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太陽,光芒映在海面上,在海面上泛出一層層金波微蕩的光芒來。浮在那閃動的,黃金般燦爛的光芒之上的,是許多艘遊艇。
大多數遊艇整齊地排列着,也有不少正在駛出去,和有不少正在駛進來。海鷗懶洋洋地飛翔着,和這裏的人一樣——沒有什麼人來到蒙地卡羅之後會想到工作,而只是想到享樂。
這是一個享樂的地方,從停泊遊艇的海灣向前望,是一望無際的海洋,轉頭望去是各種各樣的建築物,在那些建築物中,有着各種各樣的享樂設備,只要你有錢,你會覺得人生的快樂原來是如此無窮。
就算躺在遊艇的甲板上,一動不動,也很少有其他地方,可以比得上蒙地卡羅的。
那年輕人——就是那個年輕人——這時就躺在甲板上,幾乎一動不動。海水的蕩樣,使遊艇的船身,有時也會傾斜一下,每當這個時候,他身邊的杯子中,浮在金黃色酒中的冰塊就會輕輕相碰,發出悦耳的聲響。
那是一艘大約八十尺長的遊艇,在這個幾乎可以稱得是世界遊艇展覽的海灣上,那隻不過是一艘小遊艇而已。所以,這艘遊艇,和其他的幾百艘,一起排列着,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那年輕人閉着眼睛,躺得如此之安靜,看來是完全睡着了。不遠處,有一陣嘻笑聲傳來,嘻笑聲漸漸傳近了,他仍然一動不動。那嘻笑聲是來自一羣,或者説是幾個女郎,她們在緊靠在一齊排列着的遊艇上,一艘一艘地橫越過來,遊艇上的人,都向她們友善地揮着手。
雖然這裏的美女之多,是世界着名的,但是,五個如此動人的女郎聚在一起的機會,還不多見。
嘻笑聲漸漸近了,四個美女,都從旁邊的一艘船上,跳上了年輕人的遊艇,又嘻笑着奔了過去,而最後一個,在跳上了年輕人的船上後,在甲板上只奔了一步,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僕了過來,正好僕向躺在椅子上的那年輕人。
她顯然無法控制自己了,所以像任何女人一樣,在她快要壓到那年輕人的身上時,她發出了一下尖叫聲。而那年輕人也就在這時,睜開眼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有點像電影裏的情節,那女郎直撲了上去,那年輕人立即張臂將她抱住,帆布椅子塌了下來,年輕人抱着那女郎,在甲板上打着滾,其餘四個女郎已奔遠了,一切似乎陡地靜下來。
當那年輕人和那女郎停止了滾動之際,他們都已經來到了船舷的一邊,年輕人仍然抱着那女郎,他的手按在那女郎腰肢上,那女郎穿的是露腰裝,所以年輕人的手,直接地碰到她柔滑的肌膚。
他們互相睜大着眼,望着對方,那年輕人一時之間,竟無法斷定這女郎是什麼地方的人,但是無可懷疑的是,那是他一生之中所見過的美女中,最美麗的一個。
她的膚色,是均勻的淡棕色,像是塗上了一層奶油那樣地柔和優美。她的頭髮是黑色的,眼珠是黑色的,可是她絕不可能是中國人,也許只有越南美女,才有這樣大而清澈,那樣動人的眼睛。
那年輕人還在打量她,但是她已經輕輕推開了他,站了起來,年輕人還躺在甲板上,在這個角度,他更可以欣賞那女郎那雙線條優美、修長而毫無瑕疵的美腿。
那女郎掠了掠長髮,很大方地道:“對不起!”
那年輕人站起來,女郎已經轉過身,向外走去,年輕人挺直了身子,道:“等一等!”
女郎轉過身來,明亮的眼睛在夕陽餘暉中閃動着,年輕人作了一個手勢道:“我們的相遇,不是很突然嗎?”
女郎微笑着,點頭,表示同意,年輕人也微笑着,可是他一面陡地伸手,緊緊握住了女郎的手臂,近乎兇狠地道:“你替誰在做事,説!”
女郎在剎那之間,張大了口臉上的那種驚訝的神情,和她雙眼之中所流露出來的那股驚恐的神色,使得那年輕人的心中感到了一股歉意。
她什麼也沒有説,也不掙扎,只是那樣望着對方,年輕人鬆開了手,吞着口水,道:“對不起,我想我可能弄錯了,你或者不應該怪我,蒙地卡羅是一個奇特的地方,太奇特了!”
女郎沒有説什麼,後退了幾步,才緩過一口氣來,説道:“你懷疑我是什麼樣的人?”
年輕人揮着手,道:“別提了,你不會是!”
女郎像是很感興趣,説道:“間諜?特務?負有神秘使命的特種人,你是什麼人?”
年輕人盯着女郎,道:“別再逗留在這裏!”
女郎吁了一口氣,道:“好的,可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什麼人!”
她現出一股傲然的,高貴的神情來,將長髮擺到了腦後,然後道:“奧麗卡公主。”
年輕人的反應,一點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聳了聳肩。
女郎反倒睜大眼睛,反問道:“怎麼?你時時有機會和一個公主説話?”
年輕人道:“不,第一次,不過,我才和一個皇帝見過面,所以不覺得什麼特別!”
奧麗卡公主作了一個奇妙、動人的神情,扭着身子走了開去,越過了船舷,去到了另一艘船上,接着,她又越過了那艘船。
她還沒有走上岸,已經被暮色完全包圍了。
年輕人呆了一呆,轉身走進船艙去,船艙中有一個人正在打電話,一面用筆在紙上記錄着什麼。
玲瓏手他們四個人,究竟是第一流的人物,他們的估計不錯,年輕人到蒙地卡羅來,不單是為了碰運氣,還另外有目的,至少和他叔叔在這裏會合這一點,他們是估中了,在打電話的正是“中國人”。
年輕人走進來,坐下,“中國人”已經放下了電話,手中拿着那張紙,望着年輕人,道:“要聽聽有關她的資料麼?”
年輕人有點沮喪,道:“我不想她真是我想的那種人!”
這句話聽來很含糊,但是“中國人”心裏完全可以明白他侄子的意思。
他道:“我也希望不是,但我們既然是在這樣奇特的地方,而她又是這樣奇特的一個女郎,瞭解一下她的來歷也很應該,對不對?”
年輕人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道:“好,我想她和越南的皇族有點關係。”
“中國人”看看手中的紙,道:“對,她是越南皇族的一個顯赫人物,和一個希臘女子的混血兒,一直風頭極勁的人物,在各種高級交際場合出現,一度是德國一個着名花花公子的密友,那個花花公子有一次送給她的聖誕禮物,是一座有兩千多工人的工廠,她一直到現在,還擁有那工廠百分之八十的股權——”
年輕人忽然揮了揮手,道:“什麼性質的工廠?”
“中國人”略呆了一呆,看他的神情,他像是想問:“那有關係麼?”但是這句話,他並沒有講出來,只是嘆了一聲道:“你比我想得更多,我想我是老了!”
他一面説着,一面又拿起電話來,電話接通之後,他問了一句,聽了一會,又放下電話,才説道:“是精密工業產品製造廠,她的工廠的產品中,最出名的一種,是小型電腦控制鎖。”
年輕人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手移開時,他神情苦澀。
“中國人”望着他的侄子,道:“不是偶然的?”
年輕人道:“我想不是,但是,誰會知道我們到這裏來是做什麼的呢?”
“中國人”又説道:“或許,只是巧合——”
他的還沒有講完,船艙外已經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中國人,你真的老了,只有老人,才會對任何事都作出樂觀的估計。”
一聽到那聲音,“中國人”揮起手來,又重重地拍下來,拍在自己的身上。而一個身形魁梧的入,也老實不客氣地自己推開門,走了進來。
進來的入,是齊泰維伯爵。
齊泰維伯爵一進來,就直走向“中國人”,張開雙臂,抱住了“中國人”,用力地拍着他的臂,“中國人”推開了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聽着,我們來這裏,另外有目的,絕不是你們計劃的那件事!”
伯爵笑着,道:“計劃是可以改變的,是不是?”
“中國人”像是很惱怒,來回走了幾步,然後提高了聲音,道:“不能,因為你們的計劃,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根本不可能!”
伯爵坐了下來,望着“中國人”,道:“別激動,中國人,或許你另有計劃,但是有什麼比四億美金的現鈔更動人?”
“中國人”冷冷地道:“天上的每顆星都很動人,你去弄一顆玩玩?”
伯爵吁了一口氣,道:“直到我來到這裏,我才知道,打這四億美金主意的,不但是我們這幾個老前輩,而且還有不少後起之秀,他們全是年紀很輕的人,使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的侄子,竟然和老頭子的意見一致。”
年輕人冷冷地插了一句口,道:“我是個冷靜的人,不是一個狂熱夢想者。”
伯爵現出很失望的神色來,道:“看來我們直接見面,也沒有用處?”
“中國人”斬釘斷鐵地道:“沒有;絕對沒有!”
伯爵站了起來,他剛站起,一陣刺耳的警車聲,傳了過來,連續了三四分鐘之久,伯爵連忙來到窗口,取出一隻小型望遠鏡,向岸上看着,然後,他轉過身來,道:“或許你們是對的,我想第一批狂熱的夢想者已經觸礁了!”
“中國人”和年輕人都不出聲,伯爵像是決定不下是去是留,而電話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中國人”立時拿起電話來,他只聽着,當他聽一半時,伯爵身上,忽然響起了“滋滋”聲,伯爵取出了一隻小盒子來,按下了一個掣,那時“中國人”已經放下了電話,伯爵過去拿起電話,撥了號碼,對着電話吼叫道:“太遲了,你們的報告,比不中國人的手下,慢了一分半鐘!”
他憤然放下電話,“中國人”道:“七個也很有點經驗的被捕,一個被擊斃,他們是屬於法國西南部集團的,是——”
伯爵憤然道:“是那個法國蠢才的手下,我真希望他也在其中!”
“中國人”道:“你如願了,他在內,我看,至少要二十年之後,才有機會看到他了!”
伯爵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吁了出來,道:“或許我不公平,那法國人也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了!”
“中國人”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伯爵,搖着酒杯,道:“當然是第一流的,只不過他有一個缺點。”
齊泰維伯爵抓着酒杯,瞪着“中國人”,從他抓着酒杯那種出力的情形來看,他像是想將那隻酒杯,捏成碎片,他疾聲道:“什麼缺點?”
“中國人”緩緩地道:“他不肯相信那種保險箱是攻不破的。”
齊泰維伯爵的面肉在抽搐着,他自然聽得出,“中國人”雖然説的是那個失手的法國人,但實際上是在説他,他的耳根不禁有點發熱。
“中國人”又道:“他昨天來見過我,我也勸過他,可是他不肯聽我的話!”
伯爵覺得喉嚨有點發乾,他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以他那樣老於喝酒的人,竟未曾辨出那是什麼酒來,而且,由於吞得太急,竟然還引起了一陣嗆咳。
不過那一陣嗆咳,多少也掩飾了他的狼狙,他抹着口,道:“我看他也不會貿然行事,一定是有了準備的。”
“中國人”點頭道:“不錯,他設計了一套聲波消除設備,可以使那保險箱發出的警號聲完全聽不到。”
齊泰維伯爵陡地一怔,道:“有這樣的設備,他應該成功!”
“中國人”微笑着,道:“當時,他也那樣説,當我勸他別去的時候,他還出言譏嘲我,説我老了,已經沒有冒險的精神,已經完全不行了!,現在,伯爵,你説我真的老了麼?”
齊泰維伯爵沒有回答“中國人”的這個問題,卻急急問:“他既然能使那具保險箱不發出聲音來,他就有可能得手!”
“中國人”和那年輕人一起注視着伯爵,伯爵的神情有點很不自在,他的額上,甚至在泌出汗來,這表示他的心情極其緊張。
齊泰維伯爵的心情緊張,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幾個人,花了那麼大的本錢,希望又是如此之大,這次計劃要是不成功,他們每個人以後可以説再也沒有機會在全世界的盜賊世界中建立聲望了。
所以齊泰維伯爵必須知道那法國人失手的原因。
“中國人”的聲調仍然不急不徐,他道:“當時,我對他説,聲波有很多種,有的聲波,根本不是人的聽覺器官所能聽得到的,但是卻可以使儀器有感應,我當時對他説,如果他四億美金的現鈔,放在一隻保險箱中,他會不會讓人家憑一套簡單的消除聲音裝置,就可以將保險箱打開來?”
齊素維伯爵不由自主,喃喃地道:“當然不會!”
“中國人”道:“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不明白,代價不輕啊,他不明白這個道理,要使他在監獄中渡過十年以上的寂寞光陰!”
齊泰維伯爵的面肉,又抽搐了起來,可是沒有多久,他就回復了鎮定,道:“真對不起,我突如其來,打擾了你們,真對不起!”
齊泰維一面説着,一面向後退去,出了船艙圓窗中向外看去,他看到齊泰維走過一艘又一艘緊靠在一起停泊着的遊艇,上了碼頭,在岸上早有一輛車子在等着他,齊泰維上了車。
直到看到車駛走,那年輕人才轉過身來,道:“叔叔,你看他會相信我們不是為這具保險箱而來的麼?”
“中國人”的回答來得極快,道:“當然不會,可他不會再特地來找我們,他一定在暗中跟蹤,監視我們,等我們下手,他們好從中取利。”
年輕人皺了皺眉,道:“事情已經夠困難的了,他們還想在我們下手時出手,不是更困難了麼?”
“中國人”笑了起來,道::“如果我們事先料不到,當然是增加困難,但如果我們已經料到了,那麼,就不是增加困難,而是增加便利,明白了麼,孩子?”
年輕人好像還不是十分明白,可是他對他叔叔顯然有着超特的信心,是以他充滿了信心地微笑着。
※※※
齋泰維伯爵的車子,在豪華大酒店的門口,停了下來;穿制服的,身形高大,看來像是電影小生一樣的司機先下來,打開車門,讓伯爵下車。
伯爵一下車就看到酒店門口還停着幾輛警車,大批警方人員在進進出出,當他走向酒店大門口之際,他還抬頭望了一望。
酒店的建築物,在近距離仰觀之下,有高不可攀的感覺,不過,伯爵還可以看到酒店天台上,那些護衞人員仍然在。
伯爵走進了酒店,酒店大堂中的人,在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他們在談論的事,當然是才在這個酒店頂樓發生的劫案。
齊泰維伯爵放慢了腳步,在他由大門口,走到電梯門口之際,他已經在緊張的、充滿了興奮的閒談中,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梗概。
他進了電梯,電梯上升到了十二樓,伯爵走了出來,在走廊中走着,最後來到一間豪華套房之中。
玲瓏手、哥耶四世、土耳其皇全在,齊泰維一進來,他們就齊聲道:“你知道了?”
齊泰維伯爵道:“不完全。”
玲瓏手手面上的胖肉抖動着,道:“那蠢才,他在白天下手!”
扮耶四世道:“白天和晚上有什麼不同?事實上,他下手的時候,那政客根本不在,他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下手的,那政客在賭場。”
土耳其皇道:“是的,在賭輪盤,我就坐在他的旁邊。”
齊泰維向土耳其皇望去,土耳其皇又道:“我和他的手氣都不很好,輸了很多,他自始至終小出聲,只是下注,也一直戴着黑眼鏡,後來,有兩個人來他的身後,向他低語幾句,他才講了一句話。”
伯爵忙道:“那兩個人當然是來告訴他,關於有人企圖打開他保險箱主意的事了,他反應怎麼樣?”
土耳其皇攤着手,道:“他的反應?他可以説沒有反應,只是道:『隨他們喜歡怎樣下手好了!』你們聽聽,他早知道,他的錢妥當得很。”
玲瓏手不住地將雙手手指抓緊又張開,那種憤懣的神情,像是他想用手去扼殺那個政客。
齊泰維伯爵又問道:“酒店裏的情形怎麼樣?”
玲瓏手的手剛好握着拳,是以他立時伸拳,在桌上用力敲了一下。
玲隴手敲了一拳之後,憤然道:“那蠢了他有兩個手下,從天台想逃走,跌死了,連他自己也未能逃出頂樓,要不是他立時跪地求饒,只怕也叫當場打死了,真丟人,聽説他帶來的設備倒不少,有一套——”
伯爵接口道:“有一套可以消除保險箱發出的警號聲的設備。”
玲瓏手睜大眼道:“你怎麼知道?”
伯爵回答很簡單:“中國人説的!”
房間中靜了片刻,土耳其皇才道:“你果然見到了中國人,他還説些什麼?”
齊泰維攤着手,道:“他説,他們不是為了這個流氓政客的四億美金而來。”
玲瓏手哼地一聲,道:“你相信?”
齊泰維立時道:“我當然不信,所以,我一離開了他們的船,就已命令六個人,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時監視他們行動。”
扮耶四世陡地吸了一口氣,道:“為什麼?”
齊泰維伯爵搓手,道:“我認為“中國人”有他一整套的計劃,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他可能做得到,只不過他不肯講給我們聽。”
玲瓏手又在桌上大力敲了一拳,道:“所以,我們暫時只是監視他,不要去幹擾他,等他得了手,我們再從他的手中找好處!”
扮耶四世站了起來,搖着頭,道:“那不行,中國人是我們的朋友!”
土耳其皇冷冷地道:“哥耶,他要是不肯將他的計劃講給我們聽,那就表示,他和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齊泰維也忙道:“對,他勸我們不要下手,他自己卻在計劃着下手,這算是什麼朋友?”
扮耶四世的神情像是很傷感,攤了攤手,喃哺地道:“本來,在四億美鈔面前,還有什麼的朋友?”
玲瓏手高興了起來,道:“好,我們現在什麼也不必做,讓中國人找他的侄子去動手,上帝保佑他們得手,我們可以坐享其成。”
土耳其皇皺着眉,道:“我不明白的是,中國人有什麼辦法對付那保險箱?”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得出來,因為,要是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話,他們也不會坐在酒店的房間裏空談,而早已下手,將那保險箱中的四億美鈔,弄到他們自己的安全保管場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