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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到教室,還是有一堆人纏着他不放,耳根沒片刻清靜。除了謎題,還有人追問他在七星山上發現屍體的光榮事蹟,他也只好瞎掰一通。原本藤木四號五號也擠在人羣中,興致勃勃地聽着,聽到一半就被藤木一號拉走了。

    不過這些瑣事對小翎而言早已不重要了。雖然第二道謎題還是沒解開,他也覺得不甚要緊。今天可説是他生命中超級重要的一天。他居然有辦法阻止千秋支配他的身體,這可真是空前的創舉。在這之前,他的身體向來是任千秋隨意來去,毫不設防的。光憑這點,就足以讓他深深佩服自己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長久以來,始終是千秋單方面讀他的思緒,介入他的生活,他對千秋卻一無所知;今天跟葉太太見面,雖然不甚愉快,卻讓他對千秋又多瞭解了一些,這點讓他非常開心。

    短短的十分鐘內,千秋的憤怒和悲傷,毫無保留地傳入他心中,變成了他自己的憤怒悲傷。在那一刻,千秋不再是個侵佔他身體、騷擾他安寧的鬼魂,而是他的一部分。兩人彷彿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連心臟都是一起跳動着,即便千秋根本沒有心臟。小翎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受,只覺得無比地奇妙,無法言喻。

    這就是所謂的「心靈相通」嗎?

    本來還怕千秋會嘲笑他的胡思亂想,幸好千秋由於見到母親太激動,整個下午躲在鏡子裏生悶氣,根本沒心情理他。

    放學後,平常過了四點就沒什麼人的學校,今天卻到了將近六點還有一堆人留下來到處找輪子,還有人冒着被教官追殺的危險跑去拆大禮堂的抽風機;看着這些同學註定失敗的努力,小翎再度感覺到人世的艱辛。

    他躲在廁所裏,把第二道提示反覆看了好幾遍,仍是摸不着頭緒,正在煩惱時,不經意往窗外望了一眼,只見一羣人陸陸續續跑向升旗台,好像有大事即將發生。他一時好奇,便跟着過去。

    一看之下非同小可,站在旗杆下,正摩拳擦掌準備往上爬的,不正是蔡志恒大帥哥嗎?

    旁邊的阿Q顯得十分懷疑:「喂,老蔡,你確定是在旗杆頂嗎?」

    志恆的軍師,三二一的王正國信心滿滿地説:「一定是啦。外表不動,卻又片刻不停的東西,當然就是旗杆頂的滑輪嘛。它是固定的,又轉得很快;而且我們不是每天早上都要趕升旗嗎?」

    「那什麼叫做『以為已逝去,回頭才發現還在掌中』?」

    「升旗的繩子,不是從頭到尾都握在升旗手的手掌中嗎?」

    「可是滑輪只有升旗的時候才會轉,不是片刻不停啊。」

    這下王正國可難以回答了,思索幾秒後才説:「那應該只是一種誇張用語吧?而且禮堂的抽風機也會停啊。」

    千秋呵呵二聲:「這傢伙腦筋動得比別人快二倍,結論卻比別人白痴二百倍。」

    小翎擠出人羣,大叫:「喂!你不是真的要爬吧?」

    志恆原本還有些猶豫,一看到他來了,當下鐵了心要爬。

    「怎麼?我先解開謎題,你擔心了是吧?」

    「不是啊,爬旗杆太危險了。而且要是教官發現怎麼辦?」

    「這點高度算什麼?我以前還攀過比這更高的巖。是你自己沒解開謎題,怨不得人。反正以你的膽量,就算解開了你也不敢爬的啦。總之你給我閉上嘴在下面乖乖看着,讓我在教官來以前把事情辦完,可以吧?」説完居然真的雙手攀上旗杆往上爬。

    小翎又急又氣,大叫:「你爬上去也沒用的,第二個線索在我這裏!」

    「什麼?」志恆滑了下來,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

    小翎從褲袋掏出那張快被折爛的紙片遞給他:「是在校門口的樹鍾裏找到的,才不是什麼滑輪咧。」

    志恆接過紙片,仍是一臉懷疑:「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為什麼要給我?」

    「我已經記熟了。反正解不出來,留着也沒用。」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故意設計來騙我的?」

    小翎真是給他氣到沒力:「好,要是有人能證明這張提示是假的,我就當着全校的面爬升旗台!這樣可以了吧?」

    旁邊的高衞洋很好心地説:「老蔡,既然人家都這麼説了,你信他一次也沒關係嘛。」

    阿Q指着小翎:「好!你自己説的,在場每個人都聽到了,到時可不要給我耍賴哦。」

    小翎不理他,轉身走開。背後眾人圍攏在志恆身邊,急着研究他手上的紙片。

    「偉大的背後是陰暗?又是這種無聊的謎語。」

    「這塊是什麼?好像在哪裏看過。」

    「啊,是福利社賣的大理石蛋糕嘛。」

    「那下一個地點就是福利社嘍?」

    「噓!」阿Q指指小翎的背影:「小聲點啊!」

    但志恆不願欠小翎人情,反而扯開喉嚨大聲喊:「喂,陳少翎!有人説這東西可能是福利社的大理石蛋糕!你自己看着辦吧!」

    小翎點了點頭,逕自走開了。他始終背對着他們,所以沒有人看到他臉上感動的表情。

    「千秋,那我們明天要怎麼混進福利社呢?」

    千秋嘖嘖數聲:「你還真以為是福利社啊?太好騙了吧?」

    「可是,福利社裏剛好掛了一張國父遺像,它説『偉大的背後是陰暗』,説不定謎底就在遺像的背面。」

    「問題是,根據是什麼?就因為某個傢伙順口説了『大理石蛋糕』,你不覺得很不可靠嗎?與其説大理石蛋糕,直接説大理石不是更好嗎?」

    「説的也是。」小翎沉思着:「可是學校哪裏有大理石呢?」

    「總之,一定是跟大人物有關的地方。學生的地方才不會給你用大理石呢。」

    小翎點頭:「沒錯,而且是跟偉人有關。」

    他回教室收拾了書包,走出了學校,邊走邊思考着大理石的問題。「教官室裏應該是沒有,我們導師辦公室好像也沒有。」

    千秋提議:「會不會是校長室?」

    「不知道,我沒進去過。」小翎忽然想到:「對了,我們校刊裏都會貼校長的辦公照片,回去翻翻看,至少可以看看校長桌上的陳設。」

    「光看桌上有什麼用,搞不好是大理石地板,大理石沙發,要是你們校長自戀一點,搞不好還會自己訂作大理石雕像咧。」説到這裏,兩人同時驚覺:「雕像!」

    行政大樓二樓的中庭走廊,放着一尊創校校長的半身銅雕像,而雕像的基座正是整塊的大理石。

    「我們回去!」

    公車來了,小翎卻轉身衝回學校,跑上行政大樓二樓。

    二樓的人幾乎走光了,空蕩蕩的走廊配上陰暗的光線,讓已故校長原本微笑的臉孔顯得有些陰險狡詐。小翎緊貼在大理石基座上的「流芳百世」銘刻上,伸長了手臂在基座的背後摸索着,總算在一片灰塵中,抓出了一個信封。裏面是一張照片,上面彆着一張紙條。就着昏暗的燈光,只看到紙條上寫着:「幹得好,繼續努力,光榮與你同在。」

    「YES!就是它了!」千秋高聲歡呼,小翎更是高興得恨不得跳上天去。

    「千秋!你是天才!」

    千秋滿足地同意:「沒錯,我是天才。」

    這番騷動引來遠處某位教官的斥罵聲:「誰在那裏鬼叫?」

    小翎連忙將戰利品塞進書包,一溜煙跑了。

    *

    在公車上,他仍然陶醉在強大的成就感中,但千秋反而安靜了下來,只是仔細端詳着他的雙手。

    小翎的手跟秀氣的外表不配,手指又粗又短,指甲也長得歪歪扭扭,但是他並不在意。本身已經被評為「很娘」了,要是再長一雙修長玉手,不被嘲笑到死才怪。

    然而對這樣一雙平平無奇,上面還沾滿灰塵的手,千秋卻是充滿愛慕地,出了神地凝視着,只差沒數清有幾個毛孔,好像他這輩子沒看過人手一樣。然後他還仔細地撫摸冰冷的公車扶手和微温的椅背,完全不在乎手上又多沾了幾億個細菌。

    小翎覺得有點奇怪:「千秋,你在幹什麼?」

    千秋抬起頭來,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冒出一句答非所問的話:「喂,小翎,我已經死了耶。」

    小翎差點吐血:「真是大新聞啊!謝謝你告訴我哦!」

    千秋呵呵一笑,沒再開口。

    直到當天晚上,小翎在浴室裏,從鏡子裏凝視着自己濕淋淋的身體時,他才終於明白了千秋那句話的意思。

    千秋已經死了。他不屬於這世界。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出現,讓千秋終於真正體認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他從此再也不會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樂;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沒了。

    當他看着小翎的雙手的時候,心裏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他一定很想用自己的雙手來觸碰這個世界吧?

    但是,已經不行了……

    小翎不禁在鏡前哽咽起來。前所未有的痛苦襲擊了他,就連被志恆拒絕時,都沒有這麼難受。

    「死者已矣」,這是世界上最殘酷卻又最真實的一句話。人一旦死去,他就只能成為回憶,之前的一切都不算數了,任你再怎麼哭喊挽留,他就是會隨風而去,一點痕跡都不剩。

    千秋是死者,他不可能永遠留在世上,總有一天他會離開。一人一鬼的同居生活,遲早會結束。

    可是,沒有千秋的日子,是什麼樣子?

    沒有人在他耳邊胡説八道,沒有人給他出主意,沒有人用最刻薄的風涼話鼓勵他,沒有人在鏡子上對他痞笑,只剩他自己面對無邊的寂靜,只剩……一片空白……

    小翎在浴室裏待了很久,直到眼睛的紅腫略消才走出來。回到房間,只見電腦螢幕上,有隻鬼正熱力四射地跳着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變」;那近乎白痴的陶醉表情讓他真恨不得一巴掌呼下去。

    深吸一口氣,小翎下定了決心:「喂,千秋。」

    「幹嘛?」千秋跳到「鼻子再高一點,空氣才新鮮」,頭也不回。

    「我看你乾脆就不要昇天,一直待在我這裏好了。」

    千秋停下了動作,睜大眼睛看他:「你是説真的還假的?」

    「當然真的,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講?」小翎斬釘截鐵地説:「反正你昇天頂多只是再投胎,沒什麼好玩;我自己一個人也覺得挺無聊地,有人聊天也不錯。我們還可以排班輪流用身體,這樣你沒事可以出去玩玩,就不會悶壞了。」

    「喂喂喂,」千秋目瞪口呆:「那是你的身體,居然自願跟別人輪流共用?到底有沒有長神經啊?」

    小翎聳肩:「人總是會覺得累啊,換手一下也好。」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身體去搶銀行搞援交,還到處騙婚生出一堆小孩?」

    小翎對他的胡説八道早就習慣了,嘿嘿兩聲:「你要是敢亂來,我就把鏡子送給你老媽,讓你回家去天天聽她鬼哭神嚎。」

    「你!」千秋非常地震驚:這小子居然要脅他!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怎麼樣?這條件還可以吧?」

    「且慢,」千秋搖手:「你總要交男朋友吧?到時我豈不是成了大電燈泡?」

    這個小翎倒是沒想到,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反正必要的時候再請你迴避就好了。」

    「要回避啊?那多無聊,乾脆來個三人行,我可以給你技術指導啊。」

    「正經點啦!」小翎打斷他:「你到底決定怎樣?」

    千秋一挑眉:「有人自願獻身——不是,借身體給我,那當然好啊。那麼,為了避免你反悔,我們來歃血為盟吧。」

    「歃你個頭啦!你哪來的血?」

    「那擊掌為盟好了。」

    兩人隔着螢幕拍了一下手掌,約定成立。

    千秋忽然想到:「等一下!你這不等於是求婚嗎?好歹應該帶個戒指來嘛,真沒誠意……」

    「葉千秋!」

    千秋露齒一笑,清俊的笑容又讓小翎呼吸停止了五秒。

    「開玩笑的啦。以後就多多指教了,同居人。」

    這句話,在他剛開始附身的時候也説過。當時小翎緊張得失眠了好幾晚,但是這一次,他睡得非常、非常香甜。

    *

    浦飯幽助的第三道謎題出奇地簡單,卻也困難無比。

    照片裏是一張白板行事曆的一角,在三十一日的欄位寫着「拆除國慶標幟」,由這兩點就可以斷定,地點是總務處辦公室。要摸進辦公室裏搜查,這任務可不是普通的危險。小翎望着緊閉的辦公室大門,正在苦思混進去的藉口,卻見千秋從口袋中掏出零錢包,毅然決然地推門走進去。

    「對不起老師,我在辦公室門口撿到這個零錢包,不曉得是不是哪位老師掉的?」

    被他詢問的女老師正忙得不可開交,隨便瞥了他一眼:「不是我的,你去問問其他老師吧。」

    千秋正中下懷,慢吞吞地一個個詢問辦公室裏的人,一面四下打量辦公室的情形。他看到了白板行事曆,跟照片中一模一樣,問題是它就掛在總務主任座位後的牆上。總務處的人再忙,也不可能忙到坐視他去翻那面白板,更別提主任本人此刻正安坐在位子上講電話。

    「拜託你們快點來修好不好?我們三樓走廊窗户已經快兩個禮拜不能關了!」

    這狀況半點也難不倒千秋,他故作輕鬆地繞過主任桌旁,一個枴子「不小心」碰到了桌上將近半公尺高的文件堆,只聽得「嘩啦」一聲,文件散落滿地。

    「你在搞什麼!」主任按住話筒,對他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撿。」千秋誠惶誠恐地連聲道歉,彎下腰去撿拾地上的文件夾,又不小心將一隻筆踢到了牆角,也就是白板的下方。他走過去撿,起身的時候又「扣」地一聲,腦勺親吻白板,又惹來一堆白眼。

    千秋又是連聲道歉,假意伸手扶正白板,趁這機會將它掀開,飛快地瞄了一下白板後方,什麼都沒有。

    小翎心中一震:「難道我們解讀錯誤了嗎?」

    「別緊張。」千秋繼續收拾東西,心中盤算着:「提示還有一句:『光榮與你同在』,這屋子裏有什麼東西是跟光榮有關的?」

    「光榮,就是榮譽,應該是指比賽得名吧?可是總務處跟比賽有什麼關係??」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在窗邊的矮鐵櫃上,放着一尊獎盃。

    千秋走過去細看,原來那是去年校際樂儀隊比賽冠軍的獎盃,一邊的把手斷掉了。他輕輕將獎盃抬起去摸它的底座,東西沒找到,倒引起了坐得最近的老師注意。

    「喂,你又在幹什麼了?」

    「老師,我想把錢包放在這裏,讓丟東西的老師來這邊找,所以要寫個失物招領的紙條,用這個壓着。」

    「別亂碰,弄壞了你賠不起!」那老師回頭向另一個人詢問:「樂儀隊這個獎盃到底什麼時候要拿去修?放在這裏很礙事,他們那個賴世宇又常常沒事跑來看,煩死人了。」

    「今天下午會送去吧。」

    「聽到沒?你別再亂碰了!」

    「是。」千秋吐吐舌頭,轉頭假意寫紙條,一面偷偷打量旁邊的獎盃。這時他發現,底座上好像有奇怪的痕跡,湊過去仔細端詳,看見一行模糊的鉛筆字。

    「勿忘千禧年,遺憾的一杯自己品嚐。」

    「千禧年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會知道,那時我還沒入學哩。」小翎説。

    這時旁邊的老師又講話了:「喂,不是上課了嗎?你還在這裏混什麼?東西放着,快回去!」

    「是!」來不及心疼零錢包,千秋一溜煙出了辦公室。

    趁着午休,他們跑到圖書館去翻校史,想找出西元二千年時發生的憾事。

    「沒有啊,都是在歌功頌德,哪有什麼遺憾?」小翎泄氣地説:「你看,全國高中籃球賽冠軍、詩歌朗誦冠軍、樂儀隊比賽亞軍、數理奧林匹克冠軍,都是這些東西。」

    千秋沉吟着:「如果有人自殺、坐牢或是學校失火,校史應該會寫出來的。也就是説,所謂的『遺憾的一杯』應該只是個人的遺憾,跟學校沒什麼關係。」

    「那怎麼找?二千年的學生現在早就畢業了呀。」小翎有些着急。

    「別緊張,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學長傳學弟,一屆一屆傳下來。」千秋説:「八成是社團。」

    「沒錯。不過會是哪個社那麼想不開,從千禧年氣到現在?」

    千秋盯着桌上的書:「校史裏面,跟樂儀隊有關的是哪些?」

    「迎接外賓代表、國慶晚會表演、高中樂儀隊比賽亞軍、赴姐妹校密西根高中友誼表演,總共四個。可是也沒什麼遺憾啊,都在出風頭。你認為是樂儀隊?」

    「字是寫在他們獎盃上的。」千秋説:「對了,樂儀隊最近好像在跟籃球隊吵架?」

    「對啊,蠻無聊地。」小翎説:「先是樂儀隊有人在班聯會的板上寫説,樂儀隊跟籃球隊一樣,每年都為學校爭取許多光榮,但是同學對樂儀隊的支持遠遠不及籃球隊,他覺得很不平。本來還沒什麼,偏偏就有人回了一句説,只有女校才會為樂儀隊比賽這種無聊事嘰嘰歪歪,然後戰爭就爆發了,大家吵成一團。」

    「還真不是普通無聊。」千秋十分佩服。

    「沒錯,所以我就沒再看下去了。還有人更誇張,説什麼籃球隊十年來年年拿冠軍,樂儀隊還曾經輸給建中,有什麼資格在這裏鬼叫,真是有夠離譜的。」

    「這就叫『呷飽太閒』……等一下!」千秋忽然一震:「樂儀隊曾經輸給建中?什麼時候?」

    小翎頓時領悟,精神大振:「對了,應該就是兩千年。至少從我入學以來每次都是冠軍。」

    千秋拍手:「就是這個!每年都拿冠軍的隊,偏偏那年只有亞軍,還是輸給死對頭,當然會非常遺憾了。而且你看,」他指着書頁:「那年學校其他對外比賽都是冠軍,只有樂儀隊亞軍,可真是丟人丟大了!」

    「『遺憾的一杯自己品嚐』,那第五個提示就是在千禧年的獎盃上了?」

    「沒錯。不過這下麻煩更大了。」千秋苦笑:「樂儀隊的獎盃通通放在教官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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