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之間,我心中的驚駭之感,實是到了極點,以致竟忘了趕到窗口,打開窗子,仔細地看上一看!
那令得我驚駭的奇景,轉眼之間,便自消逝,而當我省悟過來,再趕到窗前,猛地推開窗子,向外看去時,外面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如今要形容當時的所見,覺得十分困難,因為那景像實在是太奇特了,從窗外望出去,是花園和那幢別墅的另一角。
而當我剛才,無意中向窗外一瞥之間,卻看到別墅的另一角的一扇窗子中,噴出了光亮奪目的火來!那種火的色彩,十分奇特,而且,火噴射的時候,我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以“妖火”兩字來形容它,也可算十分恰當。
但是,人談卻是活的,火舌向外狂妄地亂竄,炫目到了極點!
所以,我立即便想到了“妖火”兩字,也明白了這兩字的意義,這火,的確有點像什麼“九頭妖龍”所噴出來的一樣!
我已經算幾乎是立即趕到窗口,打開窗子向下看去的了。但是在片刻間,那神奇的火,卻已經消失了。我上面已經提到過,這一晚的霧十分濃,如今已是清晨,霧看來更濃了些。
但是我在看到那神奇的火之際,卻是絲毫也沒有為濃霧所遮的感覺。
我一打開窗後,才記起這是一個霧夜,我向下看了一看,立即一蹬足,便從窗子中,向外跳了出去。
窗子在二樓,離地十分高,但自然難不到我。
我一落地之後,立即向剛才噴出火的窗子掠去,當我掠到了的窗子的面前,我又不禁一愣,原來那扇窗子,緊緊地關着。
不但窗子關着,而且積塵甚厚,但是剛才我卻又明明白白,看見有大蓬火,從這窗中射了出來!
我掄起兩掌,將那窗子,打得粉碎,向裏面看去,只見那像是一間儲物室,堆滿了雜物,連供人立足之處都沒有!
我的心中,在這時候,起了一陣十分異樣的感覺。
如今,我知道已死的守門人在除夕晚上,看到有火自那高級密探所睡的房間中噴出一事,並不是虛構,也不是眼花。
我更可以肯定,這“妖火”的出現,花王看到過,張小龍也看到過,因為他的日記簿上,留下了“妖火”這兩個字。
去年除夕,“妖火”出現,在半個月之內,一連出現了兩條命案,今年┅┅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我身上更感到了陣陣寒意,也就在此際,我只聽得那實驗室中傳來了一陣十分怪異的呼叫聲。
那種呼叫聲,聽了實足令人毛髮為之直豎,它不像哭、不像笑、也不像嚎叫,卻是充滿了不安、驚惶和恐懼。在呼叫聲中,還夾雜着許多單音節的字眼,我一點也聽不懂。
這呼叫聲,當然是實驗室中那兩個土人,所發出來的,我給他們叫得難以忍受,連忙向實驗室走去。然而,我剛走出了兩步,四周圍突然一黑。
別墅中所有的燈,全都熄滅了!
在燈光的照耀之下,花園中本來也並不能辨清楚什麼東西。如今,燈一熄,我立即為濃漆也似的黑暗所包圍!
雖然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但是我還是立即一個箭步,向旁躍開了兩碼,而且立即身形一側,就地向外,又滾出了三四碼。
那兩個土人的呼叫聲,也在這時,停了下來。
我伏在地上,仔細地傾聽着,這時候,任何細微的聲響,都難以逃得過我的耳朵,但是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我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黑暗中,一直一點聲音也沒有。
也正因為一點聲音也沒有,所以我必須繼續地伏下去。
好久好久,我才聽得第一下雞唱之聲,遠遠地傳了過來。天色仍是那樣地濃黑,我也仍是全身的神經,都像拉緊了的弓弦一樣地伏在地上。
我不可能想像在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在這樣神秘而不可思議的境地中,實是什麼都可能發生的。
但是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天亮了!
由於長時間注視着黑暗,我的雙眼,十分疼痛,等到天色微明之際,我的眼睛幾乎疼得睜都睜不開來,使勁揉了揉,仔細看去,一切並沒有異樣。遠處,有稀稀落落的爆竹聲傳了過來。我自己告訴自己,今天是大年初一了。
看到了四周圍並沒有異樣,我便一躍而起,我首先傾聽一下實驗室中,那兩個侏儒,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我再仔細地踱了幾步,給我發現了一個十分奇特的現象,那便是,在一叢野菊之中,有幾株枯萎了。而在枯菊上,卻有一種長約三寸,細如頭髮的尖刺留着。
我以手帕包着,將這種尖刺小心地拔了下來,一共收集了十來枚。
這種尖刺,我暫時還不能確定它究竟是什麼。但是從凡是中了尖刺的野菊,都已經枯萎這一點來看,可知這些尖刺上是含有劇毒的!
這也是我之所以以手帕裹住了,才將它們取下來的緣故。當時,我心中也知道,如果我昨天晚上,不是在燈一黑之際,立即伏在地上,並向外滾去,那麼,這些尖刺之中,可能有幾枚會射中在我的身上。
我也立即想到,如果有這樣的尖刺射中我,而我毒發身死的話,那麼。一移動我的身子,細刺自然會斷折,而我的死因也只是“離奇中毒”,真正的原因,可能永遠不為人所知了!
想到這裏,我也不禁泛起了一陣寒意,因為我絕不想步那個高級密探的後塵!
我將那些尖刺小心包好,放入衣袋中,然後,我仍然保持着小心的警戒,走進了大聽中。我向電燈開關看去,不出我所料,電燈掣仍然向下,也就是説,昨晚大廳中燈光的驟然熄滅,並不是經過這個掣,而是由總掣下手的。我在大廳中逗留了片刻,主要是想看看,可有他人來過而留下來的痕跡。
但因為我對這裏,本就十分陌生,所以也是一無所得。
我又向樓上走去,推開了昨晚我曾經仔細搜查過的那房間的房門。那時太陽已經升起了。
昨天晚上,雖然霧那麼濃,但今天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豔陽天。陽光從窗中照了進來,室內的一切,還是那樣地凌亂。
我走到牀邊,掀起枕頭,想將那疊文件,取到手中再説,但是,當我一掀起枕頭的時候,昨晚我放在枕頭底下的那一個文件夾,卻已經不在了!
我用不着再到其他地方去找,因為我記得十分清楚,昨晚,我就是因為想到這一疊文件十分重要,所以才放在枕頭下,準備枕着它來睡,以防遺失的,如今既然不在,當然是被人盜走了。
我定了定神,又自嘲地聳了聳肩。
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一無所知。我的敵人是何等樣人,我更是茫無頭緒,但是我卻已經在第一個回合之中失敗了。這失敗,也可能是致命的失敗,因為那疊文件,毫無疑問,是張小龍失蹤之前所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在其中仔細推敲,只怕便可以找出張小龍的下落來。
但如今,這最主要的線索,卻斷了。
我心中不禁埋怨自己為什麼如此大意,在離開了這間房間的時候,竟會不將這疊文件帶走。但是我立即又原諒了自己,當時,在見到窗外有那麼奇異現象的時候,只怕再細心的人,也會急不及待去追尋究竟,而不再顧及其他的。
而且,如今我也不是完全失望,我至少有一個辦法,可以得到昨晚熄去總掣那個人的線索。因為電燈總掣,一般是輕易不會有人去碰它的,上面也必定積有灰塵,昨晚若有人動過總掣的話,要在上面發現些指紋,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當時,我的心情十分沉重,雖然別墅之中,除我以外,並沒有第二個人,但是我自己也不願向自己認輸,所以故意吹着口哨,裝着十分輕鬆,隨着電線找到了電燈總掣。
然而,在電燈總掣之前,我卻又不禁呆了半晌!不錯,燈掣上積滿了灰塵,但灰塵十分均勻,像是根本沒有人碰過燈掣一樣。
我用手推了一堆,“拍”地一聲過處,回頭看時,大廳上的燈光,又復明亮。而總掣上也出現了指紋,只不過,那是我的指紋!
我又故作輕鬆地吹了吹口哨,事實上,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我甚至不能決定,我是應該回市區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我在大廳中停了片刻,又在廚房的冰箱中找了些食物咀嚼着,我踱步到荒蕪的花園中。即使是在陽光照耀之下,生滿了爬山虎的古老大屋,看來仍給人以十分陰森的感覺。
正當我在仔細觀賞之際,一陣汽車聲,傳了過來。我回頭看去,駛來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從車中一躍而出的則是張小娟。
張小娟向我直視着,走上石級來,她的目光十分凌厲,反倒使我有點不好意思直視着她。
她直來到我的面前,才停了下來,又向我望了一會,才道:“先生,我很佩服你的膽量。”我也由衷地道:“小姐,昨天晚上,當我只有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我更佩服你的膽量,而且自慚不如!”
張小娟聽了,居然對我一笑,道:“這種恭維,不是太過份些了麼?”
我已經看出她今天對我的態度,和昨天晚上,已經有了顯着的不同。
我可以想到,昨天晚上,她一定不知我的來歷,以為我是轉她父親財產的念頭而來的。
當然,張小娟已經化了一晚的時間,在讀有關我的記載,已經知道我是什麼人。
老實説,要找張小龍,張小娟的合作十分重要。
那不僅因為他們是姊弟,而且是孿生姊弟!
在孿生子之間,常常有一種十分異特的心靈相通的現象,一對孿生子在學校就讀,即使分室考試,答案也完全相同的例子,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而就算張小娟和張小龍之間,並沒有這種超科學的能力,那麼張小龍與姊姊多接近,張小娟可以多知道她弟弟的事,也是必然的事。
所以,我決定要使這位高傲的小姐歡心,以便事情進行得順利些。
當下,我笑了一下,道:“我相信我沒有理由要來過份地恭維你,你對我是不友好的,我儘可以胡謅地説你膽小如鼠!”
張小娟又笑了一下,道:“算你會説話,你回市區去進行你的工作吧!”
我搓了搓手,這:“張小姐,我想請你——”
她立即警惕地望着我,道:“我不接受任何邀請。”
我攤了攤手,道:“即使是在這樣美好的早晨,到鄉間去散散步,也不肯麼?”
張小娟笑了起來,道:“散步是我的習慣,但你的目的,似乎不止為了要和我散步?”我立即坦率地道:“不錯,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
張小娟道:“你肯定我會與你合作麼?”
我立即道:“張小姐,事情對我本身,並沒有好處,我只不過想知道一下的,我的敵人,究竟是何等樣的人物罷了。”張小娟忽然笑了起來,道:“敵人?”
我道:“是的,敵人,你的,你弟弟的和我的敵人。”
張小娟笑得更是起勁,道:“敵人!敵人!衞先生。我怕是你的生活太緊張了,所以時時刻刻在想着有無數敵人,在包圍着你!”
我不禁一怔,道:“張小姐,你這話是甚麼意思7”張小娟轉過身,向大廳走去,顯然她已經不打算繼續和我交談下去,一面走。一面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甚麼敵人!”
我聽了之後,更是大為愕然!
我實是猜不透張小娟如此説法的用意何在,我立即提高聲音:“不,有,而且是極其可怕的敵人!”
張小娟倏地轉過身來,面上已恢復了那種冷漠的神態,道:“你故作驚人之詞,有甚麼證據?”
我伸手從袋中取出用手帕包住的那十幾枚細刺來,放在高階上,道:“你來看,昨天晚上,我差一點就被這種刺刺中!”
張小娟冷冷地望了一眼,道:“這算甚麼?”我道:“還有,昨天,我從你弟弟實驗室中,取出來的一疊文件,被人盜走了,而且,我還看到了妖火!”
我一路説,張小娟的面上,一路現出不屑的神色,像是不願聽下去,直到我最後説出了“妖火”兩字,她才聳然動容,道:“你也見到了?那麼説,我並不是眼花了?”我立即道:“當然不是,你見過幾次?”
張小娟道:“一次——”她説到這裏,突然一聲冷笑,道:“衞先生,我相信這一定是一種奇異的自然現象,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我也老實不客氣地回嘴道:“你以為這裏是北極,會有北極光麼?還是這裏是高壓電站,才會有異樣的火花出現?”
張小娟對於“高壓電站有異樣的火花出現”一語,顯然不甚了了。這也是難怪她的,她又怎知在晚上,高壓電線的周圍,常會迸現紫色的火花,又怎知飛鳥在飛過高壓電線附近的時候,也會落下來這等事?
當下,她呆了一呆,但是卻仍然固執地道:“沒有敵人,沒有甚麼人是敵人。”我憤然道:“那你又何所據而云然呢?”
我自以為我的問話,一定可以令得張小娟啞口無言,怎知張小娟一聲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我雖然不知道我弟弟在甚麼地方,但是我卻知道他如今正平安無事,而且心境十分愉快。”
我聽到這裏,心中不禁猛地一動!
張小娟説得如此肯定,那表示她和張小龍之間,正是有着心靈相通的不可思議現象的存在的!我正準備再進一步地發問,但是張小娟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霎時之間,她面色變得極其蒼白!
老實説,我從來也未曾見過一個人的面色,蒼白到這一地步的,她的嘴唇,也變成灰白色了,而雙眼則愣愣地望着遠方。
我循她所望看去,卻又一無所見,我心中也不禁大是恐慌,道:“張小姐,你不舒服麼?”
張小娟急速地喘着氣,雙手捧着胸口,她並不回答我,但身子卻搖搖欲墜,我連忙踏前一步,將她扶住,她立即緊緊地開上了眼睛。
我心中奇怪之極,暗忖這美麗的女郎,難道竟患有羊癲症?在她受了特別的刺激之際,便自發作?然而,她這時又受了甚麼刺激呢?
我心中沒了主意,只得先將她扶住,向大廳之中走去,將她放在沙發之上,又連聲向她發問,問她可有甚麼地方不舒服。
但是張小娟卻只是面色慘白,身子微微發抖,並不理會我,好一會,才聽得她道:“請┅┅給我┅┅一杯白蘭地┅┅”
我答應了一聲,連忙到酒櫃中去倒了一杯白蘭地,我一面倒酒,一面,我的視線,始終未曾離開過她。只見她雙眉緊蹙,面上現出了一種奇異的神色。像是她想到了甚麼不祥的事一樣。
直到她喝下一滿杯白蘭地之後,她的面頰之上,才出現了一絲紅色,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道:“張小姐,你┅┅一直有這種病?”
我望着她仍然十分蒼白的臉色,和那不健康的,帶有夢幻也似的眼神,心中不禁暗忖:你何必否認自己是有着這種突發的痛呢?
正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張小娟向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在替自己掩飾了?但事實上,的確絕不是病!”
我心中大是起疑,道:“那麼,這是甚麼?”
張小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設想着應該怎樣措詞才好,停了片刻,她才道:“你可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心靈感應?”
我心中猛地一動,立即道:“那麼,你是説,你忽然感到你的弟弟,有甚麼意外了麼?”
張小娟並不出聲,只是緊蹙雙眉地點了點頭。
我忙道:“張小姐,請你詳細一點解釋。”
張小娟又沉默了片刻,看她的面色,像是正在深思着甚麼問題,又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她才道:“我和弟弟之間,就存在着這種不可思議的心靈感應現象。”我道:“那並不算甚麼出奇,許多孿生子之間,都會有這種現象的,有的孿生姐妹,一個因車禍而斷了手臂,另一個的手臂也劇痛而癱瘓。”
張小娟道:“我知道,正因為我和弟弟之間,有着心靈感應的現象。所以我對世界上這種例子,注意很多。”
我道:“好,那麼,如今你覺得你的弟弟,是出了甚麼事?”
張小娟道:“他出了甚麼事,我沒有法子知道,但是,我卻可以知道。他一定遭遇到極大的痛苦,因再我的心中,突然之間,也感到了極度的痛苦。”
我想了一想,道:“那麼,你弟弟在甚麼地方,你可能感覺到麼?”
張小娟苦笑了起來,道:“心靈感應是一種十分微妙的事情,又不是無線電指示燈,怎麼可能讓我知道我的弟弟的所在?”
我原也知道我的問話太天真了,所以張小娟的回答,也不使我失望,我站了起來,道:“那麼,照這樣來説,我們的敵人,在囚禁了你弟弟三年之後,忽然對你弟弟施以嚴厲的手段了!”
張小娟本來,是不承認在她的弟弟失蹤事件中,有着甚麼敵人的。
那自然是因為她的心靈之中,一直未有甚麼警兆之故。但經過剛才那一來,她卻已承記了我的説法,當時,她神經質地道:“不知道他們是甚麼樣人?又不知道他們怎樣在對付他?”
我抓緊了這一機會,道:“張小姐,要你弟弟早日脱難,你就必須和我合作!”
張小娟點頭道:“衞先生,你放心,我一定竭我所能,不會不合作的。”我心中也十分高興,因為我一直覺得張小娟的合作與否,是能否尋找出事實真相的一個重要關鍵。
我想了一想,又問道:“那麼,你以前有沒有像剛才那樣的感覺過?”張小娟道:“有的,第一次,是在我十七歲那年,也是這樣突如其來,心中感到了極度的痛苦,事後,我才知道,弟弟因為他所愛的一個女孩子離他而去,當時難過得想在校園中自殺!”
我感到問題十分嚴重,忙問道:“有沒有第二次?”張小姐道:“有,那是五年之前,弟弟從美國回來之前的兩個月,我突然有了同樣的感覺,當時,我真嚇壞了,以為弟弟出了甚麼亂子,我瞞着爸爸,打電話到他的學校中去找他——”
我急不及待地問道:“結果怎麼樣?”
張小娟道:“結果,他在電話中告訴我,他發現了生物學上的一種新的理論,但是,全體教授,卻不給他這種新理論以任何的支持,反倒嘲笑他是個狂人,所以他精神十分痛苦。”
張小娟望着我,她的眼光在詢問我有甚麼意見。一時間,我心中十分紊亂,也難以回答她這種無言的相詢。
她繼續道:“那件事發生後不到兩個月,他就回來了,他本來再過半年,便可以拿到博士的頭銜了,但他卻放棄了博士的虛銜,因為他堅持他自己所創的新理論,並要加以實驗證明。事實上,他是在那天和我通了長途電話之後,立即離開學校的!”
我道:“那麼,這兩個月,他在何處?”
張小娟道:“他到南美去了,最後,他是從巴拿馬搭輪船回來的。”
我吸了一口氣,因為我覺得我已摸到事情的核心,而如今,我要向張小娟問的那個問題,如果張小娟能給我詳細的答覆的話,那麼至少,我已可以弄清事情的起端是甚麼了!
我問道:“張小姐,那麼,你弟弟創立的生物學上的新理論,究竟是甚麼?”
張小娟十分沮喪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有問過他,因為我完全不懂生物學,我是學音樂的。我只知道他為了實踐證實他自己的新理論,無日無夜地躲在那間實驗室中,不斷地用錢,但是他自己卻連一雙新的襪子也沒有,他不剃頭,不剃需,幾乎是個大野人,我們見面的機會也是很少的。”
我苦笑道:“古今往來,偉大的科學家,大都是這樣的。”
張小娟“噢”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他曾十分高興地對我説,如果他的實驗工作,能夠證明他的理論是正確的話,那麼,他將成為有人類歷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學家,他的名字,將被千千萬萬年以後的人類所景仰!”
我聽了之後,心中不禁暗暗吃驚。
從人們的敍述中看來,張小龍是一個埋頭科學,十分內向性格的人,絕不會自大自妄,來誇張其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