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疏林,颯颯作響,轉眼林間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葉秋白與蒙龍巴故友重逢,説不盡的歡欣鼓舞,加上入雲白狐與粉面白狼,一行四人倒也頗不寂寞。四人展起輕功疾行,沒花多少時辰便到了太古城。
四人進城後,但見街道上有很多勁裝疾行之人,神色匆匆,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一般。
葉秋白看在眼裏,暗忖:看這些人的裝束行動,似乎是黃葉總教的徒眾,想不到黃葉總教總壇設在太古城才不過半日,便已明目張膽,聲勢浩大,出入大街旁若無人,但這些徒眾行色匆忙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心中疑惑難解,且不去埋它,四人奔馳一日也感疲累,於是找了個客棧暫時休息。
入雲白狐與粉面白狼一進房間,抱頭就睡,蒙龍巴坐在牀上閉目調息,漸漸也神遊太虛,夢見周公去了:只有葉秋白精神亢奮,只稍微調息一會兒,便又恢復過來。
太古城已到,他的幾樁未了心事也可一一了結,然後赴亡魂谷之約,不論生死,都可無憾,想到這裏,恨不得立刻就到黃葉總教總雲,將身前之事逐一作個了斷!
又想到黃葉教主,原來就是自己失散的愛人——黃鳳儀。
想不到一別之後,她不但得了一身絕頂武功,還駕御了兩幫一教,合併而成黃葉總教,隨意指使調度,威風八面,今非昔比,在江湖上震撼遠近,她在失意之際,全心創立事業,未嘗不是個排遣之法。
想到這裏,不禁感慨萬千,自己初戀的情人,竟在失意下變成一教之主,過去的事情早已如過往雲煙,被一陣輕風吹個一乾二淨,怪不得她在那天夜裏,不肯將真面目揭破,這明明是她不願自己知道她未死,想把過去的初戀感情付諸流水。她的確用心良苦,但自己怎能如此輕易就忘懷她呢?
葉秋白思前想後,想起了金燕子對自己的一片真情,又想起了峽谷中的神秘少女,心頭不由一陣猛震,忖道:自己此生已經飽受情場憂患,再不能辜負穿雲劍金燕子與峽谷中那個少女,既然黃鳳儀不肯以真面目相見,自己就應該體諒她的用心。
雖已知道她是誰,但見面後,還是裝着不識為佳,過去的戀情就當它是曇花一現,埋在心底,作為永久的懷念吧!想到這裏,不由感到一絲淒涼滋味緩緩爬上心頭。
在這一瞬間,葉秋白俠腸鐵膽,竟感到從未有過的惆悵。
他抬起頭來,對着一盞孤燈發怔。不由鏡台空明,凝思悄然,突然從背後找出絕命狂刀,一時紅光暴射,滿室彩霞,於是舞起狂刀,低低吟道:淒涼寶刀篇,羈泊欲窮年,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絃,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綠,心斷新豐酒,銷愁又幾千……
吟罷微喟一聲,將刀收起,正待起身前往隔室看蒙龍巴等人,突聞一聲低喝,發自隔壁房間,心中一動,連忙躍出窗户,探首向隔壁望去,這一望之下,發現屋內平空添了兩三個人,入雲白狐與粉面白狼仍在呼呼大睡,絲毫不知自己性命幾乎斷送在睡夢中。
蒙龍巴怒目圓睜,盯着那潛入的三人,雙掌平置胸前,但並未出手,似乎有什麼顧忌。
葉秋白一望那三個人,其中一個年老蒼髮,正是紅蛟幫的幫主蒼髮神君,現在他是黃葉總教的內三壇壇主,與外三壇壇主黃幡君平分秋色,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知他突然出現,到底是為了何事?這時蒼髮神君向旁立兩人一擺手,兩人即退到屋角,監視着牀上熟睡着的兩個人。
蒙龍巴狂吼一聲,喝道:“蒼髮神君!前次在烏蒙山頂,饒你不死,不想你賊性仍然未改,此來何為?大爺可要下手懲制了。”
蒼髮神君冷哼一聲,道:“老夫前來收拾幫中叛徒,與你何於?難道你還要一昧逞強,包庇我幫叛徒、自討苦吃不成?識相點趕快退,免得老夫一火之下,將你碎屍就地,聽見沒有?”
嗤的冷笑一聲,蒙龍巴道:“憑你蒼髮神君,還不夠資格命令在下,咱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先被碎屍,是誰自討苦吃!”
蒼髮神君大怒,向前走了一步,一掌擊向蒙龍巴。
蒙龍巴顧忌牀上熟睡之人,不敢離開一步,一見掌風挾着萬鈞之力,當頭劈到,心知不妙,立運功力,氣貫雙掌!呼呼兩聲,推出兩股深厚內力,直迎上去。
一聲暴響,掌風相遇,頃時震得四壁嗡嗡作響,搖晃不已,兩人同時逼得向後倒退一步,心中都在暗暗吃驚。
旁立兩人在蒙龍巴出掌之際,突然如閃電一般飛撲到牀前,伸出雙手,點向熟睡中的二人啞穴。
蒙龍巴雖然看見,但自己掌已發出,一時難以收回,回救不及,眼見兩個同伴就要被人制住。
突聞噗通噗通兩聲,偷襲之人正要慶幸得手之際,不料自己背上一涼,似被一物擊中,四肢一軟,頓時倒在地上。
蒼髮神君與蒙龍巴掌風相遇,各自倒退一步,眼見自己兩名好手,竟無緣無故倒在地上,知道中人暗算,大怒之下,突然破口罵道:“那個不開眼的賊子,鬼鬼祟祟,暗箭傷人,是東西趕快滾出來一—”
話未説完,葉秋白身形一掠,已經進了房間。
蒼髮神君一見來人,面色倏變,怒喝道:“原來又是你這小子,上次教主饒你一命,難道你不知死活,又跑來尋事不成?”
葉秋白見他色厲內荏,心中暗笑,目光閃處,忽然想起一個主意。
笑道:“蒼髮神君,我等這次到你們總壇地面來,並不是想尋事,而是想在你們教中弄個差事,希望你引見引見。”
這番話説得蒼髮神君又驚又疑,忙這:“這個……如果你真有意加入本教,老夫一定為你引見教主,但不知你想當什麼差事?”
葉秋白笑道:“不是我本人想幹,而是我這兩位同伴,入雲白狐與粉面白狼,他們兩人,一個想當內三壇壇主,一個想當外三壇壇主。”
蒼髮神君聞言不由大怒,但想到對方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又不敢輕易出手,只氣得面色發青,呆在當地,作聲不得!這時入雲白狐與粉面白狼二人,已經在一聲大響後悠悠醒轉,睜眼一望,正接觸到蒼髮神君那雙怒火焰天的眼睛,不由嚇得一怔。
葉秋白見二人醒來,笑道:“二位朋友,你們的相好蒼髮神君來了,怎麼不過來親熱親熱?”
二人臉色大變,強笑道:“原來是幫主到了,有失遠迎,實在罪過。”
蒼髮神君冷哼一聲,怒道:“老夫這幫主之位,已經降到內三壇壇主,想不到還有人想幹這份差事,那老夫豈不是要降到徒子徒孫了嗎?哈哈!哈哈……”
説完,似乎有説不出的憤怒感慨,竟縱聲狂笑起來。
突然笑聲一停,向粉面白狼冷冷道:“你們兩人有人撐腰,想捧你們當內外三壇壇主,看來老夫只好讓賢,你們兩人就要騎在老夫頭上,隨意使喚了,哈哈!……”
蒼髮神君説完,再次縱聲大笑。
葉秋白望了人云白狐二人一眼,見他兩人面帶迷惑,微微一笑,向蒼髮神君道:“今夜之事,在下不再追究,請你回去稟告你們教主—聲,説我等明日上午,一定來到貴教總壇,以一雙肉掌印證你們內外三壇主,看你們能否勝任這份差事。
言至於此,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蒼髮神君冷笑一聲,沉聲道:“好吧!老夫如果敗在你等之手,這內三壇壇主之位,一定讓與你們!”
葉秋白笑道:“好極好極!不過在下並無意當什麼內三壇壇主,明天與你爭奪此位之人,是這位楊老兄:”
粉面白狼乍聞此言,不由嚇得面色發青,不知葉秋白是何用意,正待開口,蒼髮神君已一聲哈哈狂笑,指着粉面白狼楊極豪道:“粉面白狼,明日上午比武會上,尚望你手下留情,給老夫留碗飯吃,哈哈哈!”
粉面白狼見他説話刻薄尖酸,目閃寒光,心中狂跳,面上更是一陣白一陣青,愣在當地,作聲不得。
葉秋白道:“你放心好了,明天楊兄手下一定留情,但你自己太不爭氣,那就怨不了別人了!”
蒼髮神君強忍怒氣,冷哼一聲,並不回答,將身一掠,縱出窗外。
葉秋白忙道:“蒼髮神君,你帶來的兩名飯桶,不管了嗎?”
遠遠傳來蒼髮神君的冷笑聲,道:“留他二人,明天好領你們到本教來!”
葉秋白一笑回身,粉頁白狼突然走向前來,跪地道:“公子,你這一來可把我害慘了,明日比起武來,我那裏是他對手?公子,你……”
葉秋白連忙將他扶了起來,笑道:“黃葉總教在外並無惡名,你兩武功不凡,擔任內外三壇壇主,正好一層抱負,否則長年風塵僕僕,也終非了局。
在下今夜就傳你一套絕技,明日對起陣來,一定可以擊敗他,在下再將黃幡星君除去,這樣你們豈不就成了壇主了嗎?”
兩人聞言,又驚又喜,連忙叩謝。
葉秋白將二人扶起,道:“在下將你們兩人安排妥當,也算了結—樁心事,免得在亡魂谷大會上,連累你們陪我冒險,區區心意,你們一定明白!”
粉面白狼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公子好意,我倆萬分感激,但黃葉教主武功高強,深不可測,難道她會聽任我們上門奪取她手下人向地位嗎?”
葉秋白道:“在下與黃葉教主有一番淵源,料想她不會干涉,你門兩人此後在她手下服務,可不能三心兩意,如有差錯,黃葉教主饒了你,我卻不能饒你,希望你們好自為之,可知?”
兩人聞言,見他神色嚴肅,那敢不從,連忙答應。
心中暗忖:看來他與黃葉教主果然頗有淵源,否則不會説出這樣囑咐自己、將來一定要克盡職守,以報答提攜之情。
葉秋白見他二人恭謹服從,頗覺放心,遂在斗室裏就將清華秘笈中第一項絕學——龍風八式,一招一式傳給了粉面白狼與入雲白狐。
兩人武功原已不凡,一經指點,立刻透悟,不到兩個時辰已將龍鳳八式完全練成。
葉秋白心中微喜,乃命二人調息一會兒,立即上牀休息,以恢復元氣。
他又拍醒蒼髮神君帶來之人,問道:“黃葉總教總壇究在何處?從實説來,免得皮肉吃苦!”
兩人醒來,一聞此言,那敢有半句虛語,其中一人忙道:“由此出太古城往西,再走二里路左右,便可看見一個大莊園,紅漆大門,那裏便是總壇地點。”
葉秋白聞言,點頭道:“念你們不知誤犯,這次不予追究,走吧!”
兩人如獲大赦,聞言飛奔出門,疾馳回教去了。
葉秋白望着兩人身影消失,這才對蒙龍巴道:“蒼髮神君這一回去,一定嚴密佈置,教中高手也會聞訊趕回,明天你我有好戲唱了!”
蒙龍巴道:“你説那黃葉教主與你有番淵源,這又是吹牛安他們的心吧?是也不是?”
葉秋白道:“是與不是你日後自然知道,此刻恕不奉告。”
蒙龍巴聞言一笑,也不再提。
***
這天清晨,緩緩有四個人行走在太古城西向弛道上。這四個人談笑風生,大聲説話,旁若天人,一點也不像去參加一場拼死的決鬥。
黃葉總教的眼線崗哨,一個也不在眼前,似乎奉命隱伏在暗處,睜不露面。
這條通向西邊的小路,曲折迂迴,走了二里路左右,這一行人果然瞧看見一座大莊園,修竹掩蓋,綠葉成蔭,桑林桃木,花香處處,乍看之下只道是什麼官宦世家的居院,那裏像名震江湖的黃葉總教總壇之地!
葉秋白看了半晌,心牛暗暗讚美,四人來到莊園前,一齊停步。四下一望,只見紅門緊閉,到處是一片寂靜,四人見此情況,不由微愕。
正發怔間,突聞一聲雲板之聲,發自大門內,聲音高亢,清越嘹亮,雲板響聲才停,那扇紅漆大門,突然洞開。
葉秋白一怔,向外望的,卻見大門內站滿了三山五嶽人物,一個個神色恭謹,站在兩旁一動不動。
葉秋白疾忖:這一定又是黃葉教主的主意,列隊恭迎,看來他們己經等得很久了。
忖罷,大廳裏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道:“貴客已臨,秦樂三闋!”
大廳右邊花架之內,立刻響起一片抑揚美妙、肅穆恭謹的樂音,連奏三闋,葉秋白向大廳之上望去,正中那張太師椅上,端坐着黃葉教主的嬌小身子,頭上黑紗已經除去,露出一張蒼白瘦削的面孔。此刻她微露笑意,似乎對四人的窘狀頗覺有趣。
葉秋白心想:黃鳳儀何必安排這種場面作弄自己?看來她還是童心未泯,天真猶在。
目光移向大廳兩旁,看見右邊一排立着四人,為首的正是蒼髮神君,左邊一排同樣立着四人,為首一人是黃幡星君。
兩人這時似乎心事重重,看見葉秋白等人來到,眼也不抬,兀自想着心事:待樂聲停下,葉秋白向黃葉教主拱手道:“教主玉駕親迎,我等實不敢當,來時未備名帖,有辱教主威望,尚祈勿怪。”
黃葉教主端坐椅上,安然道:“蒼髮神君昨夜已將你等來意,稟我知道,只因這上門奪位之事十分少見,所以安排大禮接待,敝教謹備區區水酒,尚析諸位盡歡,既然來到,比武之事等下再説,現在就請入席吧!”
説完,花架之下管絃並奏,黃葉教主款款走下台階,肅容入座。
葉秋白向三人一使眼色,微微一笑,隨着黃葉教主步人正中席位,蒙龍巴等人見事情如此,只好硬着頭皮在一旁坐下。
眾人按職位高低在大廳席上落坐,一時管樂大奏,水陸齊陳。
葉秋白看見這種排場,不由暗贊,黃鳳儀這一教之主,果然有點名堂。
待酒過三巡,葉秋白向黃葉教主道:“在下昨夜向蒼髮神君所説之事,實是一時戲言,不想教主如此認真。倒使我等頗覺難為情。
但在下這兩位同伴,入雲白狐、粉面白狼,原為紅蛟幫中之人,因為不見容於幫主,致流落在外,年來武功大進,動極思靜,極思在貴教謀—席之地,作永久打算,如教主不以我等狂妄,成全他二人一心為貴教效勞之願,則在下實感激不盡。”
黃葉教主在他説話時,一雙美目盯着他一瞬不瞬,嘴角隱含笑意,見他説完,乃道:
“這個請葉少俠放心好了,敝教用人一向唯才是問,如果他倆內外三壇壇主不勝,這壇主之位理應由勝者得之,現在閒話少説,還是多用些酒菜吧!”
蒙龍巴等三人看見黃葉教主竟是這樣一個蒼白麪孔的女郎,不由大為驚詫,聽葉大哥與她談得津津有味,不由又疑惑:葉大哥何時跟這女魔頭交上朋友?怎麼自己一些也不知?
葉秋白飲酒之間,不時偷眼望着黃葉教主,見她似乎對自己到來頗感愉悦,不由心中一陣感慨,自己明明知道她是誰,但卻不得不裝作仍不知情一般,若非礙着席上之人,説不定已經將她擁在懷內,細細温存了。
但猛又一想:自己與她緣份已盡,對方亦不願再和自己糾纏,情份止於此,自己又何必痴心妄想,一定要強人所難呢?想到這裏,心神一凜,連忙收斂神志低頭飲酒,不再與她目光相接。
心中一陣惆悵,前塵往事何其温馨,如今伊人在旁,自己卻要裝作不識,此情此景,實在難以忍受。人非太上,孰能忘情?葉秋白並非超人,雖然強力抑制,但面上乃由不得透出一股難以解釋的淒涼神色。
黃葉教主見他神色有異,美目一皺,忽笑道:“葉少俠面有憂色,是否記掛着你那同伴金姑娘?”
葉秋白一震,忙道:“在下正要提起,不知金姑娘此刻在否?在下已經將解藥帶在身上,盼教主成全一見!以便解她迷毒。”
黃葉教主微笑轉身,向左右一擺手,立刻有兩名職司走出大廳,立刻回來,身邊赫然站着神情痴呆、貌美絕倫的穿雲劍金燕子。
蒙龍巴一見此女,怪目大睜,心想:葉大哥這些日子不見,倒是豔福不淺,有了黃葉教主又有這麼一位絕世美女,左擁右抱,羨煞人了!
不説蒙龍日如此想,楊、宋兩人,何嘗不與他一般心思。
葉秋白乍見玉人,心中猛跳,勉強抑住情緒,向黃葉教主道:“在下同伴在此多日,多蒙教主關照,感激不盡。”
説完,站起身來,走到蒙龍巴座位之前,低語道:“蒙賢弟,快拿一片轉心蓮,救她醒轉。”
蒙龍巴遂自懷內取出一瓣轉心蓮,葉秋白接在手中,向金燕子走.去。
黃幡星君一直冷眼旁觀,這時突然站起,正待開口,黃葉教主忽擺手,令他坐下。
葉秋白將轉心蓮納入金燕子櫻口,過了一會兒,金燕子忽然大咳一聲,人已醒轉過來。
這才看清面前之人,乃是一別多日心上愛人,心中一陣委屈,由不住撲簌簌落下一串淚珠。
葉秋白在眾目環視之下,不好過於親熱,低聲道:“金妹妹有話,等下再説,趕快擦去眼淚,免人嘲笑。”
金燕子這才看清四周之人,一愕之下,羞紅面頰,連忙收淚。
葉秋白將她領到正中席上坐下,正待説話,黃幡星君已不耐煩,上前向黃葉教主道:
“稟上教主,時已不早,彼等想也等得不耐煩,請即下令擺場吧!”
黃葉教主微微點頭,道:“好吧!撤宴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