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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方的冬天,雖然來得遲,但終於來了。

    深夜,寒風呼號,在市區中還不覺得怎樣,但是在郊外,卻是落葉飄飄,蕭瑟之極。

    這裏是十分靜僻的郊區,但也有着幾幢華麗的別墅,每一幢別墅的鐵門,都緊緊的閉着。但是卻有一幢是例外。

    那幢兩層西班牙式的別墅,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它的門開着,門外停着一輛摩托車。這時,從客廳的長窗中,有昏黃的光芒一閃。

    那黃昏的光芒,是發自一隻手電筒的,大廳中十分孱暗,因之看不滑持手電筒的那個,是什麼樣人,只是看到一條黑影,身量相當高,緊貼着牆璧站着。

    手電筒的光圈,並不強烈,但是在大廳中移來移去,可以看出,這幢別墅中的陳設,是極盡華麗之能事的。

    募地,手電筒的光芒,停在大廳中間那張翠綠色的地毯之上。

    在地毯上,一個人曲着身子躺着。

    那是一個死人。

    那個死人,實在死得太難看了,因此,當那圈昏黃色的電筒光芒,照到那死人的面上之際,光芒震動了一下,顯得那手持電筒的人,吃了一驚。

    那已不再是一張人的臉,而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塊!

    “拍”地一聲,電筒熄滅了,大客廳之中,又是一片漆黑。

    那個人又向後退出了一步,來到了客廳的一角,他的心中,十分混亂。

    如今,他所知道的只是:一個人死了,他是死於一種新型的槍彈,那種槍彈,在射中了目的物之後,會發生輕度的爆炸,所以死者的臉上,才成為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知道,那種槍彈,除了幾個大國的特務部門,用來作暗殺之用以外,很少在普通的場合出現,他也只是聽得人説起過而已。

    但如今,躺在大廳中的死人,卻的確是死於這種子彈之下的。

    除了這一點是他可以肯定的之外,他對一切,都感到茫然,他甚至不知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大客廳之中,十分黑暗,也十分寂靜,只有那人一個人,呆呆地站着。

    約莫過了五分鐘,突然聽得警車的嗚嗚聲,衝破了寒夜的寂靜,向這瞳洋房,傳了過來。

    那停在黑暗中的人,猛地一震,轉過身就向樓梯上奔去,他的步伐,矯捷而又輕盈,就像是一頭美洲黑豹一樣。

    轉瞬之間,他已到了褸上。

    在他到了樓上之際,大門口也已,傳來了“砰砰”的拍門之聲,那人在樓梯上,又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想着,是不是應該去開門一樣。

    但是他終於沒有去開門,而是奔進了一間卧室,打開了窗子。向外望了一望,一個翻身,便從窗子中,向外跳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的時候,捲曲成一團。

    那窗子離地,約有十五尺高下,但是,當他雙足落地之後,他的身子,陡地彈直,人又蹦高了兩尺,一個轉身,便向後街口奔去,轉眼之間,便出了街口。

    他急步在人行道上走出了十來碼,在街燈柱下,停了下來,燃着了了一支煙。

    就着街燈的光芒,可以看到他是一個瘦削,而又十分英俊的男子。有着典型的紳士風度。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厚呢西裝,質地和縫工,都是上乘的,因此更顯得他的風度不凡,他“拍”地打着手中金質“鄧海爾”牌打火機時的姿勢,更有點像貫族派的電影小生,他這樣的一個人,和跳窗而下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聯繫在一起的。

    他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目送着兩輛呼叫着的警車向前馳去之後,便迅速地穿過了馬路。

    剛好在這時候,緩緩地駛了過來。

    他揚起手來:“的士!”

    那輛的士在他的身邊停下,他打開車門,跨進了車子,又轉頭向後看了一眼屯

    “先生,”的士司機的聲音十分低沉,“去哪裏?”

    “鳳鳴道。”

    的士向前駛去,轉了一個彎,的±司機過份低沉的聲音,又喃了起來。

    “先生,風真大啊!”

    那人開始注意的士司機,“恩”地一聲。

    “天冷,”的士司機轉着駕駛盤,車子急速地轉了一個彎,“生意就難做了,是不是?”

    好傾談的司機不是沒有,但這位司機,似乎太多嘴一點了。他直了直身子,心中己握高了警覺。

    但就在這時侯,那司機卻突然回過頭來。

    他本來是戴着鴨舌帽子,將帽舌拉得十分低的,而一回過頭來之後,他仲手將帽舌向上,頂了一頂,露出了他整個面來,發出了一聲獰笑,道:“高翔,你想不到我改行做的士司機了吧!”

    那人瘦削的面上,立時現出了吃驚的神色,但是他卻並不發生驚呼,一欠身,手臂如蛇一樣,已向的士司機的頸際箍去!

    的士司機喉間發出了“咯”地一聲,雙手離開了駕駛盤,來扳開那人的手臂。

    車子失了控制,向前如同野馬一樣地圃衝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車後玻璃上突然響起了“拍”地一聲;那人想轉過頭來時,已經慢了一步,一陣寒風,捲進了車廂中,他腦後已經被一根冰冷的槍管抵住了。

    同時,發自他腦後的一個冷唆的聲音,“嘿”地一聲冷笑,道:“高先生,高大俠客,想不到我們全在這裏吧!”

    聲音是充滿着調侃意昧的,而且立即轉為斷喝:“快鬆手!”

    那被這兩人稱作“高翔”的人,手臂一鬆,司機連忙握緊了駕駛盤,猛地一轉,車胎和路面摩擦,發出了極其刺耳的一下尖叫聲,車子在離一個交通崗只不過三尺距離處轉了過來,沒有撞了上去。

    “將你的手,放在頭上。”他身後的聲音命令。高翔將兩手交疊着,放在頭頂上,在那樣的姿勢下,他右手無名指上,一隻老大的紅寶石戒指,也顯得格外寶光閃閃。

    司機將車子開得飛快,寒夜的街道上,十分靜寂,足可供他飛車。

    而在高翔身後,以手槍抵住了高翔後腦的人,則蹲在車子的行李箱中。

    原來那輛車子的行李箱蓋,早已被除去了,上面復了一重油布。當的士駛到高翔身邊的時佞,雖然精明得像高翔那樣的人,也不會去察看一輛的士的行李箱的。而車子的後窗玻璃,也早被割開了一個洞,恰好可以伸進一隻手來——當然,手上是握着槍的。

    這一切,在剛發生的時侯,高翔心中也不禁莫名其妙。

    因為車子中,在他的身後,絕容不下第二個人,何以會有人在他的身後,以槍抵住他呢?

    但當車子繼續前駛之後,他從車子兩旁窗子的反映中,已看出了後面的情形。他是一時不察,已落在對方的手中了。

    但這時,他面上卻一點驚惶的神色也沒有,反倒有一段怡然自得的神氣。

    這正是他的過人之處,也就是他在充滿着冒險和傳奇式的生話中,能夠不倒下來的原因。

    趁着這個機會,來介紹一下高翔的為人。

    高翔,只不過是他無數姓名中的一個,他的名字多得數不清,連他自己也記不了那麼多,隨着不同的需要,可以千變萬化。

    在表面上,高翔是馳騁商場的能手,他才三十出頭,但已擁有一家規模十分大的出入口洋行,生意興隆,人家稱他為“商場最有前途的人”。在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中,少不了他的份兒。

    但是在暗中像許多人一樣,他也不兔幹一些非法的勾當——只不過,我們的高先生,是不肯承認“非法”這兩個字的,據説,他所幹的勾當,只不過是法律所及不到的部份,由他來代為施行而己,譬如説,本地有一個人所皆知的黃金走私集團,勢力之大,走私方法之巧抄,使得警方也為之束手無策。

    但是有時侯,一大批黃金,在私運途中,會突然地失了蹤,使得大走私集團,也為之徒呼負負,這就是高翔的神通了。

    又譬如,某大富翁夾萬中的鈔票,多到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而富翁的通病便是不相信人,當然不會僱人去代數鈔票的。

    於是,高翔梗自告奮勇了,他會在月黑風高之夜,偷偷地打開夾萬,將其中的一小部份鈔票,放人他自己的口袋之中,以“減輕富翁的負荷!”

    再譬如本地的毒販,備了一大筆現款,向外地的毒販代表,購買毒品,但如果這件事,被消息靈通的高翔事前知道了的話,那麼,他

    就會巧妙地搖身一變,變為外地毒販的代表,而收了大量現款之後,交給本地毒販一大包一級麪粉!

    高翔通過這種活動,收人十分可觀,偶然,他也會以“無名氏”的名義,捐出一小部份去充善款,於是久而久之,他居然被目為“劫富濟貧”的“俠盜”了,但是他自己卻從來沒有那麼以為過。

    他從事這種活動,已不是一年了,當然結下了不少冤家,如今,的士上的那兩個人,自然是他的仇人了。

    但高翔卻想不起在哪一件事上,和這兩個人結下怨的,他只不過覺得那司機面熟而已。

    他想了一會,斷定這兩個人一定是小腳色,耍不然,怎會想不起他們來?

    高翔的心中更是泰然了,小腳色是最容易對付的!他甚至舒服地擱起腿來!

    “倒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懵,值得仔細想一想!”高翔心中在想着。

    他望着外面一片灤黑的街道,回想起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來。

    半個小時之前,他還躺在温暖的被窩中,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個半裸的美女——附帶説一句,商翔正在“人不風流枉少年”的年齡,而且他的口袋中,永遠有着那麼多的鈔票,所以,在他身邊的女人,幾乎每天都是不同的。

    但也有相同之處,那就是她們都是那麼地豐腴美麗,風情萬種,她們都想以自己的美麗,風姿來捕捉高翔的心,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成功。

    高翔在柔和燈光之下,和迷人的輕音樂中,像鑑賞古董也似地望着他身邊,那打扮得像洋娃娃似的女人。

    那女人則“伊伊喀喀”地,不知講些什麼。

    高翔發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正當他要去按燈擎熄燈之際,電話鈴響了起來。高翔的身子,立即坐直。

    “別去聽!”那女人以濃重的鼻音説。

    但高翔已經伸手抓起了聽簡。

    他的住處頗多,自然每個住處都有電話,但是電話號碼公開的卻不多,而有幾個電話號碼,正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時,他手下通知他之用的。

    他抓起了話筒,並不出聲。

    那面傳來了一個顯得十分焦急的聲音:“是高先生麼?我是賀天雄!”

    “賀天雄”這三個字,一傳人高翔的耳中,高翔的雙腿,已跨下牀來。

    “晤,作什麼呀——”牀上的嬌娃將她的長髮,巧妙地遮在她半裸的胸前,使她的姿態,看來更其迷人,更其美麗。

    但高翔卻完全不去看她。

    “賀天雄,”他的聲音十分冷峻,“我與你並沒有往來,你深夜找我作什麼?”

    高翔是知道賀天雄這個人的,賀天雄不但為本地警方所注意,並且受國際警察部隊的注意,因為有好幾宗大珠寶走私案,都和他有關。

    而且,高翔還曾聽人説起過,珠寶定私,還不過是他掩護身份的一種手法。

    一個人身份,要以“走私犯”來掩飾,他原來所從事的工作,性質之可怕,也可想而知了。一點也不錯,高翔聽到的便是,賀天雄是為某一大國服務的特務,由於他利用了走私犯的身份,使得其他各國

    的特工人員,不會對他引起注意,所以他成績斐然。

    而近幾天來,賀天雄的行動,不但為警方注目,而且也為高翔這樣的人物所注意。

    那因為一個僑居在緬旬的歐洲科學家,發明了一種奇妙的武器,這種武器如果得大規模的製造,那麼,如今世上在使用着的所有槍枝,都要成為廢物。

    簡單來説,這種武器,是使光線束成一條直線,穿過人的身體,而使人身上全無傷痕,但是體內的組織卻受到徹底的破壞,在十分之一秒內死亡!

    那種武器,由那個科學家制成了一個樣品,連同它製造的圖樣,已由東南亞某國一個具有侵略野心的國家重資收購。盛傳這一個國家所出的代價是二十萬英鎊,就在本地,一手交貨,一手交錢,再由那個國家的特工人員,將這件秘密武器的樣辦和製造圖樣帶回他們的國家去。

    二十萬英鎊,這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數字,其將引起所有三山五嶽的人注意,是必然的事。

    但是,那武器,那種能放射出致人於死的武器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它將通過什麼方式運來,卻沒有人知道。各方面所獲得的資料,只有一點,那便是:賀天堆是本市的接貨人。將經由他的手,將“死光武器”和製作圖樣再移轉出去。

    這幾天來,像高翔那樣,想染指這一筆為數達二十萬英鎊鉅款的人,並不止一個,但賀天雄是怎樣的一個厲害人物,人家也全知道的,有不少人經過詳細的考慮之後,認為和賀天雄作對,沒有好處,因此便放棄了,但高翔則不!

    二十萬英鎊,這可以使高翔舒服很長一個時期了,他這幾天來,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着賀天雄的行動,但是他卻想不到,賀天雄會在深夜,打電話給他!

    “高翔,你聽着!”賀天雄的氣息急促,聲音也十分焦急,“我立刻要見你,有十分重要的話和你説,你立刻來!”

    高翔腦中迅速地轉着念頭。

    在片刻之間,他自己問自己,發出了幹百個問題:“賀天雄找我做什麼?他有什麼重耍話説要和我説?”

    但是,不等他將那些問題問出來,對方已經收了線。

    高翔握着話筒,呆了片刻。

    那女人雪白的手臂,勾上了他的頭頸,濃重鼻音的聲音道:“哈,親親,還不睡麼?”

    高翔近乎粗暴地推開了那條手臂,跳了起來,衝進了隔壁的一間房間,那是他每一個住所特各的房間,只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他便已穿好了衣服,並且,藏好了冒險行動時可能應用到的一切用具,又走了出來。

    那女人也站了起來,瞪大着眼睛,道:“你……你那裏去?”

    高翔頭也不回,道:“一個朋友生急病,我去看他。”

    “你……你……”那女人着急起來,“將我從夜總會帶了出來,就這樣走了?”

    高翔已推開了門。“牀頭櫃抽屜中有錢,你愛拿多少,就拿多少好了!”

    “我都拿了,怎麼樣?”女人的眼睛又充滿了風情。

    “那也隨便你!”他“砰”地關上了門。

    高翔才一關上門,那女人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從牀上一躍而起。拉了拉下垂的乳罩帶子,向窗口奔去,拉開了窗簾的一角,向下望去。

    窗是落地長窗,外面是一個十分寬敞的陽台,當那女人拉開一角窗簾,向外看去的時候,她只是在察看高翔是不是已到了街上,卻沒有發現,在陽台上,有一個人影,倏地一閃。

    那人影本來分明是伏在窗外,察看這間卧室中的情形的。

    這時,那人影一閃,閃到了黑暗之中,躲了起來。

    那女人站在長窗之前,不一會,便看到高翔穿過了馬路,不到三分鐘,高翔已截了一輛的士,向遠駛去。那女人臉上現出了一絲微笑。

    那種微笑,是十分陰險和可怕的,和她迷人的身材,美麗的面龐,都不十分相配。

    她扭着水蛇也似的細腰,來到了電話機旁,撥動了號碼,那在的電話機鈴聲,響了七下,她放下聽簡,再撥同樣的號碼,這一次,那面鈴聲一響,便有人拿起了話筒,那女人的聲音,仍是十分低沉,但卻已不像剛才那樣性感了。

    “夏威夷報告。”她説。

    “三潘市在聒聽。”那面是一個粗壯的男人聲音。

    “他走了。”那女人只説了三個字,便放下了聽筒,她以十分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拿起了手袋,披上大衣,開門走了出去。

    她還沒有關上門,便又轉過了身來。

    當那女人打電話的時佞,躲在陽台上的黑影,又已貼在窗上,向內張望,那女人一轉過身來,黑影又向旁躍了開去。

    那女人來到了牀頭櫃之旁,拉開了抽屜,抽屜中果然有幾疊鈔票在,她取了其中的兩疊,放人了手袋之中,向着那張剛才她躺過的牀,飛了一個吻,道:“再見了,高先生!”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出了房門,“砰”地將門關上。

    不一會,她已出現在馬路上,一輛汽車駛過,她跨上了車子。

    卧室中的燈還沒有熄,那躲在陽台上的黑影,這時開始活動了。

    他取出了一柄小刀,在玻璃上劃了幾下,伸指一耶,“拍”地一聲,哺喲蹈窗上便出現了一個可供手伸進去的小洞。

    然後。他伸進手去,輕而易舉,便將門開了開來,閃身而人。

    房間中迷浸着名貴的香水氣味,和暖洋洋的温和,比起在陽台上冒着刺骨的寒風,自然要舒服得多了。

    所以,當他進人房間之後,便伸了一個懶腰,舒了一口氣。

    房間中的燈光,仍然未曾熄滅,但是卻沒有法子看清那個進屋來的是什麼人。

    因為,他身上穿着一件類似工裝的特製衣服,那件衣股,將他的全身包住,連頭部也在那種麻質的衣料之內,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所能見到的,只是他的一雙眼晴之中,閃爍着精明,果敢,智慧的眼光而已。

    只見他仲了一個懶腰之後,又拉開窗簾,向外望了一眼。

    街道上十分寂靜,陽台上也不再有人。

    他逕自來到牀頭櫃旁,他的目的,顯然不在乎錢,因為牀頭櫃的抽屜中,還有鈔栗,但是他卻連看也不看,他的眼睛,停在電話機的電線上。

    突然,他取起了連接聽簡和電話機的那根電線,仔細地檢查着。

    約莫過了一分鐘,便給他發現,有一條十分細的銀線,駁在電話線上,他的眼光中,現出了喜悦的神情,沿着這根銀線,到了牀頭櫃附近的牆上。

    牆上是貼着牆紙的,看來毫無破綻,但是那人仲指在牆上叩了叩,便立即發現有一處所發出來的聲音,十分空洞。那人用掌,用力在牆上一擊,只聽得“拍”地一聲,一扇尺許見方的暗門,被他打了開來,一架錄音機,正裝在那暗門之內!

    那人站起身來,提起了電話聽筒,錄音盤便轉動起來,他一放下聽筒,錄音機便停止了動作。

    那具錄音機,顯然是聯結電話,可以錄到電話中交談的一切!

    那人放下了聽筒,又蹲下身子來,按動了錄音機上的掣,只聽得剛才幾下撥動電話的聲音,接着,是電話鈴響了七次的聲音,接着,便是“拍”地一聲,收線的聲音,然後,又是撥動號碼的聲音。

    再下來,便是那女子的聲音!

    “夏戚夷報告。”

    “三藩市在聆聽。”

    “他走了。”

    “卡”地一聲。雙方都收了線。

    那人將錄音帶倒過來。又聽了一遍。這一次,他取出了一隻秒錶來,記錄着那女人兩次撥電話時,電話號碼盤轉動的時間。

    根據電話號碼盤轉動的時間,是可以知道所撥的是什麼號碼的。

    那人顯然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取出了一本小本子”在其中的一頁上,寫下了“081487”六個阿拉伯字母。

    然後,他將那扇暗門關好,將電話線上的那根銀線,又放回不易出現的地方,打開門,向外張望了一下,以極其輕盈的步法,向外走去!

    那時,高翔正在的士之中。

    高翔自然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後,那個和他在夜總會中相識,一見便打得火熱的美嬌娃,曾經做過一些什麼事倩。

    而那個美嬌娃當然更不知道,在他走後,會另外有人進來,她也不知道高翔在電話上裝有錄音設置,以致不但後來的那個人,不但聽到了她所打的那隻電請的內容,而且知道了她所撥的電話號碼。

    人人都當自己是最精明的人,正在走向勝利,但是螳螂捕蟬,黃雀伺其後,強中還有強中手!在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鬥中,正不知是誰存誰亡!

    高翔在離開了住所之後,早已將那個女人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只是不斷地到想着,賀天雄叫自己去作什麼,是不是賀天雄感到他這汰行動,太受注目了,而獨力難行。需要自己的幫手!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只要條件適當,自己倒可以答應。

    他想起自己不必出多少力,或許可以有一大筆報酬在等着他,面上不禁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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