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俠也感到事情嚴重之極,可是他卻感到還有不明白之處。他道:“凡是遙控裝置,都有接收訊號的部分,柳姑娘的體內,有這樣的接收裝置嗎?”
康維的神情,十分遲疑。柳絮顯然也在等着回答,她望向康維,樣子很焦急,但是卻又十分嫵媚,她把聲音壓得十分低:“你不是對我身體的每一部分,都瞭解得清清楚楚的嗎?”
或許是由於剛才喝下去的一杯酒,或許是由於剛才所説那幾句話,柳絮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使她看來,更加動人。
此情此景,本來足可以稱得上風光旖旎的。可是原振俠和柳絮,都在焦急地等着康維的回答。
康維仍然在遲疑,那是前所未有的情形。過了足有三分鐘之久,柳絮才嘆了一聲,用她的手,握住了康維的手:“你只管説,我可以經受得起任何打擊!”
康維這才嘆了一聲:“不知道!”
他立時補充:“我不知道你體內是不是有接收裝置──事實上,你體內的裝置,超乎我的理解能力。也就是説,在我的知識範圍之中,從來也不知道,可以在人體內有核爆的裝置!”
康維的這一番話,不但令得柳絮俏臉煞白,連原振俠也不禁拿着一杯酒,一動不動,如同泥塑木雕一樣。
原振俠深知康維的能力,他有三晶星人的全部知識──三晶星人是早期的宇宙開拓者,三晶星人的知識之中,也包括了許多其它星球的知識在內──也有地球人的全部知識。而如今,康維竟然説柳絮的情形,在他的知識範圍之外
雖然康維早就説,能在柳絮體內藏入這種精密無比核裝置的,決非地球人,但也是直到這時,原振俠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強大的組織,本來就已經幾乎不可抗拒,再加上有如此強大的助力,豈不是更不可抗拒?
柳絮自然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她的聲音,聽來充滿了無奈和恐懼。她把康維的手握得更緊,雙眼的眼神,一如受了驚的小鹿。
忽然之間,康維又發起顫來,雖然風光明媚,可是他臉如土色。原振俠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你又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康維伸手,指着柳絮的頭部,張大了口,先是發出了一陣不知內容的聲音,連吸了幾口氣,才道:“她現在的情形……組織一定已經知道了!”
原振俠和柳絮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何以康維會那樣説。康維又接連喘了幾口氣,才道:“我使她腦中的植入體失效,組織方面,就應該有裝置,可以知道這種變化,所以她的情形……”
康維説到這裏,驚恐更甚,竟然難以為繼。柳絮先是驚惶,但隨即,她就比較鎮定地説:“組織要是知道了,一定早已採取行動,把我毀滅了!”
康維有點語無倫次:“我們快逃……逃到觀察地帶,逃出觀察地帶,逃到遙控力量達不到的地方去!”
他這樣説着,甚至站了起來,像是立即就要採取行動一樣。
原振俠對於康維能帶着柳絮逃出太陽系去,並不懷疑。可是在那一-間,他的思緒,十分紊亂,他甚至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一些十分奇特的情形,這種情形,通常出現在一些想象力十分豐富的神怪小説之中。
像《蜀山劍俠傳》中的邪派人物,南方魔教祖師綠袍老祖,為了控制他的徒弟,使徒弟們不敢背叛他,就施展魔法,把徒弟的靈魂拘了來,聚集在一處。每一個靈魂,都有一盞“本命燈”作代表。若是哪個徒弟,在外面有了背叛的行為,或是出了什麼意外,“本命燈”就會熄滅,綠袍老祖立即可以知道。
這種情形,不是和柳絮與組織之間的關係,十分相類似嗎?
柳絮腦部的植入體,既然可以發出訊號,自然也可以有裝置接收得到。如今訊號已被康維除去,組織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就覺察了
可是,正如柳絮所發出的疑問:組織如果知道了,何以不採取行動,把她毀滅?
原振俠把這個問題,問了自己好幾遍,也陡然站了起來,雙手亂搖:“不必逃!越是逃得遠,就越是危險!”
柳絮和康維都不解地望着原振俠。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指着柳絮:“投鼠忌器!組織不知道她身在何處,若是毀滅她,那是一場核爆炸的災難,組織不敢妄動!”
原振俠這幾句話一出口,康維用力在自己的頭上,重重拍了一下,柳絮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們兩人,當局者迷,都不如原振俠旁觀者清,一下子就分析出了組織不敢採取行動的原因。
組織知道柳絮出了問題,可是無法知道她身在何處。若然發動遙控的力量,把她毀滅,那麼,核爆炸會波及什麼城市,會導致多少人死亡,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全然無法估計。
如果柳絮竟然恰好在組織總部所在之處,那麼,毀滅柳絮,也等於毀滅了組織
這才是真正的投鼠忌器
若是組織可以確定,柳絮身在戈壁大沙漠,只怕遙控的毀滅行動,早已執行了。
這也就是剛才原振俠所説,避得越遠越是危險的原因。因為要是讓組織知道,柳絮已遠離地球,那麼,核爆炸更是一點影響也沒有了
可是,明白了這一點,並不代表危機已經過去。康維喝了一大口酒,沉聲道:“要是給組織知道她在希臘,只怕為了除去她,組織也不會愛惜希臘人的生命和財產!”
柳絮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忽然叫了起來:“水葒!水葒!”
她在這時,叫出了“水葒”的名字,意思十分容易明白:水葒知道她的所在!水葒知道她在希臘,和康維十七世在一起
如果水葒向組織報告了這一點,那麼組織需要考慮的,就只是犧牲若干希臘人的生命財產──以組織的心狠手辣,完全可以作出決定。
在她叫了兩聲之後,約莫有三五秒鐘的沉默。然後,是原振俠極肯定的回答:“不會!水葒絕不會出賣我們,不會!”
柳絮還是遲疑:“或許,她……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那她就會──”
這一次,是康維用十分肯定的語氣,打斷了她的話:“不會,水葒知道你的情形。她為了幫助你,本身冒着危險,去向組織探聽,你體內的核裝置,是由什麼人主持進行的。她説:解鈴還需繫鈴人,要拆除核裝置,最好的辦法,是去找裝置的主持者!”
康維的這一番話,聽得柳絮連連吸氣──她自然知道,水葒去刺探這樣的頂級機密,所冒的險,是如何巨大。只要一不小心,稍微露出一點馬腳,或者是組織懷疑她為什麼要那樣做,而她又沒有能令組織滿意的解釋,那麼,她立刻就會被消滅
一想到這一點,柳絮不禁十分感動,她的聲音有點哽咽:“你們都對我……那麼好!”
康維在她的臉頰上輕拍了兩下:“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要挪一挪地方。要讓組織知道,柳絮就在組織的總部附近,但是,又是他們所找不到的所在!”
原振俠忽然之間,現出極其興奮的神情,他大聲叫:“為甚麼不可以反客為主?”
康維一揚眉:“什麼意思?”
原振俠舉起杯來,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豪意大增:“由於組織的勢力強大,所以我們一直在考慮的,都只是如何逃避,並沒有想到如何進攻!”
原振俠話一出口,康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立時舉杯,把一杯酒倒進了口中。
柳絮並不是不明白,可是在她的意識之中,組織的陰影實在太大,所以一時之間,她不能接受。由於心情的極度緊張,她雙手緊握着拳,一聲未出。
康維一伸手,把她拉了過來,又把她高舉起來,打了一個轉,大聲道:“對!我們根本不必躲,就直接去見組織的最高領導,反客為主,進攻!她可以隨時使自己爆炸,消滅整個總部,最高領導必然不敢冒這個險!”
柳絮摟住了康維:“要是他們豁出去了呢!”
原振俠哈哈大笑:“絕不會!組織的那些頭子,全都享有特權中的特權,生活得稱心如意。放過你,對他們沒有什麼損失,他們才不想和你同歸於盡!”
柳絮的神情,仍是十分害怕。康維和原振俠齊聲道:“放心,這是你勇敢地和組織面對面鬥爭的時候了,而且,勝利必然屬於你!”
柳絮挺了挺身子,過了一會,才十分堅決地,用力點了點頭,顯然是她下定了決心,要和組織展開鬥爭了。她有了這樣的決定之後,由於過度的興奮,身子竟然劇烈地發起抖來。
康維温柔地問她:“還記得如何和組織聯絡?”
柳絮點了點頭,康維吸了一口氣:“到離總部不超過三公里時,和組織聯絡,要求見最高領導,和組織展開談判!”
康維説一句,柳絮就答應一句,康維説得眉飛色舞,又道:“你本身就是一張王牌,組織必然屈服。原醫生,你是不是參加我們的行動?我會和柳絮寸步不離!”
原振俠攤開了手:“我想,我沒有必要參加了吧?你們在前往目的地時,順便把我送回家去就可以了!”
康維和柳絮異口同聲:“原醫生,謝謝你!”
原振俠知道他們感謝的是什麼──若不是他,他們決不會相遇相識!而他們既然對如今的情形十分滿足,自然也要感謝他的撮合
原振俠笑了一下:“事不宜遲!”
康維道:“阿尼密……不知去了何處?”
原振俠搖頭:“不必擔心他。一來他和組織不會有聯繫,二來,他為人雖然討厭,但也不至於出賣別人。”
康維側頭想了一下:“我們打明旗號去,這才更顯得有恃無恐。當然,柳絮,要你先和組織聯絡!”
康維興致極高,柳絮也受了感染。康維雙手揮動:“乘我的飛機去!”
原振俠笑:“請在經過我居住的城市上空時,允許我跳傘。”
康維的回答居然是:“對不起,你的要求被拒絕了,因為沒有人能在兩萬公尺的高空跳傘,而我們正準備在這個高度飛行,到了組織總部的上空,再和總部聯絡,要求允許降落!”
原振俠故意愁眉苦臉:“那我該怎麼辦呢?”
康維“呵呵”笑着,用力拍着他的肩頭:“只好委屈你,請你循正常方法回家了!”
原振俠喝了一口酒:“康維,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可以用什麼成語來形容?”
康維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自然知道,這叫作‘重色輕友’!”
原振俠長嘆一聲:“無可救藥了!”
三個人一起舉起杯來,站起身。康維輕摟着柳絮,柳絮偎在康維高大的身邊,又正合上了“小鳥依人”這句成語,看得原振俠羨慕不已。
三人各自幹了一杯酒,也根本不必準備什麼,就一起走出了康維的巨宅。
管家替原振俠備了一輛車子,當原振俠駕着車子,駛向機場的時候,聽到來自天上的轟然巨響。他抬頭看去,看到康維的特製飛機,正以六十度的斜角,沖天直上。明知機上的人不可能看得見自己,原振俠還是自然而然地,向飛機揮了揮手。
原振俠在向飛機揮手的同時,心中也不免十分感慨──他帶着柳絮到康維這裏來,竟會變成了這樣的結果,那是事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事
他也知道,康維的那架飛機,可以説是地球上性能最好的飛行工具,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到達目的地。等他用正常的方法回家之後,一切只怕已經解決了。自此之後,康維這新形式的生命,找到了愛情,柳絮自然也脱出了無間地獄
原振俠感到十分安慰,雖然在那時,他也想到,以那個組織勢力之龐大,柳絮又站在和它勢不兩立的地位,只怕還會有一些阻礙。但是他又完全相信康維的能力足可以克服困難,所以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對自己的這次經歷,十分滿意。因為在這次經歷之中,他對鬼魂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知道即使是幽明阻隔,人鬼殊途,但是一樣可以通過安排相會。而且,在靈魂和鬼魂之間,可以作毫無保留的溝通
原振俠可以料到,把這樣的經歷,説給他親近的幾個朋友聽的時候,會引起何等的讚歎。
等到原振俠上了飛機,他知道,康維和柳絮,應該早已開始在和組織交鋒了
他預料,他回家之後不久,就可以知道結果。要是柳絮體內的核裝置能夠拆除,那自然理想之至了。
所以,在回家的旅途上,原振俠的心情,相當輕鬆。但是有時,望着艙外,白雪飄飄,他想起瑪仙不知身在宇宙的哪一個角落,仍不禁大是悵然。
原振俠乘坐的飛機順利降落,但從機場到住所,由於交通阻塞──不知道在哪一個路口,有幾輛車子撞在一起,清理費時,所以整個公路網的交通,都大受影響。原振俠對於人類交通工具的落後,十分感慨──他是上天入地,本身到過觀察地帶,靈魂去過幽靈星座的,自然識見和普通的地球人大不相同。
不足二十公里的途程,居然使他浪費了三小時之久。所以他在推開住所的大門時,心情有點煩躁,他是用力一腳,將門踢了開來的
門一踢開,他就呆了一呆,因為他看到,有一個人,背對着門,面向窗口而立。那人身型不高,戴着一頂鴨舌帽,穿著藍布工裝褲,看來像是一個小男孩。
原振俠略呆了一呆,那人轉過身來,原振俠更加訝異。那不是一個小男孩,而是一個小女孩,是原振俠很熟悉的水葒
對於水葒會出現在自己的住所,原振俠並不十分訝異,可是水葒的神情,卻令原振俠嚇了一跳
水葒本來,一直維持着少女的調皮。儘管她的經歷使她和普通的少女大是有異,可是不論在什麼情形下,她都那麼開朗活潑,笑靨如花,叫人看來神清氣朗。
可是這時,在她的俏臉之上,卻像是罩了七八重烏雲,令她顯得憂鬱之至
一看到這等情形,不必問,也可以知道,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水葒也立即開口。她乍一開口時,竟然沒有聲音發出來,要吞嚥了一下口水,她才發出了聽來十分沙啞的聲音:“你們闖禍了!”
原振俠陡然一怔,一時之間,不明白水葒這樣的指責是什麼意思。水葒一跺腳,顯得她心中,焦切之極,又道:“闖大禍了!”
原振俠向水葒作了一個手勢,想請她儘量鎮定一些。而就在這時,自他的卧室之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竟是阿尼密大師
阿尼密的神情本就陰森,這時,看起來更像是已到了世界末日。他一出來,就道:“闖禍的責任,主要在我!不能全怪他們!”
水葒急促地眨着眼,雙眼之中,竟然有淚花亂轉,可知她心中的焦急,實是非同小可
原振俠也發起急來,用力一揮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別打啞謎了好不好!”
原振俠要求快點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正常之至。可是阿尼密和水葒的反應,卻十分不正常,他們互望着,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始才好
原振俠正想再催,阿尼密已長嘆一聲:“事情應該從我這裏開始,陳慶國的鬼魂逃走了!”
原振俠呆了一呆,腦中“嗡”地一聲,思緒變得十分紊亂。
這不能怪原振俠的理解力弱,而是阿尼密的話,完全超越了人類的生活經驗,所以絕不容易一下子就瞭解。原振俠在呆了一呆之後,首先想到的是,阿尼密在離開的時候,曾經説過,他把陳慶國的鬼魂“帶走了”。
當時,原振俠就十分奇怪,阿尼密是用什麼方法,把陳慶國的鬼魂帶走的?但是他只是想了一想,只想到阿尼密既然是一個出色的靈媒,那自然有他和靈魂打交道的一套,所以沒有再想下去。
而現在,阿尼密又説“陳慶國的鬼魂逃走了”,這真是怪不可言。難道阿尼密真的有一套方法,可以把鬼魂拘留起來?
如果他真的有那樣的方法,那麼,被拘的鬼魂,會努力設法逃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阿尼密把鬼魂拘留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像中國的傳説那樣,捉鬼的道士把鬼魂捉了之後,放進葫蘆之中,或是放進了一個有符咒禁制的容器?
看來,阿尼密的身邊,並沒有這樣的容器在-
那之間,原振俠不但思緒紊亂,連神情也顯得古怪之極。阿尼密在這時候,現出苦澀的神情,伸手,向自己的頭部指了一指。
原振俠同樣無法理解他這怪異的“身體語言”,阿尼密又嘆了一聲:“我運用我靈媒的本能,和陳慶國的鬼魂有了溝通。”
原振俠“嗯”地一聲:“那不是什麼難事,我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阿尼密又道:“所以我在離去的時候,問他,是不是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告訴他,我有力量可以控制鬼魂──這一點,他也早已知道,他不知道的是,鬼魂若是受我控制,會有很多好處!”
原振俠聽到這裏,不禁十分惱怒。
這時,他至少已經知道,水葒如此焦慮地説闖了禍,是從陳慶國的鬼魂逃走開始的。而如果阿尼密不去控制陳慶國的鬼魂,當然也不會有“逃亡”事件的發生
而在康維的巨宅之中,原振俠在知道阿尼密有這種力量之後,曾勸阿尼密儘可能不要使用這種力量,阿尼密當時也答應了的
可是阿尼密卻沒有遵守諾言,他還是運用了這種神秘的力量,控制了陳慶國的鬼魂
當原振俠充滿怒意的眼光投向阿尼密的時候,阿尼密臉色鐵青,他冷然道:“我那樣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原振俠更怒:“那你來找我幹什麼?陳慶國的鬼魂逃走,你那麼有本領,就該去把他抓回來!”
阿尼密張大了口,像是連呼吸都十分困難。在一旁的水葒又一跺腳,尖聲道:“來不及了!陳慶國的鬼魂,已經和組織取得了聯絡!”
原振俠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因為事情聽來更加複雜難明瞭
陳慶國的鬼魂,是如何和組織聯絡上的?難道組織之中也有出色的靈媒,或是有儀器?就算陳慶國的鬼魂和組織有了聯絡,又怎麼會闖禍呢?
原振俠不明白,連想問,也不知道該如何問!所以他只好用近乎呻吟的聲音説:“如果事情十分緊急,又和我有關的話,那麼,請儘快令我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樣説了,阿尼密仍然張大了口,不知該如何説才好。水葒大踏步來到原振俠的身前,大聲道:“讓我來説!”
阿尼密苦笑:“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又從何説起?”
水葒沉聲道:“可以推測──我的推測是:組織總部有一個十分隱秘,又是能力超卓的人在,就是這個人,和陳慶國的鬼魂,取得了聯絡!”
原振俠總算有了一點頭緒,但是他還是不明白。水葒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暫時不要發問,她急急地道:“組織和陳慶國有了聯絡,就知道了有關柳絮的一切!”
原振俠聽到這裏,才感到了真正是大事不妙
來自陳慶國鬼魂的訊息,自然再真實也沒有,鬼魂不會也不能提供虛假的訊息。組織知道了柳絮的叛變,可是柳絮和康維,卻還自己送上門去
本來,柳絮和康維是很佔着上風的。但是如果組織早已知道了柳絮的叛變,事先有了準備,那麼,他們的優勢,自然也不再存在了
所以,原振俠在頭皮發麻的情形下,張大了口,説不出話來,喘了幾口氣,才啞着聲音叫了出來:“快!快阻止他們!”
水葒現出十分悲哀的神情:“原醫生,還來得及麼?該發生的,全都發生了!”
原振俠頹然坐了下來,一坐下,立時又彈了起來,抓起了一瓶酒,向口中灌了好幾口,這才道:“好,既然該發生的都已發生了,急也沒有用。先來看看事情糟糕到什麼地步!”
水葒道:“康維和柳絮一進入組織的總部,就完全沒有了訊息,下落不明!”
原振俠揚眉:“組織再神通廣大,也無法拘留康維和柳絮的!”
水葒道:“所以我推測在總部,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神秘人物,或神秘力量存在!”
阿尼密直到這時,才喃喃地説了一句話。
阿尼密説的是:“就是這個神秘人,或神秘力量,使陳慶國的鬼魂逃走的!”
原振俠瞪了他一眼,並不掩飾心中對他的厭惡──因為阿尼密帶走了鬼魂,卻又不能好好控制,被組織的神秘力量搶走了鬼魂,使柳絮的反抗為組織所知
如果説事情槽糕之極,那麼,一開始,就是由阿尼密的行為引起的
阿尼密顯然承認了失敗,他面色灰敗,身子在不由自主發着抖。原振俠嘆了一聲,也就沒有在自己的眼神之中,加深責備。
水葒低下頭一會:“我相信,組織是在有了鬼魂所供給的訊號之後,立即召見我,問我柳絮的下落,因為是我和她一起執行任務的。我知道事有蹊蹺,所以只好推説柳絮獨斷獨行,我和她早已失去了聯絡,並不知道她在何處!唉,你們要是肯聽我的話,讓我在組織總部,慢慢設法探聽消息,怎會出這樣的事?”
原振俠苦笑:“現在你已失去了組織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