人心情沉重,誰都沒心思吃飯,最後都散了。葉寧遠自拿到那枚戒指便把自己鎖在許諾的別墅中,閉門不出,晚飯時間也不見蹤影。
許星很擔心,從銀雲的房間到許星的別墅有一條特別通道,並不遠,她來回走了幾次,想要勸葉寧遠出來吃飯,他都沒有反應。
安許諾坐在窗外的欄杆上,倚着柱子,失神地看着忘憂島美麗的夕陽,忘憂島,忘憂島,若能忘憂,真好,銀雲在庭苑坐着,也是沉默不語。島上靜得可怕,沒有一絲聲響,只有海浪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似是漲潮了,島上有些許涼意。
安許諾閉着眼睛,頭微微刺痛,從來到忘憂島開始,頭就微微刺痛着,有些東西鑽着她的腦海,揮之不去,令人心煩意亂。
她空不出時間去理會葉寧遠。
許星走過來,道,“奧菲薇婭,你去喚寧遠出來吃飯好嗎”
她沒有辦法,讓葉寧遠説一句話,恐怕只有安許諾能夠説動他,許星並不難過,只要那人好好的,是誰勸説了他,並不重要。
安許諾道,“他自己想不通,誰説都沒用。”
葉寧遠對那死去的人,有一種瘋狂的執着,那是他的禁忌,誰都碰不到,許星都無能為力,她憑什麼安許諾冷冷一笑,閉上眼睛,並沒有去看許星。
“你去説,他會聽的。”許星説道。
安許諾側頭看許星,又看看遠處的銀雲,並不理會許星的問題,反問,“你和銀雲很熟”
許星點頭,眸光落在遠處的銀雲身上,心頭莫名一酸,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他看起來有一種特別沉重的寂寞,彷彿誰都化不開他心中的孤寂。
這座島嶼,是他們心中的傷口。
又是他們所眷戀的地方,不管是葉寧遠,還是銀雲,都把她排除在這座島嶼之外,許星略微有點難過,卻勉強一笑,“其實,他是不錯的人。”
她隱隱能猜到安許諾和銀雲的關係,他們的關係似乎並不太好,許星有點納悶,既然安許諾如此像她的姐姐許諾,為什麼銀雲反倒對她不好呢,不符合常理。
但她沒有多問,只是下意識地想為銀雲辯解,雖然她不喜歡安許諾,但不希望有人討厭銀雲。
“和我沒關係。”安許諾説道,許諾,銀雲對許星來説,是特別的,是不錯的人,但對她來説,卻不是,人好和不好,是因人而異的。就像她,對邁克爾和哈瑞的來説,也是很好的親人,對其餘人卻不是。
許星也學着許諾坐在一邊,倚着另外一邊的柱子,猶豫地問,“你喜歡寧遠”
她自幼不喜歡安許諾,除了安許諾搶了她的媽咪,她的爹地,她的關注外,還有一點重要的原因就是,從葉寧遠口中,隱約知道她和死去的許諾很像,她有一種很排斥安許諾的想法,每次見她面無表情,一片冰冷,母親卻那麼喜歡她,許星就覺得反感。
問她這樣的話,顯得有些突兀了呢。
她和安許諾,雖然名為義姐妹,但交情也僅次於陌生人,比陌生人熟一點點罷了。
“這問題很重要嗎”安許諾反問,許星啞然失語,不知如何作答,許諾偏過頭,終究是道,“我不喜歡葉寧遠。”
這話不知是對許星説的,還是對她自己説的。她也弄不明白,喜歡嗎第一次有人如此問她呢,她心中失笑,她還有感情嗎她的心早就被包裹成一塊冰,比誰都冷硬,又怎會喜歡人呢。何況是喜歡一名心中永遠都愛着別人的男人,她安許諾還不至於這麼瞎。
許星看她半晌,並不説話,微微垂了眼睛。
安許諾有些悶,起身往外走,許星揚聲問,“你去哪兒”
“散步”她落下一聲,出了別墅。島上的茶花真漂亮,遍地都是,她很喜歡,很少人知道,她也喜歡茶花,家中本來也中了不少品種的茶花,玩賞皆可,興許是氣候的原因,花開得不如忘憂島上的茶花,開得漂亮,燦爛,灰暗的光線下,忘憂島的白茶花,似一片白色的花海。
不知為何,她很熟悉島上的環境,這茶花和十幾年前的茶花是一樣的,島上建築又多有類似,普通人走定會迷路,就如菲碧,偶爾也覺會在茶花中迷路,她卻走得很輕快,很輕鬆,人在茶花中,神色淡淡的,一身紅衣,如此明豔。
遠遠看着她的銀雲蹙了眉,心頭益發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他看着安許諾在茶花中穿梭,站在茶花中央,那揚起的髮絲,如火的衣裙,彷彿多年前的那姑娘,卷着銀鞭在茶花中恣意起落,他都有一種錯覺,許諾回來了。
“你看什麼”許星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見是許諾,她愣了愣,沉默下來。
“你和安許諾從小就認識嗎”
“嗯,很小就認識了。”
銀雲不再問什麼。
安許諾穿過白茶花,往後山走去,不自覺走到後山一處類似於監獄的山谷中,山谷三面都是山體,懸崖峭壁,長滿青苔,這裏稍微有一些荒涼,唯獨空向山谷的哪一齣空地連着一個諾大的練武場,練武場上有一排陳舊的兵器。當初忘憂島大戰,並沒有牽連到後山,所以這裏一切如舊。
安許諾拳頭緊了緊,腦海裏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山谷中,住了許多,許多的狼,每一頭狼都泛着綠幽幽的光。
她驟然一痛,腦海裏有些迷糊的東西突然清晰起來,眼前的山谷彷彿變成了一幕真實的影像,幾名少年被扔進狼羣,那些狼羣彷彿是碰見什麼美味的東西,一撲而上
那畫面,極其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