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了。
彎空中的星星和圓月同樣地映照在太湖裏的東洞庭山上,只不過這裏的月色顯得更美了,銀輝遍地,如同到了夢幻世界。
太湖的夜,從表面上看來,特別的寧靜,特別的優美,尤其是建築在束山主峯莫嫠峯山腰的高樓,站在樓上的平台,似乎伸手便可以摘下天空的星星,讓人有種睥睨一切的感覺。
金玄白站在三樓邊從廊沿延伸出去的一塊平台上,在他的面前則是體態窈窕的齊冰兒。
夜風不時呼嘯而過,拂動着他們的衣裳,可是這兩個人卻是如同玉石雕像一般的動都沒動一下。
金玄白的眼中射出熾熟的光芒,凝視着齊冰兒清澈的黑眸,眨也不眨一下,而齊冰兒也是緊抿着雙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關懷、憐愛、歉疚、不捨等等複雜的情緒。
尤其是她的兩隻纖纖素手被金玄白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似乎讓他們的心靈都能相通,血脈也能連結……
古人説“此時無聲勝有聲”、“心有靈犀一點通”,大概就是這種境界吧!
東山主峯莫嫠峯,海拔約二百九十餘公尺,和西山的縹緲峯隔湖遙遙相對,登臨俗稱“大尖頂”的莫嫠峯頂,可北望蘇州,西看湖州,柬眺吳江,俯瞰而下,可將太湖七十二峯盡收眼底。
然而這一切的美景都沒放在他們的眼裏,更不在他們的心中,如今,他們的心裏只有彼此的身影。
高樓底下,火炬熊熊的燃燒着,很清楚地可以看到齊玉龍帶着於千戈和宋強兩人,坐在三張大竹椅上,椅前擺着張用竹子做的大方桌,桌子放着三杯熟騰騰的香茶。
在他們身邊站着近二十名佩帶單刀的湖勇,至於高樓的四周,包括前後兩個出入口,最少有一百名湖勇團團圍住。
齊玉龍明白,屋裏的幾個人,武功都已受到禁制,這一百多名湖勇把整座高樓圍住,金玄白、柳念玉、柳桂花和齊冰兒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因為他已經控制住整個太湖水寨,無論是東山或西山,全都落入他的手裏,如今他已成為名副其實的總寨主。
他之所以等在這裏,並不是顧忌什麼,也不怕柳念玉會反撲,在他的印象裏,曾經偏向柳念玉的四名分舵主,其中一人被收買,一人倒戈相向,另外兩人也被來自唐門的巧手千刃以毒藥暗器狙殺了。
如今,整個水寨裏屬於夫人派的勢力,全都被瓦解,再也無法對抗齊玉龍,他名正言順的便可繼承父親太湖王的事業。
可是,擋在他面前的最大問題,仍是隻有一個金玄白,由於金玄白這個人的存在,使得他提心吊膽,無法安穩的做他的總寨主。
如果能夠把這個障礙除去,他當然可以毫不猶疑的把金玄白殺了,然而他卻有偌大的苦衷,使他無法下手。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金玄白所代表的那份沛然難以抵禦的力量,這股力量包括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想想看,槍神之徒,若是死在他齊玉龍的手裏,固然他能從此一夕成名,可是槍神是天下十大高手,若是興師問罪起來,只怕太湖尚不足以對抗。
更何況金玄白還是東廠的大檔頭,在齊玉龍的印象裏,東廠最大的官員便是大檔頭了,若是得罪了東廠的人,哪怕就是一個小卒,也會讓人傾家蕩產,別説把這麼重要的人物抓起來,或予以殺害……
齊玉龍真是想都不敢想,殺了一名東廠大檔頭之後,太湖水寨會有什麼後果?將會遭到怎樣的報復?
除此之外,金玄白手裏還另外有一張王牌,讓齊玉龍不敢動他,因為集賢堡少堡主程家駒已落入他的手裏,如今生死不明,程嬋娟逼着齊玉龍,非要用金玄白去換出程家駒不可。
程嬋娟是他最鍾愛的人,為了她,齊玉龍就算要去摘下天上的星星,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更何況僅是釋放一個既不能殺,又不能動的金玄白而已?
他並不在乎齊冰兒的感覺,也不在乎她是否愛着金玄白,因為他和齊冰兒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童年時,他知道自己有這個妹妹,卻因被逼着練功,而極少有時間和妹妹相處,印象中的妹妹是拖着兩條鼻涕,動不動就哭的小丫頭,讓他極為心煩,極為討厭。
直到有一天,他的妹妹不見了,他也沒有擔心過,追問過,只當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沒有了妹妹,日子反而過得更輕鬆,更自在。
直到多年之後,這個失去的妹妹又再度的出現,也沒給他帶來多大的喜悦,只是覺得有個漂亮的妹妹倒也不錯,尤其是當玉面神刀程家駒熱烈地追求齊冰兒的時候,他更覺得這個妹妹對他得到程嬋娟有莫大的功效。
太湖水寨能和集賢堡成為聯盟,雙邊結為親家,可説是一段武林佳話,也是齊玉龍一生的美夢,因為這種門當户對的姻緣,對於雙方都有利,毫無一絲壞處。
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齊玉龍雖然心裏並不特別喜歡這個妹妹,為了能夠得到程嬋娟,他也蓄意的討好齊冰兒,希望她能答應程家駒的追求,那麼他也可以早日得到程嬋娟,完成心底的願望。
可是齊冰兒卻偏偏不聽他的安排,老是和程家駒鬧彆扭,這回被逼着陪程家駒出遊,不到一個月回來,卻編出一堆謊話來欺騙家人,其實便是愛上了金玄白而已。
齊玉龍深深的嘆了口氣,煩惱地望着不遠處的一堆篝火,忖道:“如今雖然證明金玄白不是個騙子,可是她説集賢堡聯合神刀門和什麼東海海盜要圖謀我太湖基業的事,卻證明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嘿嘿!我只要娶了嬋娟,過幾年太湖就是我的,也就等於是她的,程家駒是我的大舅子,還圖謀什麼?冰兒簡直在胡説八道,連東海海盜都扯進來了,神刀門的程門主……”
一想到神刀他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因為這時他已確知,神刀門門主天罡刀程烈率同門下弟子一百餘人,配合著他派出去的百名湖勇,在木瀆鎮狙擊金玄白,遭到致命的打擊,當場死傷慘重,不僅程烈喪命,神刀門弟子全亡,連派出去的湖勇也死了七、八十名,只有不到十人泅水逃回太湖水寨。
那時,他叫於千戈派出一百名湖勇供程家駒差遣,也是應程嬋娟的請求所致,可是如今程嬋娟逼着他要讓金玄白把捉住的程家駒放出來,他卻無法達成她的願望。
他真想給金玄白跪下來,求這位東廠的官員把程家駒放出來,甚至讓他把齊夫人、柳桂花、齊冰兒一起讓金玄白帶走,也在所不惜。
可是這裏面還梗着一個唐門的三門主唐玉峯在中間,他也逼着齊玉龍要把金玄白交給唐門,只因為金玄白身上有一個唐門急需知道的大秘密。
唐玉峯曾經答應過齊玉龍,只要給他兩天的時間,慢慢的審訊金玄白,必定可以把這個秘密套出來,到時候就會還齊玉龍一個活着的金玄白。
唐玉峯甚至也答應齊玉龍,不僅如此,還可以替金玄白取出射入背後穴道里的龍鬚神針,另以唐門獨制的軟骨散控制住金玄白,而不致傷害到他的性命,以免齊玉龍為難。
別説唐玉峯有帶着數十名的門人幫助他齊玉龍和齊夫人奪權的大功,死了那麼多人,單就他能替金玄白取出龍鬚神針,把人完整的交還,齊玉龍就不可能拒絕唐玉峯。
齊玉龍忖道:“三全其美的方法,當然是既不得罪金玄白,也不得罪唐玉峯,更讓嬋娟能夠看到她的哥哥。”
但是這三件事如同連環扣一樣,糾結在一起,他齊玉龍能夠解得開嗎?
齊玉龍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口熟茶,忖道:“如果我拿冰兒、柳念玉、柳桂花這三個人和金玄白換一個程家駒,想必他是願意的,可是他要找什麼柳月娘,我又從哪裏去找給他?”
柳月娘當年自沉玉璞消失後,為了替夫報仇,也為了要轉換心情,於是改了個名字叫柳念玉,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因為那時她根本不知道丈夫沉玉翰原名便叫沉玉璞,更不知道沉玉璞便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九陽神君。
口口口
中國人有極大多數取名都包含有個玉字,或者和玉有關的任何一個字,這隻因中國人是一個喜愛玉的民族,認為玉是一種福利而高稚的珍寶,甚至認為可代替佩帶者擋災消厄。
中國人關於玉的傳説或記載,多得難以傳達,歷經數千年的歷史,直到今日,仍有許多賣玉的商人或神棍,鼓吹着各種寶玉的神奇價值,推銷自己的商器。
所以柳月娘改名為柳念玉,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認為這個名字比月娘要高雅得多而已。
只有少數的人,像柳桂花這種從小和她相處一起的人才會知道她原先的名字,改名的理由,除了柳桂花之外,大概太湖王齊北嶽和集賢堡主程震遠也知道,至於晚一輩的程家駒、程嬋娟、齊玉龍、齊冰兒就不知道了。
口口口
齊玉龍想了一下,繼續忖道:“這柳月娘找不找得到,可能沒多大關係,可是要讓金玄白答應説出那個什麼大秘密可不是容易的事,萬一他不答應,我又如何對唐玉峯交待?”
他絞盡腦汁,依然想不出個辦法來,看了看身側的宋強和於千戈,他把心裏的難題説出來,最後道:“你們替我想想看,有什麼法子讓金玄白那小子把唐門要知道的秘密説出來?”
宋強沉吟一下,道:“總寨主,這種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如果讓屬下選擇,我寧可違反承諾,得罪唐門的人,也不會得罪東廠的官員,更何況他還有槍神做靠山,更不能傷害他一根寒毛,否則報復之慘烈,就非我們能夠想像的。”
於千戈點了點頭,道:“可是唐門死了那麼多人,我們至少也得給人家一個交待呀!”
他頓了一下,道:“總寨主,大小姐上回不是説這位金大俠曾為了二百兩金子,做了她的保鏢嗎?可見此人嗜錢如命,我們不如和他談條件,用黃金收買他的秘密,然後交給唐門。”
齊玉龍想了一下,點頭道:
“這不失是一個辦法,不過要花多少錢才能讓他同意?該好好的想一想。”
宋強道:“據屬下所知,東廠和錦衣衞的人都是貪財好色、追逐權力之徒,金玄白此人年紀輕輕的便成為東廠的官員,想必是憑靠高強的武功,才會被東廠委以重任,他能不顧槍神在武林中的崇高聲譽,投效東廠,恐怕看重的也是權力和金錢……”
他看了齊玉龍一眼,見到這位總寨主凝神聆聽,於是繼續説下去:“金玄白突然出現江湖,並且被五湖鏢局鄧總鏢頭聘為副總鏢頭,想必是要藉這個身份執行東廠的某種任務,而這個任務很可能是整頓江湖……”
齊玉龍嚇了一跳,問道:“整頓江湖?你的意思是朝廷派他……”
他倒吸一口涼氣,再也説不下去。
宋強臉色凝重,低聲道:“我們江浙地帶一向富庶,百姓的日子也好過,可是我聽説四川、陝西、河北、河南一帶有許多暴動,災民流竄各地,有幾十萬人之多,可見江湖動亂快要開始,所以朝廷派出東廠和錦衣衞出來整頓江湖,是料想可知的事。”
他嚥了口口水,道:“如果屬下推測得不錯,這金玄白便是其中之一,否則他和神刀門程門主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滅了神刀門?並且根據屬下向五湖鏢局羅鏢師查證的結果,所得到的消息,的確雙劍盟門下近一百名的弟子都死在金玄白手裏,只有兩位盟主倖免於難,逃了出去,可見他此行是為了整頓我們江浙地面的武林人士。”
於千戈道:“宋兄之言説得有理,否則集賢堡的程少堡主也不會落在他的手裏。”
齊玉龍疑惑地問道:“難道金玄白不是為了和程家駒爭風吃醋才把他抓起來,而是另有圖謀?”
於千戈道:“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不過很可能另有其他的問題。”
齊玉龍只覺得毛骨悚然,道:“這麼説,我們得罪了金玄白,豈不是自找死路?他正好藉着這個理由,可以對付我們太湖……”
宋強道:“這倒不然,難道總寨主忘了手裏還有好幾張王牌嗎?”
“王牌?”齊五龍一愣,道:“什麼王牌?”
宋強道:“第一張王牌便是我們冰兒大小姐,那姓金的既然喜歡大小姐,大小姐也喜歡他,那麼我們可以玉成此事,到時候你成了他的大舅子,他還好意思對付你?”
於千戈在旁道:“只要姓金的回報朝廷,我們太湖裏聚集的全是良民,沒有江湖人士,東廠和錦衣衞就不會把目標放在我們身上,自然沒有什麼禍端了!”
宋強道:“不僅如此,大小姐出嫁之時,我們還要盛大隆重的替他們舉行婚禮,昭告天下,一代大俠神槍霸王是太湖王齊老爺子的女婿,總寨主齊玉龍的妹夫,到時候我們也有面子。”
他壓低了聲音道:“到時候,江浙一帶的江湖組合,各路幫派都被東廠或錦衣衞掃除乾淨,我們太湖就成了獨大的局面,有誰敢違抗我們?何況有了金大俠這個靠山,別説蘇州知府,恐怕浙江的十一位知府,連同浙江巡撫和三司大人在內,誰也不敢得罪我們太湖出去的人,我們要做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也不用花大筆銀子去疏通活動了。”
齊玉龍點下點頭,覺得他的話極為有理,問道:“第二張王牌呢?”
宋強道:“這第二張王牌就是唐門的唐玉峯了。”
齊玉龍沉吟道:“此話怎麼説?”
宋強道:“金玄白身中龍鬚神針,據唐玉峯説這種暗器入體之後,倒鈎便會彈出,不能用普通的手法取出,非要用唐門的秘法才能讓倒鈎縮回,安全地拔出,否則若由一般郎中用刀圭之術剜肉拔出暗器,輕則殘廢,重則喪命,所以金玄白必須和我們妥協。
齊玉龍略一思忖,道:“你説得不錯,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沒有第三張王牌?”
宋強道:“這第三張王牌便是金玄白要找的柳月娘了,目前我們雖然不知道他要找柳月娘做什麼,也不知道柳月娘是誰,可是我們卻知這柳月娘和老夫人必然有某種特殊的關係,我們雖不能對老夫人嚴刑拷打,卻可趁機抓住柳桂花,嚴加詢問,必能找出柳月娘其人,到時候這就成了我們的王牌了。”
齊玉龍道:“話雖然説得不錯,可是要怎樣讓金玄白説出唐門所需要的秘密,是件難以解決的事。”
於千戈道:“總寨主,我們挑明瞭和他談條件,只要他開出條件,我們都能夠辦到,他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事?再説天大的秘密,也只不過幾句話而已,對不對?”
齊玉龍想了一下,問道:
“萬一他要當總寨主,我怎麼辦?難道把這個好不容易搶來的位子讓給他不成?”
宋強和於千戈相顧一笑,似乎在笑齊玉龍的愚蠢。
齊玉龍話一出口,也覺得金玄白不會在乎這個太湖水寨總寨主的位置,於是訕訕一笑,道:“不過萬一他一開口便要五萬兩黃金,我們從哪裏去拿出這麼多錢來給他?”
宋強一愣,道:“依屬下之見,他的胃口不會這麼大,不過如果在十萬兩白銀的範圍內,我們還是有這個財力可以付出去!”
齊玉龍皺了下濃眉,道:“十萬兩白銀?未免太多了吧!”
宋強道:“總寨主,可是你想想,和金玄白妥協之後,將來太湖所得到的利益,將會遠遠超出這個數目,而且名利雙收,難以估計。”
齊玉龍怦然心動,可是想了下,又道:“這麼做,我可太對不起程家駒少堡主了,萬一嬋娟不諒解,我的日子也會過得很辛苦。”
宋強苦笑了一下,道:
“總寨主,天下的事很難面面俱到,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程少堡主的性命還捏在金玄白的手裏,我們若不把他救出來,恐怕程大小姐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還談什麼以後?”
於千戈也在旁勸説:“宋兄説得不錯,想那程少堡主雖然事後沒有得到我們大小姐,多少會有怨言,不過他的性命是總寨主你救出的,總不好跟你翻臉吧?到時候只要好言相勸,再給他一點甜頭,程少堡主一定不會介意的。”
齊玉龍一拍大腿,道:“不錯,他若是喜歡美貌女子,到時候我們找它十個八個像冰兒一樣的美麗少女送給他,保證他不會為難我了。”
他似乎覺得自己解開了這個連環結,高興地站了起來,望着緊閉的大門,喃喃地道:“談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談完?真是急死人了!”
宋強和於千戈也跟着從椅中站了起來,只見齊玉龍抬頭仰望夜空,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過了一個時辰沒有?”
他們兩人順着齊玉龍的目光往天空望去,但見一輪皓月高掛彎空,月色極為美好,隨着目光閃處,他們看到三樓平台上的欄杆邊,出現一對儷影,正在相擁,山風吹動他們的衣裳,似乎欲凌空飛去。
他們兩人一呆,凝神望去,發現那兩人正是金玄白和齊冰兒。
這時,齊玉龍也看到金玄白擁着齊冰兒站在欄杆邊,不禁呆了一下,暗忖道:“這個傢伙果真膽氣豪壯,身中暗器還深陷險境,卻仍有那份興致談情説愛,真是令人佩服!”
頓時,他的腦海中又出現金玄白手持一根樹枝,從容退敵的情景,當時金玄白那種超凡人聖的武功和瀟灑自若的神態,讓齊玉龍為之敬畏不已。
可是如今他卻為了奪權,莫名其妙的得罪了這個人,想起來不禁為自己再度捏一把冷汗。
他痴痴地望着那對情侶,忖道:“看來還是該照宋分舵主的話去做,儘量滿足他的要求,只要他能放了家駒兄,説出唐門所要知道的秘密,就算再給他十萬兩銀子,也是划算的,否則樹此大敵,對太湖水寨來説,是十分不智的。”
想到這裏,他見到高樓平台上的兩人竟然轉身正面相擁,然後兩個人的臉在貼近,似乎相擁而吻。
齊玉龍一跺腳,心裏暗罵一聲:“這個賤人,還沒嫁給人家,竟然投懷送抱,讓人親起來了,真是丟我齊家祖宗的瞼!”
他唯恐宋強和於千戈也看到這種場面,想要説幾句話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可是隨着目光轉處,他發現不僅這兩位分舵主痴痴地抬頭仰望,連那些湖勇們也都是仰首張望,凝神注視着高樓上擁吻的一對戀人,沒有一個人眨動眼睛。
夜,似乎越來越温柔了!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