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霧鄉已整整一個禮拜,她決定忘掉所有的煩惱去拜訪阿魯巴,試試看能否説服他或其它人帶路勘查洞穴,自從大前天她告訴嬸嬸那些話,叔叔似乎比以前更衰弱些,她記得那天叔叔並不當它一回事,怎幺一下子——?還有她成天沒有看到維明哥,大概是去我布雅娜吧!靈捷想。至於大象仍未出現,所以她沒有去阿珍家找於梅芳。她之所以決定去找阿魯巴,無非是想找件有意義的事情做,而不是一天到晚被圍困在煩惱中。
她穿上一套輕便舒適的衣服,然後把頭髮束成馬尾形走出山莊外。此時正是破曉時分,雲蒸霞蔚-為好看。
靈婕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又蹲下去把鞋帶繫緊些,耳際卻響起呼喚她的聲音,她順着方向抬頭望過去,朦朧的近處有個人影衝出未消散的晨霧中,使她不敢確定那個人是誰,她漸漸的移動腳步靠近他。
暮然,她看清是大前天於梅芳要找的大象,他的手裏提着旅行箱,自皙的臉孔因為奔跑而泛出紅潤的光澤。
「大象,你來這裏作什幺?」她故作震驚的説。
「我——是來度假的,你歡迎嗎?」大象隨她走向?家山莊內説。
「當然!你知道於梅芳找你嗎?」靈捷説。
「她——找過你,現在人呢?」大象推了一下眼鏡説。
「住在阿珍家裏。你是真的來度假嗎?」
大象登記好房間後,靈婕把鑰匙交給他説:「這是203房間的,你先去休息吧!」
「你要出去?」大象開口説。
靈捷不想和他劃清朋友和陌生人的界限,但是情勢所迫,她硬生生的吐出一個字:「嗯!」
「我陪你去。」大象自告奮勇的説。他看出靈捷有些猶豫不決又説:「我不累,這個行李先放這兒。」
「大象——我是去找人,可能要費很大的力氣噢!」靈婕婉轉的説,但是大象已經先她幾步走出去,她只有跟上前去。
「梅芳都把事情告訴你吧!你是擔心我看不開才避免和我多談?」大象挑明話題説。
「這七天你都到那去?」靈捷問。
「我住在朋友那兒,我猜想你在這裏可能會遇上麻煩,所以才來這裏協助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至於梅芳那兒別告訴她我來了!她太任性,就讓她去幹等。」
「可是你舅舅他。」靈捷為難的説。
「舅舅那兒我自然會告訴他,你放心好了。」大象真誠的説:「我知道你很關心他的工作,但是衞洛青太驕傲不會讓你插手管,我希望你能找到幸福。至於我回不回去,誠如你所説的,我必須考慮一下,才能去面對你的問題。」
「大象。」靈婕被他所感動的説:「我不知道該怎幺説才好。」
這些天,她的精神不濟又無法向人傾吐,此刻不禁緊握住大象的手。
他們一同找到下村的一家平房民舍,除了前面的道路外,周圍全是一畦畦的稻田,有位老婦正領着四個大孩子在大門外的空地上編東西。他們走過去問她,才曉得她是阿魯巴的妻子,並且得知她的丈夫在屋裏。
在這光線不足的瓦屋內,阿魯巴正斜倚在木板牀上吸着老煙斗,他的頭髮花白疏稀,額上刻劃着歲月留下痕跡的皺紋,但是從他的姿態裏可以看出此人身手敏捷,不似一般上年紀的人有着佝僂的背脊和頹靡的樣子。
阿魯巴見到他們進來,立刻請示他們坐在近處的椅子上。
「阿魯巴先生,我想請您幫忙。」靈捷開門見山的説。
阿魯巴吸完一口煙,阻止她説下去:「你是想替衞教授説情,對不起!事關個人清白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靈捷機警的説:「不是的!我以個人的身份,想請你帶我去勘查衞教授不曾去過的洞穴。」
「靈捷,這怎幺可能?」大象插口説。
「這位是——」阿魯巴鋭利的目光盯着大象説。
「我叫項國庭,是她的朋友。」大象解釋説。
「既使你來也沒用,我個人心有餘而力不足。」阿魯巴説。
「那麻煩您是否可以介紹其它人幫我忙。」她説。
阿魯巴搖頭後,離開他們一會兒,大象立刻説:「這樣不是太危險嗎?我們根本無法辨認這些高山峻嶺的地形,萬一——」「只要阿魯巴同意,我不怕任何危險,如果你不去我贊成。」靈捷固執的説。
「不行!我陪你比較安全。」大象同樣固執的説。
「你犯不着——,」靈捷未説完活,阿魯巴已經回來。
「這份地圖上我都標示去過和沒去的地方,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忙。」阿魯巴吸了一口煙吐出後又説:「不過,這件事你作不來,衞教授同樣有份地圖,但是有些危險不是一人的力量可排除的。」
「謝謝你,阿魯巴我會小心的。」
阿魯巴似乎不願和他們多談,急欲想使他們早早離開。
靈捷曾想到那個居中挑撥阿魯巴的人,可能就是開始造謠的人,既然他不便或不肯留他們多談,他們只有離開這兒。
一路上,大象勸她放棄這個念頭,她考慮過這個問題非一人所為,但是考古的工作已點燃她的濃厚興趣,再説她已決定的事任何都無法改變。
「大象,什幺都別説!我只是去搜尋線索,並不是真的要找到什幺,而且我喜歡這項冒險活動或者參與工作。」
他們回到?家山莊,靈捷堅定的告訴大象説。
「好吧!你剛已經和我爭論半天,我現在只説一句話,必須由我陪你一塊去。」大象説。
靈婕沒説話,她想等大象休息的時候,再溜出來找比較容易的路線搜尋。
她和大象在櫃枱處分別,並且訂下晚上一同散步。她心中不斷的在盤算洞穴的目標,而漫不經心的答應他。
準備好現成的登山用具,她選擇往仙洞去的方向,在地圖上是靠近仙洞不遠的右邊位置,因為大半的路程很熟,所以她不擔心自己的體力消耗,就怕大象會發現她的秘密。
她抄快捷方式離開?家山莊,然後很快的走到仙洞來,裏面仍是一片深黝漆黑的可怕。她跋山涉水的奔走漸漸感到很吃力,於是坐在一塊草叢中的石頭上,俯視來處仙洞的附近,須臾間她看見卡娜和陳百利往這個方向走來。
陳百利的臉色冷峻,似乎命令卡娜什幺,而卡娜的表情很為難,不知為什幺他們又離開往回走。
靈捷沒有考慮什幺,只覺得他們怪怪的,好象有什幺不愉快的事幹擾他們。她待體力恢復後,又繼續照地圖的指針前往,約莫半公里的路程,她發現前面的峭壁上有個不太明顯的洞穴,按照位置應該是她要我的目標。
壁面長滿許多的厥草和矮樹,她卸下登山用具拿出乾糧以補充體力,再把繩索拿出來準備登上洞穴去,其中的矮灌木是她最得力的支柱,靈捷藉着它的力量才有辦法上去。等到爬上洞口時,她作了幾口深呼吸才平緩喘氣聲,再定神去觀察裏面。
洞穴裏不深,光線可以照遍每個角落,顯然有人來過這裏,地上剩有殘餘的灰燼,看來自己是白費力氣。但是她毫不在意一無所獲,興趣和信心一直支持着她。
她順着矮樹生長的方向與排列輕鬆的爬下來,這得完全歸功於經常運動和登山的結果。她休息了一會,然後整理裝備才離開這裏。
當她回到?家山莊的時候已夜幕低垂,為了避免正面碰見大象,她偷偷的溜回房間,然後匆匆沐浴一番,才到交誼廳和大象見面。
「你遲到一個鐘頭,是去找洞穴?」大象敏感的問。
「沒有啊!」靈捷心虛的説。
「不然你不會這個時候來,告訴我有什幺發現沒?」大象關心的問她。
「你都知道了有什幺好説。」她有些生氣的説。
他們一塊走到外面的噴泉池,靈婕又説:「費了大半天的力氣什幺都沒有,那面峭壁上的洞穴早就有人去過了。」
「你不可再單獨去,我剛才真擔心你會出事。」大象關懷的告誡她説。
「我經常爬山不會有事的。」靈捷嫣然一笑的説:「下次我答應由你陪好吧!」
「這樣我就放心啦!」大象微笑地説。
這時,維明一臉焦慮不安的走過來,問靈捷説:「我到處在找你,你看到過布雅娜嗎?」
「沒有,只有三天前的早上我去找過她。你是知道的。」
靈捷直覺站起來説:「出了什幺事?」
「我也是那天見過她就一直沒去找她,我忙着談生意沒空去,今天卡娜告訴我她不見了!她從沒有放着小梅不管出去這幺久,我真是擔心死了。」維明説。
「你找過衞洛青那兒嗎?」靈捷問。
「豈止找過,我去找人幫忙找看看。」維明邊走邊對靈捷説:「小梅和卡娜現在山莊裏,麻煩你照顧一下。」
大象上前問她:「布雅娜失蹤了?」
「我們進去再談吧!」她簡略地説。
他們一道走進私用客廳裏,小梅和卡娜擠坐在一個角落上。
「阿姨。」小梅立即跑過來,兩行淚水仍未乾地喊。
「這是小梅。」她低聲地告訴大象,然後對小梅説:「叫項叔叔。」
小梅小聲地喊他,又跑回卡娜身邊。
「卡娜,到底怎幺回事?」靈捷問。
「那天衞教授離開不久,太太對我説要出去一下就沒回來過。」卡娜怯怯地説。
「布雅娜有沒有交待什幺?」她問。
卡娜看着她搖搖頭,繼而又説:「她好象忘了説什幺——然後去追衞教授。」
「衞教授那天對太太説什幺?」靈捷緊追着問。
「好象——他們吵了一架——我不知道是為什幺?」
靈捷看到卡娜一副為難,突然想起今天碰見她和陳百利,便説:「今天你帶陳百利去仙洞附近是想找布雅娜?」
卡娜有些吃驚的點頭,又説:「?小姐,你怎幺會去那兒?」
「我剛好去找洞穴,看到你們在仙洞那兒。」靈婕説。
卡娜似乎迴避她的眼光,靈捷又問:「你們發現什幺沒?」「沒有。」卡娜很迅速地回答她。
「你好象不太願意和他去的樣子?」靈捷不明白當時他們的神情而問。
「我——是怕真的出事!一直不肯找太太的東西。」
「不會出事的!」靈捷安慰卡娜説。
「靈捷,布雅娜既然去找衞教授,怎幺可能去爬山呢?」
大象插口問。
「衞教授告訴?先生他沒再見過太太,或許太太心情不好去散散心。」卡娜解釋的説:「村長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立刻調遣人手去幫忙找。」
「陳百利這幺做很合理,這裏山林特別多,人很容易就迷失的。」靈捷想起阿珍説的話而分析説,同時她儘量不去想衞洛青和布雅娜失蹤到底有沒關連?
「你自己都這幺説,下回可別單獨跑去哦!」大象提醒地説。
「?小姐,你是想考古?」卡娜的表情似乎很擔心的説:「你這樣做會很危險的,深山裏。」
「你們不用擔心,我有地圖和目標不會迷失的。」靈婕不在意地説:「或許布雅娜到哪個地方玩!我們不該疑神疑鬼的。」
「但願如此!」大象説。
「大象,麻煩你在這兒一下,我出去一會兒。」靈捷神色憂鬱地告訴他。
她實在待不下去,如果布雅娜真的出事,衞洛青和她都推卸不了責任,雖然她沒有怎幺樣,但是布雅娜可能為她説出的話煩心而……,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去找衞洛青問個明白不可!她怕大象有什幺反應,很快的走到山莊的大門口來。
正巧衞洛青剛好要進來,冤家路窄兩人分外眼紅。
「那天你們到底談些什幺?」靈捷怒氣衝衝地説。
「小梅在這裏嗎,我想見她。」衞洛青疾視她説。
「你不要左支右吾的搪塞我。」她抬高聲音説。
來往的旅客全望向他們看,衞洛青拉她到外面談説:「我可警告你,不管你在想什幺!布雅娜的事,我是在你那個親愛的堂哥那兒得知。」
「你找小梅作什幺?」她冷冷地説,「我剛才已經説過我想見她。」他不客氣地回答。
「她在這裏很好,不用你來操心,」靈捷脱口而出説:「你當真沒再見到布雅娜?説得具體點,你們有沒有一塊離開?」
「你們堂兄妹可真有默契啊!我的答案一樣‘沒有’。」衞洛青諷刺地説。
「你——簡直可惡!」靈捷又冷靜下來説:「你知道布雅娜和維明哥要結婚的事?」
「我當然知道。」衞洛青玩世不恭地説。
「是三天前我離開她家後告訴你的?」靈捷咄咄逼人地問。
「哈!你認為我把她藏起來是為了她快結婚?笑話。」衞洛青不客氣地説:「你很清楚那天是為你起了點小爭執,我知布雅娜的個性,她決不會為這件事想不開,何況她的佳期已近,她沒有理由離開這兒。」
「除非——她遇上歹徒。」靈捷深具其意地看他説。
「你還是不相信我?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不會為她去犯罪的,再説我知道這事以後,和陳百利十來個人去找過。」
「誰知道你安什幺心?」她想相信他,卻又不得不這幺説,但是語氣已沒有剛才強硬。
「靈捷,別再為別人拉遠我們的感情好不好?」衞洛青放緩口氣的説:「你一直懷疑我對你的感情,那天慶典之夜我只答應布雅娜跳舞,誰知——我們不要再為她。」
「現在她人失蹤了,你就把箭頭指向我對嗎?」靈捷冷硬的回答。
「唉!我要怎幺説你才相信,我一直怕重蹈覆轍,所以很慎重的處理我們的感情,這一年來。」衞洛青不理她的指責,企圖解釋地説。
「你怕傷害自己,根本沒有考慮到我,現在你説這些有什幺用?布雅娜人都失蹤了。」靈捷激動地淌下淚來。
衞洛青正要説話時,大象走向他們而來,且察覺出靈捷在哭,立刻問:「靈捷,你怎幺啦?」
她急忙掉頭過去沒説話。
大象不客氣地轉向衞洛青説:「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你是那個曾一度向靈捷求婚的項國庭對不對?」衞洛青挑眉地説。
靈捷傻住地站在那兒。大象卻惱怒地説:「好哇!衞洛青,是你欺負她。」
他毫不分説的上前揪住衞洛青的衣服,企圖揮拳揍人卻撲個空,當大象再度出手時,兩人扭打在一起。
靈捷急急地要他們放手,卻不為他們所聽。由於大象的文質彬彬比不上魁梧奇偉的衞洛青,片刻被打得鼻青臉腫,眼鏡掉落在一旁。衞洛青放開他時,靈捷除了找尋大象的眼鏡,又急忙跑去看大象的傷勢如何?
所幸鏡片沒摔破,大象本人除了左頰紅腫外,沒有太嚴重的傷痕,靈捷一時氣憤地對衞洛青説:「都是你惹的禍,你給我滾,滾。」
「我是不該來!再見。」
説完,衞洛青冷冷地掉頭走開。
「大象,我陪你先回房裏搽藥。」靈捷試圖補救衞洛青的過失説。
大象撫摸一下臉頰,慢慢地和靈捷走回?家山莊。還好剛才他們站的位置偏僻,否則必定驚動山莊內的旅客們觀看。靈捷邊走邊想。
回到房門口時,大象歉然地説:「對不起,我太沖動——當時我覺得他實在欠揍,你為他。」
「別提它了!大象。」靈婕扶他進房黯然地説。
「罵走他對你不是太——何況是我先動手。」大象自知理虧地説。
「我不在乎。」靈捷忍痛地説:「我去拿藥。」
隔一會,她拿着藥膏走進他的房裏,替大象抹上左頰。
大象又説:「你很愛他,我知道,我看到你被他氣哭,又恨他不該不珍惜到手的幸福,抱歉,我。」
「我不怪你這幺想,或許是沒緣吧!」靈捷心痛地説:「你好好休息,我得下去陪小梅她們。」
關上大象的房門,不聽使喚的眼淚又淌流下來,靈婕趕忙把它擦乾,快步的通過櫃枱的地方,然後走到私用客廳裏,這時?維明已經坐在裏面。
「卡娜回去吧!這裏由我和小婕照顧她。」
卡娜默默的看維明一眼,然後點點頭離開。
「怎幺樣啦!維明哥?」她關心的問。
「問也問過,找也找過,就是不知道她去哪兒?」維明頹喪的説。
小梅趴在維明的身上睡着了,靈捷輕輕地問:「通知警方沒?」
「每年失蹤人口太多,我想大夥都很幫忙,一直沒去警察局。」維明痛苦地説:「布雅娜絕不可能離開霧鄉的。」
「現在怎幺辦呢?」靈婕擔心的看着小梅。
「你先帶她去睡吧!其它的事不用擔心。」
10
第二天早上,靈婕帶着小梅去找堂哥,?維明卻已經出去了。
小梅吵着要出去,靈婕只好陪她去走走,當她們過甬道時,嬸嬸叫住靈捷,焦急的對她説:「怎幺辦?怎幺辦?你叔叔這回是真的生病了。」
「嬸嬸,叔叔他。」靈捷繼而對小梅説:「小梅,你到那邊玩啊!阿姨待會來找你。」
她用手指對面一塊草坪,小梅順從的過去,以為她要和她玩捉迷藏。
「昨晚你叔叔喝醉酒,我以為他在胡説八道,後來才知道他説他沒生病,是要你來騙我們的……」
「嬸嬸,怎幺回事,您剛不是説叔叔他生病了。」靈捷被搞糊塗地問。
「我是説他現在得的是心病,他騙你什幺瘤的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他不想讓布雅娜得逞才這幺做。他還説……小捷,怎幺辦?他説布雅娜的失蹤和他有關。」嬸嬸掏出手帕哭起來説。
「嬸!別哭嘛!叔叔喜歡開玩笑,就像他對我説生病這事是一樣的。」靈捷安慰她説,並且扶嬸進客廳內。
嬸嬸坐在椅上,邊用手帕擦淚邊説:「他説他那天派人再找布雅娜談判,誰知卻發生——到現在那個人還沒回來告訴他談得怎幺樣,昨天他一個人在房裏喝悶酒,如今他不想再幹涉維明的事,可是——靈捷你去勸勸他。」
「這怎幺能怪叔叔哩!叔叔現在哪兒?」靈捷很擔心的説。
「我把他鎖在房裏,他説要告訴維明這件事。」嬸嬸止淚地説,「這件事根本不能讓他知道。」
嬸嬸邊説邊帶着靈捷到他們的卧室,她聽見叔叔在裏面破口大罵,責怪嬸嬸把他鎖在房間裏。
門打開後,叔叔大概見到侄女來,沒有再繼續地罵下去,反而發呆似的坐在椅子上。靈捷解釋地説:「叔叔,布雅娜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件事怎幺能怪你呢,如果布雅娜真的是為了想不開去自殺,她以前就會這幺做,您考慮太多了!至於是不是那個人綁架走他,到現在還沒有個定論,就算綁走她又不是您支使的,您不必負什幺責任的。」
靈婕雖然説這些是想安慰叔叔,可是自己卻不信服自己的説法,她比較擔心布雅娜會跑去自殺將不利於叔叔。
「我叫阿福去試探她,可是阿福卻沒回來,布雅娜又失蹤,我——怎幺對維明交待?對自己的良心交待。」叔叔頗懊悔地説。
「小捷説的對,布雅娜不會有事的,你只要不告訴維明,沒人會讓他知道的。」嬸嬸一旁勸慰説。
「可是阿福、布雅娜會説。」叔叔固執地説叔叔的話又把她弄糊塗了!靈捷不知道該怎幺去勸服叔叔,嬸嬸又説:「他們不會挑撥離間的,你放心好了!我拜託你別再找維明的麻煩啦!這孩子連覺都睡不好,你這幺一説會出紕漏的。」
叔叔似乎很滿意嬸嬸説的活,嚷着説:「我不會去的!你把我鎖在房裏我才真的會去。」
「好!是我激怒你。」嬸嬸賠罪地説。
靈捷想這回終於沒事了!轉身走到門口時,叔叔説:「小捷,叔叔那天説的話不算數,你別掛在心上啊!」
「不會的。」靈捷善解人意的笑着説。
她離開叔嬸他們,才想起甬道旁邊的草坪上,如果小梅找不到她會……,靈捷急忙的跑去找她,小梅早已不在那裏,會不會是躲在山村裏?靈捷想。可是她找了半天就是沒看見小梅,對了!小梅説要出去玩,可能是跑到外面——但是外面這幺大她會去哪兒?
靈捷跑到外面去。咦!那不是小梅嗎?她坐在噴泉池旁玩水,讓靈捷着實的放鬆了一口氣。
「小梅,你跑來這裏幹什幺?」她走到小梅身邊,儘量減少責備的意味。
「阿姨,我在等你嘛!」小梅放下接水的雙手説。
「小梅,你該在裏面等阿姨才對啊!」靈捷説。
「我以為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嘛!」小梅嘟着嘴説。
「小梅,阿姨現在陪你玩好不好?」靈捷不想掃興地説。
「好哇!小梅不要在這裏玩,我帶阿姨去個地方。」
小梅硬拖着她往一條從未走過的方向而去,那條路徑既不通向街上,也不往吊橋處走,更不經?家山莊後面山坡地的小路,而是繞過幾户農舍的外圍,走入一片長滿參差不齊的野草中。
大約走了十分鐘的曠野,前面有數棵高大的杉、柏樹,儘管目及的地方沒有黑暗陰森的感覺,但是一切太過於平靜得可怕,就好象她們踏入一個非人的世界一樣,靈捷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小梅,我們回去另外找別的地方好不好?」
靈捷真後悔一開始盲目的跟着她走。
「阿姨,我們到那邊去找媽媽。」小梅用小指頭指着前面,聲音有些沙啞的説。
忽然幾隻怪鳥的粗沙嗓音劃破了寂靜的大地,靈捷回頭仍可看見一點農舍的影子,鎮靜地説:「乖!小梅聽阿姨的話,?叔叔會擔心我們跑出來的。」
「我不要回去,我要媽媽。」小梅甩開靈捷的手,往前一直跑着説。
靈捷好幾次抓到她,卻讓她機警的溜掉,就這樣追跑半個時辰,她看見前面的小梅爬到一座山坡上,路的兩旁挺立着筆直的扁柏和松木。
「阿姨快來看!」小梅回頭對她説。
靈捷看不出前面有什幺好看的,白茫茫的一片和早晨的濃霧沒什幺兩樣,但是她擔心小梅安全,趕忙加快腳步跟上去。
她嚇了一跳!她和小梅站在山坡上時,靈捷發現下面的湖色和周圍的地形,與幽靈湖的完全相似!只是這裏的怪石更像月世界般,又同國畫中的皴石法般——總之她仍看不見對面的岸邊情形。難道它就是幽靈湖嗎?靈捷猜想可能是被環山所圍繞的温泉湖吧!
「阿姨!前面有路可以下去。」小梅這回很乖巧的牽住靈捷的手説。
靈捷牽着小梅順尋一條往下走的羊腸小道,然後來到一塊接近水面的平台岩石上。
「媽媽好久不讓我來,她一定是自己偷跑來這裏。」小梅自顧自説。
「不可以亂説!」靈捷叱責地説,她想到布雅娜會不會在這裏自殺?她打了一陣哆嗦。
「媽媽一定是來陪小玉啦!」小悔哭着説。
「小悔,你不要再説了。」靈婕制止她説下去,繼而冷靜地説:「小玉是誰?」
「小玉是小凡的妹妹,那天我們大家玩得好開心,好開心。」小梅説着又哭起來:「結果……」
「別哭別怕!小梅慢慢説,小玉是誰家的小孩?」靈捷安慰她説。
「她和小凡是村長的小孩,她掉下去裏面啦!」小梅淚水籟籟地流下,然後撲向靈捷的懷裏。
「小玉怎幺會掉下去呢?」她邊摟着小梅邊問她説。
「我不是故意的,阿旺扯我的辮子,我生氣的打他,卻被他推撞到小玉,我不是故意的。」小梅哭得很傷心地説。
「小梅別哭,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的辮子是媽媽剪掉的?」靈捷忙着擦乾她的淚水。蹲下來問。
「嗯!媽媽每天接送我上學,不准我出去玩,她説我不聽話,媽媽就要陪小玉作伴。」
靈捷一面安慰哭紅雙眼的小梅,一面叱責布雅娜不該嚇着小孩。
「媽媽是騙你的,她希望你不要單獨到危險的地方,而且小玉不會要媽媽作伴的,我們回家吧!或許媽媽正在家裏等你哩!」靈捷説。
「你騙我,媽媽一定是被小玉抓走了。」小梅生氣的説。
「小梅乖,我們回家。」靈捷緊緊的抓住她,強硬的把她拖回去,然後哄了她一些話,才讓小梅不情願地抬起腳和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路上,她再三叮嚀小梅不可以亂跑,否則媽媽如果回來看不到她會再走的,靈捷並不想恐嚇小梅,她只希望能安全抵達?家山莊,果然小梅乖巧的隨她回來,使她大大的鬆口氣。
靈捷一面走一面想,布雅娜到底是自殺?抑或被人綁架?如果是被人綁架,布雅娜所牽涉的人太廣,比如衞洛青會不會是藏匿她的人?靈捷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可是在布雅娜沒找到以前,並不能減輕她對他的懷疑。還有叔嬸今天對她説的那番話,如果布雅娜遭阿福綁架,叔叔會參與其中嗎?不,靈捷急忙甩掉這個念頭。
她又轉念想到小梅的話,看來這件事一定是去年發生的,只是布雅娜到底是哄小梅説要陪小玉作伴,抑或受了陳百利的威脅?靈捷發現自己忽得頭痛。
卡娜站在走廊那端,小梅放開靈捷的手跑向她的身邊,而靈捷沒有注意到衞洛青也在場,一直隨着小梅的方向走去,才看見小梅找的人是衞洛青。
她本想離開那裏,又想知道小梅説的那件事到底什幺時候發生?當時的情況又如何?知道這些以後靈捷才能想辦法防止小梅以為是她害了布雅娜。
靈捷走過去時,衞洛青把小梅和卡娜支使開,然後不帶一點感情的對她説:「你有事找我?」
「我。」她對他的話極端不滿,但想到他也許可以幫助她解決小梅的問題,她默不作聲的站在那兒。
「你站在這裏不走是真的有事?」衞洛青似笑非笑地對她説。
「小梅剛告訴我一件事,她説布雅娜可能掉進湖裏,而且小梅一直以為是她讓小玉——就是陳百利的女兒搶走布雅娜的。」靈捷簡略地説。
「哦!」衞洛青的表情令她費解,靈捷看到他向卡娜招手示意她過來,然後問卡娜説:「小玉是什幺時候出事的。」
「小玉?是掉進湖裏的事?」卡娜看他們默許後又説:「大約是半年前吧!剛好有人經過那兒救了小玉一命,現在家裏休養。」
「小梅不知道小玉還活着?布雅娜知道嗎?」靈姥詫異的問卡娜説。
「太太知道小玉活着,小梅不知道是因為小玉沒去上學,太太又不準小梅出來。」卡娜如機械般的陳述舊事。
「好啦!你可以走了。」衞洛青不耐地對卡娜説。
奇怪的是卡娜一直沒有抱怨的樣子,反而服從他的意思走開。靈捷幾乎有些光火地説:「你對別人説話不能客氣點嗎?」
「要怎樣才算客氣?嗯!」衞洛青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口語帶有諷刺的意味説:「你又想管閒事對嗎?小玉在下村的陳百利老家,我估計你會徒勞往返的,就像上次到阿魯巴家裏一樣。」
衞洛青知道的有多少?他為什幺曉得這些?靈捷似乎墜入五里霧中,無法分辨衞洛青的本意。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靈捷冷冷的對他説。
「隨你便!」衞洛青不置可否的説,然後轉身離去。
她轉身走往櫃枱的地方,不再看見衞洛青譏諷她的樣子,卻意外的發現於梅芳站在那兒翻開旅客的名字。
她抬頭看見靈婕走過來,立即移步向前説:「你沒有告訴我大象住在這裏?」
「事情太忙我抽不出身。」靈婕面無表情地説,她説的是實情,布雅娜的失蹤帶給她很大的困擾,而至少大象沒出事,她不會去記牢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好吧!我相信你。阿珍要我轉告你,她不能來看你的原因,大部分和你剛才説的一樣。」於梅芳斜倪的看她説:「你告訴大象我來這裏嗎?」
「嗯!而且我曾勸過他回去。」靈婕實話實説。
「可想而知他一定不願見我。」於梅芳喟嘆地説:「從小我就喜歡他,可是他從不正視我的感情,認為我只是個盛氣凌人的野丫頭,我——靈捷,他真的不要我們家嗎?我求你再説服他一次。」
或許於梅芳説的是實話,但是靈捷覺得她的表情未免太誇張,她用研究的眼光注視她很久説:「你為什幺不去試呢?
這是最根本的辦法。」
「不!他會消極的排斥我,尤其我無法忍受大象的沉默,他對別人都能盡情的談笑,除了我。」於梅芳泄氣地説。
「你想過該用什幺法子使他注意你嗎?」她問。
「我把朋友帶回家就是存心讓他注意我。」於梅芳懊悔地説:「可是他恨透我的作風,而且認為我自私,限制他交朋友。」
「所以現在你必須用温和的法子去取得他的諒解啊!」靈婕坦白説:「過去你的方法只是一種情緒上的發泄,大象當然無法忍受,如果你要大象回去,只有你自己勸得動,而不是我。」
「可是……他愛你啊!」於梅芳明白地説。
「我們是朋友,大象從開始就很清楚,或許他向我求婚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結果你卻取笑他,所以他一氣之下才離家的。」靈捷根據過去的事實加以分析的對她説明。
「坦白的説,靈捷,你不是個美麗的女人,以前我一直懷疑大象怎幺會看上你,現在我才知道你的迷人之處。」於梅芳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説。
靈捷淡然一笑地説:「我是把事實告訴你,就看你如何去改善。」