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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活色生香

    金玄白探首從窺孔望進去,只見一張長榻上橫陳了兩名裸女,一個女子全身上下襬放著糕餅、糖果、紅棗、桂圓;另一個女子身上則是放著枇把、烏梅、桃子等水果。

    朱天壽此刻已褪去長衫,只穿著一襲短衣踞坐在兩名裸女中間,在他面前擺著一張矮几,几旁的三邊,坐著三個手持白色牙牌的女子。

    那三名女子只有中間一人穿着肚兜、短褲,其他二人都還是盛裝,唯一相同的是她們的身邊都擺著許多錠銀子,而朱天壽的腿邊則僅是二、三件衣衫。

    不過他顯然是樂在其中,在出牌之際,不時有裸女拿著身上的瓜果糕餅喂他食用,讓他開心得嘴巴一直合不攏來。

    伊藤美妙走到金玄白身邊,低聲道:“少主,那右邊的一個便是小姐的替身,她的牌技很好,已贏了朱大爺八百多兩銀子了。”

    金玄白凝神望去,果然見到那個女子云鬢高聳,上插金步搖,一張粉臉俏麗美豔,活生生的便是另一個服部玉子。

    雖然在金玄白的眼裏,那個服部玉子僅有八分像,可是由於她穿的一襲羅衣便是服部玉子在得月樓時所穿的,故此有九成九的相像,除了金玄白之外,恐怕朱天壽難以分辨。

    何玉馥和秋詩鳳在見到屋裏的那個服部玉子之後,也都禁不滿臉驚訝,湊首在窺孔裏望了望,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身旁的服部玉子,彷彿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狀況。

    何玉馥低聲問道:“傅姊姊,你確定裏面那個姑娘不是你孿生的姊妹?”

    服部玉微笑點頭,道:“當然不是,那只是我的替身而已。”

    何玉馥拉着服部玉子道:“傅姊姊,這神奇的易容之術,你無論如何都要教我……”

    秋詩鳳也湊熱鬧道:“傅姊姊,我也要學!”

    服部玉子摟着她們,道:“好!我一定教你們,放心好了。”

    何玉馥瞥了金玄白一眼,低聲道:“姊姊,等我們學會了,就可以變換身分,看相公還能不能夠認出我們?”

    服部玉子捏了下她的瑤鼻,道:“小丫頭,就知道玩花樣,等你變成了別人,看相公還愛不愛你?”

    何玉馥伸了伸舌頭,秋詩鳳笑著低聲道:“傅姊姊,相公盡交這種好笑的朋友,你看他會不會變壞啊?”

    服部玉低聲道:“男人嘛!早晚都會變壞!誰叫他們都是喜新厭舊?只要我們時時讓他有新鮮感,我包準他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秋詩鳳緊拉着服部玉子,道:“姊姊,你要教我啊,我什麼都不懂。”

    服部玉子拍拍她的背,還沒説話,只見金玄白走了過來,道:“我們走吧!諸葛老哥還要等著找我呢……”

    服部玉子不知金玄白為何沒有興趣繼續窺視下去,只見他的瞼色不對,心念急轉,立刻便明白他是因為看到自己的替身在裏面,所以心中有疙瘩,頓時,一股甜蜜的滋味湧上心頭,低聲道:“傻瓜,那裏面是採青、小紅,還有玲瓏,我不是在你身邊嗎?你吃什麼味?”

    金玄白濃眉微皺,道:“記住了,下回別做這種事,免得我看了心裏不舒服。”

    服部玉子嫵媚地一笑,道:“是!我的少主,就此一次,下不為例。”

    伊藤美妙見到金玄白不悦,暗暗伸了伸舌頭,在金玄白背後,朝他作了個鬼臉,惹得秋詩鳳差點便大聲笑了出來。

    他們一行人循著原路下樓,到達原先的地道中,這回伊藤美妙領著他們走向另一條岔道而去,出口之處霍然是一間柴房。

    服部玉子道:“少上,諸葛大人就在旁邊的樓裏等你,讓依人帶你過去,我們就不陪你了。”

    何玉馥和秋詩鳳兩人一怔,卻看到服部玉子拋出的一個眼色,也都笑了笑,沒有説什麼。

    金玄白略一猶疑,道:“我見過諸葛老哥之後,不久就要到木瀆鎮去應約赴宴,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了。”

    服部玉子道:“你放心去吧!兩位妹妹有我照顧著呢!”説著,她卸下槍袋,準備遞給金玄白。

    金玄白道:“槍袋你收著吧,我去赴宴,用不著兵器。”

    何玉馥見到服部玉子的臉色,笑道:“姊姊你放心,相公武藝高強,就算一根樹枝都可制敵,還怕什麼?”

    服部玉子想想也對,深情地道:“那你小心點,別喝太多酒。”

    金玄白點了點頭,在伊藤美妙領路下,走出柴房,沿著一條石板路而去,繞過一座大屋,只見崗哨森嚴,有數十名錦衣衞校尉守護著四周,他打發了伊藤美妙,緩步向前。

    那些校尉見到金玄白,齊都躬身行禮,他走近高樓,立刻便有兩名護衞替他打開大門。

    金玄白抱了抱拳,道:“兩位辛苦了。”

    那兩名護衞慌忙還禮,其中一人道:“金大俠,蔣大人和諸葛大人都在等你呢!”

    金玄白一進入屋內,便聽到樓上有一陣琵琶聲雜着嬌柔的吳儂軟語傳來,顯然上面正有人表演蘇州彈詞。

    他登樓而上,只見裏面是一座大廳,靠牆三面都放置有酸枝木的大椅,廳中一張大桌,上面擺滿酒菜。

    靠窗的地方,—個身穿素花衣衫的少女,手裏持著一面手帕,正在唱著小曲,隨著歌聲不時變換著手勢和表情,而在她的身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緊閉雙眼,抱著一把琵琶在彈奏著。

    諸葛明坐在圓桌前,兩名年輕的女子陪著他,一左一右,一個替他挾菜,一個忙著喂他喝酒,而他空著的雙手不時左抓一把,右捏一下,逗得那兩名女子不時發出“格格”的笑聲。

    至於蔣弘武則是摟着一個手持錫壺的少女在懷裏,斜靠在大椅中,他腿上坐著的那個紅衣少女,不時含著酒水用嘴對嘴的方式喂他飲用,而他一手摟著少女的細腰,另一隻手已毫不客氣地伸進她的衣襟內,不住地搓揉著,臉上泛起愉悦的表情,顯得樂在其中。

    諸葛明首先見到金玄白上樓,立刻拍了拍身旁的兩名女子臀部,站了起來,笑道:“老弟,我等你好久了,怎麼你打坐這麼久……”

    蔣弘武一見金玄白,也立刻把伸進少女懷中的一隻手縮了回來,將她抱起放在另一張大椅上,敞聲笑道:“金老弟,要下要喝兩杯再動身?”

    金玄白笑道:“謝謝蔣兄,中午喝太多了,現在酒意還未全消呢!恕小弟不奉陪了。”

    諸葛明仰首揚聲道:“承泰、承中,金大俠來了,你們馬上下來,我們要去辦事了。”

    金玄白走了過去,問道:“諸葛兄,你找小弟來是為了什麼事?”

    諸葛明低聲道:“老弟,千里無影已經上鈎了。”

    他拉著金玄白走到一旁,大略地把佈下羅網準備擒拿神秘大盜千里無影的事説了一遍,金玄白才知道諸葛明利用一座珍珠寶塔、四顆夜明珠、一尊玉佛,設下圈套釣那千里無影,果真守候在集寶齋的李承泰收到千里無影留下的書柬,表示要在明日子時下手。

    金玄白看過諸葛明遞來的書柬,只聽得樓梯聲響,兩名灰衣大漢匆匆走了下來,抬頭一看,發現那兩人正是自己隨彭浩進入五湖鏢局時所見到的兩名輕功不錯的大漢。

    那時,他們和褚氏兄弟一起,隨侍在諸葛明身後,當諸葛明吃了暗虧,褚氏兄弟挺身而出時,那兩人也曾出手,後來被金玄白神功所驚,便不再動手,此後—直沒見他們的蹤影,原來他們是受命在集寶齋和珍寶齋去佈置釣餌。

    金玄白只見他們一面下樓,一面還忙著扎腰帶,看來不久前他們可能正摟著天香樓裏的妓女在巫山雲雨,大作襄王之夢。

    諸葛明見到金玄白微微皺眉,解釋道:“他們二人忙了幾天,是該好好的慰勞一番……”

    那兩名大漢早在五湖鏢局時便見過金玄白,因此再度相逢,臉上全都泛現欽敬之色,朝金玄白抱拳行了一禮,便束手站在諸葛明身邊。

    諸葛明替雙方介紹一番,金玄白才知道兩人也是兄弟,一個叫李承泰,一個叫李承中,全都是長白派的掌門“九指仙翁”的愛徒,由於二人輕功極好,故而有“長白雙鶴”的綽號。

    他客套了幾句,諸葛明跟蔣弘武打了個招呼,便陪著金玄白,帶著長白雙鶴出門,朝集寶齋而去。

    此時正當申酉之交,斜陽遍灑大地,蘇州城裏依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過這回諸葛明為了隱匿行蹤,所以派人備了輛大車,跟金玄白、長白雙鶴兩兄弟—齊坐在車內。

    金玄白以前沒見過那趕車的兩名褐衣大漢,也弄不清楚他們是錦衣衞的校尉抑或是東廠的檔頭或蕃子,不過當他們露出沉穩的下盤功夫時,金玄白便明白這兩人是從北方來的練家子,因為南派的武功比較注重拳術的變化,北派則重腿功,有所謂的:“手是兩扇門,全靠腳踢人”的行話,表示拳掌主封擋的守勢,攻勢全靠雙腿,所以下盤都很穩。

    他們上車之後,諸葛明便從懷裏掏出一張繪有集寶齋地形以及暗樁佈置的全圖攤在面前,仔細地指出存放寶物的庫房所在和暗樁位置,最後做出結論,道:“那千里無影的輕功很高,我這回調派李氏兄弟在那裏守候,便是為的對付他,如果有老弟柑助,這回一定十拿九穩的逮住這個飛賊。”

    金玄白看到那些暗樁竟有十多處,出動的人員已達四十餘人,可説把集寶齋所有的通道都已封死,淡然一笑道:“諸葛兄真是算無遺策,把一間集寶齋圍得跟個鐵桶樣的,恐怕小弟去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諸葛明訝道:“老弟,你為何這麼説?”

    金玄白道:“老哥,你想想,那千里無影既是飛賊,總會事先勘查地形,當他發現集寶齋突然埋伏這麼多高手,豈會蠢到自投羅網?”

    諸葛明一怔道:“老弟,依你之見呢?”

    金玄白道:“老哥如果要找我相助,那麼把所有的暗樁全都撤走,只留下兩位李兄和我……”

    他撩開車窗上掛著的布簾,望著街上熱鬧的街景,道:“那千里無影行蹤飄忽,你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果失去這次機會,很可能永遠都抓不住他了。”

    諸葛明點頭道:“不錯,老弟你説得有理,所以我們才要求助於你……”

    金玄白指著街上的行人,道:“老哥,這大街之上如許多的行人,很可能千里無影就混在裏面,你豈能見人就抓?所以唯有守株待免,讓我一個人坐在庫房,守在寶物旁邊,只要千里無影果真如他的留柬所言,明晚子時光臨,我就可以來個甕中捉鱉,將他一舉成擒。”

    諸葛明撫掌大笑道:“哈哈!好一個甕中捉鱉,老弟,我相信以你的武功造詣,那千里無影就算這長了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一定可以手到擒來……”

    他收起了手中的圖紙,摺好放入懷中,道:“老弟,就照你説的去辦,明人把所有的暗樁部撤走。”

    金玄白放下窗簾,這:“為了防範千里無影聲東擊西,老哥你把這些暗樁都移往珍寶齋去,這樣一來兩邊都有人照應了。”

    諸葛明拍了拍金玄白的肩膀,笑道:“老弟,愚兄不得不佩服你,果真……”

    他這句話還未説完,車頂傳來“砰砰”數聲大響,顯然有東西砸在上面,諸葛明一驚,道:“承泰,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李承泰坐在靠近車門之處,他探首外望,還沒開口,只聽得風聲急響,目光閃處,只見三隻碗盤從天上砸了下來,他的反應頗快,趕緊縮頭,那三隻碗盤帶著湯湯水水的都砸在趕車的兩名褐衣大漢身上。

    那兩名大漢所幸頭上戴著帽子,加上武功頗有根底,砸在頭上的碗盤破了,腦袋卻沒受傷,不過灑了他們一身的湯湯水水,氣得他們一勒繮繩,抹去臉上的污水穢物,破口大罵起來。

    這兩人都是東廠的蕃子,跟隨諸葛明南來辦案,所以開口大罵全是官話,連金玄白一時之間都聽下懂他們在罵什麼。

    他掀開窗簾往外望去,只見街上行人紛紛走避,接著又有兩張板凳扔到了街心,被砸得支離破碎。

    諸葛明臉色一沉,道:“承泰、承中,你們出去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蘇州大街上鬧事?”

    長白雙鶴應聲走出車去,金玄白但見車外人影一閃,一個十二、四歲的少年,手中持著一柄長劍,從街邊一座樓房的二樓躍了下來。

    金玄白凝目一看,只見那少年兩腮鼓起,劍眉抖豎,正是他上午所見到的薛士傑,禁不住笑道:“諸葛兄,是青城派薛掌門的寶貝兒子在鬧事。”

    諸葛明探首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這小子膽大妄為,到處闖禍,也不曉得這回又惹上了誰?”

    薛士傑站在街心,仰首望著樓上,手中持著一柄劍,罵道:“格老子,你武當派是什麼東西?敢惹上小爺,小爺可不含糊你。”

    諸葛明聽他用四川話説了—串,笑著對金玄白説道:“這小子,這回找上武當派的麻煩,恐怕討不到便宜。”

    他見到長白雙鶴向薛士傑走去,連忙喊道:“承泰、承中,你們回來。”

    薛士傑本來見到長白雙鶴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已有戒備之心,持劍橫胸,側目斜視,擺出個劍式,誰知長白雙鶴一聽諸葛明之言,立即轉身走回馬車,反倒使他感到詫異起來。

    當他看到車轅旁站著兩名滿身沾着污漬殘餚的褐衣大漢,揚聲道:“對不起,兩位大叔,從樓上摔碗盤的不是我,而是卑鄙無恥的武當派弟子。”

    諸葛明搖了搖頭,笑道:“這小子,小小年紀竟懂得這一套嫁禍東吳的手法,真是人小鬼大……”

    果然薛士傑的話聲一完,白影一閃,從二樓躍下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文士,他長得丰神朗逸,英俊下凡,正是武當三英中的游龍劍客方士英。

    方士英腰間掛著長劍,一派瀟灑模樣,毫不在意薛士傑手中持着劍,緩緩向他行去,道:“無知小兒,本俠若非看在你兩位姊姊的面子上,早就將你……”

    薛士傑罵道:“格老子,你這不要臉的東西,我姊姊都不理你了,你還臉老皮厚的窮吃豆腐,告訴你,別人怕你們武當派,小爺可不含糊你……”

    方士英嘴角含煞,道:“無知小兒,你敢辱及武當?是嫌命長了?”

    薛士傑不再跟他羅唆,寶劍一抖,進步撩身,劍隨身走,一口氣便攻出三招,幢幢劍影湧起,威勢倒是不小。

    方士英沒料到薛士傑就這麼動起手來,身形一轉,長劍出鞘,使出武當“太乙劍法”,在大街之上便和薛士傑鬥將起來。

    薛士傑雖然去勢洶洶,但他到底年幼力薄,功力和方士英相差頗遠,連攻十多劍,全都方士英封擋而過,氣勢一衰,身形也慢了下來。

    按照武學修為來説,方士英要比薛士傑高出甚多,但他對那少年手中持的寶劍頗為忌憚,所以不敢以劍刀相碰,以致讓對方攻了十多劍之多,感到面子掛不住,於是一緊長劍,變為“亂披風劍法”,霎時間,如同狂風暴雨般攻了過來,立刻就把薛士傑逼得連退五步。

    諸葛明看到這種情形,問道:“老弟,要不要我讓李氏兄弟出手,助那小頑童一臂之力?”

    金玄白搖頭道:“不用了,方士英表面上看來劍式凌厲,可定他忌憚對手的寶劍,不敢過份進逼,所以這小子一時之間還沒危險,呵!這小子膽大妄為,到處闖禍,讓他受點教訓也好。”

    他們説話之時,方士英和薛士傑又交手了四招,薛士傑邊戰邊退,往馬車這邊移來。

    金玄白不禁笑道:“老哥,這小子是個鬼靈精,曉得車裏坐的是重要人物,所以故意移到這裏,想要讓長白雙鶴和兩位貴屬下出手……”

    諸葛明道:“李氏兄弟如果出手,大概可以壓下那位方少俠的氣焰,但是他還有二位師兄、一位師叔……”

    他説到這裏,只見兩名女子從那座高樓的大門奔了出來,左首那名年齡稍長,身穿鵝黃勁裝的女子尖聲道:“住手!你們快住手。”

    方士英已將薛士傑逼到距離馬車不足四步之處,聽到那名女子的尖叫之聲,腳下稍頓,手上稍一遲疑,立刻被薛士傑找到破綻,手中寶劍急轉而出,只聽“叮”、“叮”兩聲輕響,已將方士英長劍的尖端砍斷兩截。

    方士英手中長劍一斷,臉色大變,只聽薛士傑高興地大叫道:“格老子的,小爺手裏這柄白虹劍削鐵如泥,姓方的,你回去換柄劍再來吧!”

    這句話一落在金玄白的耳裏,像是打了記悶雷,全身為之一震,忖道:“白虹劍?原來他手裏拿的便是白虹劍!”

    剎時,他記起了鐵冠道長當年對他説過的話,那便是一代鑄劍大師歐峯在鑄完七龍槍之後,以剩下的玄鐵想要鑄造兩柄寶劍,結果因為材料不足,以致鑄成的青溟劍長達三尺二寸,而白虹劍僅長二尺八寸。

    當鐵冠道長陪著槍神楚風神去歐峯的鑄劍谷取槍時,歐峯已將青溟劍高價售出,手邊只剩白虹劍。

    鐵冠道長陪著槍神楚風神在鑄劍谷一待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中,他們三人飲酒、弈棋、説劍、論道,相處極為愉快,臨別之際,歐峯將白虹劍取出,贈給鐵冠道長,作為永久的紀念。

    一年之後,歐峯病故,鐵冠道長更將此劍視為瑰寶,從不離身,直到二年後,他的幼妹盛珣自峨嵋出師下山,鐵冠道長這才將白虹劍贈她,作為慶賀她藝成的禮物……

    這段往事是鐵冠道長在金玄白八歲時跟他説過的一些武林軼事之一,已經在金玄白的記憶中塵封許久,此時想起來,倒使他唏噓不已。

    心中的意念有如電光般閃過,他的眼前白芒乍閃,也看到了方士英劍光如電光閃過,竟是手持斷劍猛攻而來,每一招部使出全力,看來想把薛士傑分屍,才能消他心中之恨。

    那兩名女子正是薛婷婷和江鳳鳳,她們眼見方士英像瘋了似的揮劍急攻,齊都拔出長劍奔了過來,想要替薛士傑解圍。

    而這時數條人影從高樓的大門口奔了出來,其中三位僧人、三位儒士打扮的男子,正是少林空證大師、刀僧悟法、掌僧悟性和武當的崩雷劍客楊子威以及武當三英中的穿雲神龍戚威、飛龍劍客龍飛。

    他們眼見方士英步步進逼,而薛士傑不住後退,全都大為吃驚,崩雷劍客楊子威大喝道:“士英,住手!”

    喝聲才一出口,他們已見到薛士傑被逼得退到停在街心的馬車旁,由於沒有後路可退,薛士傑背部已經貼在車廂,雖然舞動手中白虹劍,但是方士英已經學乖了,不讓劍刃和白虹劍相觸,使的正是武當“太極劍法”中的“黏”字訣,僅以劍脊挪動來使出劍招。

    薛士傑越是想要用手中寶劍削斷對方斷劍,越是受到太極劍的劍法所滯,以致左支右絀,難以為繼,眼看等不到薛婷婷和江鳳鳳的救援,便將喪命方士英的手中……

    陡然之間,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在眾人的眼前發生,原先那背靠馬車車廂的薛士傑在這剎那如有神助,在最危急的關頭竟然揮動手中白虹劍,一連三劍把方士英的斷劍削得只剩下短短一截,接著但見他一腿飛出,把在錯愕中的方士英踢得倒飛出七尺之外,鮮血從嘴裏噴出,灑得一地都是。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僅使得奔來要救援薛士傑的薛婷婷和江鳳鳳呆住了,連武當、少林六位高手也全部大驚失色,錯愕萬分。

    瞬間,大街上的空氣似乎凝結住,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甚至連站在馬車前的長白雙鶴和那兩名東廠蕃子都看得呆了。

    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薛士傑身上,而他自己也成了一個呆子,滿臉驚愕地站著,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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